第22章
自己受到的侮辱,为他的英雄报仇。 “那就去杀了他。” 宇文隼深吸了口气,勉强冷静些许,“您说服我没有用,父汗不会在意我的话的。” 男人低低地笑了,“可汗年纪大了,没有雄心壮志自然也不想打仗,”他顿了顿,盯着宇文隼道:“可是您不一样,皇子殿下,您还年轻。” 太尉府中。 楚明允搁下筷子,端过一盏茶捧在手中,看了眼一旁吃的正在兴头上的人。 “杜越,”楚明允难得叫了他的名字,“你觉得苏世誉对我怎么样?” “我表哥对谁都很好啊。”杜越两眼盯着糖醋排骨,想也不想地道。 “哪个问别人了,我问的是对我。” “你还好意思问?”杜越本打算冷哼一声,却在撞见楚明允的视线后硬生生拐了个柔软的弯,他揉了揉鼻子,声音闷闷的道:“我就纳闷我表哥为什么没趁着人少的时候弄死你。” “……” 这是身为他的药师该说的话? “怎么说?”楚明允问。 “你这性格太差劲了,我表哥居然这么久都没跟你动过手,看来修养的确是高。” 楚明允微蹙了眉,并不答话。 杜越以为他不信,认真地强调给他听,“你真不觉得自己特别欠抽吗,我跟你说要不是打不过你,我好多次都想……” 楚明允瞥他一眼,“想怎么?” 杜越的话顿时全卡在喉咙里,他瞄了眼身旁秦昭空荡荡的座位,当即咳嗽了声转移话题,“没什么没什么。嗯……那个……啊对了,你怎么问起了这个?” 楚明允屈指抵着下颔,闻言慢慢地勾起一个笑来,“因为他是我心上人啊。” 杜越一失手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青衣婢女忙上前打扫干净,转而退下。 杜越挠了挠头,忽然顿悟,直指着他,“我靠!姓楚的你是不是想让我叫你表嫂!为了占我便宜你居然能这么丧心病狂!你死心吧我才……” 楚明允瞧着他,眸光沉静。 杜越慢慢地放下了手,“你……你不是吧……” 楚明允极轻地笑了,“为何就不能是呢?” 杜越恍惚半晌,末了平静下来,几分犹豫地道:“我说真的,我觉得……你……还是别喜欢我表哥比较好……” 楚明允慢悠悠地笑了声,“怎么,怕我把他抢了就不管你了?” “不是。”杜越认真地盯着他,“你喜欢他也没用。” 杜越费力地组织着措辞,“不是说你怎样,是我表哥。表哥他不像是那种会喜欢上什么的人,从小我都没见他表现出过很喜欢什么,吃的玩的都没有,就好比他精通音律,可那也是因为我舅母喜欢琴,而不是我表哥他自己喜欢。”他沉默了一下后,拧着眉不情不愿地道:“就像他似乎挺喜欢我的样子,但也只是因为我和他是血亲,如果不是的话,他多半也不会待我有多特别……” 所谓无心无欲。 “你究竟想说什么?”楚明允打断他。 “……他不可能会喜欢你。”杜越道,“单说你扔了玉佩的事,按理说应该连苏家的门都别想再进去一步了,但是我表哥似乎还是拿你当朋友,这已经很好了。真的,就这样已经很足够了,你还是趁早死心为好,否则肯定要伤心的。” “说完了?”楚明允漫不经心地道。 “嗯。”杜越点点头。 “说完了就继续吃饭。” “喂 ――?!”杜越愣了愣,“你这算是什么反应?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怎么想?”楚明允微微偏头,瞧着碧色茶水映出自己的眸,忽而低声笑了,“他心里会不会有我和我心里有没有他,本来就是两码事。” 第四十九章 苏白忍不住又多看了眼捏在手中的信笺,隐约嗅见上面沾染的胭脂淡香,他定了定神,上前将信双手递与苏世誉,“公子。” “放一旁就好。”苏世誉笔下微顿,扫去一眼,“澜依已经离开颍川了?” “是,她应该是去襄阳了。”苏白将信搁在书案上,留意到苏世誉手边正晾墨的几页纸折,“咦,公子在为魏尚书写诔文?” “诔文已写完了。”苏世誉应道,“我命礼部拟了些字送来,现在先择选一遍,明日呈给陛下过目后就可决定魏尚书的谥号了。” “决定谥号?”苏白惊诧道,“可……可魏尚书不是有罪之身吗?” 