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当初为师还不及你这般大时,就离家出走,从京师不远千里投奔外祖……” 清虚道人用一副回顾往昔壮举的口吻说罢,便洒脱地挥了挥袖摆:“以你的年纪,是该出去闯一闯,见识见识天下之大了!” 嘴上说得洒脱,待得越殊出发时,清虚道人不仅将观中好手都指派出来与他随行,还额外递给他一个行囊。越殊只粗粗一看,其中信笺便不下二十封。 “咳咳!”清虚道人清了清嗓子,“这些都是为师多年来交的朋友,交情有深有浅,你每至一处,若有事不妨寻他们帮忙。” 担心越殊轻易不肯求人,他甚至提前往四面八方寄出了书信,保证自家徒弟去过的任何一处,只要有他的熟人都能得照应。 而这就不必主动说出来了。 越殊隐隐从清虚道人面上看出了几分心虚,却并未深究,只将行囊收好,认真点头应下了清虚道人的话:“是,师父。” 天光破晓之际,他牵着白霜下了山。 抵达城门时,身后有马嘶声响起。 “长生!”越殊闻声回头,常以周已至近前,“幽州境内,何不让飞羽军送你一程?” 第21章 神医妖道21 大楚分十三州, 郡百五十,县凡一千一百八十。其中凉州、并州、幽州三州之地皆与草原接壤,是异族南侵中原的第一线。 随着突厥崛起, 一统草原诸部,而?大楚王朝江河日下?,边境面临的压力日益上升。 凉州与并州至今仍承受着年年岁岁的战火洗礼。幽州虽另辟蹊径,通过贸易暂时维持和平, 但谁知这份和平能维持到几时? ‘一旦某一日战火再燃, 眼下这来之不易的安定与繁荣,或许就会毁于一旦……’ 天高地远,平坦而?宽阔的官道不断向远处延伸。被甩在身后的蓟城成了小小的黑点。 毛发如雪的骏马载着少年道人飞驰在前, 他天青色的道袍被风吹得上下?翻飞。 目光四顾,越殊突然想?道。 无怪乎他会如此想?。 而?今的幽州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短短三年,不说天翻地覆,至少也是日新月异。尤其是蓟县所属的广黎郡。作为州牧府直属治下?,繁荣程度堪称幽州之最。 一处处拔地而?起的工坊, 安置了不知多少无家?可?归、无田可?耕的百姓;一支支受吸引而?来?的商队, 为节省时间物力不惜出?钱修路,宽阔平坦的道路令无数人受益;一间间坊区开设的学堂,尽管只传授技术和基础的扫盲, 却为所有?人破开了一扇窗。 这?一切少不了越殊一份功劳。 没有?他提供的核心技术,就没有?奇珍迭出?的工坊与如云而?来?的商队;若非他慷慨投入的分红,便不存在传授知识的学堂;况且还有?逐渐投入使用?的种种新式农具…… 尽管他自认只是动了动嘴而?已。 当?白霜飞驰而?过, 目之所及, 山河原野、道路城池, 仿佛都?印刻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越殊的心灵不觉变得轻盈。 哪怕只是花了半日工夫搭建好一座积木家?园, 都?足以令人生出?发自内心的成就感,何况是三年光阴所雕琢而?成的真实地界? 越殊放纵了这?份由心而?生的喜悦。神色看似与寻常无异,唇角却已轻轻向上扬起。 生而?为人,若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有?触动,无喜无悲无怒无憎,岂非与木石无异? 少年道人周身轻快的情绪感染了所有?人。最为外放的常以周当?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驾!”他长啸一声,驱策青雷闪电般疾驰,“咱们比一比谁先到下?一个县城?” 常以周突发奇想?,回身笑道。 “好。”越殊应得利落。 无论?是飞羽轻骑,还是随行越殊的四人,都?是马上好手,此时不约而?同各展所长。 一时间,道路上尘土飞扬。数十骑士竞相追逐,郁郁葱葱的丛林化作他们的画布。 道路一侧,有?支起的茶摊。路过的画师见此一幕,思?如泉涌,一篇佳作挥笔而?就。 午膳之际,一行人抵达宁县。 令麾下?各自散去解决午膳,越殊与常以周从城中大街小巷穿过,找了间酒楼用?膳。 此时越殊方才?听常以周提起,得知他此番原是接了任务而?来?,并不仅仅是为越殊送行。难怪他竟是带上了一整支飞羽轻骑。 “近日有?一伙盗匪流蹿于东河郡治下?诸县,郡兵几次围剿都?教他们逃之夭夭,东河郡守只好上书请援……”常以周三言两语交代?完任务,“我一看这?不是巧了吗?