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低声下气得连自尊都不要了,只是为了找到他。 可是,迟来的爱治愈不了长达十年受过的伤。 司南曜不会被感动,只会觉得困扰。 “秋玥,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的这句对不起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司南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温柔得阮秋玥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知道的,南曜,不是所有事情道歉之后就会被原谅,而且我也不是想要你的原谅,我只是觉得这句对不起无论怎样都要亲自说给你。” 阮秋玥苦涩一笑。 “明明第一次见面,一见钟情的不只是你,但我却被曾经的不能释怀蒙蔽,我想那是我脆弱不堪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阮秋玥咬字很轻,说话很缓。 来到加拿大的这两天她想了许多。 想以前、想现在、想未来。 阮秋玥当然知道司南曜有拒绝的权利。 她也设想过无数遍被他拒绝时的场景。 每一次都痛彻心扉。 这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对梁天奕,我一直耿耿于怀,我不明白为什么出国留学比我重要,明明他表现得那么爱我,以至于这些年我放不下,而对于你,南曜,你那么好,那么爱我……” 阮秋玥感觉到心口泛起深浅不一的刺痛。 “我却又开始肆意挥霍,挥霍你的爱,我想知道你的爱有多少,是不是也会像他那样离开,不过你说的对,心里还有另一个人的人是不配爱人的,这十年是我配不上你。” 阮秋玥红着眼看向司南曜。 她知道自己这些话说得有多语无伦次,没有任何逻辑。 司南曜感到困惑也没关系。 她愿意用剩下的一生去解释、去证明。 “南曜,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阮秋玥恳求。 司南曜沉默了。 他明白阮秋玥这颠倒的一番话后面的意思。 爱对阮秋玥来说是一场走钢丝游戏。 她想要测试身边人是否会一次又一次接住自己。 以此来证明自己值得被爱。 所以即使身边人一次又一次表达爱意,面对的也只是考验升级。 直到身边的人因为无法忍受而离开。 她会痛苦又理所当然地想:“看吧,我就知道没有人会爱我。” 这或许和阮秋玥遭遇的童年创伤有关系。 司南曜记得,自己的父亲曾经秘密调查过阮秋玥的原生家庭。 阮父在她的童年、少女时期都是隐形人,只要在缺钱的时候才会出现。 柔弱的阮母为了挑起家庭的重担不得不变得泼辣、强硬。 他比任何一个母亲都希望女儿成才。 所以才会无比偏激。 阮秋玥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先是洁癖、强迫症。 在高中被初恋甩了以后,她的回避依恋型人格彻底形成。 司南曜曾经爱阮秋玥,所以了解、理解她言不由衷的背后。 但他无法原谅。 因为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受到伤害会疼、需要被爱的人。 “对不起,秋玥。”司南曜用非常抱歉的眼神看着阮秋玥。 “我不想给你这个机会,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当司南曜的话音落下的瞬间,阮秋玥只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倒流。 好冷啊,原来加拿大的秋天这么冷吗? 司南曜走近阮秋玥,主动填平这短短三步的距离。 他伸手把她乱了的头发理了理。 温柔而残酷地说:“秋玥,属于我们的夏天已经结束了,未来你还会遇到爱你的人,但是在这之前,我认为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司南曜稍稍退后一步:“我们都已经是成年很久的大人了,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人会因为另一个活不下去,当然,也是因为很少有人会爱另一个人这么深。” 他抿着唇笑起来:“我是说我也没有那么爱你、非你不可。” 言外之意是她不必强迫自己爱上、追回他。 “秋玥,你生病了。” 这是司南曜今夜留给阮秋玥的最后一句话。 擦肩而过时,他心中只有释然。 原来再次重逢时,他真的不会再为她产生任何情绪。 或许真的如自己所说,真的没有那么爱。 成年人啊,早就变得无趣了。 阮秋玥在原地站了很久,有侍应生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她只是摇头。 加拿大的秋雨打湿阮秋玥的衣襟,秋风吹得她浑身发冷。 在30岁时,她再一次感受到了17岁时所经历的雨季。 