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论是看似寡言冷淡却体贴周到的小道长,还是长得凶神恶煞却对他们百般关爱的护卫叔叔,在他们看来都是天下顶好顶好的人……若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这个念头甫一萌生便生根发芽。 想到小道长曾经亲口说过“或许他们可以留在归一观”,言语中似乎乐意接受他们又不完全肯定,兄妹俩终是鼓足了勇气。 他们主动找到了越殊面前。 听完两人的来意,越殊一怔。 见他沉默不语,兄妹俩愈发忐忑,他们忙不迭说道:“小道长,我们很有用的,只要留下来,我们什么都能干!洗衣、烧火、打扫、喂鸡喂鸭,我们都会” 未说完的话被一双落在头上的手打断。与此同时,少年道人轻如煦风的声音响起。 “我应该说过吧,观主是我师父。等他回来,只要师父答应,你们就能留下来。” 这也是此前他没将话一口说死的原因。 虽说以越殊对清虚道人的了解,不至于将无处可去的孩子拒之门外,可是万一呢? 尽管可能性极低,不过若真有万一,就只能另外给他们找个好人家了……转念之间,越殊已经在心中替他们安排好后路。 不过,说到师父清虚道人…… 他出门在外也有一段时日,照理而言,前两日便该回来了。如今怎的不见影踪? 越殊心中不由浮起几许担忧。 ……总不会是倒霉地去了灾区吧? . 三日后,望着灰头土脸、道袍泥泞,造型与灾民无异的清虚道人,越殊不由沉默。 什么叫一语成谶啊! “小长生,我回来了!” 清虚道人像是一阵风卷入观中,不等越殊问清楚情况,便大大咧咧向后一招手。 “来来来,为师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仨是为师顺路捡回来的小崽子。” 一颗、两颗、三颗。 三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他身后怯生生探出,与越殊微带好奇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他们眼底深处藏着紧张。 见状,越殊微微一笑。 他也像清虚道人一般转身朝身后招了招手:“正好我也想向师父介绍两个人。” 两刻钟后,五只幼崽从高到低排排站,身上都换上了越殊安排人裁制而成的新衣。 师徒俩凑在一起,各自交流过捡崽心得,清虚道人一双桃花眼弯弯,挨个rua过五只幼崽的脑瓜,整个人简直志得意满。 他负手而立,再也忍不住大笑两声:“小长生,咱们师徒俩果然是心有灵犀啊!” 第12章 神医妖道12 有过一次成功经验的清虚道人万万没想到,养崽竟是一件如此麻烦又费心的事。 毕竟越殊从小到大都很好养,惟一令他操心的只有身体,这无疑赋予他强大的信心,自认在养崽的事业上有着杰出才能。 一口气再养五只幼崽又如何? ……区区五只,小菜一碟。 清虚道人丝毫不慌,只想多多益善。 养崽第一步,从取名开始。 五个孩子或是像吉祥如意一样只有小名、或是大名过于粗俗不符合清虚道人审美。既入归一观,首先要做的就是统一取名。 同为取名废的师徒俩面面相觑。 思来想去,清虚道人祭出了老办法:翻道书!翻到哪一页就是哪一页,从中挑几个看着顺眼的字排列组合一番,也就成了。 当初他便是如此给越殊取名的。 《道经》有言:“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这便是越殊此世姓崔名希夷,道号曰玄微的由来。 一事不烦二主,取名不劳二书,清虚道人从怀中掏出一本密密麻麻写满注解的《道经》。随手翻开一页,他定睛看去。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其若凌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 念到这里,清虚道人将书一合。 “有了!”他拿手一指从幼到长的五只幼崽,张口就来,“若冬、若涉、若朴、若谷、若浊,日后这就是你们的名字了。” “是,观主!” 五个孩子高高兴兴地大声应了。 相较于越殊,他们的身份连记名弟子都有些勉强,如今只能算是归一观的小道童,开口叫师父是不大敢的,于是口称观主。 得了观主赐名,令他们无比安心。 这意味着他们不用担心被送走了。 尤其是年纪最小的吉祥、如意兄妹俩。他们用稚嫩的声音反复念着“林若涉”、“林若冬”这两个名字,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 一旁的越殊神情微妙。 