恰好与长生你同路,赶紧主动请缨……” 照越殊此行路线,从广黎郡一路往西南而?去,先过东河郡,再至西河郡,后经范阳郡,然后便是冀州了。说来?的确是顺路。 只是…… “我漫无目的,不急于赶路。”越殊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常以周,“你们也不急?” 常以周大摇其头:“不急!” “东河郡守据说已有?定策,只要在四月初十前与之会合就够了。时日宽裕着呢!” 既然常以周心中有?数就好…… 越殊恍然点头,不再多问。 以飞羽军的脚程,不眠不休全速赶路抵达东河无需三日,半个月时间的确够宽裕。 二人说话间,单独开了一桌的周猎虎、张重光、王阿大与向豹坐在一起大快朵颐。 这?回他们四个从清虚道人的筛选中脱颖而?出?与越殊随行,连月钱都?翻了不止一番。 周猎虎、张重光、向豹三人凭的是高超的武艺,王阿大被选中却是因其细心周到,通晓人情世故。有?他在,至少这?一路上,越殊无需为与人打交道的琐碎之事烦心。 “老王,你这?是怎么了?”一碗酒下?肚,向豹纳闷地看向明显心事重重的王阿大,咧嘴笑道,“总不会是后悔出?来?了吧?” 独角兽 周猎虎与张重光不由纷纷随之投去目光。 被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的王阿大苦笑一声,无奈道:“能随东家?一道出?来?,可?是俺老王求之不得的机会,哪里会后悔?” 自从越殊年纪见长,他们便改了称呼,不再以“少东家?”相称。其中未尝没有?大家?的月钱全靠越殊,包括清虚道人在内,归一观上下?都?由他养着的缘故。 听了王阿大的话,向豹纳闷更深:“不是后悔出?来?,又是为哪门子的闲事烦心?” 倒不是他非要多管闲事。 只是王阿大作为“管家?”,满腹心事如何能照顾好小道长? 惟有?替王阿大解决了烦心事,才?能让小道长这?一路上过得舒心……向豹凭朴素的理论?认定此事他不能不管。 王阿大不知他所想?,心中倒有?几分感动。暗道:往日竟看不出?这?是个热心肠的人! 平时向豹与他们往来?不多,交情不深,唯越殊之命是从,简直到了不分是非的地步。 虽说越殊不曾指使他做什么大事,但大家?毫不怀疑,便是让他去刺王杀驾他都?敢上。 难得同僚如此热心,王阿大想?了想?,皱着眉头开口:“唉,还不是俺家?那丫头,当?初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闹了和离……俺说了她几句,这?丫头气性大,竟是不回来?了。后来?俺才?听人说她在宁县上工哩!” 张重光听得摇头:“我看不是她气性大,只怕是老王你当?初说了不中听的话。现?下?到了宁县,想?瞧瞧女儿?又拉不下?脸吧?” 他是落魄将门出?身,尽管从父族起三代?都?已是贫寒人家?,但仍是保留了不少传统。 譬如家?中女儿?不读诗书而?是练武。至于与夫婿和离,在他看来?亦不值得大惊小怪。 试问若是夫妻和美,哪个女儿?家?会不顾一切和离?作为娘家?人,只要支持就够了。 张重光一番话说得王阿大面红耳赤。他强撑着嘴硬道:“俺也是为了她好,她婆家?什么都?好,再找一户更好的人家?多不容易……”在几人揶揄的目光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吧,俺就是想?看看女儿?,这?都?一年没见人了!” “……想?看就去看吧。” 突然,一道声音悠悠飘来?。 王阿大慌忙抬起头:“东家?!” 不知何时用?完膳的少年道人已起身走至他身边,似乎只是漫不经心随口一提:“父女天伦,人之常情,何妨顺心而?为?” …… 王阿大的女儿?正值花信年华,有?一个与蔷薇花一般的名字,生得也如蔷薇花般美丽。 她在纺织坊上工,凭借一双妙手与不要命的勤奋,在坊中颇有?几分名气。不乏未婚青年想?将这?朵蔷薇花栽入自家?院中。 而?王蔷薇却对诸般示好无动于衷,一心扑在纺织坊,不上工时就去坊区学堂认字,一度凭借认真勤奋的态度获得工坊表彰。 今日难得只上了半天工,王蔷薇迫不及待来?到坊区学堂,周围都?是与她一般满脸兴奋的男女。 名门贵胄讲究的男女大防,对于但凡农忙时节便全家?老小上阵、露胳膊露腿下?地干活的泥腿子而?言,形同放屁!生活起初就不曾给他们讲究的机会。 “……对,对,就在前面。蔷薇姐今日下?午不用?上工,多半是到学堂去了……” 与此同时,得知王阿大的女儿?在工坊上工,从未亲身来?