而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阮秋玥的世界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 时间犹如撒着欢的小狗,一昧地向前跑去了。 两周里,司南曜都没有再见过阮秋玥。 反倒是魏姝婉一直在约他。 司氏集团总部,双子大厦127层。 司南曜正在看工作文件。 安娜敲门进来,有些为难道:“司总,魏小姐又来找您了。” 为什么说是又呢? 这一周魏姝婉已经来公司找司南曜三次了。 不来的时候鲜花巧克力或者是请全公司的下午茶都会在下午三点半准时到。 司南曜无奈地揉揉眉心:“让她上来吧。” 说实话,魏姝婉的外形条件确实很符合他的审美,但是她年纪太小了。 比自己小10岁。 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呢。 这是司南曜在那夜之后让安娜调查了才知道的。 那一夜魏姝婉三杯倒,还是他派人开车送她到温蒂莎酒店。 据说这些天魏姝婉一直住在这个酒店里。 魏姝婉是魏氏集团魏总的小女儿,目前好像是集团内部担任风险评估师的工作。 “南曜,我给你带了新鲜出炉的抹茶芝士巴斯克蛋糕。” 魏姝婉风度翩翩地走进来,手里还拎着绿色小蛋糕。 “谢谢,但是你高估我的胃口了,刚喝完一杯冰美式,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司南曜好整以暇地看向魏姝婉。 魏姝婉好似看不懂他的眼色:“那你放冰箱等会再吃咯。” 她冲司南曜挑眉。 年下就是这样,懂的时候装不懂,不懂的时候装懂。 “我说真的,你要不要挖我过来给你当风险评估师?我告诉你魏氏的漏洞啊。” 魏姝婉站到司南曜办公桌前,神情诚恳。 “还是谢谢,我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哦,而且你也太胳膊肘往外拐了吧。” 司南曜隔空点了点魏姝婉的眉心。 不可否认,和这个年下女生相处很舒服。 因为周边都是金发碧眼说英语的外国佬,安娜他们又放不大开。 琳玲那姑娘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司南曜在这里一时说得上话的竟然只有魏姝婉。 想到这里,他不由道。 “今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餐厅随便你选。” 约克维尔四季酒店。 阮秋玥在回来后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止。 好在他本来就是个医生,房间里又有备用的医药箱。 吃完药之后阮秋玥持续地陷进梦境。 她梦到小时候,又梦到和司南曜刚刚遇见的那个雨夜。 痛苦的、幸福的根源。 “秋玥,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了,你知道吗?” “说了多少次,放学后哪里都不要去,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让你逃出这里,你才不会变成像你爸那样的窝囊废!” “秋玥,对不起,妈妈爱你,妈妈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是妈妈,哭着又笑着的妈妈。 阮秋玥多想握住她皲裂苍老的手,告诉她长大后的自己已经事业有成了。 可无论她怎么追赶,她都无法和妈妈并肩。 阮秋玥只能看着妈妈流着泪哽咽地说:“对不起,秋玥,是妈妈错了,妈妈一直要你好好读书,忘记给你正常的爱,以至于你无法正常地去爱别人。” 原来这样吗?阮秋玥站在原地。 她又想起那一夜司南曜说的话,他说:“秋玥,你生病了。” 而梦境里画面一转,阮秋玥看到了躺在急救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司南曜。 血,到处都是他的血。 “阮医生,病人因为车祸大量失血,现在已经深度昏迷了!” 护士着急地说。 那是阮秋玥回国后做的第一场手术。 几次心电监测仪上的心跳都变成了一根笔直的平线。 然后再次微弱地起伏。 那场手术做了十二个小时。 司南曜最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隔着白色的橡胶手套,阮秋玥也依旧记得司南曜的血的温热。 手术过程中,她也无数次祈祷。 “活下来吧,拜托你不要轻易放弃生的希望,不要辜负这么多救你的人,活下来吧。” 好在司南曜的生命力非常顽强。 他称得上是阮秋玥见过的生命力最顽强的病人。 司南曜醒过来的那天,阮秋玥拿着一束消毒好的向日葵走进他的病房。 那是白色病房中唯一的灿烂。 病床上的司南曜戴着氧气面罩呼吸微弱,但还是向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几乎听不见。 “谢谢你,阮医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那是阮秋玥经年之后再次感受到脸红心跳。 原来守候在他病床前的低语都被睁不开眼但有意识的他悉数听见。 “秋玥,你救了我一命,我无怨无悔地爱了你十年,这算不算一种两清?” 梦中的司南曜坐在轮椅上,偏过头来问她。 可她的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生生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秋玥,我曾经真的很爱很爱你,但是我们之间真的到此为止了。” 这句话之后,阮秋玥再次从梦中惊醒。 拉开窗帘,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雨幕一重又一重。 阮秋玥看不清加拿大,也看不清自己和司南曜的未来。 或许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未来。 阮秋玥苦笑。 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当悲伤、自责、后悔等等情绪揉成一团爆发时,阮秋玥的手臂已经鲜血淋漓。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阮秋玥真的病了。 吃完饭出来已经下起暴雨。 魏姝婉主动包揽了开车的任务,美其名曰:“加拿大你还没我熟。” 司南曜拗不过她,只能叮嘱:“这可是我新提的车,爱惜一点。” 玛莎拉蒂GranTurismo。 目前在市场已经停售,也就是说这是世界上最后一辆,绝版。 司南曜之前在国内时很少自己开车,到了加拿大之后感觉自己开车反而更方便。 所以除了出席一些什么上流宴会或者公开活动,基本都不配司机。 “所以你和你前妻到底为什么离婚的?” 等司南曜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魏姝婉冷不丁开始问。 “离婚还能有什么理由,不爱了、腻了、没新鲜感了。” 司南曜并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说阮秋玥的坏处。 “所以爱是有保质期的吗?你的保质期是十年?” 魏姝婉熟练地转动方向盘,然后在红绿灯间隙望向司南曜。 “当然,除了爸爸妈妈和家人,谁会无缘无故爱你十年、甚至百年?” 司南曜把魏姝婉的头转过去。 她在他的眼里实在太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 20岁,虽然已经被安排了家族公司的职务,但其实还是在象牙塔里。 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没有被社会规训,没有被爱情折磨。 所以才会这么地直来直去,一副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司南曜不介意多给魏姝婉一点耐心。 像长辈、像哥哥。 然而车窗外的雨已经越下越大了。 “小心!” 司南曜看着忽然出现在车前的人,大声提醒。 可是为时已晚。 …… 多伦多东医院。 魏姝婉和司南曜都被安全气囊挡了一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警方给两个人做了笔录,并且非常严肃地教育了一下开车的魏姝婉。 司南曜望着魏姝婉瞬间变得垂头丧气,叹了口气。 “这次只是让你三个月不开车,已经是很小的惩罚了,我刚刚问了护士,那个人受伤还比较严重,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魏姝婉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她眉眼间的那股冷淡感才被微微弱化了些。 司南曜莫名想到家里的金毛犬。 推开病房门后,两个人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变成了不可置信的震惊。 “秋玥?!怎么是你?你还好吗?” 司南曜快步走到病床旁,看着手臂、额头绑着纱布的阮秋玥。 阮秋玥轻轻摇头,声音也很轻:“我没事。” “你怎么突然冲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魏姝婉皱起眉毛,心底还有些后怕。 幸好她听司南曜的话已经把车开得很慢了。 “对不起,我当时没看到绿灯。” 阮秋玥那个时候就像失了魂,只知道要往前走,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只是没想到撞了自己的人是魏姝婉和司南曜。 她看向一脸担忧的司南曜,又安慰道:“只是骨折,没事的。” 司南曜却很是担心:“没事的?你知不知道手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有多重要?” 