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楚明允轻眨了眨眼,眸似春水潋滟生光,抬手便握住自己衣襟,“那我自己来脱?” 话音未落他就扯下衣襟,一片白皙锁骨随即显露而出,苏世誉猛然偏过头移开视线,抬手制止了他,“……是我误会了。缺失部分我会再从别处找起,打扰楚大人了。” 他自然是清楚苏世誉无可奈何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无耻。且不说非礼勿视,他更明白苏世誉不愿与他牵扯过多的心思,不只是爱惜名声,更因为楚党与苏党相争多年,若是苏世誉与他走的太近,只怕皇帝也是会要对他起疑的。 他现在是真觉得自己这个对头有意思极了。 楚明允唇边笑意更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苏世誉的表情,“无碍,能多见苏大人一面我可开心的很,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必劳烦了。”苏世誉仍不看他,点头告辞后转身便走。 “啊对了,苏大人,”楚明允忽然叫住了他,边理好自己的衣衫便不紧不慢地笑道:“忘记说了。苏大人不但模样漂亮,没想到身材也那么好,连不高兴的样子也要比平时可爱许多呢。” “……”背对着他的苏世誉眼中闪过一丝阴翳,语气依旧淡然,“蒙你谬赞了,告辞。” 刚踏出太尉府苏白就迎了上来,“公子,事情怎么样了?” “一般。”苏世誉道,“那两页账目注定拿不回来,我这一趟也不过是探探他的态度。现在,已经能肯定拿两页上的人是谁了。” “可也没证据了啊,难不成就这么放过他?”苏白忽然灵光一闪,“对了公子,以蓄意毁坏证物给他定个罪名也不行吗?好歹给个教训啊!” 苏世誉长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道:“我还没那兴致让人知道账本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苏白呆了一下,“不……不是他硬抢去的吗?” 苏世誉深深地看苏白一眼,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注:青青树色傍锦衣,乳燕流莺相间飞。有一字改动。 出自唐.韩?? 《幸有心期当小暑》 翩翩马上郎,执简佩银章。 西向洛阳归??杜,回头结念莲花府。 朝辞芳草万岁街,暮宿春山一泉坞。 青青树色傍行衣,乳燕流莺相间飞。 远过三峰临八水,幽寻佳赏偏如此。 残花片片细柳风,落日疏钟小槐雨。 相思掩泣复何如,公子门前人渐疏。 幸有心期当小暑,葛衣纱帽望回车。 第十四章 最终奏折呈报上去时,苏世誉既没有提及楚明允,也没有着墨淮南王。 淮南王是各路诸侯中势力极大者,江南之地富饶,他在封国内的铺张排场直欲比拟皇室,为人跋扈嚣张,手下兵甲精良。且不说谭敬所言是真是假,哪怕确实如此,单凭谭敬的一面之词也无法将他扳倒,与其现在打草惊蛇,不如徐徐图之。 李延贞却在下朝时命人把苏世誉叫去了御书房。 他到时楚明允竟然也在,刚递上一卷地图,转回眸来看见他就笑了,苏世誉波澜不惊地与他对视一眼,颔首打了个招呼。 “奏折朕看过了,不过对于谭敬的处置是不是过重了?”李延贞道。 “依照律法除了处斩抄家外还应将亲眷连坐,九族贬谪为庶人,三代不得入朝为官。臣已经是酌情处理了。”苏世誉不徐不疾地应答。 “谭敬和他妻子的事情这几日朕也有耳闻,痴情如此,不如改为贬官流放,留下一命。”李延贞道。 “谭敬犯的是重罪,敷衍处理怎足以震慑后人?”苏世誉抬眼看向他。 “他终归也是个可怜人。”李延贞叹了口气。 “无辜死在谭敬手下的平民百姓,哪个不是可怜人?”苏世誉平静道,“再令人动容,也终究是错了。御史台审理犯人无数,各自都有苦情和理由。若都可怜了,那何来威慑,又如何安的了国?” “……苏爱卿还是这么固执啊。”李延贞无奈道。 “陛下,”苏世誉道,“您是在为朝廷重犯求情吗?” “……朕唯独受不了你这一点。”李延贞语塞地别过头不再看他,目光顺势落在了站在一旁始终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楚明允身上,“对了。