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叫作‘亦奴’,义父买下我后,说‘奴’字不好,便取了秦亦。” 姬宁点点头,在他面前坐下来,又问,“亦奴是何意?是你的小名吗?” 秦亦笔下稍顿,勾下“亦”字最后一笔,“算吧。” 姬宁察觉秦亦似乎并不想谈及此事,轻“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第0038章 金丝鞘(34)“不如选哥哥” 姬宁收到姬晏清的回信前,胡厥使者来祁的消息率先传回了胤都。 十月底,入冬之前,胡厥部落会在午夜圆月下举办一场名叫“乌觅勒”的拜神礼,祈求狼神保佑大大小小十余部落安然度过寒冬。 大礼持续三夜,以表三月冬季。 今年,乌觅勒神礼依旧如期举行,然而在大礼第三夜,防守最为松懈之际,一场天降灾火点燃了胡厥部落数个驻扎的营地和粮仓。 凛冬将近,对于胡厥人而言,这无疑是灭顶之灾。 有人言这火由天外落星引发,但也有人说是祁人放的这场大火,但因无凭无据,也只能止步于猜测。 胡厥使者入胤都前,在边疆求见过姬晏清,为何不得而知,但听说姬晏清见到使者的第一面,二话没说,当场便将对方狠揍了一顿。 她居高临下看着对方,慢悠悠道,“噢?实在失敬,原是胡厥使者,我原以为是前来行刺的刺客,只因我小妹扶光先前多次遭遇胡厥刺客刺杀……” 她轻“嘶”一声,别有深意道,“此事发生已有一段时间,不知胡厥狼王是否知晓?” 胡厥使者此番本欲探寻粮仓失火一事是否由姬晏清所为,如此一来却是半个字都问不出口。刺杀一国皇储绝非小事,使者哪敢轻易回话。 胡厥狼王年事已高,膝下四子,各子蠢蠢欲动,明里暗中争权夺势。如今胡厥内部动荡不安,若大祁以刺杀为名出战胡厥,胡厥怕是无力抵挡。 使者再三否认,又忍着痛说回去向胡厥狼王禀明实情,必会给出个说法。 这一回禀,胡厥狼王便派出使者前往了胤都。 消息传至姬宁耳中时,胡厥使者已在半途,彼时姬照正登门看望她。 姬照登公主府如进自己家门,侍女跑去告知姬宁的功夫,姬照已从前堂晃到了后花园。 他此行没带随从,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手里握着一朵盛开的粉白色木芙蓉,弯下腰正在轻嗅。 他倒是会挑,满园子花,挑了最娇气金贵的那一株,这花是姬宁从宫中移种过来的,稍照顾不当便萎靡不振,然而花期一到却又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姬照赏花赏得专心,他闻着闻着,突然轻启薄唇,叼住了一片鲜嫩的花瓣,微一用力,将其从层层花瓣中扯下来,而后唇齿一合,咬破花瓣,腮肉微动,似是在吮尝苦涩的花汁。 风不风雅另说,糟蹋花却是有一番本事。 姬照余光里瞥见姬宁和秦亦走近的身影,转头看过去,将花瓣咽入喉中。他的视线在姬宁身上来回扫过几遍,而后眉尾轻轻一挑,“许久不见,扶光瞧着比以前似乎长高了些。” 他这话戏弄的成分居多,姬宁过了十五岁的生辰后身高便没怎么变过,比起身高八尺驰骋疆场的的姬晏清,她怎么瞧都像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她不满道,“世子哥哥又打趣我。” 秦亦看着姬照赤裸的目光,眯了下眼,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人一口一个“扶光”,一口一个“哥哥”,在姬宁身后装聋作哑,没出声。 几人漫无目的在花园中闲逛,姬照没讲此番为何前来,就这么走走停停,和姬宁慢悠悠地一路往前晃,时而闲聊两句,好像来府上就只为见姬宁一面,安静地逛一逛小花园。 