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 顾倾城昂首挺胸,散出剑意环绕自身,带着雨映书与三位隗元宗师妹,踏步离开雅间的结界。 刚一出去,顾倾城就有点腿软。 各处的屏风不知何时被挪开了,整个顶层变得前后通透,四面都是半透风的木墙,外面飘着数百名前来看热闹的本地散修。 顶层居中的位置,四名身穿橙色道袍的观海门弟子一字排开,对着顾倾城同时做了个道揖,动作整齐划一地盘腿入座,三人闭眼凝神,一人抬手做请。 “道友,请上座!” 顾倾城剑心一横,将平安师兄给的玉符藏在袖中,踏步向前。 一观海门弟子突然睁眼:“道友未应,为何上座?” 顾倾城皱眉道:“先坐后应,有何不可?” 那弟子道:“天有时序,道有后先,先后不分,何以得仙?” “我!” 硬了。 顾倾城和雨映书的拳头都硬了。 这两人都是喜斗法的性子,现在就特想把文斗改成武斗。 顾倾城本来都准备好,按平安师兄玉符教的,直接问他们几个玄妙的问题,把他们难住就算了,没想到被抢了先机…… 顾倾城道:“道又何来先后之分?” 独孤梅道:“道友错了,道无高低,是因三千大道皆可通神,道有先后,是因先有乾坤而后诸道方显。再者,成道已有先后,方有师徒之存,道友这般反问,又如何解这‘道秉于心’?” 顾倾城不断思索,站在那不断沉吟。 论道不可瞎说,周围这么多人听着,能不能说服众人才是关键。 顾倾城突然产生了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道心甚至出现了微微的憋闷。 这般下去,怕是要有损道心…… 一名隗元宗女弟子见状刚要开口为顾倾城解围,后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道秉于心,不过虚妄之言,道行于天地间,先道友而生久矣,是否存于己心,于道何关?” 顾倾城、雨映书、三名女弟子同时回头。 李平安提着一壶仙酿、一只酒杯,转过屏风,迈步前行。 第56章 福仙耳旁论空空 “平安师兄!” 顾倾城讪笑了声: “还是你来吧,我弄不过他们。” 李平安将酒杯递给顾倾城,缓声道:“所闻所听不过外物之扰,莫影响了道心。” “哎,”顾倾城端过酒杯一饮而尽,道心之中出现的小小郁结悄然消散。 李平安看向前方那四人,目光扫过在顶楼之外飘着的众散修,心底也是微微一叹。 这大概就是交友的坏处吧。 跟顾倾城聊得多了,也就有了交情,总归是不能看他道心被影响。 那名观海门弟子独孤梅,再次朗声道: “道友请上座!” 李平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顾倾城与雨映书一同向前,也不应声,直接坐在了四人对面。 那独孤梅似是觉得颇为有趣,又问了同一个问题: “道友未应,为何上座?” “我于心底应了,道友未曾听闻罢了。” 李平安将酒壶放在身前,笑道: “修行之事,修心修迹修自我,我心应了就是应了,道友双耳未闻,为何不能是道友耳朵不好用?” 四名观海门弟子同时睁开双眼,嘴角露出了淡淡微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平安。 那独孤梅笑问:“道友如何称呼?” 李平安道:“名号不过外物,名号惊人,得不了道的也就得不了道,名号平庸,得了道果也可逍遥世间,道友不如在自己心中为我编个名号就是,就如在我心中,道友的名号就是狗蛋,只要我不说出来,对道友也无甚影响” “呵,”独孤梅微微眯眼,却也不恼怒,直接转过话锋,“今日你我在此论道,不知道友擅长哪般道?” 李平安微微摇头,快声道: “我尚未有擅长之道,所学不过师父教我,所闻不过经书典籍,却是比不得东洲仙道十大仙门观海门之门人弟子。 “我与三位同门赢了东海六宗历练,来此地庆贺一番,观海门转头就追到了这儿,遣三五狂弟子,邀数十怪友人,名为论道,实则论脸皮之厚薄。 “若我没猜错,观海门教各位的道,应当是宁折不弯之道——宁折他人道心,不弯自身意气。 “真不愧是门规森严、不断淘汰弟子的十大仙宗。 “四位今日能被选出来坐在此处,想必也是熬过了无数磨难、淘汰了不少同门好友吧?当真令人钦佩。” 来此地围观的散修,有半数面色都不太好看。 狂弟子、怪友人…… 这万云宗弟子,已是把他们一起骂上了。 李平安最后这两句,却是让这四名观海门弟子眼神多了几分恼意。 观海门的内外门弟子末位淘汰制,虽能源源不断诞生上等仙苗,却也毁了不少本该有不错未来的年轻人,因此一直被其他宗门诟病。 李平安这句,就是直接朝观海门的痛处踩了一脚。 ——他故意激怒这四人罢了。 旁边的顾倾城和雨映书既想笑,又要保持风轻云淡的姿态,道心着实舒爽了不少。 独孤梅忽地笑了声,缓声道:“道友难不成是怕了?出口便是粗言秽语,巧舌如簧、步步相逼,这是想让我失了方寸?” 这时候接话就被动了。 李平安直接道:“你我若要论道,不如找个论题。” “好,”独孤梅道,“那就道友选题!” “还是道友选题吧,”李平安目中绽出几分亮光,“若让我来选题,道友八成是一个字都答不上来的。” 独孤梅嗓门骤然变大了几分,直接道:“空,何解?” 李平安大手一挥:“请讲!” 请! 一旁顾倾城和雨映书的元魂被狠狠地晃了下,瞪眼看着身旁的领队师兄。 独孤梅紧紧皱眉,盯着李平安的双眼,快声道:“道友让我出题,我已出了题,难道不该道友来答吗?” 李平安笑道:“原来观海门论道是这般规矩。” “东洲论道本来就是这规矩!” “出题、答题,那何必称之为论道?明明就是给对方添堵罢了,问几个自己也不知如何解的道理,不就可以轻松取胜了?” 独孤梅面色渐冷:“愿闻阁下高见!” “不敢自称高见,只是有一些孩童都知的道理。” 李平安淡然道: “所谓论道,自然是道友出题,道友先论,我从后再论,两者这般一比较,不就知谁的道更精、谁的道更妙? “道友,请吧,莫要拖延时间了,还有前辈等我吃饭。 “想必在此地围观的诸位道友也已是好奇,道友该如何解这‘空’字。” “好!” 独孤梅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 他自是明白,眼前这个不过炼虚境的万云门弟子,一直在用言语话术来干扰他。 那就堂堂正正,让此人输得心服口服! 独孤梅闭目凝神,身周泛起淡淡光亮,眉头渐渐舒展,似是要在此地升仙离去。 这‘梅佑兑项’的其他三人,已是露出淡淡微笑……若是其他论题,独孤梅的领悟可能只是天地桥巅峰,但这个‘空’字,他们三人加起来都论不过独孤梅。 一缕道韵如海边微风般缓缓散开,这观海门来的论道高手(仙人之下),已缓缓开口,嗓音空灵虚幻。 且听此人朗声说道: “空之一道,东洲善解者不多,余昔日有幸得见数篇经文,乃西洲炼气士传来,出自西方教主尊位。 “其中有言,空之境,自浅入深,当有四重。 “第一重境界,空则无,为无有之解。只有你茶杯中的茶水空了,才能装下新的茶水,你茶水满了将其喝掉,又变得空空如也,此乃有即是空,空即是有。 “第二重境界,空则见,你我皆是修者,修心容纳天地大道,红尘俗子为自身之欲所蒙蔽,如何能见道、如何能明心?只有放空红尘欲念,放空自身精神,方可见道之存。” 这般话语一落,各处的散修已是有人开口叫好。 更是有散修端着玉符奋笔疾书,目中满是喜色。 但独孤梅的嗓音并未停下,他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轻吟缓道: “第三重境界,空为性、为慧,道心有空,才可无所不容,道心秉空,无所不净,是故,空性是为万性,只有放下心中牵挂,放下心中烦扰,不以欲、色占据心神,方可容纳天地至理,抵达道之彼岸。 “第四重境界,倒是我也悟不透的,经文有言——空为假。 “天地万物,皆在你我眼中,你我方可知其所存,若你我闭目不见,对你我而言,其存与不存可有差异否?与我而言,非存也,故你我于旁人、于天地、于万性,均为空。 “万物之缘法,与我所结者皆为我所结,若我为空,则缘法为空,缘生缘灭、幻梦幻真,劫祸灾难又如何伤我? “秉持空之道,自可道心无虞,踏仙路而求自身逍遥。 “只有真正明悟了空之境,才可使得自身超脱形之拘束,放彗性于天地之外,问长生于天地之间!” “好!” 四处响起阵阵叫好之声。 独孤梅嘴角含笑,低头注视正皱眉思索的李平安。 李平安着实思索了好一阵。 他总觉得,这套论述自己在哪听过,而且听了很多次…… 啊,对! 这玩意不就是自己老家佛教常说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吗? 等会,西洲的教主……西方教的两位教主? 好家伙,东洲是三清道祖的道承传承之地,竟有西方教经文广泛流传,还能被大宗弟子随意参悟。 三清道祖的门人弟子不出来管管吗? 周遭响起了阵阵聒噪之声,却是不少散修在旁起哄,说让李平安莫要自取其辱,就这般认输退下,免得道心受阻、得不偿失。 顾倾城和雨映书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顾倾城的眼神大概是在感慨:‘论道要论到这种程度吗?’ 雨映书这体修相对单纯一些,此刻想的是:‘这人说的好有道理啊。’ 雅间内,徐升老仙人与颜晟长老同时摇头叹气。 这观海门弟子,凭借一篇关于‘空’的经文,已是将这般道理诠释的十分深透。 这并非是说,这独孤梅就已是有了这般道行,独孤梅顶天只是修到了‘空’的第二重境界。 但论道,论的是自身对道的理解。 独孤梅的四重空境一出,想与之辩驳,着实困难。 “这也怪不得平安,”徐老仙人低声道了句。 雅间内的众仙各自点头。 牧宁宁已是开始担心,自己师兄会不会被折损了道心,影响今后的修行路。 而在楼下的角落中,那位清瘦老道,此刻已是将目光锁定在李平安身上,他也想看看,这个此前一度占据了上风的年轻人,对空之道有何理解。 此‘空之四境’源于西方教,若真论道赢了,该老道总归是会有些不愉的。 忽然。 “何其荒谬!” 李平安冷笑着道了句,围观的散修立刻没了声响,各自皱眉看着李平安。 不少人已是打定主意,只要这万云宗弟子有胡搅蛮缠的迹象,他们就立刻出声呵斥,免得污了他们的耳朵。 “哦?” 独孤梅淡定地坐下,笑道:“诸多道友在这边看着,道友若有高见,尽管言谈。” “高见算不上,只是觉得,道友这是走上了歪路。” 李平安轻轻摇头,淡然道: “道友之空论,本不值一辩,但此地有诸多同道,莫要误传了才是。 “道友所言之‘空’,应当也是对西方教经文有些误解,此‘空’非‘空’,实乃‘空寂’。 “你道。 “初听宛若阴阳相生相灭这般至理,但细细琢磨,又非此理。 “茶杯的茶水空了才能装下新的茶水,这茶杯本身就不存在吗?喝茶倒茶之人就不存在吗?茶水不过是从杯中去了你口中,是从壶中去了杯中,你不识人、壶、杯,而只是盯着那杯子,就说——你看,杯中之水有有无无,此非空即是有、有即是空? “实乃谬论! “在你举的这个例子中,有与空、虚与实、真与假,并未有任何转换,茶水一直都在,只不过位置不同。 “以杯中之物而量天测地,道友不觉得错的太离谱了吗?” 独孤梅轻轻皱眉,周遭散修各自静声。 楼下的老者缓缓点头,嘴角露出几分微笑。 又听。 “其二!” 李平安转过身来,踱步七尺,口中再次快声言说: “你道,放空红尘欲念才可容纳天地之道,更是谬不可闻! “观海门内,莫非没有结过道侣的天仙?莫非没有结成道侣的真仙?莫非没有放下一切专心修行,但最后未成仙郁郁而终的门人弟子? “若你说,空见之道,有助于心性修行,红尘欲念繁杂,忘却这般事可让你我道心清静,更容易接触大道,那我也不会与你辩驳。 “但你说只有放空,才可见道存,此为谬论。 “空之道,不过也是三千道之一。 “三千之道皆可得长生,此乃玉虚宫教主对人族之赠言;欲念随真性、绝情亦有情,此乃碧游宫教主对我炼气士之告诫! “空乃随心,有为拘束,所谓随心所欲不逾矩,可得逍遥矣! “道友你所解的空见,实乃下乘!” 随心所欲不逾矩? 独孤梅面色有些发白,气息也变得有些混乱,道心之中不断思索,竟像是中了心魔般。 到此处,李平安其实已能赢,但他心中有意不得不抒。 