倒不是多心疼。 他只是觉得如果她因为这场车祸而影响了做手术的手, 那会有很多人失去再活一次的机会。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阮秋玥,自己也许早就死了。 “你当时很魂不守舍,而且护士说你的手臂还有许多划伤,你怎么了?” 阮秋玥垂下眼,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说实话。 “说话啊。”司南曜蓦然拔高声调。 “我出现了幻觉幻听,我看见你和妈妈站在那里……” 阮秋玥不知道再如何继续说下去。 她无法在爱人和情敌面前承认自己可能是个精神病。 好在司南曜没有继续追问。 他沉默了。 他想起两周前自己叫阮秋玥去看心理医生的话。 在一起十年,当时的司南曜一眼看穿的不只是阮秋玥的消瘦,还有她糟糕的精神状态。 好似是一直没有过好的睡眠。 阮秋玥原本就生得白,眼下没睡好的乌青是真的很明显。 “你是不是又认床了?” 鬼使神差的,司南曜忽然开口。 他想起十年里阮秋玥睡觉只喜欢梦神的5cm进口乳胶椰棕床垫。 其他床垫,她不是觉得太硬就是太软。 曾几何时司南曜还揶揄过阮秋玥是豌豆公主。 把她气得好几天在医院加班。 谁知阮秋玥依旧轻轻摇头:“我只是睡不着。” 因为一做梦就是你和妈妈。 后面这句话阮秋玥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 她时刻记得司南曜的那句:“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我没事的,等我去看心理医生就好了。” 阮秋玥很认真地说。 司南曜看着她这幅样子,莫名感到有些心酸。 什么时候阮秋玥在他面前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好似生怕会惹恼他似的。 可转念一想,这都是阮秋玥应得的。 辜负真心的人都应该吞一万根针。 阮秋玥这才第一根呢。 司南曜看向阮秋玥被扎得青青紫紫的手背。 好吧,不止一根。 司南曜垂下眼。 “那你手臂的伤口怎么回事啊?” 面对因为自己受伤的阮秋玥,魏姝婉再次开口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刚刚司南曜询问护士的时候她也在一边听了一些。 说是有很多伤痕,新的旧的都有。 这个问题,阮秋玥没有回答。 谁知魏姝婉一下就恼了:“不回答我算了,我去给你交医药费,你在这住多久都可以,最好把你这一身伤都治好了再回去,免得到时候又怪我。” 说完,她看了一眼司南曜。 见司南曜没有要和自己一起去的意思,只好走得邦邦响地离开了。 望着魏姝婉气呼呼的背影,司南曜不禁失笑。 而阮秋玥直勾勾盯着,有些晃了神。 “南曜,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真心地笑了。” 阮秋玥脱口而出。 她不由想起司南曜离开之前的那一周。 虽然他一直都是笑着的,可并不是出自内心的。 那时的阮秋玥分明已经感受到了,但是却一直没有主动关心。 她总是觉得自己和司南曜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他爱她,所以无论多晚都来得及。 可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爱意是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冷落消磨殆尽的。 “你放心,我听你的话,等我吊完这瓶水我就去看心理医生。” 阮秋玥真的很害怕自己的话会让司南曜感到冒犯,所以她看他的脸色。 小心翼翼地补充:“我今天已经预约了,你的话我都有放心上。” 听到这话,司南曜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 “秋玥……” 司南曜想说不要因为自己而去伤害自己,不要再做这些无用功。 可是,阮秋玥现在是个病人。 除了心理问题,她身上的其他伤口还是因为自己和魏姝婉而有的。 司南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病房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他站起身,斟酌着开口。 “秋玥,你安心养病,我会叫安娜给你送饭。” 正要走的时候,阮秋玥攥住了司南曜的衣袖。 “我知道这样很过分,但可不可以请你有空的话来看看我?” 这一次,阮秋玥把选择权交给司南曜。 她是被动的、占下风的。 司南曜沉默了一下,最终道:“你知道的,集团刚搬过来,我忙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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