楚爱卿,你有何看法?” 楚明允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不理会李延贞的眼神示意,顾自道:“臣以为苏大人所言极是。” 苏世誉意外地看向他。 楚明允轻描淡写地继续道:“法之尊严,在于执行。” 谭敬之案再无回转余地。次日便游街示众,西市问斩。 谭敬跪在刑场中,举目四望,流光正好,万物蓬勃。他一一扫过台下百姓愤怒的脸,心底意外地坦然平静,周遭那般嘈杂,咒骂声随风掠过他身侧,他却半丝声音也听不到。他踏上不归路时,便已想到了这一天。 他垂下头,想起十年寒窗,想起官袍加身,想起与好友纵酒高谈阔论,想起踌躇满志的自己,想起……莲池边那女子的明眸善睐。 “阿绣,”他不自觉攥紧了拳,早已嘶哑的嗓音低声道:“……别怕。” 只留你一人独活,别怕。 你如今这般痴傻,一定不日便能忘了我。 别怕。 婢女领着昏睡过去两日的夫人落座,玉食珍馐摆了满桌,婢女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夫人,用饭吧。” 阿绣只盯着对面的空位,歪头看着婢女,“阿敬?” “不是已经告诉过您了吗,大人不回来了,夫人自己用饭吧。”婢女道。 “阿敬……”阿绣呆呆地盯着那个空位。 婢女将那碗汤往前推了推,看着她道:“夫人若是想见到大人,就把赶快把这个喝了吧。” 她没听到一般,喃喃地念着阿敬。 婢女向外望了眼天,心中估算了时辰,不禁有些焦灼,扭头看着那傻子固执地不肯动,干脆一手按住了她的肩头,单手端起了碗。 “阿敬,阿敬……”那傻子回过脸看着她,忽然伸手攥住她的衣袖。婢女恍惚间看见她眼中有悲恸,愣住了。阿绣松开她,紧抓着自己胸口,急喘了两口气,再抬头时那清澈的眼里泛起水光,渐渐凝出泪珠,沿着面颊滑落,“阿敬……” “……阿敬,阿敬!”她话音被哽咽打碎,一遍又一遍叫着谭敬的名字,情绪越来越激动。 婢女心头微有不忍,咬了咬牙还是将声音放柔和:“夫人想见大人吗?” 阿绣身子禁不住地颤抖,她盯着婢女看,婢女将碗递到她手上:“喝吧,喝下去了,就能见到他了。” 阿绣迟缓地将目光移到手中捧着的碗上,吧嗒一声,眼泪落入汤里。 “午时已到!”监斩官厉喝一声,“行刑!” 挥手掷令,明晃晃的铡刀落了下来,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赤红的血漫过褐色木板,滚落尘土。 苏世誉收回望向天际的视线,转头看着跑过来的杜越。 杜越在他跟前堪堪刹住脚步,气喘吁吁道:“表哥……你找我有事啊?” “嗯,”苏世誉道,撩开车帘上了马车,看杜越跟着钻了进来后继续道:“有个病人需要找你,今日你随我去谭敬府中先看一下状况,随后再来我府上问诊。” “谭敬?”杜越艰难地想了想,“那个今日被处死的?” “正是。” “表哥你连抄家都亲自去啊?”杜越敬佩地瞧着苏世誉,“怪不得秦昭说你整天都忙,不让我找你玩。” “今日恰好有些空闲罢了。”苏世誉想了想,又道,“平日里倒也不是特别繁忙,你随时想来都可以,不必听他的。” 马车不多时便行至了地方,官兵早已将这里围了起来。苏世誉甫一下车,负责抄家的刑部官员就慌忙地迎了上来。 “怎么了?” “这……”官员抹了把头上的汗,“谭敬的夫人死了。” 房中空无一人,女子俯在桌上,唇边渗出一抹殷红血色,尸体早已凉了。 苏世誉面色微凝,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房间,那官员在旁絮絮地撇清自己,道是来时就已成了这样。 杜越拧着眉转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阿绣手边的空碗上,他上前用指尖沾了一点残汤闻了闻,顿时恍然,他正欲叫苏世誉,目光不经意扫过阿绣的脸,骤然顿住了。杜越俯身凑近了些,仔细观察着。 她脸色青白枯槁,隐隐泛着些灰暗,搁在桌上的手消瘦得骨节嶙峋。 “表哥。”杜越凑了过去。 “她是被毒杀的?”苏世誉问道。 杜越点了点头,又道:“表哥,你能问问她平时吃的药都在哪里放着吗,我想去看看。” 小柜里摆满了瓷瓶,却都是空的,杜越挨个打开看过来了个遍,终于在角落里的小瓶里倒出了一点黑色粉屑,他认真研究了片刻,脸色竟渐渐有了凝重之色。 “这药有问题吗?”苏世誉问道。 杜越满面纠结地瞅了他一眼,苏世誉回头命跟在身后的人悉数退下,这才继续道:“有话直说就好。” “这东西……也算是药,但如果瓶子里装的全都是这个的话,按分量看就是毒了。” “……”苏世誉尝试着理解他的话。 “哎其实就是罂粟,咱们这里特别少,我也就只在师傅那里见过几次,听说特别贵!”杜越道,“跟五石散有点像,服用多了会让人变得精神恍惚,而且会成瘾,不吃就会发疯的那种。你路上跟我提那几句这夫人发病的样子,估计不是有什么顽疾,而是因为这个。” 苏世誉眸色深敛,缓声道:“你的意思是,她并没有什么顽疾,而是有人借她痴傻不能表达,把毒说成是药,借此来控制谭敬?” “啊?”杜越挠了挠头,“我没想那么多,不过表哥你这么说,那肯定就是这样了。” “你所说的罂粟,在淮南那边能成活吗?”苏世誉问。 “南方多毒物,这东西基本上就是在那边吧。” 苏世誉闻言沉默了良久,想起牢狱中谭敬提及妻子的模样,忽然低笑了声,轻若叹息: “愚不可及。”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看到罂粟你们要出戏……但其实自秦朝开始就有罂粟制品了,源远流长的毒史(喂。 五石散是在魏晋时期特别流行,文人都喜欢,跟冰毒差不多吧。 嗯……祝食用愉快=v= ……对不起我蠢到忘记定时了QAQ怪不得没发出来。 第十五章 临安那边传来消息时楚明允正在中庭曝书卷,古卷图册摊了满地,日光倾庭,暖风里墨香浮动。他手中正握着一卷兵书遮在额上,难得愣了愣,疑心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陈玄文的孙子如今在哪儿?” 秦昭隔着两丈书卷跟楚明允对望,面无表情地重复道:“就在京中的红袖招。” “呵,真有意思,”楚明允笑了,“他这是被人千里迢迢地带到青楼打算卖身了?” 秦昭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信手将兵书搁在地上,足尖轻风掀动书页,转眼便稳稳地落在了秦昭身旁,“也罢,我去瞧瞧看,你呆在府内等我消息。” “是,”秦昭道,看着铺了满地令人无从下脚的书,又道:“师哥,你这书……” “交给你了。”楚明允抬了抬手,头也不回。 秦昭:“……哦。” 红袖招里,花酒飘香,寻欢客推杯换盏,美艳女子巧笑连连,楼下厅中娇滴滴的女声唱着缱绻曲子,隔着楼板清晰地传入上方厢房中,衬得这房中格外清静。 苏世誉收回打量的目光,对着奉茶的婢女笑着颔首:“劳烦了。” “公子不必客气。”婢女红着脸退到一旁。 “让您久等了,”静姝将帐幔挂上银钩,侧头看向身后拉着她手的少年,“没事的,出来吧。” 那少年慢吞吞地走到了苏世誉的面前,他模样清清秀秀的,只是脸色带了些苍白,惴惴不安地看着苏世誉。 苏世誉仔细地看着他,放柔了声音问道:“你是叫陈思恒?” 少年点了点头。 苏世誉轻轻笑了笑,继续温和道:“你小时候应该是见过我的,还记得不记得?” 陈思恒犹疑地看了苏世誉一眼,埋首摇了摇头。 苏世誉沉吟片刻,目光移到了立在一旁的静姝身上,“竟忘了多谢姑娘。当时若非姑娘搭救,恐怕他也是要葬身火海的。” “我也不过是恰巧路过,举手之劳罢了。”静姝道。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苏世誉道,“姑娘一介弱质女流,是如何将他从火海中带出的?” 静姝笑着摇摇头,“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是他自己误打误撞地跑了出来,跌在我车前昏迷了过去。这小小年纪的,我看着可怜,就把他先带了回来。如今有认得的人找了过来,我也放心了许多。” “原来如此。”苏世誉点了点头,看着只露给自己了个发顶的陈思恒,略一思索后轻声道:“我是你祖父的同僚,他和我家交情一向很好,所以我找了你很久。” 陈思恒不吱声。 苏世誉耐心甚好地继续道:“我是来帮你的,你不用怕我。” 这男人说话的嗓音温温柔柔的,他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微微放松了下来。 