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惆怅之际,狗头军师凑了?过来。他未尽之言,直指方鼎被越殊说服而成的条条框框,天王军上下都?被这份“规矩”所束缚。 方鼎顿时瞪起一双虎目,冷睨宋军师道:“方某人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答应道长的事岂能反悔?你这是?教我无颜见人?” 别说玄微道长劝他的话都?有理有据,还提了?不少收拢民心、发展壮大的可行?建议,他是?傻了?才不听劝。就算他真犯糊涂,莫非不怕将来被“掌心雷”教做人? 人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 方鼎越想越是?笃定,看?向宋军师的眼神则愈发不善。这个狗头军师是?想坑他不成? 他一路走来,手上人命至少过百,又统领数千兵卒,此时一发作,气势着实渗人。 宋军师差点玩脱,小腿肚子都?抖了?抖。 他赶紧堆起笑容,解释道:“天王莫怪。玄微道长所言乃是?正理,在下岂敢不听?又岂敢教天王背信弃义?” “……是?在下小觑了?天王,担心天王一时想岔、心有动摇,故有此问。” 方鼎恍然,果然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他冷哼一声:“敢情?你这老小子是?在试探本王啊!” “……” 宋军师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他悄悄抬眼瞥了?方鼎一眼又倏然收回,懊恼的目光中透着几分幽怨,仿佛在说“天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有脑子了?”。 ……照戏文里的发展,难道不该是?玄微道长前脚才走,后脚天王就开始犹豫是?否守约吗?此时,自?然就轮到他这位神机妙算的军师出场,劝服天王了?! 谁能想到,仙师一记掌心雷,居然给天王劈出了?脑子呢?蹩脚军师简直大受打击。 方天王的决策在越殊意料之中。毕竟,他连张、王两家劣迹斑斑的大户都?能容忍,只?为践行?入城之前的承诺,纵然后来经由越殊提醒而对其心有防备与警惕,也只?是?派人监视而已。 正因如此,越殊离开时不曾与他说过什么。他赌对方的信义不改,也赌自?己的威慑够强。 玄微道长功成身退,方天王信守承诺,辽源百姓的日子自?是?照旧,不曾起什么变化。 有心人甚至惊讶地发现,辽源城换了?个主人,他们?的日子却似乎比从前好了?不少。 倒不是?方天王理政手段高?超,抑或是?对百姓关照有加。事实上,他除了?查抄县衙府库与豪绅之家,以及派遣天王军接管城防之外,什么也没做。县衙俨然成了?摆设,全靠百姓自?治。 然而,他的“无为而治”带给百姓的观感却胜过昔日辽源县令的“有为而治”。宛如一直被拴着脖子、半死不活的人,突然被松开了?脖子上的绳索,拥有了?喘气的机会。 有心人不禁生出大逆不道的念头。 ……在反贼治下,似乎也不坏? 尽管因为时日尚短,这般感受还不清晰,大部分人只?是?朦朦胧胧之中有浅浅的意识,却不妨碍他们?安心接受现下的生活。 然而平静的日子终究短暂。 半个月后,朝廷的兵马终于到来。 在人数数倍于己、实力远胜于己的官军面前,三千天王军唯有依托城池苦苦支撑。 与此同?时,天王军内部也出了?问题。 有些人抢了?一把已经心满意足,只?想离开辽源,不愿与官军死拼,毕竟朝廷势大。纵然守住这一波冲击,未必没有下一波; 有些人却舍不得走,只?想守住胜利的果实。他们?不愿继续居无定所地四处漂泊。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部偏又人心不齐,方天王顿时陷入难以抉择的困境。而不待他作出决断,已经有人帮他做出了?选择。 张、王两家再次于关键时刻反水。 作为辽源本地的地头蛇,方鼎自?以为的严密监视又如何能彻底禁止他们?的小动作? 何况还有被抄家破门?的诸多豪绅余孽。他们?的家族在本地扎根数十上百年?,所掌握的无形资源,平民出身的方鼎岂能想象? 官军本就大占上风,破城只?是?时间?问题,又得了?内应相?助,胜利的天平立刻倾斜。 广德二十五年?十一月十五,冬至日。 漫天飞雪中,辽源城再度易主。 昔日威风凛凛的天王军首领方鼎率千余残兵弃城而逃,大楚官军重?