怎么说呢?哪怕都是翻道书取名,被冠以崔姓的“崔希夷”,论用心程度和画风,与这明显随口一取的名字简直天壤之别。嗯,莫非这就是开山大弟子的特殊待遇? 取名之事,就此大功告成。 养崽第二步,启蒙识字。 用清虚道人的说法,堂堂归一观门人,岂能不识字?他这归一观主不要面子的吗? 有越殊小小年纪便通读道书医书的先例在前,清虚道人对其教学能力充满自信。 当初怎么教小长生的,如今怎么来就是了!照着小长生的模板养崽还不简单? 事实证明,弟子出众并不意味着师父的教学能力突出,可能只是瞎猫撞到死耗子。 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清虚道人拿着道书和医书“照本宣科”时,五只幼崽集体傻眼。 ……我是谁?我在哪? ……观主在讲什么登西? 如此一来,轮到清虚道人傻眼了。 说好的包教包会、一听就懂呢? 眼前两眼迷茫的幼崽是什么情况? 明明小长生他不是这样的啊! 一遍、两遍、三遍……反复讲到口干舌燥,兴冲冲给道童启蒙的清虚道人蔫了。 越殊应小伙伴之约到州牧府呆了几天,回到归一观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师父。他头一回见到清虚道人如此无精打采。 越殊大惊:“这是怎么了?” 看了看蔫哒哒不下于师父的五只幼崽,一头雾水的他选择向王阿大几人探听情况。 一刻钟后,了解事情原委的越殊不由陷入微妙的沉默。 归根究底,这个锅大概、或许、可能是他的?谁教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幼崽呢。 清虚道人按照养他的方案养崽,堪比魔鬼教师,可不就把师生双方都整自闭了吗? 越殊微微有几分心虚。 ……看来是时候纠正误会了。 至少别让师父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突然被徒弟找上门,一番促膝长谈的清虚道人,历经疑惑、震惊,而后陷入懵逼。 过了半晌,大彻大悟的他发出一声“历经沧桑”的长叹:“……长生误我啊!” 放弃“长生2.0计划”后,清虚道人从脑海深处挖掘出幼时在崔家受教的记忆,学着当年的先生一般从《三字经》开始启蒙。 小道童们总算不至于如听天书。 可进度依旧不如清虚道人之意。 体验过“一教就会”的快乐,面对资质普通甚至偏下的学生,很难再有成就感。 何况清虚道人本就不是为师的料子。 从兴高采烈到兴致缺缺,心路历程急转直下不过十天而已。 什么叫“捡崽一时爽,养崽火葬场”啊(bushi)! 然而,捡都捡了,养也养了……他总不能因为给幼崽启蒙太难,就弃崽跑路吧? “长生误我啊!”头痛的清虚道人忍不住再度发出一声长叹,脑中顿时灵光一闪。 这不是还有顶顶聪明的小长生吗? 岂不闻“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越想越妙,他忍不住摸着下巴笑了起来,所有烦恼一扫而空,重新恢复神清气爽。 “……一切就拜托你了,小长生。” 次日,突然收到重任的越殊面无表情地听着无良师父振振有词。 “身为为师的开山大弟子,归一观的未来观主,提升归一观的整体文化水平,小长生你义不容辞啊!” 眼看越殊不怎么吃这一套,他飞快地使了个眼色。 受够了清虚道人惨不忍睹的教学,同样迫切想换人的五只幼崽顿时一个个可怜兮兮地拖长音唤了一声:“小师兄~” “……”越殊面色不变。 唤他一声师兄也就罢了,偏要添上一个“小”字,不用说定是某无良师父教的。 此时,对上六双盛着满满恳切与期待的眼睛,纵然铁石心肠的人都难以拒绝。吐出个“不”字,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人。 越殊依旧不为所动。 他反过来用同样的话术堵住了清虚道人:“身为归一观观主,是时候担起责任来了。师父你不会是想要逃避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 甩锅失败的清虚道人发出干笑。 不死心的他转换策略。清虚道人幽怨一叹,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儿大不由爹,小长生大了,也由不得我这个师父了。” 一时间,他的身影无限凄凉。 令人幻视被抛下的空巢老人。 “……” 越殊一时哭笑不得。 “好了,我帮您就是了。” 越殊说好的帮忙真的只是帮忙,绝不大包大揽,将养崽的重任接到自己手上,顶多只在闲暇之余顶替师父的教导之责而已。 