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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嘴为山中叟，掌神律，巡视四方，查办俗神不轨。” “郑庸，墨阳城城隍……” “郑丰华，山阴渡河神……” “陆清源，三坳村土地……” 这些，都是早已定下的名额，之前便已进行过仪式，这次是正式敕封阴魂。张彪依旧带着傩面，通过灵界视角，能看到崔老道等人的阴魂已围在柳灵树下。他们并未化作亡魂厉鬼，而随着祭祀仪式，被淡淡绿芒与香火之力包围，好似流水一般，渐渐与现世之中，柳灵庙中的神像重合。神像用了装脏法，有点类似修士灵根，从此便可吸收香火愿力修持香火神道。当然，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做完这些，余子清又燃起手中香火。只见一声鹰啼，瞬间狂风大作，早已等待好的鹰怪振翅落下，金爪玉睛，显得异常神俊。肉身俗神的敕封法，又有些不同，余子清借助庙坛，用柳灵神力一次次洗刷鹰怪经脉，最后帮助其凝聚香火。这个过程，极为痛苦，凡人若没锻体，很难承受，况且既有能力锻体，又何必走香火道，所以凡人肉身神少之又少。但鹰怪却知道是自己机缘，硬生生忍住。最终，余子清再次取出一份皮卷，高声念诵：“振翼九天，御风万里，威压四方，山川咸宁，恭敬献祭，伏维尚飨。” “赐汝神号：云中君！” 瞬间，鹰啼嘹亮，振动四野。清风寨众人见状，也是满脸兴奋。这次封神祭典，非同小可。自此，柳灵神域内，有崔老道所化山中叟，与林夫人，郑城隍，各司其职，共同统领各地山神、土地、河神，指挥阴兵，镇压一方安宁。肉身俗神，则有大肚爷和云中君，统领山中灵兽，巡视四野。加上柳灵神域，已补足所有漏洞。因为清风寨领地内，治安良好，民风淳朴，又有太岁威名，修士都绕道走，所以最近又迁来不少人口。眼下怀州，无论鹿山城还是清风寨，都有足够吸引力，因此西南建邺城那边显得有些衰落，恐怕开春后，会有更多人口迁来。而随着香火旺盛，柳灵神域也会越发强大。人群之中，张彪微微一笑，转身离开。随后有盛大宴会，他如今身份，别说外人敬畏，就连清风寨百姓也视之如神，待在这里，谁都放不开。就在这时，一名女子拦住了他，挺着大肚，行走起来异常艰难，但还是微微施礼，恭敬道：“见过仙师。” 来者，正是苏晚娘。张彪心情不错，微笑道：“都是玉京城故交，你还曾助我脱身，无需多礼，有什么事么？” 这女子腹中胎儿乃妖修转世，虽说居住在清风寨，但张彪却很少接触，只是让柳灵日夜监视，毕竟是曾经山君祠上宗高手。虽用了梦胎之法，宿慧尚未觉醒，但谁知道对方逃来古元界，到底有何目的。听得张彪询问，苏晚娘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开口道：“却有一事，恳请仙师收我腹中之子为徒……” 话音未落，跟在一旁的袁天雄便面色一变，“此事不可。” 张彪也微微摇头道：“此事确实不妥，你腹中胎儿，乃山君虎妖转世，那位前辈可是山君祠希望，拜我门下，不合适。” 说实话，转世之人，必然资质超凡，但也身怀因果，若不解决，即便收徒也是后患。苏晚娘却不为所动，开口道：“无论他前世是谁，今生都是我子。” “晚娘半生飘零，被父亲许配人家，被朝廷充入教坊司，拜入天地门、嫁入白家、身怀神胎，一次次谋划，却始终命不由己。” “复兴宗门的担子太重，晚娘不求其他，但求孩子能轻松一些，自己决定自己的路！” 她越说越激动，两眼都有些发红。旁边的袁天雄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张彪也有些头疼，这腹中转世之胎，可是庞山虎心头宝，诸般执念，皆为复兴山君祠。想到这儿，他还是摇头道：“我已答应庞道友，不会阻碍其重建山门，若再答应你，岂不是食言而肥？” 袁天雄看到苏晚娘那决绝模样，心中一叹，摇头道：“不如这样，等庞老弟回来，我与他商量，你腹中胎儿成年后，路怎么走，由他自己决定。” 