新接管辽源城。 出逃前,愤恨的方鼎纵兵踏平张、王两家,几乎绝其满门?。唯有此前通过秘密渠道出城联络上官军的两家少主得以存活。 前任辽源县令早已死于天王军审判之下。新的辽源县令随官军的到来而走马上任。 但百姓的日子并未恢复平静。 先是?官军入城之日,领兵者不加节制地放纵他们?为所欲为;而后新任县令入职,所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恢复民生,也不是?安抚百姓,而是?马不停蹄地填充县衙府库。 须知天王军来过一趟之后,县衙府库已空空如也,比耗子光临过的粮库还要干净。朝廷又不曾拨款,又如何填充府库呢? 当然是?老一套,搜刮民脂民膏! 不等这位县尊大人想出合适的借口,便如同?瞌睡来了?立刻有人递上枕头 与天王军结下血海深仇的豪绅余孽将矛头直指城中百姓,指控他们?曾“箪食壶浆”以迎贼军,甘愿从贼而不思朝廷天恩。 辽源的父母官、新任县令狂喜。 如狼似虎的官军开始挨家挨户搜查。 百姓的冤屈与血泪,此刻不值一提。 源源不断的民脂民膏流入空荡荡的府库,挺着将军肚的辽源县令嘴角咧到了?牙根。 费尽心思当官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他被白花花的银钱与米粮迷花了?眼,只?感觉偌大的辽源便是?他予取予求的后花园,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永远不会割完。 下面的小吏与被喂饱了?的官军更是?欢喜。大人喝肉,他们?喝汤,怎么不算共赢呢? 只?有辽源百姓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雪越下越大,这个冬天出奇的冷。 辽源城在死寂中醒而复睡,睡而复醒。 许多百姓饿着肚子一夜捱至天明。 他们?最后的口粮进了?县衙的府库。 反贼来时,没能夺走他们?的粮食;仙师在时,不曾收取他们?的献礼;朝廷官军终于收复辽源,反而不肯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于是?,饿昏头的人抄起扁担与锄头冲出家门?,踏上一条或许会死,但至少有希望活的道路。 与此同?时,天王军并未走远。 短短时日,他们?的队伍重?新壮大。千余残兵在新生力量的补充下扩张至四千人马。越来越多活不下去的百姓投奔这支队伍。 藏身山野之中的他们?早已受够野外的风沙与霜雪,在冰天雪地中冻死饿死者不下少数,他们?要重?新回到那温暖的壁垒中,他们?要为死去的兄弟复仇,宣泄一腔怒火! 狗头军师为方天王献上了?一条“绝妙”的计策。 尊奉“玄微上师”指引,以“替天行?道”为号,团结辽源百姓,共抗大楚暴政! 十二月初九,一则消息震动安平。 辽源百姓暴动,天王军趁势而起,三日下辽源,以水筑城,凝水成冰。天王军与百姓齐心协力,官军数度反攻,竟不能克! 于是?,这伙反贼的首领方鼎,以及神秘的精神领袖“玄微上师”,都?出现在安平郡守的案上,想必很快就会名扬安平。 倘若侥幸不死,或许还会声动冀州、乃至大楚。 玄微上师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广德二十五年?的尾巴就这样?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度过,初春的朝气再次唤醒大地时,越殊的脚步已横跨大半个安平郡。 一路上,他见到更多的动乱,有人饿死,有人病死,有人死于刀兵……越殊只?做了?一件事,救下面前每一个尚未咽气的人。 金手指记录了?越殊的收获。 [真名:越殊] [魂能:7] [寿数:19] [功德:8427] [备注:行?百里者半九十。你已经走在正确的路上。功成之日,前景自?生。] 来不及为即将达成的目标而激动,甫一进入新的县城,看?见城门?口明晃晃贴着的官府文书,越殊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辽源百姓暴动? ……辽源城几度易主? ……反贼精神领袖玄微上师? 越殊缓缓打出了?一排问号。 “??” 第33章 神医妖道33 广德二十六年正月, 青河县。 人来人往的县城门口,官府张贴的榜文下,出现了一排奇怪的“仰望者”。 为?首的少?