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事关他能否平安度过不知真假的寿命大限。 …… 这一日,一觉醒来,越殊惊讶地发现自己功德暴涨。 [真名:越殊] [魂能:7] [寿数:19] [功德:574] [备注: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言而解千百人之厄,他们的命运因你而由死转生。] “一言而解千百人之厄……” 喃喃念过一遍,越殊微微沉吟。莫非指的是他向州牧府通报灾情之事? 无关风月 若无越殊通报,也许事情还要发酵一段时间才会传到蓟城,传到州牧常玉山耳中。 或许正因如此,州牧府的反应比既定命运更早,故而才有更多人得以幸存。哪怕只是早上半天一天,哪怕只是多活千百人。 他们的命运因越殊而改变。 越殊则因他们而功德加身。 或许这也算是“互相成就”? 越殊的目光依旧落在光幕上不放。 功德值的变化,意味着州牧府的种种安排已经起了作用,至少受灾百姓得到了来自官府的一定救助与安置,不再只能听天由命。想来过两天州牧府便会收到消息吧? 而越殊足不出户,却通过功德值的及时反馈推断出发生在不知多远的事,纵然是州牧常玉山,恐怕都不如他“消息灵通”。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金手指的新用法? 不出越殊所料,又过了三日,州牧府才收到幽州各地的消息,从而确认本次灾情。 白河决提,三县被淹! 作为第一个向州牧府示警的热心百姓,越殊得以第一时间知晓这一惊人的“新闻”,还是常以周亲自上山来通知他的。 后者还不忘补充道:“现下消息倒不曾传开,蓟城百姓尚未收到风声。但大哥说瞒不了多久。三县百姓沦为流民,虽说阿父有下令附近郡县就近安置,可流民太多,还有大量流民正往蓟城的方向而来。这样一来,安置流民的问题便迫在眉睫。这么多人山吃海嚼,仓中存粮未必够用……” 这样说着,他浓黑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神态和语气都分外苦恼,忧愁地叹了口气。 “此事常州牧应当已经上表朝廷。”越殊提取前世从史书中看到的经验,问道,“不能坚持一段时日,等朝廷的赈济?” 哪怕如今的大楚王朝已是日暮西山,总不该对此不闻不问吧?那岂不是放弃抢救? 越殊凭常识和常理如此揣测。 听他这么说,常以周眼前一亮。 “也对哦,只要撑到朝廷赈济不就好了?”他面上重新露出笑容,懊恼地一拍脑门,“我真是傻了,这都想不到。” 救灾之事终究与两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无关,交流完最新情况,他们便放下心来。 常以周本想约小伙伴一起玩耍,却发现道观里突然多出五个和他抢人的小萝卜头。 难得休沐日,岂能让一帮小鬼破坏?他才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情怀呢。 “我的!长生该同我去打鸟……” “小师兄说好要教我们识字的。” “明明是我先来的……” “……” 望着年已十五,却和几个七八岁的小朋友吵得不可开交的常以周,越殊不由捂脸。 他坐在檐下,翻开了道书。 第13章 神医妖道13 常以周来过一趟之后,越殊便日日待在山上。或读书,或习武,或晾制草药,或教导道童……一身功德值却日日都在上涨。 毫无疑问,这都是大水之下间接因越殊而存活的生命为他带来的“反馈”。 举手之劳得来的回报丰厚得令他惊讶。以至于他心底深处偶尔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倘若力所能及,或许可以再多做些什么? 很快又是月初,义诊之日到了。 云隐山脚下早早排起了长队。按照越殊制定的规矩,除非急症垂死患者不可插队。 天光渐明,群峰之间,朝阳一跃而出。 山道之上,一道身影踱步而来。 少年青色的道袍被山风吹得猎猎飞舞,雪白的骏马亲昵地依偎在他身边,漫天霞光为他着冕。 看见来人,人群骤然轰动。 “小道长来了,小道长来了!” 一双双热切的目光随着来人的移动而移动,目光里饱含期冀、尊敬,与喜爱。 这离不开越殊一年来的努力。 正因如此,在蓟城这一亩三分地,年龄不再是他的铚锢。他的医术与医德反而成了标杆。 人来人去,长长的队伍从清晨排到正午,惟一不变的是少年平静的容颜。 他自始至终并无厌烦,冷静而高效。就连一直在把脉开药的手都稳定得可怕。 