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在这里谈?” 不知道是不是烛光太暗的缘故,时小念总觉得他的脸色很阴郁,说不出来的阴郁。 可明明之前还只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一切都好好的。 是她的错觉么? “来,你坐下。”时小念也不想再拖了,于是拉着宫欧在餐桌前坐下,自已则走到对面,伸手打开一个个银色盖子,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点心和菜肴便展露在两人的视线下。 烛光像是一道最完美的滤镜,将桌上的菜都点缀得格外精致。 时小念站在那里看向宫欧,宫欧坐在那里,一双腥红的眼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菜,脸色越发地阴郁。 “喜欢吗?”时小念微笑着问道,将一份盘子和刀叉递给他,“给你,你可以开始吃了。” “……” 宫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宫欧?”时小念有些疑惑地又唤了一声,他这是怎么了? 宫欧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目光凝在她手中的盘子上,好久才抬起手接了过去,时小念指指他手边最近的一份甜品,“你可以先从这道开始吃,很甜,会让你心情变好一些。” 她的铺垫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你想说什么?” 宫欧用勺子舀了一口甜品放进嘴里,时小念做的菜他一向都觉得好吃,觉得那是最适合他味觉的食物。 这是第一次,他发觉时小念做的甜品甜到发腻。 闻言,时小念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有些局促地放在膝盖上,她抬眸看向宫欧阴沉的脸,抿了抿唇,低声开始说道,“宫欧,我希望你知道,今天我说不说这样的话,都不是质疑你有什么不对,都不是因为你做得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你还没说就决定谁错谁对?” 宫欧沉声说道,将一勺发腻的甜品含进唇间,一双眼睛隔着烛光深深地盯着她,眼底深处的情绪隐晦不明。 时小念咬了咬唇,手绞在一起,这才继续说道,“宫欧,其实有件事我骗了你,自从你在希尔事件中设局保护我开始,这一段时间我过得并不好,可我却告诉你我什么事都没有。” “……” 宫欧咬住勺子。 “我……我精神很差,一度到了崩溃的边缘。”时小念迟疑着说道,忽而又觉得自已的用词太激烈,于是忙改口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是有些情绪病,你知道的,我以前也得过,还是你帮我走出来的。” “……” 宫欧沉默地坐在那里,没有插一句话,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将甜品吃掉。 时小念看向他,他不说话,她只好继续说下去,“病因是出在我这个人忍受不了那么多人为我牺牲,两个孩子也跟着我心惊胆战的,我觉得自已很没用,我很对不起他们。” 她很想解释好,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宫欧无声地看着她,一道甜品很快见了底。 第988章 你想去哪就去哪 时小念看向对面的宫欧,在烛火的映衬下,他的脸显得格外-阴郁,格外捉摸不清,她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已说的他听进去多少。 “怎么不说了?” 宫欧又拉过一盘甜品开始吃起来。 他的语气沉沉的,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时小念咬住嘴唇,小声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他的反应会是这样? 她以为说到自已精神差他会有所震动的,可他什么都没有,平静得叫人害怕。 “没有,你继续说下去。”宫欧看着她道,低沉地道,“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是这样?” 时小念低下眸,过了许久才点头,“宫欧,我想我不太适合再这样被保护了,我总是会行差踏错,害holy和小葵也不能好好地玩,我想……改变这种状况。” “……” 宫欧继续吃着甜品,像是不会饱似的,一直在吃。 时小念抬眸看向他,“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会撑不下去,我不想让孩子们失去妈妈,更不想让你失去……” 说到最后,时小念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观察着宫欧的脸色,宫欧一脸阴郁地吃着甜品,不说一句话。 烛火笼罩的气氛越来越沉重。 越平静人越慌。 “我是不是挺不识好歹的?多少人求不来保护,我被保护着还闹这么多事情。”