三人同行,秦亦落在两人身后半步,姬宁回头悄悄看他,恰对上他望着她的目光。 沉着冷静,眸中仿佛藏着什么东西。 外人面前,秦亦从来恪尽职守,安静本分地当他的贴身侍卫,他这一路一句话也没说,姬宁却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他。 姬宁思索片刻,轻声对他道,“秦亦,先前我向叶大人借了那本‘民生录’,承若今日去取,你能帮我跑一趟吗?” 姬宁本意是随便找个借口叫他自己待会儿,他对花草并无兴趣,这一路走着也实在无趣,可秦亦却以为姬宁是要支开他。他撩起眼皮看她,本想回个“不能”,可对上姬宁的视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姬照,拱手对姬宁道,“属下去去就回。” - 秦亦离开后,姬照仍和姬宁在花园里信手漫步,仿佛从头到尾就没把秦亦放在过眼里。 他手欠,看见朵好看的花便伸手去摘,花朵连着一小段细长的绿色花茎用指甲掐下来,再随手插在姬宁鬓边。 一炷香的功夫,姬宁发中已插了三四支花。 姬照挑的都是含苞半放的细小花朵,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粉蓝色花簇并在姬宁鬓边,倒与她今日温婉动人的妆容格外相衬。 姬宁耐着性子又陪他走了快一炷香的时辰,最后见头上的花越来越多,伸手取下,无奈道,“世子哥哥别玩了,我的头都快插成个盆景了。” 姬照接过她取下的花,也不嫌弃,扔进嘴里嚼了咽下,缓缓道,“扶光如今不陪哥哥玩,日后成了亲,择了驸马,哥哥又该去哪寻个妹妹玩儿。” 这些日秦亦一直宿在公主府,两人形影不离,府内多少传出了些风声。 听姬照这般说,姬宁下意识猜想他知道了自己与秦亦的事。 她顿了一瞬,没主动提起,而是道,“世子哥哥惯会说笑,母皇从未着急替我择驸马,何来成亲一说。” 姬照疑惑道,“噢?扶光还不知道吗?此番来祁的胡厥使者中,胡厥狼王的三子贺楼勤也在其中,那贺楼勤据说和扶光一般年纪,是带着和亲的诚意来的。” 姬宁心神微震,“和亲?他们派出皇储和亲吗?” 震惊之余,她忽然心生侥幸,幸亏秦亦不在此处,没听到这话。 但她下一刻又忍不住想,若他知道这事,自己要怎么哄才哄得好。 姬照不知姬宁心中所想,他淡淡道,“谁知道呢,胡厥狼王四个儿子,北方草原虽天高地阔,但总是不够四条狼吃,能赶出去一只求得两国和平,有何不可?” 这话姬照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他继续往前走去,却冷不防被姬宁拉住了衣袖,她仰头看着他,眉心轻蹙,“哥哥的消息可真吗?” 姬照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了番姬宁此时的神情,慢慢开口道,“应当吧,我昨日遇到一名背着家中贤妻美妾出来寻欢的官员,那人吃醉了酒,糊涂透露了几句。” 他忽而轻笑一声,伸手抚平姬宁的眉心,“扶光怕什么?即便是和亲,陛下也不会将扶光嫁到那蛮荒之地受苦,不过留下贺楼勤,扶光闺房中再多个枕边人罢了。” 他说着,突然低头靠近姬宁,阴柔俊秀的脸庞几乎贴着她。 他常出入秦楼楚馆,身上向来沾染了一股子女子的脂粉味,但今日身上却是干净清爽,闻着还有一股澡豆香,似是专程沐过浴才来见她。 他望着她,私语般低声道,“扶光瞧着这般娇贵,若要择驸马,与其选那野蛮不知风情的胡厥人,不如选哥哥?” 他微微勾起唇角,伸手勾住垂落在姬宁胸前的一缕绸缎似的乌黑长发,语气近乎诱哄,“哥哥多得是让扶光快乐的法子,若是成了亲,也不会日日拘着扶光,扶光想与谁好便与谁好,更不会与别的男人争风吃醋,只要扶光在外玩够了,还记得府中哥哥还苦苦等着扶光便好……” 姬照生了副多情貌,这般专注地看着姬宁时好似当真心悦于她,姬宁怔怔望着他的眼睛,一时分不清他是真情流露还是又在打趣她。 