今日不必和光同尘,当直抒胸臆! ——大不了,他后面在万云宗呆个百八十年不出门! 李平安朗声道: “那更是偏见之言! “凡人多烦扰,修者常自在,此不过是修者自那红尘中解脱出来,有了长久的寿元,可辟谷、可飞天,这就是相比凡人的逍遥自在。 “但自古而来的人族修者,可曾放下心中之性?可曾丢掉心中之情? “你以空心照万物,万物于你自空心!你道心若只剩空寂,身形亦不过是行尸走肉!此如何能为我人族生灵护道,又如何敢妄称大道! “何为空性?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还有那其四。” 独孤梅手指一颤,不等李平安开口,已是要低头认输。 他当真无法再听下去了。 只是那句‘你以空心照万物’,已是让他道心之中响起了轰鸣雷声。 而那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更是让独孤梅道心起了一丝丝缝隙。 再听,他当真要被困在瓶颈! “道友……我认输!” “认输?” 李平安笑道: “道友,你若心为空,那不就是赢就是输、输就是赢? “若是咱们私下论道,你认输也就算了,但你已是将这般谬误之道传出去了,若我不去驳斥个明白通透,岂不是耽误了众道者修行? “道友怕折损道心,捂住耳朵不听就是了。” 围观散修看李平安的眼神,都变得多了几分善意和紧张。 李平安叹了口气,目光也变得无比悠远: “道友最后说的那空之境界,缘起缘灭皆是虚无,不过是走向了自身空寂之路。 “所谓的空寂,绝非你我想追求的超脱,那不过是将你欲念剥离,将你所见所闻尽数放空,而后为你自己营造出的虚假之境。 “你不去看恶,恶就不存了吗?你不去看那山,那山就不在了吗?该存方存,该在还在。 “你能达到真正的空寂吗?你不能,永远不能,因为除非你自身不存,烟消云散,若真如此,你领悟的这些东西、参悟的这些道,还有什么意义? “万万不要忘了!你修道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而不是死的更碎! “你所说的空,其本质不过是‘始于虚无而终于虚无’,听着有道理,实际上却远不如真正的空之大道。 “而我所解的空,与道友却是截然不同。 “空为万物之起点、亦为万物之终点。空之所以存,是因自起点至终点、这万物于阴阳双极之间所勾勒出的描痕,此为空之所见,也为虚之所闻。你我见真而知空,见死而知生。 “空非假、存非真,道心扰扰,莫渡红尘。 “你之空,无我而毁我。 “我之空,无为而有为。” 李平安微微拱手,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那独孤梅闭目长叹,低头不语,道心之中已是一片茫然: “道友,高见。” 倒也算洒脱。 李平安看向了另外三人,加了句:“该我出题了,也是这个空字,我的解释刚才已经说完了,你们来吧。” 其余三人各自对视,苦思冥想,各自低头叹气。 “道友,我们认输了。” “四位以后见我万云宗弟子,烦请先做个道揖,再退避三舍,若有不明白的道理,也可去我万云宗寻仙人请教。” 李平安扫了扫衣袖,招呼了一声已经呆愣住的雨映书和顾倾城。 “顾兄、雨兄回去了,前辈和长老还在等咱吃饭。” “哎!” “来了!师兄等我下!” 观澜楼外,群修寂静。 第57章 这不是巧了 “这、这万云宗弟子,真的只是炼虚境修为?” “无为,无为,这不就是咱们道心修行所向往的境界吗?” “修行修的是无为清静,绝非绝情灭欲……唉!虽说前后皆空,但你我来这世上走一遭,不也是为这世上留下了些许痕迹,这天地在整个虚空之中,不也因为你我走过这一遭,而多留下了一抹色彩?” “悟了!哈哈哈!贫道悟了!” 观澜楼各处渐起嘈杂吵闹。 观海门仙人已带着那四名‘论道高手’狼狈离去。 雅间内,李平安灵识瞧见这般景象,心底暗自思量。 自己刚刚那是怎么了? 本来点到即止就是了,没必要这般出风头;但当时,道心却又出现了一股,要将眼前这四名观海门弟子完全压制才过瘾的冲动。 年少的冲动? 