时小念低声说道,声音十分苦涩,“我也知道我挺讨厌的,可是我不想事情再恶化下去了。” “你想怎么做?” 宫欧把一个吃剩的空碗放到一旁,修长的手又端起一碗羹汤。 “我想跟在你身边,不想再受到这样封闭式的保护了。”时小念说道,她希望他能明白。 宫欧舀着羹汤放进嘴里,一双腥红的眼看向她被烛火映着的脸,“你是说,我对你的保护让你精神崩溃。” “不是。”时小念想都不想地反驳,“我说过,这是我的问题,我、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解决,才这么说的,并不是你为我做这么多是错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从来都是为了我。” 她以为自已坦白以后宫欧会很震怒,至少也是震惊非常,可她没想到宫欧会是这样一个反应。 “如果我答应了你,你的命我没有十足把握保住。”宫欧把一碗羹汤也吃完了,继续进攻下一道菜。 “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坏,兰开斯特已经元气大伤了不是吗?”时小念轻声说道。 宫欧静默地坐在那里,又一道菜见了底,他面前的盘子慢慢堆高。 时小念不安地看着他,琢磨不透他的反应,宫欧又开始拿起一道蛋糕开始吃,忽然说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你是不是要被我害死了?” 时小念的眉头蹙起来,“宫欧,这不是你的错,真的,我本身就有问题,我承受能力太脆弱,我受不了每天封闭式的生活,受不了所有人都拿我当玻璃瓶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供着……” “为什么都是你的错?”宫欧打断她,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 时小念愣住,怔怔地看着他。 “你说了这么多,为什么都是你的错?”宫欧看向她,眼神咄咄逼人。 时小念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就是我的错。” “是么?既然是你的错,我凭什么为你让步?”宫欧冷冷地问道。 闻言,时小念怔在那里,膝盖上的双手局促地绞在一起,她迎向宫欧灼灼的目光,“你……不肯为我让一步吗?” “让?”宫欧冷声反问,“在医院,你说我思想龌龊,打了我一巴掌,我忍了。现在既然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让?”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是她把自已的症状说得太轻了么?为什么和他完全聊不到一起。 “宫欧,我希望你能包容我一些,就当我想任性妄为一次,好不好?”时小念看向他,眼中透着祈求。 他会同意的,他爱她不是吗?他不忍心看到她精神越来越差的。 “要是我说不好呢?” “……” 时小念彻底呆住,她没想到自已说了自已精神不好以后,他会是这样的态度,她以为他会在乎的。 宫欧盯着她,一双眼睛越发腥红,“你是不是就要从我身边逃走,反抗我这种封闭型的保护?” 逃走。 时小念低下眸,这个话洛烈和慕千初都和她说过,让她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 她不敢想象在这种时候,她离开宫欧,宫欧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宁愿自已熬,都不会走到那一步。 想到这里,时小念想这次谈话已经可以结束了,它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勾了勾唇角,自嘲地苦笑,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她抬起脸,宫欧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等她的答案。 时小念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呢,其实我的问题不严重的,现代人有心理疾病很正常,我自已调适一下就好,不说了。” 餐桌上的蜡烛被燃烧得越来越低。 餐厅里安静得连他们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那么清楚。 “我同意你的要求。” 宫欧沉声说道,又将一个空盘子堆上去,然后继续进攻下一盘,好像一直都没有饱过。 时小念看着那些空盘子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不禁担忧地道,“够了,别再吃了,会把胃撑坏……你说什么?” 她忽然反应过来,怔怔地看向吃个不停的宫欧。 他说同意她的要求,是什么要求,是让她去英国,还是同意她自我调适心情? 宫欧把手中的空盘子放下,看了一眼桌上已经被扫得差不多的食物,从餐桌前站起来,一双腥红的眼睛隔着烛火直直地看向她,一字一字道,“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说完,宫欧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餐厅。 “……” 时小念一个人被留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说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赌气吗,还是同意她陪他一起去英国,不再封闭地保护着她? 他会这么平静地就答应了吗?这根本不是宫欧的性格。 时小念坐在那里,对着满桌的烛光,怎么都想不通宫欧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以为他会质问她为什么精神差,她以为他会骂她为什么为不必要的人弄成这样……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宫欧没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小念才从桌前站起来,一个人往外走去,准备先去看看两个孩子。 还没走到电梯前,时小念就见到两个女佣在一边擦花瓶一边聊天。 “吓死我了,刚刚少爷那样简直要杀了洛医生一样。” “洛医生也是,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和少爷吵得那么凶的,两个人都快打起来了。” “少爷气成这样,说不定又要砸家具,我看我们还是做好收拾的准备吧。” “哎……” 时小念呆在那里,宫欧和洛烈吵架?一道闪光打进她的脑海里,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手抚着肚子抬起腿就往前跑去。 她冲到洛烈的卧室门口,用力地敲门。 门被打开,洛烈穿着浴袍,头发湿嗒嗒的,一张五官不扬的脸上还有着怒意,在他身后的五斗柜上并排放着几个防火袋,那里边有着别人的遗愿。 时小念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对于她的到来,洛烈没有一点意外,拿着毛巾擦头,说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说了。” 闻言,时小念的头都炸了,有些激动地道,“我说过,这事该由我来说,你为什么非要插上一手?” “你会说么?你只会看到他为你的付出,然后一昧容忍,委曲求全。”洛烈冷漠地说道,转眸看向五斗柜上的防火袋,“我刚刚收到消息,他们的遗体现在还搁在警局,明明宫家一句话就可以带走火化了,可宫先生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根本就不会去管,只会让他们继续呆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 时小念呆在那里。 “是,我一气之下就去找宫先生了。”洛烈看向她,“你自暴自弃我管不了,可我做错了么?死去的人不用给个交代?慕先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宫先生不用去看望一次?我知道宫家是贵族,高高在上,可别人的命也是命。” 时小念无法反驳洛烈的话,低下头道,“我承认我自私,我不想伤害宫欧,可是我说了,我会和宫欧说的。” 他不应该赶在她前面的。 “我看不到你的行动。”洛烈说道。 “你到底和宫欧说了什么?”时小念站在那里问道,事到如今,她也无力去责怪任何人了。 “我就是斥责他不要只觉得宫家人的命才是命。”洛烈顿了顿又道,“他认为自已没错,所以我把你的情况如实告诉他了。” “如实?” “小葵有枪声恐惧后遗症,而holy受到的阴影更深,你养母自杀,为你而死的人不计其数,这些都是因为他保护你而发生的,他以为他保护了你,却没料到所有的牺牲都让你来背负。”洛烈一五一十地说道。 第989章 宫欧掐住她的脖子 “……” “我之前点过他一些的,可他还是我行我素,没有想过要改,而你也一味纵容,宁愿自已吃镇定药打掉孩子都不肯告诉他,他这么做是适得其反!”洛烈站在那里说道,“他以为他算计到了一切,可在森林里如果不是慕先生开导了你,这一次爆炸案中你就挺不过去了!” “……”时小念站在那里,听着洛烈的责难,说不出一句话出来,她往后退了两步,“也许你是对的。” 她终于知道宫欧刚才为什么在餐厅那么反常,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通过那么直接绝对的方式。 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反而是更刺激他的吧。 洛烈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这样态度软化下来,道,“重伤就需重药治,这是一个医生的劝告。” 时小念继续往后退,苦涩地笑了一声,“我知道,可手术也需要配偶签字同意,为什么不能等我开口呢。” 她做了那么多,结果全是白费。 “配偶的过度担忧有时只会耽误病情。” “……” 时小念无言反驳。 她转身离开,一步步走出去。 