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楚明允和苏世誉毕竟不算是一句话都聊不下去的人,再加上有杜越在,桌上气氛还算得上是和谐。宴至一半,楚明允和苏世誉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起了政事,秦昭终于寻到个借口把杜越拉了出去单独谈话。 “你知道你表哥是干什么的吗?”他问。 杜越点头,“知道啊,当官儿的。” “……那你知道师哥是干什么的吗?”他又问 杜越点头,“知道啊,当官儿的。” “……”秦昭忽然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第四章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两人出门的那一刻,楚明允与苏世誉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商户税款官道管理这些八辈子也轮不到他们俩操心的问题。 两只大狐狸相视一笑,还是苏世誉先开了口:“楚大人这是何意?” “什么?”楚明允偏头问道。 “阿越在路上说此次来京都,是要在朋友那里入职,指的就是楚大人吧?” “是。”楚明允慢悠悠地道,“若是早知道他来能让我私下见一见苏大人,我肯定就早些把他叫来了。” 苏世誉淡淡笑着,声音却稍沉了些:“他在药理上的本事我是清楚的,定然不会令人失望,只是毕竟年纪小,有些是非善恶他分辨不出,还望楚大人在旁提点着些。” “苏大人若是应了我,我和杜越也就是一家人了,那我自然会好好关照他。”楚明允笑吟吟地道。 “这些玩笑话就算了吧,”苏世誉看着他,“我瞧得出来,你也并不打算让阿越误会我们的关系。” 楚明允对上他的目光,蹙了眉,“你这话是在怪我没告诉他?”又一本正经地商量道,“我不是怕你再害羞走了吗?既然这样,那过会儿等杜越回来了我就告诉他,如何?” 苏世誉垂眸轻笑,语气仍是平平静静的听不出情绪,“楚大人这是不打算直面我的问题了吗?” 楚明允轻飘飘地叹了口气,端起茶盏道:“我分明句句出自肺腑。” 苏世誉边喝茶边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的灯火长街。 很好,现在是一句话都聊不下去了。 不多时便听见了门打开的声响,苏世誉这才将目光移回,对跟在秦昭身后进来的杜越道:“天色也晚了,阿越,我们回去吧。” 秦昭下意识地抓住了杜越的手臂,警惕地盯着苏世誉。 杜越奇怪地看了秦昭一眼,才茫然地对苏世誉道:“表哥,你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回去?” “是。”苏世誉与秦昭对视一眼,心下几分了然,不在意地错开视线继续道:“想找点事做我替你安排也是一样的,何必再去麻烦楚大人。” “我不觉得麻烦啊。”楚明允眉眼带笑地扫了苏世誉一眼,曼声道:“苏大人这么心疼我做什么?” 苏世誉置若罔闻。 杜越挠了挠头,“不用啦,我都和他们说好了,不能说话不算数吧。”他话音刚落像是怕苏世誉不高兴似得赶紧补充道:“虽然我也想找你玩,但是……让我娘知道了肯定要骂我了,又要说我整天给你添麻烦。” 苏世誉沉默了片刻,见他面上确实有为难之色,只得低声笑了笑,“好吧。”他瞥了眼楚明允,又对杜越叮嘱道:“不过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他若是有难处,秦昭肯定抢上去帮他了,多半是劳烦不到苏大人的。”楚明允慢悠悠地道。 “……”苏世誉转过身看着楚明允,笑道,“有楚大人在我自然是放心的。既然如此,苏某就先行告辞,失陪了。” 楚明允笑眯眯,“明日见啊。” 苏世誉应得波澜不惊。 可见御史大夫的定力是绝非常人可比的。 太尉府里的药庐里里外外布局摆设全是秦昭一手操办的,杜越兴冲冲地转了一圈自然满意的不行。楚明允抄着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个招呼转身便要回主院去,杜越见状连忙追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到了主厅。 