苏世誉抬眸看他,淡淡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有罪之身的?” “不都这么说吗……证据确凿,魏尚书还畏罪自杀什么的……” “一封书信而已,还算不得是证据确凿。”苏世誉搁下笔,“何况这些年御史台拿到过不少临摹字迹的证物,你应该也曾见过些精妙到以假乱真的。” “那公子的意思是魏尚书是被人陷害的?”苏白问道。 “一点猜测罢了,毕竟我想不出魏尚书要通敌叛国的动机。”苏世誉道,“匈奴可汗年迈,如今帐下的几个儿子各有势力,明争暗斗不断,恐怕早晚就要有场大乱。而我们陛下尚且年轻,大夏局势也日渐安稳,魏尚书已近花甲之年,在朝中又是户部尚书的重职,何必要投靠匈奴以身犯险。” “还真是。”苏白点点头,“不过也怪之前魏尚书一直坚持与匈奴结盟,搞得谁都没想到这一层。” “正因为他要与匈奴结盟,才会遭人构陷而死。”苏世誉淡淡道。 苏白困惑不已地等他讲下去。 “对方的目的并非是置他于死地,而是要彻底破坏与匈奴结盟一事。”苏世誉眸色微敛,慢慢道:“魏尚书身为支持派之首,一旦证明他有心投靠匈奴,那其他人也难免有此嫌疑,这样一来的结果正如前日早朝所见,不仅无人敢再支持盟约,更有许多提议与匈奴断绝一切往来以表清白者。” 苏白认真想了想,“这么说来,魏尚书口口声声说是公子您交给他的信,并不是要拉您下水,而是那个人也设计好的,为了显得魏尚书更可疑,不给他一点翻身的机会?”他顿了顿,又道,“但是……那要怎么才能做到让魏尚书以为是您呢?” 苏世誉低眼瞧着朱砂笔端渗出一滴殷红如血,洇晕开在白宣边缘,“大概是以人皮面具借了我的脸。” 苏白后脊微微发寒,不由后怕,“……还好陛下信得过公子。” 苏世誉将宣纸挪开一些,指尖蹭染上一丝薄红,闻言但笑不语。 “不过这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费这么大功夫就为了跟匈奴作对?”苏白恍然想到什么,“对了,公子,您说会不会是那个……楚太尉啊?我爹那次不是跟您汇报了,说留在朝中的那些大人改变态度都是因为太尉府那边……” “方才所言都不过是你我猜测,何谈确定得了是谁。”苏世誉平淡道。 “可是都已经很明显了啊,朝中跟魏尚书争执最激烈最反感匈奴的不就是……” 苏世誉淡淡一笑,打断了他,“你退下吧。” 苏白一愣,不明所以,却仍垂头应是,安安分分地躬身离开了书房。 指上朱砂已干,浅浅淡淡一抹艳红,苏世誉低眼看了片刻,复又收拢手指轻声笑了笑,提笔在折子上继续勾画。 踏入御书房的瞬间,陆清和不禁愣住。 映入视野是尊如她般高的木雕,婷婷女子身姿,绣衣几重杏花纹,青丝如瀑长及腰,它身后一窗日光落入,明暗光影间令人遥记起洛水神女的风韵,却尚未被刻上眉目。 “如何?”身旁有人笑问。 陆清和怔怔地盯着木雕,“好美……”她猛地回神,忙转身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李延贞抬手命她起来,指腹轻蹭下刻刀上的细碎木屑,“但她这一双手朕还拿捏不准,恐怕还要再思量许久。” 陆清和随他看去,果然瞧见云袖下半露的手还只是隐约轮廓,视线上转,她忍不住道:“臣女斗胆一问,陛下为何不将她的面目先补全呢?” 李延贞仍旧看着木雕,眸色温柔,他问道:“很可惜?” “……是,空着总觉得不太舒服。”陆清和坦白道。 李延贞笑笑,收回了视线,“这种香木百年难得,朕总觉得要刻倾世美人才不辱没,只是挑来选去都没能寻到合意的样貌,凭空构想也没个头绪,只好先搁置着了。”他转身走到桌案后找出一卷画轴,铺展开来一片灼灼桃花,红裙女子半入画。 李延贞蘸墨提笔,抬眸笑道:“不必拘谨,你如先前那样随性站着即可。” 陆清和连声应了,边一手整着裙裾,边抬首对着李延贞端正立好。 