苏晚娘沉默了一下，知道这已是袁天雄最大让步，也不再纠缠，点头道：“就依袁前辈之意。” 解决了此事，张彪才返回洞府。想起方才苏晚娘模样，他若有所思。梦胎之法，最麻烦的就是宿慧，相当于重活一世，觉醒的越晚，受前世影响越小，成年后即便觉醒，也只当前世一场幻梦。所以，这一批降临的天人，大多要先弄好肉身，甚至不惜寄身于异类之躯，也要保持灵魂自主。而其中，只有一个例外。据五仙教胡长老所说，那落难的天人被算计，已无法怀着记忆转世。他之前的思路，一直认为对方会使用梦胎之法，但即来谋取机缘，又岂会允许新的一世代替自己？那么对方，很可能会用另一种方法：寄身，或者夺舍。这种方法，乃是藏于神魂深处，暗中施加影响，摧毁心智，一步步夺取控制权。或许，顺着这个思路，就能找到人！当然，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尽快攻破大业皇陵，降服剑灵。就在张彪沉思之时，铁玉成却是骑着鬼头鸦自鹿山城匆匆赶回，拿着一封密信，眼中满是焦急，上了山后，直接找到张彪。 “师尊，潞州那边传来了消息，那战场鬼王壮大，背后很可能是大业皇陵……” 第249章游神入潞州 “和大业皇陵有关？” 张彪听罢眉头一皱，“这二者一个在潞州，一个在怀州，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会扯到了一块儿？” “此事说来也是碰巧。” 铁玉成沉声道：“那些宗门弟子到达后，并未急着进攻，而是先查探鬼王为何能召集潞州厉鬼。” 张彪微微点头，“这一步做的没错，若不切断源头，鬼蜮只会不断壮大。新下山的这些弟子，确实有些不同。” 铁玉成也一脸赞同，“他们行事很有章法，最终发现鬼王能召集整个潞州厉鬼，皆因一件宝物，招魂幡。” “看守这东西的，正是两名附身的大业皇陵精魅，而且被附身者，还是曾经的宗门弟子。” “哦？” 张彪听罢，有些诧异，“怀州所有的精魅，也被召入大业皇陵之中，正奇怪那剑灵何时学的这般本事，原来是此宝。” “那些宗门弟子准备如何应对？” “他们已在鬼蜮外设下法坛，准备先破鬼穴，后伐大业皇陵。师尊，咱们也要想办法插一手，否则剑灵与玄阳宗传承，很可能会落入他人之手。” “说的没错……” 张彪沉思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但我不可轻易露面，否则必引起剑灵警惕，若其逃遁隐藏，便坏了大事。” “这样，游神已探索数月，我会让他们先回来，到时与你前往潞州，先探明情况，再暗中布局，谋夺剑灵！” “是，师尊。” “还有，清风寨店铺主打货物也有了眉目，你回到鹿山集市，顺道拜访胡长老。” “记住，莫要在香堂之内，我书信一封，你亲自转交给他。” “是，师尊。” 得了命令，铁玉成便匆匆离去。张彪沉思许久，便将寨中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余子清处理，自己则继续闭关修行。游神小队顺着怀州峡谷地脉，又找到一株四品的四明地火芝，他已通过法相取回。加上之前的一株，共找到两株四品，五株三品，还有一些灵界的药材种子，也算收获颇丰。但五品的灵药，始终没有线索。张彪无奈，也只得浪费一些，依靠四品药材硬生生将道行提升至八品，那样，才有机会彻底降服剑灵。当然，仅依靠四品的三明地火芝，还无法冲破关窍，只能请胡长老出手。但愿自己的消息，能打动他…… …… 哗啦啦！观山阁平台之上，鬼头鸦振翅而落。王信看到铁玉成跳下，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彪哥是否会来？” 他与张彪将鹰怪幼崽送回清风寨后，因为鹿山城还有一些事没办完，当天便乘坐鬼头鸦返回。铁玉成微微摇头，进入房间后，先是在柳灵神牌前点燃三炷香，使得玄都观城隍无法感知，这才开口，将张彪策略讲述了一番。 “派游神小队前往？” 王信瞬间了然，“多半是障眼法，掩护你打探消息，这样，我也随你前往，到时有个帮手。” 他知道，这次谋划剑灵，张彪也存了锻炼铁玉成的想法，但毕竟年少，自己前去也好当个护法。