姬照问她,“嗯?如何?” 姬宁像是觉得为难,“可是,我、我已经……” 姬照接过她的话,“已经怎么?有心上人了吗?” 见姬宁面色忽然怔住,他大笑起来,笑得腰都挺不直,“我听说扶光养了名样貌出众的面首,本还以为是那些人闲来无事编排的谣喙,瞧扶光这般反应,想来是真有此事了……” 姬宁眼睫颤了下,又听姬照轻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难过地道,“小扶光初次开窍,就是不知道眼光如何,用情有多深了……” 他说着,撇下姬宁提步往前走去,他随手摘下一朵鲜红的茶花吃进嘴中,森白的利齿咬下去,苦涩的花汁泌出。 他面上如常挂着戏谑的笑意,然而那双生来多情的眼中,却是一片彻骨的凉薄之色。 第0039章 金丝鞘(35)来日方长 秦亦取完书,骑马回公主府的途中,在西街遇上了迎面驶来的姬照的马车。 宽阔长街人声鼎沸,车马喧嚣,枣红色骏马与华丽马车擦身而过之际,姬照出声叫车夫停了下来。 一柄玉骨折扇从车内伸出,挑开窗帘,傍晚昏黄日光照入车窗,马车中光线暗淡,仿若一方密不透风的囚笼。 姬照的脸半隐在黑暗之中,他唇边噙着抹笑意,侧目看向马上的秦亦,“秦大人脚程倒快,不到一个时辰便急急往回赶,怎么?是怕我欺负扶光吗?” 秦亦勒马停下,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姬照,四目相对,姬照虽笑着,可两人眼中都没什么情绪。 此地正处勾栏赌坊的门口,异常嘈杂热闹,然而就在这逍遥快活的地界,两人间却生出股刀光剑影般的凛冽冷意。 忽然,赌坊门口响起高低不停的争吵谩骂声,聚集在赌坊门口的人群往两侧散开,一位落魄潦倒的青年被两名壮硕的打手架着手臂丢了出来。 那打手显然处理惯了此事,把人扔到大街上,横眉怒目道,“没钱还想上赌桌?届时砍下你这厮的手足来抵!” 那年轻人被揍得鼻青脸肿,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他苦着脸,身上穿着算得上体面,想来进赌坊前也是位翩翩公子,可到头来却输个精光,像块破布被人连打带骂地扔了出来。 姬照看着眼前在西街常发生的荒唐场景,“啧啧”叹了两声,别有深意道,“太年轻总是不好,抓着点东西便觉得那东西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挥霍放纵,不知钱财与情爱此类东西从来是最难琢磨,不懂来日方长的道理。” 他笑笑,拖着腔调道,“你说对吗?秦大人。” 秦亦收回视线,冷眼看着他,“世子与其盯着别人的东西,不如收心敛性,多看看自己。令父当年便是心比天高,觊觎不该妄想之位,最终被屠了满府。” 秦亦鲜少与人争口舌之快,然而此刻,他却冷笑着勾起一侧嘴角,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世子需知来日方长,也该有来日。” 秦亦脾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骂人丝毫不懂委婉,陈年秘辛就这么直白地摊在姬照面前,用词可谓狠毒。 姬照闻言隐了笑意,薄如剑光的霞色照在他漆黑的眼眸中,他缓缓道,“叶大人的功勋伟绩,世人忘得了,我自清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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