时小念走上楼,每一步都像是腿里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她走向卧室,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却步。 她已经很久没有踏进这个房间了。 时小念咬唇,许久才推开门进去,脚一踏去就听到一阵呕吐声,她震惊地睁大眼,不假思索地冲进洗手间。 水龙头哗哗地开着。 宫欧双手按在洗手池上,不停地呕吐,没有食物,只有酸水,呕得整张脸青筋暴露,狰狞无比。 “宫欧?”时小念担忧地冲向前,连忙伸手替他拍背,“你怎么样?” “呕……” 宫欧低下身子又是一阵干呕,什么都呕不出来。 看着他额头上的青筋,时小念都不敢想他呕了多长时间,她一边替他拍背一边道,“你没什么可吐的了,喝点水漱漱口吧。” 她急急忙忙地倒上一杯水,宫欧弯着腰站在那里,一张脸轮廓绷得紧紧的,青筋全露,眼睛腥红得像是充了血一般。 他一言不发,在她递水的一瞬间又呕起来,本来英俊的脸庞此刻变得痛苦又狰狞,可他却如同惯性似的,不断地冲着洗手池干呕,不断地呕…… 时小念担忧地看着他,把杯子搁到一旁,从宫欧身后抱住了他,“宫欧你不要这样。” “呕……” 宫欧再一次干呕,时小念都能感觉他的身体在抽搐,在痛苦。 “洛医生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其实没有那么严重,真的,宫欧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很担心。”时小念的声音透着涩意,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头往他的背上靠去。 “呕……” 宫欧疯狂地呕着,像是完全听不到她的话一样。 过了好久,宫欧才关掉水龙头,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时小念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被宫欧一把推开。 他像是喝醉一般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整个人倒到床上,头靠在真皮的床头,一头短发早已经被汗浸湿,额上的青筋没有一点消下去的痕迹,他面无表情地靠在那里,一双充血的眼看着前方,没有焦距。 时小念倒了一杯水坐到床边,“你还好吗?” “我只是吃多了。” 宫欧倒在那里突然搭理了她,没有看她一眼。 “……”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 “我一直都是吃多了。”宫欧说道,声音沙哑到极致。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承认自已吃多了,他从来觉得自已的胃可以包容她做的一切食物。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时小念听了很难受,鼻子酸得厉害。 “喝点水吧,宫欧。” 时小念把水杯递给他。 “我不喝。” 宫欧一把将她的手推开,时小念没有拿稳杯子,整个杯子砸在她的腿上,冰凉的水顺着她的腿一路流下去。 时小念正要去捡杯子,宫欧已经激动地扑下床,整个人跪在她的面前,一双眼眸瞪得几乎突出来,“怎么样,烫到没有?有没有烫到?” 他的手紧紧握在她的小腿上,这才发现水是冷的。 “我没事,宫欧。” 时小念低眸看着他道。 这轻轻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宫欧,宫欧猛地站起来,腥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她,“没事?又没事!就算我把你逼得吃镇定药打掉孩子,你也没事是不是?时小念!你他妈是疯子吗?玩什么委曲求全!” “……” 时小念怔怔地看向他震怒的脸,鼻子更加酸涩。 “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差点逼死你!”宫欧站在那里吼道,“我没让你死在兰开斯特的手里,却是死在我的手里!时小念,你让我差点杀了我最爱的女人!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凭什么?” 他吼得声嘶力竭,像瞪着一个生死仇人。 时小念被吼到耳朵嗡嗡地响,宫欧死死地瞪着她,“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 “……” 闻言,时小念呆呆地看向他,身体被麻得狠狠一颤,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说,他恨她。 怎么可以。 下一秒,时小念就被他用力地推倒在床上,宫欧整个人坐上她的双腿,伸出一双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冒了出来,“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却让我差点害死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你有那么多次机会!