不知何时,远处通往蓟城的官道上多了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日光之下,他们摇摇晃晃地走着,神情麻木,宛如行尸走肉。 隔着一片空旷的原野,他们看见山脚处涌动的人潮。不断有人从那片人潮中分离,向着脚下的官道而来,看方向是要入城。 那是看完义诊正要归家的百姓。 他们与一小股流民撞到了一起。 “那是在做什么?”流民队伍中,有人抬眼看去,喃喃念着,“山脚下有什么?” ……难道遇上了好心人施粥? 生出此念的人不由咕咚咽了口水。 “不是,是义诊!”回家路上不小心与流民队伍撞到一起的百姓害怕得缩了缩脖子,目光触及其中年幼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惊慌忐忑又变作同情怜悯,情不自禁抬高嗓门,“那是归一观的小道长在免费义诊哩!” “……义诊?” 听说原来不是施粥,许多人自讨没趣地收回了目光,却也有不少人眼神微微发亮。 “是真的吗?不收钱?” 一个背着孩子的汉子急切地开口。 在他背上,年幼的孩子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令他心急如焚。 所有家当已被大水冲走,全家只逃出父子二人,如今孩子眼看也要没了,竟是给孩子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突然出现的义诊宛如救命稻草。 人群里,一双双耳朵纷纷竖起。无一不是拖家带口、身边亲友急需大夫救命的人。 一路颠沛,病倒的何止一人? 可一贫如洗的他们又能如何? 这时,他们听到世上最悦耳的声音:“真的,不收钱!小道长医术高明,每月初一、十五义诊,就是照顾咱穷苦人哩!” “……好了,下一位。” 飞快开完药方,送走一位病人。越殊头也不抬地取过一旁的水囊,汩汩饮了两口。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阵阵难闻的臭味不断朝鼻间涌来。 越殊放下水囊,抬眼看去。 只见队伍后方突然多了一行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那臭味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排队的百姓皆掩鼻而避。 “哪里来的乞丐?”有人嫌弃地开口,“小道长好心义诊,可不能让你们搅和了!” “就是!好歹洗干净了再来吧,也不怕熏了小道长!赶紧走,赶紧走!” “我们不是乞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意见极大。微弱的辩解声迅速群众的讨伐声所淹没。几个身板结实的青壮,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 有序的队伍顿时变得闹哄哄的。 越殊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越过围观百姓,落在被声讨的人群中。 他看见一张张压抑着悲伤、愤怒,与绝望的脸,带着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 有胆怯者忍不住开始后退。 也有情绪被压到极致的人眼中迸发出熊熊烈火,将拳头高举 “住手!” 眼看场面一触即发,越殊立时朝边上跟来维护秩序的护卫使了个眼色,身形最是魁梧、嗓门最是洪亮的姜成当即起身,顿时似有一声狮吼震慑全场。 所有人情不自禁安静下来。 人群中捏起拳头就要动手的大汉也是一惊,闻声望去,就见那一袭道袍、俊得宛如观音座下仙童的小道长突然徐徐起身。 “各位父老乡亲,听我一言。”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语调也是平平淡淡的,恰似山间潺潺而过的清泉,沁人的凉意不知不觉浇灭了众人的心火。 说话间,越殊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掠过,最后定定落在流民中为首的大汉身上。 “诸位请上前来。”少年道人开口发出邀请,声线清澈,“有急症者可先就诊。” 义诊设立一年以来,规矩已经深入人心,不守规矩之人已在铁拳下尝够教训,故而排在前列的百姓只嘟囔了几句“小道长心善”,便捏着鼻子让开路来。越殊在众人心中的威望让他们愿意暂时容忍这些“乞丐”。 饶是如此,众人目光依旧不善。 ……倒不是瞧不起乞丐。都是没钱看病的穷人,大家伙好歹知道来见小道长前先自个儿拾掇干净,一身脏臭的像什么样子?