年道人神清气秀, 有若山巅之云。四名随从个个精悍,人手一匹骏马,从?另类的角度诠释了“人高马大”的定义。 此时?,五人在榜文下站成一排, 目光凝在那白纸黑字上, 连仰头的角度都相差无二。尤其?是中间的越殊,看得尤为认真。 张重光从?接收完全新?信息的状态中回过神,就看到边上齐刷刷仰头的三个人。 他眼中的问号如有实质。 印象中, 在场的五个人,除却他与玄微道长之外都?是文盲。那么问题就来了…… “……你们看得懂吗?” Uni独家 听到张重光脱口而出的问题,被?他如有实质的目光射在身上,三个“文盲”反应过来,感觉有被?冒犯到, 却也只?能摇头。 “看不懂啊。”向豹说得理直气壮, “只?是看你和?小道长都?很重视的模样,想来这官府的文书不一般,咱们能不好奇吗?” 周猎虎默默点头, 承认了这份好奇。 而王阿大直接问出了口:“所以这上面究竟写的什么?难不成是要打?仗拉壮丁?” 张重光看了越殊一眼,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原样复述了一遍榜文上的内容。 三人的眼睛不知不觉瞪大了。 王阿大听了一阵, 率先明白过来。 “东家这是……被?甩了黑锅?” 向来寡言少?语的周猎虎也在思考过后得出猜测:“是方天王在扯虎皮竖大旗?” “什么, 方鼎那厮敢捣鬼?”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的向豹怒极反笑, 他不满道,“要我说, 当初就不该与他好言相劝。小道长也算帮了他一把,这厮竟然恩将仇报!” 几人的神色立时?微妙起来。 ……你管虚言恐吓叫好言相劝? 尽管情?不自禁地吐槽了向豹一句,几人并?未歪了重点。考虑到此时?是在城门口,人多眼杂,王阿大赶紧拉了他一把,让他小心些,别?教人知晓“玄微上师”就在这里。 直到抵达客栈,进了房间,他们才放开了讨论起此事来,皆是义愤填膺,不约而同对恩将仇报的方天王展开“口诛笔伐”。 “姓方的不会是故意想坑小道长吧?” “我就说那厮不可信……” “咱们是不是该想办法澄清?” “怎么澄清?找官府怕不是自投罗网!” 房间内热闹异常,你一言我一语之间,他们恍然发现,还有一个人始终不曾发言。 那就是这件事的正主?,不知何时?成了辽源起义军精神领袖的“玄微上师”本人。 于?是,他们齐刷刷转移视线。 此时?,少?年道人坐在窗边沉思,侧脸沉静而平和?,散落的发梢遮住了他的眉眼。 初春的风透着沁人的凉意吹拂而过,少?年青涩的眉眼让人恍惚想起他不过舞象之年。 莫名其?妙天降黑锅、成为?站在朝廷对立面的反贼精神领袖,对一个尚且不曾度过十七岁生辰的少?年而言,会否太过沉重了? 这样的压力他们想想都?头皮发麻,纵然是向来冷静稳重、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心智的小道长,只?怕也很难面对如此局面吧? ……无怪乎他沉默至今。 念头闪动间,几人对胡乱甩锅、恩将仇报的方天王更是气愤难平,而看向少?年道人的视线之中却聚集起越来越浓的担忧。 “……小道长,你没事吧?” 最终还是向豹开口打?破沉默。 他心思直来直去,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搞出问题的人,正想说要不调头回辽源,寻个机会炸了那讨人厌的方天王,他便是豁出这条命也无妨,越殊却摇摇头。 “我没事。” 窗边的少?年转过头来,于?是阳光从?他身后洒落,他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巨大的光源。 “只?是稍稍有些感慨罢了。” 他对如今辽源县的情?况并?不了解。但辽源百姓与天王军都?被?团结在同一面名为?“玄微上师”的旗帜下,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周猎虎说这是方天王在扯虎皮、竖大旗,越殊赞同他的看法。这正是他感慨之处。 试问方天王为?何能成功?为?何扯上这“虎皮”、竖上这“大旗”,就能让辽源百姓与之戮力同心?为?何“玄微上师”有这般号召力?难道是因为?百姓愚昧无知容易受骗? 所有的疑问指向同一个答案。 辽源百姓不见得愿意相信天王军,却愿意相信同样信奉“玄微上师”的天王军。 