过工坊的常以周起了好奇之心,张重光三人亦乐得一观“父女重逢”的场面,一行人索性便一起来?了。 哪知王阿大孤身一人进了纺织坊没多久,却领出?来?一个看着大约将将及笄的少女。 一问方知原是与王蔷薇相熟的工友,年纪不大,在坊中是出?了名的能干。听说王阿大来?找女儿?,这?少女便顺路领了他们去。 王阿大走了一路,问了一路。在女儿?面前不好意思?道出?的关怀此刻却脱口而?出?,似乎要将女儿?生活的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 被他问了一通零零碎碎的琐事,少女竟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王阿大颇为感激。 他咬咬牙从兜里摸出?一角碎银子递过去:“叔也没啥好送的,就当?请你下?一回馆子。” “不用?了,王叔。”方渔没有?收,反而?正色道,“我阿母身体?不好,弟弟年纪又小,蔷薇姐心善,前后帮过我们不少。” 见她态度坚决,王阿大只好收起银子,对她的印象就更好了,他闲磕起来?:“闺女你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宁县的……” “彭县?!那不是” “嗯,三年前发了大水被淹的彭县。我们娘仨侥幸捡了一条命。阿母当?时眼看就活不成了,万幸赶上了义?诊……” 说到这?里,她妍丽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笑容,那是渡尽苦难、终见希望的笑容。 “后来?流民返乡,我们孤儿?寡母,不是开荒筑坝的料子,干脆留在宁县。两年前县里开了工坊,阿母带着我入了工坊。” “……我们就这?样活下?来?了。” 越殊几人本是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两人对话,心内对王阿大的交际能力颇为叹服。突然听到关键词,几人不由齐齐一怔。 向豹下?意识看向越殊。 却见后者清幽平静的目光已无声投向萍水相逢、甚至不知名姓的少女。宛如一束幽幽落下?的月光,照耀在望月之人头顶。 又是一个因他而?改变命运的人? “我听蔷薇姐说,义?诊、工坊、学堂……都?是归一观玄微小道长一手筹谋……” 越殊正思?量间,忽听少女开口。 她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越殊身上。其中闪烁着越殊曾在许多人眼中看见的光。 少女轻快的声音微微哽咽。 “……从前我总想?着见一见这?位神人下?凡的玄微小道长,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 “…………” 这?是头脑暂时一片空白的王阿大。 直到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入了学堂,他终于反应过来?:……大意了,居然被一个足以当?他女儿?的小姑娘套出?了东家?的身份! 其实也怪不得他。 方渔从王蔷薇口中知晓不少常人不知的内情,知晓其父在归一观做事,今日见了王阿大,连带着猜出?越殊的身份本就不难。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闺女背刺吗? 王阿大第一反应是替自家?闺女请罪:“东家?见谅,这?丫头向来?嘴没个把门的……” “不必如此。”越殊止住了他的道歉。毕竟此事谈不上机密,只是常以忠代?表州牧府顶在明面上更方便应对某些势力而?已,“……说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长生说的不错。”常以周想?得更简单,“大丈夫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说话间,王蔷薇被唤了出?来?。 父女俩找了个角落说话,而?越殊几人则透过洞开的窗扉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学堂。 只见堂中男女约摸二三十人,少则十一二岁,长则年逾不惑,皆着麻布葛衣。不少人衣衫裤脚还沾着干过活的污迹,倒像是上一刻还在上工、下?一刻就来?上学似的。 “世上还有?这?样的学堂……?”