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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还来跟她说干什么？” 却不料此话一出，苏念绾直接跪下了，眼泪更是说落就落。 “师尊，绾儿此前从未求过你，但这一次，就您让鹿师姐去吧！” “药王谷的宗主曾于我有救命之恩，绾儿实在不忍心……看着他殒命却什么也不做，那样我良心如何能安啊？” 苏念绾说的大义凛然，鹿衔霜气得发抖。 “苏念绾，你要不要脸？！” “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的恩情要拿我的命去还？” 她还要说什么，可谢归鹤却冷声喝止。 “够了。” 鹿衔霜一噎，只见谢归鹤看了看脚边哭得委屈的苏念绾，又淡淡扫了她一眼。旋即，像是随手赏赐什么不值钱的玩意般对苏念绾道。 “罢了，既如此，让她明日就去。” 当晚，鹿衔霜被关在寝殿里。谢归鹤来了。鹿衔霜看见了，却没抬头，只一语不发看着前方。事到如今，她已经没什么能和谢归鹤说的了。谢归鹤淡声开口。 “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你无需跟我较劲。” “更何况你乃是极品炉鼎体质，那奇毒最多让你修为尽失，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鹿衔霜扯了扯嘴角。 “救人？那你可知我要如何救人？” “让那头发胡子都花白的人趴在我身上，像你一样，退去我的衣衫，将带毒素的灵气一点点度给我，从我口中夺去。” 鹿衔霜抬起头，看着谢归鹤，眼底泛着泪光和嘲讽。 “或者说，我被送出去再送回来，你堂堂凌霄宗宗主还会要我一个被别人染指过的炉鼎吗？到时我在这宗门里只怕会像那青楼女子一般，千人骑万人踩了吧。” 这话说的太过平静，也太过直白。谢归鹤眸底一沉。 “没有发生的事，你何必多做计较？我答应过会护着你，便不会违诺。” 鹿衔霜直勾勾看着谢归鹤那张俊逸绝尘的脸。若不是她经历过前世，她此刻恐怕只能绝望的‘信了’吧？ “谢归鹤，你这个骗子。” 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谢归鹤没听清，眉心微拧。 “你说什么？” 鹿衔霜直直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说，我恨你一辈子。” 鹿衔霜第二日便被送走了。她离开时，谢归鹤面都没露，独自来到后山修炼。他有预感，自己即将突破。灵力在体内流转，天边渐渐凝结出乌云，原本晴好的天骤然电闪雷鸣。他突破化神的雷劫，终于到了。谢归鹤不敢怠慢，屏气凝神用修为护体。不多时，黑沉的天空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灵力的天雷重重劈下。忍受着钻入丹田的疼痛，谢归鹤却蓦地想起第一次和鹿衔霜双修的时候。鹿衔霜哭着喊痛，他停下来，鹿衔霜却主动吻上他的唇。谢归鹤有些意外地挑眉：“不是痛吗？” 鹿衔霜缩在他怀中，眼角还挂着泪痕，有些娇嗔地埋怨他。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痛也愿意，我想看你当天下第一。” 心底蓦地一紧，谢归鹤拧了拧眉，忽然觉得昨天的决定有些过了。不管怎么样鹿衔霜也与自己双修这么久，等天雷结束，还是把她接回来养在宗门吧。只是养在宗门，也只是养着。她一个炉鼎，也不该奢求更多…… 想着，谢归鹤便静下心，认真调转周身灵力，终于挨过了最后一道天雷，突破化神。天边乌云散去，金色的霞光漫天。众弟子都围了过来。 “恭贺师尊成功晋升大乘！成为四海八荒第一人！” “如今，我们凌霄宗是实打实的天下第一宗门了！” 一片欢声笑语中，一个外门弟子惊慌跑上前禀报。 “师尊，不好了！” “今日我们将鹿衔霜送去药王谷的路上，那炉鼎不知发了什么疯，在御剑途中奋力挣扎，一个没站稳就从空中跌落，现在怕是已经粉身碎骨了！” 听见这话，其他弟子却没什么表情。 “不过一个炉鼎，还耽误了药王谷宗主的治疗，真是不懂事。”