他们相信方天王会遵守“玄微上师”的教诲,善待小民?;践行他替天行道的承诺,带所有走投无路的人闯出一条生路。 并?非百姓愚昧无知,只?是这个世道不肯给他们活路,只?有“玄微上师”曾向他们伸出援手,于?是病急乱投医的他们将希望寄托于?“玄微上师”,如同从?黑暗中奔赴唯一一点光源。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值得动容。 又令人受之有愧、受宠若惊。 说到底,“玄微上师”并?无举手投足间改天换地的神通,只?是力所能及救过一些人而已。 越殊自认只?是个普通人,做的也并?不多。至少?,远远不足以成为?别?人的精神信仰。 从?和?平安定的世界来到腐朽落后的时?代,自身的生命尚且在生死线上挣扎,越殊既没有统治世界的野心,也没有改天换地、造福万民?的想法,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让自身活下去、活得长久,活得精彩罢了。 他愿意对发生在眼前的苦难伸出援手,为?力所能及之事提供帮助,却从?来不会去想发生在千里之外的苦难与力所不及之事。 归根究底,他并?无济世救人之情?怀。在他自我认知中只?是三观健全的普通人而已。 正因如此,突然成为?辽源百姓揭竿而起的旗帜、精神领袖般的存在,他心中涌出的并?非愤怒,而是深深的震撼与不知所措。 ……何德何能,负此厚望? 听完越殊的感慨,几人沉默了。 他们内心高?涨的愤怒之火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茫然与由衷而生的钦佩。 怎么说呢?有种思想境界被?碾压的感觉。仿佛他们的焦虑与愤怒都?变得微不足道。成为?反贼的精神领袖似乎也不值得担忧。 尽管越殊半句不曾提及该如何应对这顶突如其?来的黑锅,几人却莫名安下心来。 ……无论如何,小道长依旧是那个可靠的小道长。 向豹忍不住摸摸后脑勺,爽快地道出几人的心声:“只?能说,不愧是小道长啊!” 此事于?越殊而言只?是小插曲。 他既不可能主?动找上官府,写作澄清真相,读作自投罗网;也不可能折返辽源,阻止“玄微上师”的名号流传……反正流传在外的不过是个常见的道号,无人知晓他的具体来历。而“玄微上师”的形貌亦在口口相传中不断被?歪曲,与越殊相差甚远。 既然如此,又有何可虑? 越殊置若罔闻,继续前行。 金手指的提示已然明了。功成之日?不远,行百里者半九十。 他本是贪生怕死之徒,并?不希望这侥幸重活的一世早早结束。他还有家人、朋友,与值得珍惜的一切。 贪生怕死之徒行走在救人亦救己的路上。殊不知辽源并?非个例,一切只?是开始。 这一路走来,就连越殊都?不清楚自己救过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死里逃生之际,心中暗暗记下了“玄微”这个普通的道号。 当“玄微上师”之名伴随辽源起义军的名声一道向四方传开,他们心中首先浮现出少?年道人的面孔。那是他们在濒死的黑暗中浮沉,终于?回归人间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惟有此人,担得起上师之名! 于?是,当这些被?越殊给予第二次生命的人再度被?世道逼至绝境,为?存活而奋起反击之时?,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效仿辽源百姓,将“玄微上师”奉为?前行路上的精神信仰。 他们的所为?又鼓舞了更多的百姓。纵然不曾见过越殊、也不曾受过他救治的人,当他们被?逼无奈走上造反的道路,纷纷在随大流的跟风之下响应“玄微上师”的号召。 “玄微”之名顿时?化作星星之火,由北及南、点燃安平。一时?间,声势颇为?浩大。 “玄微上师”本人大为?震撼。 他本以为?辽源只?是一场意外。事实却告诉他,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 或许他所作所为?只?是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但无光的黑暗里,一点火星便是无限光明。 “归根究底,是这世道太烂了。” 沉吟过后,越殊得出结论。 现实荒诞离奇的发展令越殊油然生出一个念头:“我似乎……可以做到更多?” 