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的常以周不禁伸长了脖子。 没见过世面的岂止他一人? 张重光三人何尝不是如此? 一时间,几人杵在学堂门口探头探脑,若非衣着得体?,看起来?活脱脱一排街溜子。 “……” 这?一联想?令越殊不由莞尔。 却在此时,一道惊喜的欢呼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小先生何时竟是来?了宁县?” 如此特殊的称呼唤醒了越殊并不久远的回忆。他转过身去,看见一张眼熟的面孔。 “小先生不记得了吗?我是三年前曾到小先生门下?求教的俞子枫……” 俞子枫主动凑到越殊面前自我介绍起来?。一张清秀中透着憨厚的面孔简直要放光。任谁也无法怀疑他对眼前这?少年的崇拜。 不,每一句都?能带出?一个“小先生”的学生,很难不记得……越殊一时默然。 此事说来?便与他当?初拿出?的技术有?关。只有?技术,没有?技术人员自然是不行的。而?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的天才?终究是少数。 第一批技术人员的培训工作果不其然落在了越殊手上。而?这?一批由常以忠精挑细选的人才?,初次登上归一观时还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先生”,越殊让他们不必如此拘谨,结果这?帮人不知怎的就被观中的小道童所感染,开始一口一个“小先生”来?。 常以周听得有?趣,凑过来?左右打量俞子枫:“你是长、你是玄微道长的学生?” 俞子枫点点头,又飞快摇头:“只是侥幸承蒙小先生指点几句,不敢说是学生。” “当?初幸而?得了小先生的指点……”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越殊身上不放,滔滔不绝。 什么在小先生门下?学习半年顺利出?师,从大字不识的文盲变成宝贵的技术人才?;什么在实践中历经两年半的锤炼,顺利成为工坊首席技术员,带出?数十位学徒;什么顺便兼任学堂讲师,将小先生教导他的知识与两年来?积累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更多人…… 某人源源不断的叙述,宛如洪水冲击着他的心灵,常以周的表情从惊讶到麻木。 此时此刻,他很想?晃着小伙伴的肩膀问一句:“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虽说他早就知道越殊与大哥常以忠之间的合作,但从前他只以为小伙伴扮演的是献策的“军师”角色,只是出?出?主意罢了。 从前他也知道越殊做过什么,如设义?诊、开工坊、修学堂……但仅限于知道而?已。 他不曾见过义?诊队伍中喜极而?泣的流民,不曾见到工坊与学堂中挥洒汗水的百姓。 直至今日见到方渔,见到王蔷薇,见到俞子枫,常以周突然意识到他忽略了什么。 “没想?到长生你做了这?么多。”看了越殊一眼,他突然轻声道,“真了不起啊。” “……不是我,是我们。” 越殊微微摇头,纠正道。 “能有?今日,非我一人之功。” 不说其他,在境内四处出?击扫荡匪寇、保一方安宁的飞羽军,难道就没有?贡献? 而?俞子枫之流,又岂能无功? “嗯,是大家?共同的功劳!” 常以周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重重点头应了一声,眼底隐隐多出?几分明悟。 …… 越殊在宁县多停留了一晚。 俞子枫恳请他为大家?讲讲课。主要是工坊许多人在实践中都?积累了颇多疑惑。 越殊本来?是拒绝的。得知就连俞子枫这?等资深技术员亦有?不解,他终是点头应了。 而?这?堂短短不足两个时辰的“特别讲座”在每一位听众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只因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先生站在高屋建瓴的角度,不仅为他们解惑,还将最重要的科学思?维和创新精神传授给了他们。 他教给他们的是“方法论?”。 从此以后,或许许多人依旧按部就班地上工,却有?少数人在探索之路上走得更远。 而?他们就是新时代?的火种。 越殊并没有?厚此薄彼。 宁县之后,广黎郡内其余几处工坊区,越殊路过时,都?