玉炉香袅无痕,半晌安静,陆清和终究耐不住沉默,侧目偷偷看了眼那木雕,忍不住低声叹道:“真的是巧夺天工啊,陛下这样的手艺,恐怕全天下也没几个匠人能做到。” 李延贞闻声笑了,并未抬眼,只是轻轻摇头道:“时日久了自然好些,朕幼时刻的人偶也并不怎样。” “陛下幼时就会雕刻了?” “算不得会。”李延贞垂眼在画上仔细勾勒,慢慢道:“朕刻的第一个木雕是母妃,因为那时她生辰,朕什么都没有,只好找了块小木头刻成人像送她。母妃很喜欢,说很像她。”他话音微顿,轻笑道,“其实毫不相似,连眼睛都是不对称的,但是她很喜欢,不久后母妃辞世了,手里还紧握着那木雕不放。若早知如此,朕当时就该再刻得精细一些的。” “什么都没有?”陆清和诧异道,“……可太后娘娘不是前年才薨逝的吗?” 李延贞看了她一眼,笑道:“并非,朕的生母只是寻常民女,朕幼时和她一直住在冷宫里,她病的很重,因为没有太医肯来看,就病逝了。那时皇兄们有的战死,有的遇害,还有的病逝,朕是仅剩的儿子,这才被收养过去。” 李延贞直起身环顾,帛书古卷,玉砚狼毫,帝王之所自是无不豪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如今回首朕也觉得惊奇,那时眼里不过冷宫那般大,从不知道天下是有多大,更未想过会能执掌它。” 这声叹息轻却重地压在她心口,闷得讲不出什么话,陆清和手指攥紧了衣袖,只能静静看着他。 他视线不经意转了过来,四目相接,似是隐约觉察到了什么,李延贞转了话题,“说来倒想起件趣事,那时朕见到了平生最为惊鸿的美人,你可以猜一猜是谁。” 陆清和艰难地想了想,“……太后娘娘?” 李延贞不禁失笑,“是苏爱卿。” “苏、苏大人?!” “是,朕被立为储君后苏爱卿便作为侍读入了宫。”李延贞闭目仔细回想,“朕还记得初见那日晴好,殿外杏花满树,苏爱卿一身白衫,踩过满地落花走过来。”他微睁开眼,带了些笑意,“苏爱卿年少时肖似他名动天下的娘,及冠后才渐随了苏诀将军的轮廓。而那时他不过十五六岁,朕分辨不清,开口便说:姐姐你真好看,我能不能给你画幅画?” 陆清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了忍,见李延贞并不在意,便问道:“那苏大人什么反应?” “叹了口气罢了。”李延贞顿了顿,又道,“不过后来朕发觉,苏爱卿不知为何尤为排斥被称模样漂亮。” “哎呀,兴许是苏大人害羞了呢!”陆清和脱口而出。 李延贞不禁笑了,“或许吧。” 闲谈间一幅画已收笔,陆清和凑过去仔仔细细地观看,忽然听身旁人道:“若是喜欢不妨送你。” 陆清和忙摇了摇头,“谢陛下恩典,不必了。” “为何?”李延贞不解道,“不满意吗?” “怎么会,比臣女本人美得多。”陆清和笑了声,看着李延贞道,“所以……陛下收着就好。” 她脸上笑意明艳,落户的日光映在瞳孔里点点光亮。 李延贞沉默一瞬,轻笑道,“好,那朕便仔细收着了。” 姜媛步入御书房时正与走出的陆清和擦肩而过,目光一错而过,嗅见了赤红裙裾微染玉炉香。陆清和坦然一笑,对她躬身施礼,继而随宫娥离去,落落大方。 姜媛望了眼她自如到近乎潇洒的背影,复又转头看向书案后的李延贞端详着的那幅画卷,其上的红衣女子虚倚着满枝桃花,笑意明快,身旁分明无酒无剑,却一派侠骨自生。 姜媛走上近前,柔声道:“陛下若是喜欢,纳入宫中便好,想必陆尚书也是乐意的。” “是很喜欢。”李延贞将画轴卷起,笑道,“但不必了,游侠终究是要呆在江湖看遍山川的。” 第五十章 薄日融融未央宫,碧瓦朱墙下,宫道上廖然安寂。 苏世誉蓦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他,自远而近,音调微拖长了些,携了笑意,谙熟至极。 “苏大人――” 他回身看去,楚明允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行,“果然来早些就能遇见你。” 