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留着她活着也没什么用了，师尊突破化神，早已用不上她了。” “师尊？你怎么了！” “快来人，师尊吐血了！” …… 十五年后。三十年一次的全界宗门大比举行，此次举办地点定在了凌霄宗。观看台上，众宗门长老围着谢归鹤周围恭维。 “凌霄宗主是修仙界四海八荒第一人，唯一步入大乘的修仙者，这么多年斩妖除魔，怕是不日便要飞升了……” 谢归鹤坐在中央，却没什么表情。他只觉得索然无味。一旁的人还在继续，只是话题偏了重心。 “听闻凌霄宗还有神女转世，只是十多年来没再有预言，但如今也是弟子中的首席了吧。定能带凌霄宗夺得头筹。” “说到大比，你们可听说了，此次合欢宗也会参加。” “哼，合欢宗……他们也有脸来参加？听闻每个弟子都少说有十多个道侣与之双修……” 谢归鹤有些不耐地打断：“大比何时开始？” 那人连忙起身：“快了，只等各宗门的人到齐便能开始，如今只差合欢宗了。” 话落，便有旁人惊叫：“啊！他们来了。” 谢归鹤循声抬眸，便见数十名身姿绰约的女子自天边而来。众仙子身后，一顶轿子翩若而至。雪白的帷幕遮挡下，看不真切脸，却仍能看出里面坐着的是一位绝色佳人。在场所有人都看愣了。年轻弟子们更是红了脸窃窃私语。 “那就是合欢宗弟子吗？怎么有男有女？” “那轿中定是合欢宗圣女了！听说自她入宗门以来，北域魔尊、青云宗大师兄连带天山佛子都纷纷作了她的裙下臣！” 说话间，合欢宗众人已经降落在地，一人走上前轻轻掀开轿子上的帷幕。一只玉手搭在来人手腕上。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看着那道妩媚至极的身影走出了软轿。谢归鹤脑中也空了拍。只能直直看着那一身圣洁白衣的绝色尤物赤足走到他面前，好似完全不认识他一般，朝他盈盈一礼。 “合欢宗鹿衔霜，拜见凌霄宗主~” 鹿衔霜…… 谢归鹤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自从十五年前她坠下山崖，谢归鹤再也不准凌霄宗的人提起她。可现在，她怎么回来了，还成了合欢宗亲传弟子。无数的问题堵在胸口，却不等谢归鹤开口，鹿衔霜已经行了礼离开。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像两人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可谢归鹤又怎会认错？这么多年，他一心修炼避世不出，就连寝殿都没回过。就是因为鹿衔霜，为了逃避她。谢归鹤不明白，鹿衔霜不是已经掉下山崖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心跳莫名加了速，一旁青云宗的长老感叹。 “用神识竟探查不出她的底细，这鹿衔霜的修为应当已超越过青云宗大部分内门弟子了，只可惜了，这样的好苗子竟然在合欢宗。” 十多年来修真界发生了太多大事，众人都忘了从前谢归鹤身边跟着个炉鼎，名为鹿衔霜。如今在谢归鹤身边，仍是毫无察觉地讨论着。 “听说合欢宗里的弟子，不光会招揽十多个道侣，甚至同门之间互相双修都是常事。” “这鹿衔霜看着清高，怕是私下里也万人共枕了吧。” 毫无遮拦地话刺在谢归鹤心上。他拧了眉冷声喝止：“空口无凭瞎说什么？” 众人这才噤了声，却不知为何。但虽如此，却还是没人敢去质问谢归鹤为什么要破坏气氛。这就是实力。另一边，鹿衔霜带着合欢宗众人刚坐下，耳中便响起一道男声。 “那凌霄宗主好似很在意你。” 声音带着些戏谑，却又显得刻意。只是鹿衔霜做贼心虚，倒是没察觉出来。她按了按食指上的戒指，低声警告。 “莫要在这场合传音，万一被发现，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本以为这么说那位能收敛，却不料被警告后，那声音反而大了几分。 “那又如何？” “若不是我，你十多年前就死透了，今日就算被发现，你也白白赚了十多年。” 蛮不讲理，鹿衔霜却找不到话反驳。毕竟他说的没错。十五年前她被凌霄宗的人强行送去药王谷，路上剧烈挣扎跌落山崖。只剩一口气要断不断时，鹿衔霜遇到了这位祖宗。司戾，从前不可一世的魔尊，在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中被众仙门合力击溃，成了一缕残魂。