停下?来?为众人上了一堂课。 如方渔和俞子枫一般对他满心感激与崇拜的人,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如过江之鲫。 就连常以周都?刷新了对小伙伴的印象。 而?每每有?人为他的“智慧”所拜服,一如当?初他在宁县授课时,方渔曾发自内心地惊叹“先生之智,如山如海,非凡人所有?”,越殊从未因此生出?丝毫自得之情。 他往往不厌其烦地回应: “此非我之智,乃众生之智。若生在一个众生启智的时代?,尔等未必不能胜我。” ……相较于真正开创时代?的天才?,他只是个拥有?前世记忆的平平无奇转生者而?已。 四月初七,一行人离开广黎,抵达东河。 一路行来?,越是向南,新气象便愈少。仿佛出?了广黎,幽州依旧是从前那个幽州。 倘若这?是一款经营游戏,或许能看到从蓟县起,一路南来?不断降低的“繁荣度”。 待得路上零零星星出?现?盗匪,又被飞羽轻骑轻易剿灭,众人心头情绪愈发复杂。 张重光不经意的一句话道出?众人心声:“可?惜,要是四境皆如广黎就好了!” 进入郡城后,身为飞羽统领的常以周第一时间前往拜见郡守,领了剿匪的任务。 见了郡守,常以周这?才?知道为何任务期限是四月初十之前。 说起此事,他的语气尤为不忿:“这?伙贼匪好生嚣张!小小一个山大王,真拿自己当?‘土皇帝’不成?” 原来?,这?伙名为“黑风盗”的马匪在黑风山占山为王,肆虐东河郡数月,仗着来?去如电的战马与黑风山的地形优势,数次从郡兵手下?走脱,造成了不少杀伤。 遭了黑风盗的商队和百姓更是凄惨,一个个被劫财又害命,全身而?退者少之又少。 其首领宋威日益猖狂,竟是学起了话本子里的把戏,要当?东河郡绿林总把头,放话将于四月初十大寿,大大小小的山贼土匪都?必须到黑风山拜山头,向他奉上寿礼。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受不了他嚣张行径的各路山贼纷纷踊跃向郡守府通风报信。 而?郡守张义?成自然也不能容忍自家?的地盘上多出?一个“地下?皇帝”来?,确认消息无误后,他第一时间向州牧府去信请援。 飞羽轻骑的到来?着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郡兵机动性太差,实力亦参差不齐,奈何不了这?帮马贼,飞羽轻骑却不一样。这?可?是照幽州第一军飞云军的标准训练而?成!不曾经历战阵厮杀,剿匪却是家?常便饭! 常以周从郡守府领命而?退,冷哼一声:“黑风盗头目宋威是吧?四十大寿是吧?咱飞羽军既然来?了,让他喜宴变丧宴!” “不惑之年是个好岁数。”越殊委婉地赞同,“再往后,身体?就得走下?坡路了。” 所以帮他停留在这?一年挺好的。 常以周愣了半晌,终于理解越殊表达的意思?。他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诧异,脸上似乎写满了“你居然也会说人坏话”一行字。 “……我当?然会。” 只是从前没有?机会用?上而?已。 越殊读懂他的表情,秒答。 ……如他这?等功德加身的带善人尚且不知能否度过十九岁的死劫,恶贯满盈的大奸大恶之徒居然有?机会庆祝四十岁大寿,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此时就需要常以周主持公道了。 常以周点齐兵马,率飞羽军与精锐郡兵火速出?发,踏上主持公道、砸人寿宴的道路;与此同时,越殊也带着人离开郡城。 他要去一个十五年不曾踏足的地方。也是他觉醒前尘时,第一次睁开眼睛的地方。 那是越殊今生今世的起点。 然而?,他却不知该如何抵达。 临行前,越殊从郡守府借了个向导。 老实说,站在向导的角度,这?位与飞羽军统领称兄道弟、受到郡守热情招待的贵客着实有?些为难人:说是请他帮忙寻个地方,却连要去哪里都?不知晓,问起来?就是东河郡内某个村落,所属县镇一概不知。 好在这?位由张郡守举荐的向导不愧他“东河百事通”的称号,他针对性向越殊提出?不少问题,譬如要寻的村落大致方位、哪里有?河,哪里有?山,可?有?什么特产…… 越殊挖掘着记忆中浅薄的印象,一一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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