你有机会的!” “……” “反正你迟早也会被我逼死,我今天就杀了你!”宫欧歇斯底里地吼起来,手上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手指颤抖得厉害,怎么都无法做到再用劲一些。 时小念躺在那里,看着他通红的双眼,那里正透着说不出来的绝望。 她想,他是真的恨她。 他恨她让他差点失去了她。 她抬眸看向宫欧,长长的睫毛轻颤,“那我该怎么做?” “……” 宫欧僵硬地坐在那里。 “我能怎么做啊,宫欧。”时小念轻声询问,眼睛泛湿,“我受不了这种被当成棋子式的保护,我受不了有人为我而死,我受不了两个孩子都蒙受阴影……可我能怎么做?我知道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是以我为中心,从头到尾都只是想保护我,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又有什么资格告诉他,我精神出了问题?嗯?” 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要是做得到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你就可以把我蒙在鼓里!” 宫欧站在她面前说道,一双腥红的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时小念躺在床上,一头长发早已经散了开来,落在被子上,她被掐得脸微微泛红,一滴眼泪从眼角淌下来。 她看着眼前想掐死自已的男人,一字一字说道,“你对我过度极致的保护早就成了一个笼子,把我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让我喘不过气来,可我能说什么,我说什么都害怕那个为我建起笼子的男人伤心。” “……” “我只是怕伤害你,宫欧,我害怕伤害你,你为我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时小念说道,闭上双眼,眼角的泪水不断淌下,“我只是想用自已所有的能力去保护你,只是想让你少受一点伤害,剩下我能背的我自已背,背到背不动为止。” “你只是个女人!” 宫欧瞪着她道。 “我是宫欧的女人。”时小念睁开双眼,蒙着水光的眼看向他,“我知道宫欧有一个弥天大谎,他说他是无敌的,其实根本就不是。” 他也只是个人而已。 他受起伤来会比别人更疼更痛,她只是想为他分担一些,她不担,她怕他会倒下。 只是她也到了担不了的时候,像气球终于充气到要炸的时刻了。 闻言,宫欧顿时变得像个傻掉的孩子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眼神充满了呆滞,只有那些血丝那么清晰地刻着疼痛。 忽然,他看向自已还掐在她脖子上的双手,脸色大变,飞快地松开了手。 宫欧整个人趴倒在她的身旁,头紧紧地靠着她的脸,额头贴着她眼角的泪,他趴在那里,像头受了伤的野兽,低低地呜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时小念,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时小念躺在那里,听着他的道歉,心口难受得厉害。 “时小念,我不想再去想自已做了些什么,你放弃我吧。”他趴在她的身边说道,声音低到可怜。 时小念呆住,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他,白皙的手指慢慢地抚上他的脸庞,他的脸透着绝望的惨白。 “你在说什么?”她问道。 “我不想比兰开斯特更早害死你,你放弃我,想去哪就去哪。”他说不出一句分开,只是一再说着让她放弃。 洛烈的话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时小念抚着他的脸,眼睛蒙着一层水光,她动了动嘴唇,艰难地问道,“我可是时小念,你舍得吗?” 她可是他拼了命才得到的时小念,他现在居然让她放弃…… 宫欧趴在那里,通红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没了平日的锐利和强势,就像是一头被人抛弃在森林里的小兽,就这么看着她。 “不舍得。” 第990章 以后都听你的 “不舍得。” 他低声地说,声音压得像只小动物的呜咽。 他是不舍得的,怎么可能舍得。 时小念看着他把自已的脸埋进她的掌心,心脏像是被一把锐利的刀反复地绞过,却又隐隐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她转过身面向他,双手捧住他的脸,额头慢慢贴向他的,他的额上一片汗意。 “幸好,你舍不得。”时小念轻声说道,一字一顿,每个音包含了多少的庆幸只有她自已才明白。 “我会害死你的。”宫欧靠着她说道,执着地提这一点,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惶恐,“我会把你送上绝路,我会亲手杀了你,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 他修长的五指用力地攥住被子,恨不得抓破。 