他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便会付诸行动,不在意外界的一切干扰。 随着时?间推移,张重光几人惊讶地发现,头顶“黑锅”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小道长不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颇有将“黑锅”坐实的趋势。 从?前越殊救人归救人,只?是顺手而为?,不求回报,也不会与谁人有所交集;现在的他却愿意驻足聆听世人的悲剧,愿意开解世人的痛苦,愿意给予几分抚慰。 这般变化令几人惊讶又不解。 越殊没有与谁解释的意思。 他只?能救人一时?,不能救人一世。只?能解身体之疾,不能解人世之忧。这世道逼迫着无数人向下坠落,而今为?他所救之人,也许转眼就被?世道逼迫成下一个方天王。 因此,越殊想做一个尝试。 倘若在救治疾病的同时?种下一颗思想的种子,当下一个方天王诞生,能否秉持着正确的思想走上一条让更多人幸福的道路? ……既然这些人如此尊崇“玄微上师”,他又何妨为?他们指引一条更加光辉的道路? 第34章 神医妖道34 东方破晓, 鱼肚白横亘天际。 万丈金辉洒落大地,破败不堪、连门板都不存的城隍庙里,有香火之气冉冉升起。 “我、我活过来了……?” Uni独家 供桌旁的草堆上, 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青年睁开眼睛,看见神像前的少年道人。 这道背影令他?恍惚的神思渐渐清醒,眼神渐渐清明:“是这位道长救了我吗……” 昨夜他?神志恍惚、蜷缩在破庙中奄奄一息时,曾听?见马的嘶鸣, 看见一位风姿脱俗的少年道人在燃烧的火光中向自己走来。 那人道袍飘飘, 恍若天人。 而后,他?腕上传来人体的温度与触感,失去?意识前, 他?对上一双静如?幽潭的眼眸。 他?本以为那是将死之际的幻觉,是这不知荒废多少年的城隍庙中最后的神仙显灵,或许他?的魂灵将被引往九幽之下的冥府。 直到他?在新一日?的晨曦中睁开眼睛,看见这道熟悉的背影,身?体中涌动的活力令他?恍然明白过来, 他?并不是只?做了一个梦。 半空中灰尘飘舞, 在阳光的折射下宛若金粉,重获新生的青年几乎喜极而泣。他?的目光一眨不眨,映照出城隍庙中的场景。 高台上是掉漆的泥塑木偶。 高台下是救死扶伤的真仙。 于?是,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聚起体内全部气力,挣扎着起身?上前, 拜倒于?地。 “多谢道长……活命之恩!” 神像前的少年道人转过身?来, 对此?情此?景似乎已?习以为常, 他?只?是淡淡摆了摆手。 “起来吧,不必如?此?。” 于?他?而言, 他?只?是顺路经过破败的城隍庙,随手上了一炷香,救了一个人而已?。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边上一个生得慈眉善目、 颇似大户人家管事?的黄脸老叟几步上前,搀扶起跪在地上的人。 强行搀人起身?,王阿大笑呵呵地宽慰道:“不必多礼,我们东家向来不在意这些。” 被强行扶到杂草堆上坐稳的青年无措又?懊恼:“既然如?此?,小子该如?何报答道长?” ……连叩头拜谢都被制止,而今他?一无所有,实在不知如?何回报这份救命之恩。 他?这种情况王阿大见的多了,此?时应付起来熟极而流,就连话术都用?得滚瓜烂熟:“行善积德,医者本分。我们东家救过的人多了去?了,小兄弟不用?放在心?上。” 不待青年再说什么,他?开口打断道:“小兄弟数日?粒米未进,填饱肚子再说吧?” 这样说着,抬眼看见大步踏入庙中的周猎虎,尤其是对方手中拎着的两只?野鸡与一只?野兔,王阿大眼前一亮,这不是巧了吗? 他?当即笑道:“还得是你啊,小周!” 一直守在庙中的张重光与向豹也不由?得纷纷竖起了大拇指,承认论打猎周猎虎当之无愧第一,出去?转一圈就有如?此?收获。 被轮流夸了一圈的周猎虎面上并无自得之色,只?稀松平常道:“诸位,幸不辱命。” 不多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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