楚明允回头看着跟着自己的杜越,又看着跟着杜越的秦昭,不耐烦道:“干嘛?” “有事要告诉你们两个。”杜越道。 秦昭意外道:“什么?” 杜越踌躇许久,低声道:“百里师傅也过世了,就在我师傅下葬的那天。” 楚明允愣了一下,看了眼秦昭怔忪的模样,回身坐下,“嗯,还有呢。” “百里师傅让我把他和我师傅合葬在一起了,他说不必通知你们回去,但有一句话,他托我带给你。”杜越看着楚明允说。 楚明允单手撑着额角,垂下眼低低地应声:“嗯?” 杜越犹豫了一下,看不清他掩在阴影下的眉目,只得小心地清晰吐字:“他说让你好自为之。” 楚明允闭了闭眼,轻而短促地笑了一声,再无他话。 杜越便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他只是传信,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明允这样的反应。秦昭终于回过神来,他的手搭上杜越的肩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苍梧山上就你一个人吗?” 闻言杜越的心头一涩,强忍的哽咽便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力点了点头,“百里师傅不喜欢人吵,我也不想别人上山。” 秦昭拍了拍他的头,低声道:“你做的很好。” 发顶的触感温热,杜越揉了揉眼角忍下泪意,努力地扯起一个笑来:“师傅喜欢梧桐,我就在墓旁种了一棵,这样就算咱们三个都不在,也能为他们遮风挡雨了。” 秦昭低头看着他,目光里是不自觉晕开的些许温柔。杜越没瞧见,只是忽然发现楚明允半天都没吭声,心头一慌连忙又找了个话头:“哎对了――姓楚的,喂,叫你呢,你是不是跟我表哥关系不太好啊?”他毕竟不傻,回来后的气氛不对劲也是能感觉出来的。 楚明允懒懒地半睁开眼,“有吗?我觉得挺好的。” 杜越忽然想起秦昭那意味不明的问话,试探道:“你跟我表哥,是不是身份有点不和啊?” 楚明允低声笑笑没理他。 “真是这样的话……”杜越满面纠结道:“你们俩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表哥从小到大都照顾着我,我做不成选择。哪怕你们俩打起来,我也肯定是两边都救……”话音越来越低,杜越少有地觉得尴尬,干脆放弃了,“我还是回去再看看药庐!”说完扭头就跑。 厅内彻底安静下来,秦昭望着杜越的背影消失了,才回过头问:“师哥,那我们往后,还要对付苏世誉吗?” “为什么不?”楚明允反问道,“不过是有些亲属关系,也值得成为阻碍?” “可是杜越……” “大不了留着苏世誉的命,对得起杜越就行了。”楚明允看着他,眸光微冷,“难不成你要劝我放弃?” 秦昭沉默着摇了摇头。他所知道的也就比杜越多了些许,师傅和师哥哑谜般的对话他也不懂。即使秦昭认识了楚明允许多年,许多时候也仍然猜不透他的心思。就如此刻,能看得出楚明允的不对劲,却就是不知道他所思为何,更无从谈起宽慰。 “师哥……” “你听到方才杜越说什么了吗?”楚明允忽然道。 秦昭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平板地回答:“听到了。” 楚明允放下手,“‘你们俩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楚明允一脸不忍直视地瞧着秦昭,“杜越的好兄弟,你打算什么时候让那傻小子知道你不想当他兄弟?” “……”秦昭万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他垂下眼,平静道:“我不想逼他,等他自己明白过来,让他决定。” “你要等他那个缺根筋的明白过来,估计他儿子都能叫你叔叔了。” 秦昭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成拳,他顿了顿,仍是道:“我不想逼他。” 楚明允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什么?”秦昭猛然抬头。 只见楚明允十分认真地道:“你是个一根筋的,杜越是个缺根筋的,你觉得你们俩谁更无可救药?” 