苏世誉困惑道:“楚大人找我有事?” “我就不能是想多见你几面吗?”楚明允反问道。 “每月这日你我都要去御书房回禀事务,早晚是要见的。”苏世誉淡笑道。 “那提早见了又有何妨,”楚明允微挑了眉梢,“难道还不准我多看你两眼?” 苏世誉无奈地笑看他一眼,声音却忽然压低下去,提醒道:“西陵王。” 楚明允转头望去,果然见有身着藩王蟒袍的中年人迎面走来。 李氏皇族封侯众多,而其中最为安稳服顺者,非西陵王李承化莫属。况且他为人和气慷慨,结友众多,在藩王中非但不曾遭过轻视,反而是颇有声望,甚至连当初的淮南王也能与之来往一二。作为推恩令的牵头者,的确是再适合不过。 相逢一礼,楚明允与苏世誉客气道:“参见王爷。” “好好好。”李承化连连抬手,笑眯眯地看着面前两人,“难得入京一次,我还打算得空拜访两位大人,这下可巧。”他看向楚明允,“楚大人,还记不记得我?当年西北疆场上你以断剑杀了数十人,最后一击捅穿了敌方将领的喉咙,那时领将嫌你下手狠辣打算罚你,可还是我替你说的情。” 楚明允想了想,“没印象。”他略微一顿,又道,“不过我隐约记得那个领将是恨我抢了他军功。” “对对,就是那人。”李承化笑道,“他本就行为不端,后来忽然出事死了也没人觉得可惜,你又恰好替上了他的位置,听说营中士兵都乐意得很。”他不由感慨,“当时我就觉得楚大人殊于常人,是要成大事的,如今来看,我的眼光还真不差。” “是吗?”楚明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多谢王爷赏识了。” 李承化笑着连声应了,目光转而停在了苏世誉身上,“这许多年不见,苏大人可真是越长越俊俏了啊。” 苏世誉皱了皱眉,略微一顿又忍下,淡声笑道:“王爷倒是一如当年,还是这般风趣。” “哪里话,终究是老了啊。”李承化长叹一声,远望苍穹透碧,几许怅然,“一转眼苏将军走了,你孤零零一人撑着苏家,就连彻儿,也都及冠几年了。” 苏世誉笑道,“世子还好?” “还是老样子,做事犹犹豫豫的下不了什么狠心,”李承化摇头道,“彻儿要是能像你一分半点,我就省心多了。” 苏世誉敛眸轻笑,语气温和,“世子重情,自然有他的好,何必要来像我。” 李承化随着笑笑,没有多言。他并不多叙旧,又问候了两句便告辞离去,身影转而隐没于拐角绿荫后,青石板上剩一地碎影斑驳。 苏世誉转回视线,正撞上楚明允的目光,“……怎么了?” “没什么,”楚明允勾起唇角,慢声道,“想仔细看看俊俏的苏大人啊。” 苏世誉无奈笑了声,“远不及楚大人俊俏。” “哦――?”楚明允偏头瞧着他,弯眉一笑,“既然我生得俊俏,年岁又正好,那大人你打算何时把我收到府里去呢?”尾音渐而压低,话末的一点浓笑,勾得心头微紧。 苏世誉凝眸深深看他一眼,复又移开视线,顿了顿,才笑道:“我苏家贫简,只怕是收不起楚大人的。” “……”楚明允沉默一瞬,忽而懂了苏世誉言下之意,“……苏大人,我也不是时常都在吃的。” 苏世誉不禁笑了出声。 御书房内,李延贞正专心端详着木雕,漫不经心应允了宫娥禀报后他猛然想到什么,转身正望见楚明允与苏世誉进入殿中,当即笑开:“爱卿来的正好!” 楚明允一眼望见那木雕女子,半隔了殿内重重纱幔,日光透过纹路错落的窗格落在木雕上,轮廓隐约模糊。莫名感觉倏然而至,却一时捉摸不透,他不觉蹙紧了眉,仔细打量起来。 苏世誉看到等人高的木雕也正微愣,随即就见李延贞快步到了近前,“……陛下?” “爱卿可否将手伸出一看?”李延贞近乎恳切道。 苏世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与楚明允对视一眼,将手缓缓抬起,摊开。 李延贞盯着他的手,思索着又道:“爱卿抚琴时的指法是如何的?” 刻刀还握在手中,话至此他们也明白李延贞想做什么了。 