但凡先找条河洗洗,别污了小道长的眼呢! 与此同时,仿佛听到了众人的心声一般,越殊适时开口:“他们不是乞丐……” “……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百姓。” “他们从前也与诸位父老乡亲一般,只是被迫背井离乡。” 犹记得不久之前,就在他救起吉祥、如意的地方,也曾见过倒毙在路边、与这些人一般狼狈的死者。他们有着相似的特征。 从染着泥点的头发丝到赤裸的双脚,这些人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在表明,他们或许就是大水中的幸存者。 越殊言罢,方才满面嫌恶的人已是呆若木鸡。 而被提及的主人公闻得“无家可归”四个字,不少人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更多的人却是来不及伤感。 眼前突然畅通无阻,一身脏污的大汉惊诧过后,连忙抱着孩子大步冲至越殊面前。 “大夫小道长!” 学着旁人叫了一声,他抱着孩子的双臂都在颤抖:“我家娃娃都昏了一天了,您快给他瞧瞧。求小道长大发慈悲,一定救活我家娃娃!” “求小道长救救我阿母……” “小道长,我阿父……” 随他一道冲上来的其他人有样学样地叫了起来,或是直接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一时间,哀求生与悲泣声混作一团。 “别急,一个一个来。” 越殊丝毫不受影响,手指搭上孩子的腕脉,旁若无人地观察起他的症状来。 而一干护卫与每月必至的“资深患者”赶紧上前维持秩序,孩子的父亲流民中为首的大汉亦加入其中,不多时,便将喧嚣的声音都镇压了下去,周围重归宁静。 “孩子没事,这药你拿下去……”熟练地抓好药递出去,本要嘱咐煎服事项的越殊到嘴边的话一转,手里的药包也换了个方向,越过从始至终都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化身保镖的周猎虎,递给一名三十出头的老卒,“刘哥,麻烦你帮忙煎了。” 既然是义诊,考虑到有些百姓不仅看不起病,药都吃不起,赊欠之事并非孤例。而常见病的一应药材与药炉此处都是齐全。 即将到手的药包突然飞了,大汉急了,差点以为这位小道长不知怎的突然反悔。 转眼看到旁边的护卫接过药包,又听完越殊后半截话,他一张黝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心中千般万般感激,言语无法尽述。 惟有跪下磕了个响头:“多谢小道长,多谢小道长救命之恩!以后我向豹这条命就卖给小道长了,上刀山下火海都使得!” 这般行事的,又岂止他一人? 与他一道来的流民几乎都是如此。 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相依为命的亲人岌岌可危,他们几乎要被一重又一重绝望所摧毁。 直到这位小道长出手。 被拯救的何止是亲友的性命,还有每个人的心灵! 直到再次听到孩子有力的哭声,看见父母妻儿睁开双眼,他们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从行尸走肉的游魂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劫后余生的他们相拥而泣。 周围的百姓受到感染,都跟着红了眼睛:“唉,都是苦命人啊,不容易哟……” 一双平静的眼睛望着这一幕。 不知这其中,有多少人是因他而得生?他所收获的功德值,有多少是来自这些人? 无论如何…… 既因他而活,便好好活下去吧。 越殊轻轻一笑。 他的笑容被倒映在一双双闪着泪光的眼睛里。这一刻,众人将这笑容刻在了心底。 向豹一行人只是第一波。 随着部分流民平安无恙归去,将义诊的消息和小道长的名头传到更多将信将疑的流民耳中,便有了第二波、第三波…… 越殊来者不拒,按病情轻重缓急一一救治。直到夕阳不知何时落山,夜色降临。 人尽皆知每月只有初一、十五两天义诊,今日过后,下次义诊就得再等半个月。 他起身,在众人失落的目光里,淡淡宣布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义诊继续。” 众人先是惊诧,继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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