想到这儿，王信又说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子母蛊必须尽快炼成，我已约了一位曲州来的蛊师，咱们分头行动。” “好的，王叔。” 订好计划，二人当即动身。王信离了鹿山集市，往八方阁附近的一座客栈而去，铁玉成则在城中一间酒楼定了包间，并且派人给胡云海递话。过了许久，胡云海才匆匆而来。五仙教和清风寨店铺在同一个山峰，他也是老油条，知道铁玉成故意选择此地，乃是为了掩人耳目，因此也换了行头，低调前来。 “见过前辈。” “哈哈，玉成找的好地方啊。” 二人见面，寒暄一番后，铁玉成便关好门窗，将手中一封密信递出，“胡前辈，这是我师尊交给你的，任何人都没看过。” “哦？” 胡云海眉头一皱接过信，当着铁玉成的面拆开，看了几行便面色微变。信上，张彪将自己推测讲述了一番。那转世之人，多半不会用梦胎之法，他们之前找不到人，很可能是灯下黑。对方若用附身夺舍之术，潜伏于五仙教某个弟子识海之内，毫无灵气波动，自然不会被香堂发现。而因为五仙教仙堂神域，张彪的梦占之术，也没有任何线索，这才让二人以为对方用了梦胎之法转世。破解的方法也有，就是张彪亲自前往五仙教，借着寻找傩面之名，用秘法将人找出。而这种事，肯定也会冒不小风险…… 胡云海看罢，眼中阴晴不定，指尖一抖，密信便燃起火焰，很快烧成灰烬。做完这些，他才开口道：“太岁道友，还要老夫做些什么？” 他知道，张彪如此主动，定是有条件。铁玉成这才正色道：“家师，需要几味四品宝药，而且要尽快。” “四品！还几味？” 胡云海一听便有些上火，认为张彪在为难自己，但看着铁玉成严肃面孔，脑中忽然涌上一个念头，失声道：“太岁道友……如今到底什么道行？” 铁玉成微微拱手，“家师道行深不可测，岂是晚辈能够知晓，还望前辈恕罪。” 看着对方不卑不亢的态度，胡云海深深吸了口气，“此事……老夫来想办法，付出些代价，从各个宗门老家伙手中，或许能凑齐。” “但若老夫有朝一日落难，只望太岁道友能记得这个情分……” …… 数日后，王信与铁玉成赶回了清风寨。将东西送上洞府后，铁玉成便匆匆返回家中，此刻已临近小年，隆冬大雪中，他家的小楼灯火明亮，隐约传来阵阵香味。铁玉成闻到后，心中一股暖流涌上。那是自己最爱吃的扣肉。想起许久未见的母亲，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但还未靠近，就听得里面传来阵阵笑声。不仅有母亲，还有一个年轻女子。铁玉成浑身一僵，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果然，来到门外，就看到灶台旁，鹿萱正与母亲说笑忙碌。看到铁玉成，铁母两眼顿时泛红，连忙上去，一边帮其拍打身上积雪，一边颤声道：“我儿又长高了，好好……” 铁玉成连忙安慰一番，又看向鹿萱。鹿萱则面颊发红，扣住自己衣角，嘟囔道：“听说铁伯母染了风寒，我来看看。” 游神小队已经归来，鹿萱数月在荒野穿行，每到夜深人静时，便会想起鹿山城外那挺拔身影，越发肯定自己心意。她自小在山中采药为生，随后又被庞山虎收入门下，不在乎什么礼法，因此一回来就匆匆跑来。本以为见面会有千言万语，谁知却心慌意乱，不知该说什么。 “不碍事，不碍事。” 看到铁玉成关心的目光，又看了看远处害羞的少女，铁母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玉成，怎么不叫你师傅来？” “师尊正忙，不敢打扰。” “那好吧，快快快，菜都凉了……” 山下一片温馨，山上却是孤单清冷。张彪看着铁玉成送来的一堆物件。五方玉盒，里面除去五仙教的玄冥七叶参、虎纹黄精、地脉石斛，还有玄都观的灵玉髓、法相宗的龙血藤，皆是四品宝药。一般来说，四品宝药便是个分界，有自我守护能力，像游神小队找到的两株四品地火芝，竟能用幻术隐藏。这种级别的宝药，除去特殊原因诞生的地火芝，一般都是宗门留下的底蕴，不会在外流通。