苏世誉见状,便慢慢地问道:“那日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陈思恒迟缓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静姝,又看向苏世誉,他一双眼空空茫茫的,像是还沉浸在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中没有醒来,他张了张口,似乎极为艰涩地道:“我……记不清,太乱了,……都是火……” 苏世誉正欲开口引导,陈思恒自己却断断续续地说了下去:“我只听见……父亲在跟谁说话,他叫对方……” “叫对方什么?”苏世誉看着他。 “叫……叫他,”陈思恒话音几顿,神色竟显出些痛苦,含含糊糊地道:“叫他太……” “哎哎这位爷!我们这位姑娘是不见客的!”猛然响起的尖锐女声惊得陈思恒一抖,话音陡然断了。 “实在不行您、您稍等,我去问问姑娘,哎您别――” 雕花木门吱呀打开,一柄檀木香扇撩开纱幔,露出一副冶丽眉眼,楚明允一眼望见坐在桌旁的苏世誉,勾唇便笑了,“我说怎么这般拦着我,原来是有贵客在啊。” 鸨母为难地跟在他旁边,畏惧地看了眼立在其中的女子,静姝触及她的视线,笑了笑,“这位公子既然已经来了,那也别惹得人家不高兴,你下去吧。” 鸨母如获大赦,连忙离去。静姝顿了顿,笑容婉约地问楚明允:“这位公子可是找我有事?” 楚明允笑瞥她一眼,并不答话却径直朝着苏世誉走了过去,“我早就说跟你是有缘的,你还不信我。” 苏世誉微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依律,朝廷官员不得出入声色场所。如今朝中两位要员齐聚此间,可见这青楼不是要火,就是要拆。 “既然你在这里,那我自然是――”楚明允手臂搭上苏世誉肩头,微倾身凑近,咬着嘴角盈盈笑道:“来捉奸啊。” 苏世誉不自在地起身退开几步,淡淡笑道:“你说笑了。” 楚明允手臂落了个空,他悠然地理了理袖子,目光扫到一脸惊疑不定的少年身上,“这小鬼,就是陈思恒?” 他此话一出,又与苏世誉对视一眼,都思及早前护送陈玄文的人回报的消息,笑了一笑,彼此就心照不宣了。 静姝便也笑道:“看来这位公子也是来寻人的,既然是相识,那就也请坐下喝杯茶吧。” 他们俩落了座,苏世誉对陈思恒安抚道:“没事的,你继续刚才想说的,你父亲称呼对方什么?” “我……”陈思恒张口,静姝的手按在了他的肩上,他猛然一颤,惶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再也说不出话。 “怎么了,还是怕吗?”静姝俯下身轻揽住他,柔声道:“这两位公子是来帮你的,他们不会害你,你不用怕。” 陈思恒抓着她的衣袖,咬着牙再也不发一言。 静姝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眼对他们道:“公子有所不知,那日后他的状况就不大好,容易受惊,恐怕方才是又吓着了。” 楚明允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这么说,怪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哪里话,”静姝笑笑,“我能否先带他到后面静静,等他好些了公子再来问话?” 苏世誉笑道:“也好,那就麻烦姑娘了。” “还请两位公子见谅。”静姝欠身一礼,拉着陈思恒往内屋走去,身影被隔在丹青屏后。 苏世誉喝了口茶,目光落在了楚明允的身上,“没想到你这般关心陈玄文的事,居然亲自来了这种地方。” “彼此彼此,”楚明允慢悠悠地道,“我也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还能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真是佩服。” “本来就是正当之事,我这模样有何不可?” 楚明允偏头看着他,笑眯眯道:“这又不是什么正当地方,你这样子当然奇怪的很。” “那你有何高论?愿闻其详。”苏世誉道。 楚明允勾着唇角,将声线压低得有几分惑人,盯着他道:“你想知道?那咱们去找间空房,我教你啊。” 