苏世誉屈指,凭空拨弦两声,骨节俊秀的手指一勾一翻,风雅自成,恍惚间指下有琴音如流水潺潺泄出。 李延贞盯着苏世誉的手,暧暧日光下如生了光一般,他凝视半晌,不由得缓缓伸出手去。 楚明允轻咳了声,上前一把握住苏世誉的手将他轻按了回去,侧身就横插入两人之间,对着未回过神的李延贞笑了,“陛下既然是想刻女子,自然要找女子的手来看。哪怕苏大人琴弹的好,可男人的手又有什么好看的?” 说是如此,他自己倒是将那只没什么好看的手握得极紧。 苏世誉默然无语地挣了挣,未能挣开,所幸被楚明允身形遮挡着无人看见。 李延贞怔怔地看着楚明允,正欲开口,却被他直接截了话:“陛下方才可是见了西陵王?” 李延贞这才醒过神,回位落座,“朕方才确实是见了皇叔。” 苏世誉闻言拉下楚明允的手,从他身后走出,“陛下可有向王爷提及推恩令的事?” “已经应下了。”李延贞道。 “已经应下?”苏世誉道,“臣先前呈上的推恩令草拟,陛下是否给王爷看了?” “他没有提出什么条件?”楚明允道。 “这……”李延贞避开他们的视线,略显犹豫,“推恩令的内容皇叔看过了,并无异议。” “答应的条件呢?”楚明允直直看着他,语意笃定,“陛下应允给他什么了?” 李延贞看了他们一眼,道:“朕将淮南王原有的封地给予他了。” 楚明允不带情绪地笑了声,“先前匈奴的割地盟约陛下有意,如今西陵王一到长安便得了淮南封地。看来那九皇子说的不错,陛下果然慷慨。”他话音微顿,“只是如此大事,臣以为陛下还是等明日早朝后再决断,莫要独断为好。” 沉默片刻,李延贞道:“爱卿所言朕明白,但推恩令终究就是削藩之举,若非如此,恐怕皇叔也要心生不满。” “淮南国地域之广陛下应该清楚,推恩令是削藩之举陛下也清楚,那陛下觉得西陵王的势力是增还是减了?”楚明允语气微冷。 李延贞无言以对。 殿中一时静下,几近僵持。 “罢了。”苏世誉轻叹了声气,“君王一言九鼎,绝无反悔之理。事已至此,楚大人也不必多言。” 楚明允别开眼不再出声。 “……苏爱卿?”李延贞看向他。 “王爷会有所求这点臣早有准备,陛下所为也并非全无道理。”苏世誉敛眸,沉吟道:“淮南王伏法后诸侯王隐有动荡之态,推恩令一下必会引发哗然,他的态度便至为关键。如今肯爽快应下,终究是好的。” 言既至此,多说无用。 简单将政事禀报完毕,他们告退离去,苏世誉先行在前,已出了殿门。 忽然轻若叹息的一句话随细风而起,拂帘而过落入了楚明允耳中,几不可闻。 “苏爱卿若是女子就好了。” 他脚步一顿,回身看去,目光越过李延贞的背影落在那尊木雕上,终于明白那轮廓里隐约透出的熟悉之感不是错觉。 第五十一章 青年穿过月下回廊,推门而入,恭敬道:“父亲。” 屋中烛火通明,男人独坐桌案后,手握一张写满匈奴文的羊皮卷,闻声抬头看了过去,笑道:“伤可算养好了?” “是。”青年按了按腹下肋骨,隐隐作痛,“已无大碍了。孩儿无能,这大半年来让父亲操劳了。” “没什么。”男人翻看着羊皮卷,“你明日动身,若伤未好全就不要强撑。” “谢父亲关怀,孩儿定不会再让您失望了。”青年说完,见男人并不再言语,微一犹豫,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另外,孩儿斗胆请问,为何回来后就不见静姝……” “明日动身,今夜还是早些歇息吧。”男人出声打断他。 青年一滞,末了低声应是,安静退下。 他拉开门,夜风迎面而来,吹鼓起袍袖,衣袂起落间隐约显出他苍白手臂上一道暗红剑痕深深。 雍和九年,夏仲月,上用御史大夫谋,颁推恩令,令诸侯以私恩裂地,分其子弟,而夏为定制封号,辙别属夏郡。于是藩国始分,子弟毕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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