论辈分算，鹿衔霜该叫他一声祖宗，若按立场算，鹿衔霜该将他就地正法。可偏偏，那时鹿衔霜的当务之急，是活下去。 “你可否……与我双修？” 那日，鹿衔霜终于突破了金丹。身上的伤瞬间好全，代价，则是司戾万年来好不容易恢复的灵力，为了一刻实体化作乌有。他的评价是：不亏。 “你们修仙人虚伪又重情义，我救你一命，你就带着我为我重塑肉身给我报恩吧。” 不给鹿衔霜拒绝的机会，司戾挟恩图报，直接跳到鹿衔霜的指尖化作一枚戒指。一呆便是十五年。而不知是不是司戾体质特殊，与他双修过后，鹿衔霜的修为便如没有瓶颈般疯涨。甚至无需双修，短短十五年她便达到了元婴中期。虽然依旧越不过那个人，但至少，自己不必如前世那般含恨而终。所有仙门到齐，大比也正式拉开帷幕。第一场单挑决斗，鹿衔霜抽到的对手便是凌霄宗。看着这结果，她甚至不觉得意外。她和凌霄宗是有些孽缘，正好趁着今日一刀两断。上了擂台，对面自然也认出了她，不屑一笑。 “这不是被我们宗主抛弃的炉鼎吗？” “怎么当年逃走害死了药王谷长老，如今在合欢宗那样淫乱之地找到了你的容身之处吗？” “千人骑万人睡，倒是适合你这样的——” 那人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柄长剑已经刺穿他的心口。鹿衔霜抽出剑，看着人倒在自己脚边，淡声开口。 “蠢货。” 红色的血在地上散开。鹿衔霜站在尸体旁，连裙摆都没有沾染半分。谢归鹤看着，眼底沉了几分。他用聚魂灯找了十五年的人，如今再次出现，却像是变了个人。鹿衔霜，真是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谢归鹤没有表态，负责监察的执事长老看他脸色，当即对鹿衔霜呵斥道。 “古往今来的大比总是点到为止，你怎能下如此此重手？” “在擂台上大开杀戒，手段惨不忍睹，鹿衔霜囚禁等待惩罚，合欢宗取消比赛资格！” 鹿衔霜淡淡抬眸，等周遭安静下来才开口。 “站上擂台便需签订生死契，死伤自负，敢问执事长老，弟子破坏了哪条规矩？” 执事长老一噎，却仍是不松口。 “宗门大比只是切磋，讲究点到为止，你不光对同僚下此毒手，还想以生死契之事狡辩，如此做派，与那些邪修有何区别？” 鹿衔霜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 “三百年前宗门大比，我们合欢宗弟子在台上惨死，便是被长老以生死契搪塞过去。” “怎么长老曾经亲口说的话，竟然是狡辩吗？” 话落，那执事长老被瞬间噎住，一张老脸被憋的通红。鹿衔霜不再理会，转身下台。却被苏念绾带着几个弟子拦住。她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大义凌然道：“鹿姑娘，你虽然被赶出凌霄宗，却不能怀恨在心趁机报复，我必须为我的师兄讨个公道。” 十五年不见，苏念绾水平依旧，一句话便能颠倒黑白。鹿衔霜淡淡看着她。她本以为自己再遇到苏念绾，一定会狠狠将之前受的委屈都尽数奉还。可如今，她不想了。余光里，谢归鹤的身影还端坐高台，只要他在一天，便会护着苏念绾一日。从前今后都不公平，但至少，鹿衔霜不用再争了。合欢宗的弟子渐渐围上前，眼底厌恶尽显。 “好你个炉鼎，我说怎么当年一心求死，原来是为自己找好了下家，几年做到合欢宗亲传弟子，在他们宗主床上下足了功夫吧？” “你也别想着救援，这是凌霄宗的地盘，你今日就是死了，都无人敢管。” 苏念绾摇头叹息：“鹿姑娘，原本我是可以求师尊放过你的。” 说着，苏念绾腾空而起，提剑直指鹿衔霜，语气正义如庇佑世人的神女。 “可你如此冥顽不灵，我必须为我的师兄讨个公道。” 苏念绾一剑劈下，鹿衔霜抬手抵挡，可那道剑气还未靠近她便被一道灵力打散了。高台上，谢归鹤沉声开口。 “被人一招秒杀，如今还要以多欺少，还嫌不够丢脸吗？” “聚众闹事者，一人宗规罚抄百遍。” 一句话，全场寂静。苏念绾脸色瞬间惨白。谢归鹤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这还是第一次。还是为了这个早就该死的鹿衔霜。观战台上开始窃窃私语。 “凌霄宗主一向不问世事，如今自己宗门死了人，怎么会偏帮鹿衔霜？” “你不知道吗，鹿衔霜此前是凌霄宗主的炉鼎，听说还是吸收了他的灵力才能修炼呢。” “那凌霄宗主是还对鹿衔霜有情了？可凡人间不是传言，苏念绾才是他的命定之人吗？” “修为到凌霄宗主这一步也不必在乎命中注定了吧，他也许就是喜欢鹿衔霜……” 讨论声传入鹿衔霜耳中。但她早习惯了装聋作哑，直接下了台。来这里只是为了赢得帮司戾重塑肉身的宝物，至于其他的，鹿衔霜没兴趣参与。可走到四下无人处，前方却显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谢归鹤冷眼看着她，语气裹挟着寒意。 “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鹿衔霜顿住脚步。一时左右为难。她实在不想和谢归鹤有瓜葛，可对方身份修为在她之上，她不能置之不理。无奈，只能行了一礼。 “见过凌霄宗主。” 谢归鹤眸色沉了沉，眼底的怒意又多了几分。鹿衔霜看出来了，却有些看不明白。自己行礼标准，说出的话也合规矩，谢归鹤为何还要生气。到底是喜怒无常，还是他对她永远都有意见。只是像谢归鹤曾经说的，修行者眼中重要的事太多，即使从前爱过也会渐渐忘却。更何况，谢归鹤根本没有爱过她。或者，那般浅薄的爱，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就算从前谢归鹤将她当做玩物，如今玩物也生出灵智，不归他所有了。 “若凌霄宗主无事，我便先告辞了。” 鹿衔霜又行了一礼便想离开。看着她如此云淡风轻，谢归鹤心底却莫名更烦躁了几分。 “凌霄宗才是你的家，你要去哪里？” 鹿衔霜怔了怔，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她不由好奇，随着修为一同上涨的是不是还有脸皮。不然她不知道，这样的话谢归鹤如何能说的出口。 “宗主是在同我开玩笑吗？” 鹿衔霜配合着扯了扯嘴角：“挺好笑的。” 下次不许再说了。谢归鹤眸色骤然沉了几分，语气却硬生生缓和下来。 “我知道十五年前的事委屈了你，但如今你回到凌霄宗，我保证不会再出那样的事。” 这倒好笑。若不是鹿衔霜走狗屎运捡到司戾，早就死在那悬崖下了。如今，却被谢归鹤一句委屈就带过去。 “那凌霄宗主可知，我为何会突然掉下悬崖吗？” 谢归鹤一怔：“不是你不愿去药王谷在御剑途中挣扎吗？” 鹿衔霜坠崖的前因后果，他问过无数遍，只觉得是她心灰意冷才一时想不开。也后悔过，若是当时将她留下，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鹿衔霜讽刺一笑。什么师傅带出什么徒弟。谢归鹤一句信他骗得鹿衔霜前世惨死，他徒弟也能简单几句就将自己的罪行揭过去。 “是我愚钝，在凌霄宗待了那么久也没看出宗门秘籍是说谎。” “可十五年前我并非失足，是那几个护送的弟子要强行与我双修，没得手才一气之下将我扔下悬崖。” 一句话，平静地开口平静地结束，却在谢归鹤耳中宛若雷击。他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鹿衔霜淡淡看着谢归鹤，没有埋怨没有生气没有歇斯底里，像是事不关己般开口。 “怎么不可能？” “你难道不知我一个炉鼎，没人保护会出什么事吗？” 这话像是一阵风，轻轻吹过，却在谢归鹤心底泛起层层涟漪。他怎么会不知道？二人的初次相遇，便是他从邪修手上救下她，是他亲口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是炉鼎，会被有心之人觊觎，跟我会凌霄宗吧，我会保护你。” 谢归鹤喉间一紧。 “那你没死，为什么不回来告诉我？” 告诉他缘由，他一定会处置了那几个弟子。鹿衔霜却没回答，眼底泛着淡淡嘲讽。半晌，才缓缓开口。 “宗主贵人多忘事，是忘了我在外门险些被强迫双修。” “当时你不是说，元奚错在没坚守本心，但归根结底因我而起吗？” …… “因为我生而为炉鼎。” “所以不论如何，都是我蓄意勾引。” 话落，四周寂静无声，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崩离。见谢归鹤说不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