苏世誉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余光里见着立侍在一旁的婢女耳根都红透了才听懂,沉默了许久道:“陈玄文一介布衣,又已经辞世,你为何还如此关心他的事?” 真是好久都没见过转的如此生硬的话题了。 楚明允索然无趣地收回了目光,答道:“陈玄文毕竟于我有恩,没能护下他,自然是要看着点他的孙子。” 他的回答令苏世誉有些意外,但还不及再问些什么,静姝已经领着陈思恒又出来了。 “小鬼,你想明白了?”楚明允问。 陈思恒垂着眼,“我……想起来了。” “父亲他,他好像……是叫那人,王爷。”字字哽涩。 苏世誉眸色微沉,没有说话。 楚明允和苏世誉又问了些问题,陈思恒答得含含糊糊前后颠倒错乱,看来当时的确是混乱,他年纪小,所知不多。再问不出什么东西,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事儿,他们俩起身就打算离去,楚明允看一眼站在那里不动的陈思恒,挑眉道:“还不跟着走,你在这儿住的挺开心的?” 陈思恒往后退了退,站到了静姝的身后。静姝也诧异地看着他,柔声劝着想把他拉出来,他却固执地不肯挪动脚步,脸色苍白如纸,神态却是这几日里少有的倔强。 苏世誉轻轻笑了,道:“他很信赖姑娘,既然不愿走,我们也就不好强求。”他看向静姝,“看来是要再麻烦姑娘些时日了。” 静姝从诧异中缓过神来,忙笑了笑,“公子客气,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代为照看吧。” 楚明允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冷笑一声,抬步便往外走去。 “楚大人,”出了红袖招不远,苏世誉便在身后叫住了他,“前方有座茶楼,不知楚大人可有时间与我去喝杯茶?” 楚明允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不是才喝过吗?” “……” “呵,”楚明允笑了,“走吧。” 他们俩上了茶楼,拣了个雅静位置坐下,楚明允撑着腮将茶盏推开一点,开门见山地道:“这会儿没旁人了,你有话直说,反正我是喝不下了。” 苏世誉淡淡笑了笑,也干脆了许多,“楚大人信他所言之事吗?” “陈思恒这个人是真的,不过话就不一定了。” “看来我们所想相同。另外那位静姝姑娘举止有些奇怪,让我忽然想到了件事,若是可能的话,还望能像当日地牢之时,与楚大人再度联手。” “哦――?”楚明允瞧着他,“你明知道那女子不对,还敢让陈思恒留在那里?” “那般固执的样子,难道楚大人真打算将他强行带走吗?”苏世誉道:“这毕竟是在京中,那静姝姑娘知道我们留意着,自然是不敢对他下手的,倒是不用太担心。” 楚明允不置可否地笑笑,道:“你想找我做什么?” 苏世誉指腹缓缓摩挲过茶盏,“楚大人心里自然明白,有人妄图搅动这京中风云,虽然你我关系谈不上和睦,但若是对待外敌,总还是能当个盟友的吧?” “我待你这般情深,你怎么还总觉得你我不和睦呢,可真是伤了我的心。”楚明允幽幽叹道。 “楚大人。”苏世誉看着他。 “……你说。” 苏世誉收回目光,不再绕圈子,“京兆府尹之前就在留意着一家地下赌坊,只是藏的极深,还未能查出些什么隐秘,但这几日我在寻陈思恒时意外发现,红袖招与那家赌坊是有所来往的。” 楚明允略一思索,笑意渐深,“青楼里消息来往,搜集情报,赌坊里金银交汇,敛聚钱财。若果真是一人在后操纵,那这算盘打的倒真是不错。” 苏世誉颔首,“楚大人可有意与我同去看看?” 楚明允低笑,“自然乐意。” 第十六章 夕照残光被高峻峰崖吞下,夜色覆满人间,皓月倾华,映着长安郊外的一方竹林飒飒。竹影绰绰,幽静诡异的一个地方,隐隐有人声碎在风里。 “苏大人,我忽然觉得你不是来探查赌坊的。” “何出此言?” “瞧这四下无人的情形,怎么看都像是夜奔幽会那一类。你不妨坦诚一些,莫不是已经动心了,打算对我做些什么?” “……我能做些什么?” 楚明允拢了拢衣襟,已然将檀木扇握在了手中,似笑非笑地盯着苏世誉的背影道:“能做的自然多了去,不如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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