李平安心下仔细分析了一遍,发现刚才自己情绪有微弱波动。 他其实是有点恼怒的。 恼那观海门三番五次挑衅; 怒这观海门弟子居高临下,想毁了顾倾城一往无前的剑道之心。 这种文斗论道看似平和,对于部分炼气士而言,实则颇多凶险。 ‘要赶紧回山门,在外面多待一个时辰,就有不同的变数。’ 李平安如此想着,已是准备告辞离去。 “师兄!” 顾倾城在旁呼喊了声,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平安:“能否教我那无为之境!” 李平安笑道:“这个真的教不了一点。” 那三位回到雅间后就一直盯着李平安看的隗元宗女弟子,闻言也是忍不住掩口轻笑。 牧宁宁朝自家师兄靠的更近了一丝。 顾倾城垮着脸:“师兄,可是我悟性不够?我就知道,我师父说我天资纵横,那都是骗我的。” “不必妄自菲薄,顾兄你在剑道上还是很有天赋的。” 李平安耐心道: “那无为之境不过是我忽悠他们的,我哪有什么无为之境的感悟? “他们是一瓶不满、半吊子晃荡,被我戳住了‘空寂’与咱们道门炼气士所追求‘无为’之境的区别罢了。 “这种论道只有毁道心的功用,也不太可能有什么领悟。 “相比而言,我师素心道要更高明一些,素心道追求的就是让秉性保持单纯,以不加任何杂念的目光观察整个天地。 “我与我师论道时,她往往能三言两语就洞察天地之理,今日这四个观海门弟子加起来,都不如我师一成的功力。” 他这般解释,既是为了凸显下自家师父,也是为了让人不要再问他相似的问题。 顾倾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平安又偷偷观察了下席间的弟子,以及几位隗元宗的仙人,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双眼直愣、似有所悟、呼吸粗重’的情形,略微松了口气。 过去这两年,门内不少仙人弟子都在津津乐道,说他父李大志是大财仙人,而他是大悟仙人,可以点拨元仙境之下的炼气士突破元仙。 这次论道,李平安其实用了很多自己没能理解透彻的道理; 如果这要是再让人有所突破,那他这没必要的虚名又要增加了。 虚名总归也是一种拖累。 不对! 此地好像有个天仙大圆满但一直没突破长生的老仙人! 李平安道心猛地一震,扭头寻找着徐升老爷子的身影。 忽然,一只大手用力拍在了李平安背后,差点把李平安拍吐血。 “当真是!” 徐老仙人目中满是感慨: “怎么好弟子都让空鸣捡走了!唉!我难不成真就是炼器太多,损了运道?” 李平安忍着没咳嗽,扭头看向徐老仙人的神情,发现徐老仙人的瓶颈坚不可摧、十分稳定,这才在心底松了口气。 没悟到什么就好啊! 这要是点拨了天仙升金仙,不知道会有多少天仙境的老爷爷老奶奶要找上门! 这玩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谁能解释的清?谁能感悟的透? 不过……他现在也是硬扛过天仙一击的男人了! 虽然老前辈肯定是收了九成九九的力气。 “前辈,”李平安正色道,“虽有些失礼,但晚辈确实无法在此地久留,现在必须回返山门内了。” 徐升皱眉道:“哎呀,急什么嘛!咱们这不是刚开始喝酒!我可是让他们按照一个月的仙宴安排的!” “还请前辈体谅!” 李平安忙道: “那观海门已是两次被我扫了面子,他们苦心安排的六宗弟子历练,最后被我们四个稀里糊涂拔得头筹,他们还稀里糊涂损了一个弟子的道心。 “而今又被我坏了一名弟子的道心,此人对他所理解的空之道沉迷太深,他其实不知,我与他所说的空境之差别,实乃道祖道承与西方道承之差别。 “我观这观海门上上下下,性情都有些急躁古怪……晚辈当真不能在这久待了!” 徐升还要说话,一旁颜晟长老已是主动开口:“前辈,您不如去我们万云宗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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