秦昭:“……” 他刚才为什么要担心这种人?秦昭转身就走,楚明允在他身后笑的颇为开怀。 直到秦昭的身影也消失,周遭彻底没了一丝其它人的声息。楚明允的笑声空落落地融进夜色里,渐轻渐缓,末了散成一声叹息。 “……好自为之?”楚明允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掌纹,又抬眸望向外面的无尽苍穹星子寒芒,“我从来都清楚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cp站稳才有糖吃。 楚明允x苏世誉 秦昭x杜越。 别想太多,剩下的都是兄弟情。 第五章 夜风起,花满树,火树银花星如雨。 身为天下繁华之最的长安城,入了夜依旧是热闹非凡。而在这夜,城西的一处宅邸尤为显得门庭若市。宝马雕车香满路,贵戚名流,朝廷要员,一时竟聚了大半。 楚明允目光扫过周遭,落在了门前笑脸迎客的宋衡身上,“六部尚书来了四位,文臣武将各半,这状元爷可真是好大的面子,”他话音一顿,冷笑道:“好大的胆子。” 科举中独占鳌头之人向来是朝中急于结交拉拢的角色,历朝历代甚至出现过榜下抢人的例子,但抢先设宴大请的这恐怕还是头一个,宴请之人还楚党与苏党俱有,一时让人摸不透想法,好似就只是个简单的庆祝,不怕引得皇帝猜忌,也不怕遭人议论。 门前车马渐稀,府内的丝竹声渐响,宋衡一时竟显出些紧张地四处张望着。楚明允放下车帘,对秦昭道:“行了,架子摆够了,我过去了。” “我跟你一起。”秦昭说着就要站起来。 楚明允回眸笑瞥了他一眼,“宴席又没你的份儿,跟去站着当根柱子有什么意思?” “你没带兵器。”秦昭道。 “我过去打架的?”楚明允抬了抬手里的折扇,“有这个就足够。” 秦昭回不上话,但仍是要起身。 “啧。”楚明允不耐烦道,“师弟,你一张冰块脸,怎么整日操着当娘的心?” 秦昭:“……” “我几时用得着你来护了?”楚明允撩开帘子就下了车,“呆在车里好好享会儿清闲吧。” 楚明允甫一出现,宋衡连忙就迎了上去,松了口气似的道:“我还当楚大人事务繁忙,不过来了。” 楚明允笑笑,“状元爷的请帖,再忙不也得抽空来一趟?” 宋衡口中谦虚着,亲自领着他入府。庭院广阔,列席入座,场中红衣轻歌曼舞,熟稔的官员笑谈不断。宋衡脚下却拐了个方向,引着楚明允向着府中高处而去,一路往上,繁枝掩映后显出一朱红亭阁,三面临池,曲水绕过亭前一路而下蜿蜒。此处借着地势能将庭院中全局纳入眼底,底下的人却无法窥见这里,一个上好的雅静位置。 楚明允不禁开口感慨,“你这住处,布局的还真是巧妙得很。” 宋衡应道:“我一介贫儒,哪里住得起这里。是认识的富贵同乡买下的,落榜归家后说闲着可惜,便作道贺之用赠与我了。” 楚明允不在意地点点头,隔了几步终于看见那亭中早他一步端坐了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复杂,连带着多看了身旁的宋衡一眼。 楚明允与苏世誉地位相当,大小宴会上从来分位两侧对坐,谁也碍不着谁。如今也不知这新科状元是不是听了他思慕苏世誉的流言存心讨好他,特地选了这么个适宜幽会的同座位置。楚明允有没有被讨好到还无定论,但这状元郎十成要把苏世誉得罪了。 苏世誉换下了官袍,一身白衣儒雅,他正微侧着头询问侍女什么,隐约听得见燃香之类的词语。他听见脚步声回过脸来,见到是楚明允时几不可察地皱了眉,面上却仍淡淡笑着打了招呼。楚明允随意应了声就在他身旁落座,宋衡客套几句后便同侍女一并退了个干净,一时间亭中只剩了他们两人安静坐着。 楚明允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为宋衡,为苏世誉,也为自己。这该是个多么难熬的夜晚啊。 庭院里的温软歌声一下子显得清晰起来,他们俩无话可说,楚明允更是展开扇把偶尔的目光相错也隔了个干净。席上一派寂静,诡异的气氛把上菜送酒的小厮也惊得脚步匆忙。 楚明允端起酒杯,望了一眼残月高悬,心中又一口气还没叹完,凭空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举杯的手。那只手白皙修长,指骨分明,楚明允顺着看上去,苏世誉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苏世誉拿过他手中的酒,另只手揭开桌角瑞兽香炉的盖子,将满杯酒都浇了下去。