胡云海能在短时间内找齐，可以想象，不知答应了多少条件，若非其是鹿山集市负责人，恐怕还做不到。张彪知道，得到剑灵后，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立刻前往大雪山，帮其找到转世之人。剩下的，则是几只葫芦，即便以黄符封镇，也能听到里面咔咔的响声。这是王信买来的蛊虫。曲州临近云梦泽，那里沼泽无数，毒虫肆虐，因此除去法相宗，各种蛊术也开始兴盛。王信打听到几名蛊师来到了鹿山集市，准备筹资开店，提前上门，按照他的吩咐，买下了几只珍稀蛊虫。嘭嘭嘭！张彪伸手一挥，所有葫芦盖全部打开。头一个葫芦内，飞出两只硕大的虫子，一只叫螟蛉，一只叫蜾蠃。古人云：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意思是，蜾蠃有雄无雌，取螟蛉幼虫抚养，每日鸣叫“像我！像我！”，成年后，螟蛉便与蜾蠃一般无二，因此世人又把干儿子叫作螟蛉义子。实际上，真相比较残酷。蜾蠃把螟蛉衔回窝，毒针刺晕，在其体内产卵，螟蛉不腐不臭，蜾蠃幼虫孵化后，便以其为食。这二虫生于云梦泽，已化虫怪，自然非同凡响，不仅凶猛，彼此之间还有感应。第二个葫芦内，爬出一只大蜈蚣，黑身红足，尾巴翘起，竟和响尾蛇般，嗡嗡震颤。第三个葫芦内，则跳出两只蝈蝈，一大一小，一雌一雄，蹦蹦跳跳，竟是统一频率，连毒牙开合都一样，宛如镜像。这些虫怪，体型虽小，但能在险恶的云梦泽生存，又岂是一般，刚脱困，便跃跃欲试，想要攻击张彪。嗡嗡嗡！然而，张彪体内金蝉振翅，所有虫怪就像遇到了克星，掉落在地，动都不敢动。张彪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魕鼎。这是上一个黑色魕鼎，被淘汰后，正好用作培养蛊虫。随着金蝉血神蛊操控，所有虫怪都乖乖钻入魕鼎之中，随着张彪念诵法咒，洞窟内顿时阴风大作，浓郁的阴气汇聚，好似一滩黑色液体，将所有虫子淹没。很快，黑雾便疯狂涌动，似乎里面的虫怪，已开始进行血腥厮杀…… 三日后，铁玉成与游神小队离开清风寨，出了大燕古栈道，直接往云霞关而去。与此同时，鹿山城八方阁内，一名天地门弟子进门登记，对着虚景恭敬施礼。 “道长，潞州鬼王的任务，游神小队也接了！” …… 大雪茫茫，寒风凛冽。放眼望去，一个个雪堆凸起，积雪之下尽是人头，不时狂风卷起飞雪，露出下方尸骸。浓雾黑烟，翻滚缭绕，化作一大片浓郁黑雾，里面鬼影绰绰，铠甲摩擦声，喊杀声不断。寒风、尸骸、黑雾……令人窒息的气机不时闪过，仿佛置身幽冥。这里，便是潞州主战场。在偃甲宗支持下，潞州王聚集十五万精兵，配合前来支援的宗门修士，布下诡谲大阵，要与大梁一决胜负。谁知，他们低估了赵冕的凶狠。尸鬼。血蚰蜒虫母、瘟疫、婆罗神诅咒……各种手段齐出，战争前夜，潞州大军就陷入恐慌之中，随即便是兵败如山倒。遍地京观、无数死尸，怨气冲天，让这里很快化作了邪祟肆虐之地，无人敢靠近。本来宗门无人在意，毕竟潞州已没了百姓生存，还被金帐狼国占据，但当那鬼王越来越强大，连火罗教都无可奈何时，终于发现不对。战场鬼蜮之外，一座座法坛已经搭起，阵旗飘荡，香火打着旋升腾，宛如旗帜。而在外围，则是众多野修搭建的营地，此时已是夜幕降临，篝火点点。 “游神要来？” 玄都观帐篷内，玄骅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追问道：“太岁先生，是否会出手？” 一名道人站在帐下，正是建邺城中，配合张彪的灵邛，他闻言摇头道：“听说太岁先生在闭关修行，只有他弟子铁玉成前来。” “哦。” 玄骅听罢，顿时有些失望。除他之外，帐中还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各个气势不凡，梁秋月赫然也在其中，头上已挽起道髻，身背一柄雪白长剑。 “玄骅师兄，他来不来又有何关系？” 说话的，是一名年轻道人，身形高挺，皮肤白皙，生的一副好面相，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