时小念听着,直接将他的头抱进自已的颈间,牢牢地抱住他,“不要害怕,宫欧。” 温柔如细雨般的声音。 宫欧蜷缩起双腿,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 下一秒,宫欧猛地抱紧她柔软的身体,死死地抱住,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按进自已的身体里,喃喃地道,“我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怨我,你不要怨我……我求你了。” 他说,我求你了。 时小念被勒得紧紧的,呼吸都有些不顺,可宫欧的动作让她心疼,疼得厉害。 面对巨大的危险,他们都忘了该怎么正确相爱。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正确的,错了不要紧,只要他们还能回头。 “我从来没有怨过你。”时小念轻轻抚摸着他的短发,像抱着一个无助的孩子,声音轻轻的,“宫欧,只要你肯回头看看,你会发现我一直在等你真的从天梯上滑下来,带着我一起走。” 这是他曾经的承诺,忘了么? “……” 宫欧用力地靠在她的颈间,沉重地呼吸着。 “只要你肯回头,我就不会让自已掉下去,哪怕只抓着一点边缘,我也会等到你回头看我一眼。”时小念柔软的唇贴着他的发说道。 宫欧再一次将她抱紧,抱得格外重。 时小念在他耳边说着说着,宫欧靠在她身上渐渐睡去,搂着她的手却丝毫不松开。 两人纠缠在床上早已出了一身汗,黏黏的。 时小念费好大的力气才把宫欧的双手挣开,掀开被子,让他舒服地躺下,再将他的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用毛巾给他擦去汗渍。 这一觉,宫欧睡了个昏天暗地,封德告诉时小念,自从将她送走以后,宫欧再没有睡过一个这么长的觉。 时小念在保险箱里发现宫欧做的大量计划,光一个保护地宫欧都要从各个方面设计得万无一失,很多地方都是直接手写,有些写到不完美的地方,宫欧的笔迹会变得特别潦草,下笔特别重,可见他当时计划得有多煎熬。 这些资料厚到她捧都捧不动。 她这才明白,沟通是他们两个人同时解脱的方式。 他每天算计着怎么给她最好的保护,怎么把敌人尽快清除干净好让她回来,他每一晚都没有睡好,每一天都紧绷着,现在,不用他如此算计,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宫欧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时小念端着凉爽的一道羹汤走进卧室,刚一进去就听到细微的声音,她快走两步,开心地道,“宫欧你醒了?” 然后,她愣在那里。 只见宫欧坐在床上,裸着胸膛,薄唇间咬着一根皮绳正准备将自已的双手绑起来,见她走进来,宫欧愣住,像个白痴一样呆呆地看着她。 那画面既诡异又滑稽。 “……” 时小念也怔住,傻傻地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时小念捧着羹汤莫名地眨了几下眼睛,“你在干什么?” 这种锁住自已的皮绳不是早就收起来了么,什么时候又放到房间里?他这么做有多久了。 宫欧坐在那里,面露尴尬,薄唇微张,松开了嘴里的皮绳,轻咳两声,往后仰去,道,“没什么。” 时小念走过去,将羹汤放了下来,把他手腕上的皮绳拿下来,她盯着他问道,“你捆住自已干什么?” 疯成那样还没发泄够么? 宫欧低下头,一双眼睛仍然布着血丝,“我以为你走了。” “那你就捆住自已?不怕我有危险么?”时小念站在那里问道,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生长的。 “我越管越糟。”宫欧沙哑地开口,靠在床头坐着。 “我是走了,可走一半我发现路上行人看我的眼色都不对,我觉得他们有问题,所以我就回来了。”时小念随口说道,将皮绳扔进垃圾筒里。 闻言,宫欧猛地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瞪向她,“你受伤没有?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什么位置?对方有什么特征?有没有察觉他们跟踪你回来?” 沙哑的声音紧张到走调。 时小念看他额上的青筋隐隐又要暴出来,忙道,“骗你的,不是说怕越管越糟么,怎么还这么紧张?” 宫欧的呼吸微缓,随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种事情能拿来开玩笑?” “我不开玩笑,怎么知道你根本还是放不下我。”时小念轻笑一声。 宫欧往后靠去,黑眸盯着她的脸,咬了咬牙,低沉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放得下你。” 他只是怕自已管得越多,她就被他往绝路上推得越快。 听到这话,时小念的心口疼了疼,她低眸看着他英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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