香炉顿时熄了透彻,一股浓烈异香随之透了出来,顷刻即散。 楚明允已合了扇,一手撑着下颔看他动作,香气才出他便明白了过来,立即屏息留意起了四周。 苏世誉静坐着,饮尽杯中茶水后目光自楚明允身上一扫而过后才终于出了声:“楚大人今次怎么不是佩剑前来。” “宋衡特意叮嘱说府里戒备森严,无须带兵刃伤了喜气。”楚明允似笑非笑道:“再者我上次宫宴佩剑一事不是惹了许多人不快?” “难得你肯守规矩一回,却只怕是错付了好意。”苏世誉轻笑道。 楚明允捻着白玉酒盏,“上好的香,上好的酒,一同入了体内就成了上好的迷药。苏大人不如猜一猜,这状元郎是跟从了你我之外的第三方势力,还是他不自量力的想自己成为第三方?”言罢未待回答便将手中杯盏掷下,白玉携了劲力狠狠砸在地上摔出一声脆响。脚下石板应声裂开,他们随之直坠下去。 两人都在脚下踏空的前一瞬站起了身,石板在头顶合拢封死,眨眼间脚已踩在了地上。空气中尽是腐潮气味,入目皆是浓稠黑暗,楚明允冲着响起细微?O?@处偏了偏头:“苏大人……还活着吗?” 回答他的是火光曳曳一摇,转而平稳下来洒开一片亮光,苏世誉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听不出情绪地笑了声:“倒还不至于柔弱成那样,劳你挂心了。” 楚明允上前握住他的手将火光抬高一些,苏世誉皱眉看去一眼终究没挣开。他们所处之地三面是光滑石壁,正对着的方向是铸成的根根铁栏,连门都没有,透过围栏空隙依稀分辨得出外面是条深长的通道。 “怪不得会把池塘修在高处,原来下面藏的是地牢。”苏世誉顿了顿,“楚大人能否放开手了?” 楚明允松了手,“你赴宴怎么还带了火折子?” “昨天外出剩下后忘记取出来了,不过也只剩了这一个,撑不了太久。”苏世誉道,目光落在面前的铁栏上,“早听闻你那把佩剑削铁如泥,今日无缘得见还真是可惜。” 楚明允伸手握了握那铁栏,后退一步从袖中将折扇摸出展开,不以为意地笑道:“嘲讽先收一收,用这个一样可以。”话音方落他握扇的手一紧,劈手在栏上划开数道火星,金石之声一阵剧烈鸣响后铁栏墙中赫然破开了一人高的洞,断裂的栏杆哐当当砸在地上荡开回音。 “以现在情形看,最好还是你我联手走出这里。”苏世誉跟在他身后出了牢房。 楚明允闻言却停步转过身,覆手合上折扇直接挑了苏世誉的下巴,他凑近一点,笑容暧昧眼神却是冰冷,“你这话,这算是邀请……还是请求呢?” 联手一词用的实在可笑,这区区地牢哪怕他一人也不在话下,而苏世誉一副斯文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拖累,若是死在这里于他更是有益无害,楚明允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必要联手。 苏世誉低笑一声,抬手握上了折扇,缓慢地抬起眼看他。 这大概是楚明允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他的对头。指骨修长的手,月白色袖袍上绣有暗色云纹,视线沿着手臂肩头攀上看得见一截白皙脖颈,弯出一点笑意的淡色的唇,映在暖光中的如玉如画的眉目,以及温润眼眸里的冷淡神情。 跟这样的人传了满城的断袖之言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吃亏。 “啪”的一声,扇骨在苏世誉手中寸寸断开,他收回手,唇边笑意更深:“你明白我的话。” 楚明允眸光微动,转而轻而慢地笑出了声,抬手将扇凑上火折子点燃后又力道狠厉地甩出。纸扇化作团火直奔入漆黑的通道,翻滚中火星四溅擦着墙上油灯一路次第点燃,末了撞上拐角处的石墙,伴随着几声轻响跌作一地灰烬,通道中却是已灯火通明。 他抬手,眉眼含三分笑意,“苏大人,请吧。” 第六章 这地牢有些怪异,这是楚明允和苏世誉转出拐角后发觉的。 在拐角后几步开外,油灯皆是灼灼燃烧,一片明亮,放眼处只有他们之前所处之地是黑暗,如同被一线隔开阴阳之界。越往里去,出现在眼前的牢房就越多,厚实的门上紧闭着小小的铁窗,门内无一丝人息,都是空的。空气中积郁着血腥气,行走间掀动起陈腐味道,周遭静的只剩他们两人的脚步声。 地牢的结构十分复杂,岔道纵横交错,楚明允凭着感觉几经折转,在步出一条走道后猛然间停住脚步,面色微凝。跟在后面的苏世誉走到他身旁,看着不远处的一滩灰烬,道:“我们回到了原地。” 他这话并无嘲弄之意,楚明允却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那苏大人有何高见?” 苏世誉温和地笑笑:“哪里有什么高见,这种地方你我都不熟悉,只有试着走走罢了。”他看向楚明允,“久经战场厮杀的人直觉总是会准些,楚大人继续带路吧。” 楚明允侧头跟苏世誉对视一眼,转身再度走入道中。这次他不再随意,一路留心着石壁上的磨损痕迹,约莫走了半盏茶的时候,楚明允忽然抬手拦住苏世誉,驻足细听了片刻,唇边显出了一丝笑意,他看向左侧的岔道,对苏世誉道:“总算是来了能问路的人了。” 下一刻便有清晰的脚步声响起,走来了一队十几人的巡卫,领头见着他们俩先是一愣,随即大吼一声:“拿下他们!”脚步声叠着出鞘声,明晃晃的刀剑就砍了过来。 楚明允挡在苏世誉身前,幽幽地叹了声气,“真是麻烦,折扇让你给毁了,这会儿只好肉体凡胎地扛了。” 话说的有几分可怜,手上的动作却狠厉。他不着力一般地折过巡卫的手腕压下长刀将对面两人捅了个对穿,一侧身闪过劈来利刃,顺便反手碎了那人喉骨。楚明允虽被巡卫合围缠斗,可丝毫不显狼狈,游走其中反而灵活出了几分随性来,腾挪间竟连半滴血珠也不曾沾上衣角。 对方攻势渐衰,楚明允才忽然想起之前似乎有人冲着苏世誉去了,忙抽空回望了一眼。 只见身后也早已躺了几个尸体,苏世誉面色淡淡,他负手于后总是闪身躲避刀剑,非要等到那利刃挨着身了才不得已似的出手,割喉断脉,干脆利索得令人咋舌。 楚明允挑眉,收回了视线,心道彻查苏世誉的决定还真是正确,起码这京中,恐怕没几人知道这斯斯文文的御史大夫居然是会武的。他忽又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赶来,一掌将挡在身前的人震开,果不其然地见着又一队巡卫从岔道处涌来,继上前人攻势,队伍一时壮大起来,颇有些没完没了似的。 楚明允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臂,苏世誉在他动手前抢先道:“跟我走。” 苏世誉拉着他竟是往来路疾退,楚明允不明所以却也还是跟了过去。那些巡卫猛然急了,大步追了上来。一路上竟有无数巡卫从另外的岔道追了出来,原先安静无人的地牢转眼沸反盈天混乱一片,也不知方才是怎么藏下了这么些人的。 苏世誉停在那滩灰烬处,抬手在石墙上摸索着什么。 楚明允靠着墙,头也不回地看着巡卫还未追上的来路道:“你发现什么了?” 回答他的是‘咔哒’一声脆响,楚明允惊讶地转身,只见苏世誉面前的石板向上升起,在他面前显出了一条路来,也是油灯盏盏通明。 他张口想说什么,啸风刀鸣骤然响在耳后,楚明允猛然回身将偷袭者踹了出去,一抬眼见巡卫皆扑了上来。苏世誉抬手将他扯到门后,挥袖间一股蓝烟迸散开,逼得那群巡卫连忙后退,只这一刻就让苏世誉扳下了机关将门合下。 楚明允着实地愣了一下,看着苏世誉将空了的白釉瓷瓶搁在地上,意味难明地道:“真没想到,苏大人居然还会用毒。” “兵书上不也说兵不厌诈吗,都只不过是最小损失来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苏世誉看着楚明允淡淡笑了,坦然道:“再者说,楚大人大概原本也就不觉得我是什么霁月清风光明磊落之人,我又何必惺惺作态。” 楚明允几分默认地笑笑,转了话题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道的?” “一点猜测而已,碰巧对了。”苏世誉转身看向前方深长的石路,“依照方位看我们往里走见到的牢房是建在池塘之下的,而且有巡卫把守,显然那才是关押人的地方,那么我们落下之处的铁栏多半是为你我特意造的,抛开它不提,我们先前绕回这里,就意味着此处能与地牢多处通达。可为什么要费心与一条死路连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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