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身后关上,姬宁放下帽子,缓缓道,“你的鼻子有没有告诉你,本宫为何而来吗?” 姬宁分明那样怕血,可她此刻看着面前这名女人的眼神,却沉静得叫人心惊。 那胡厥刺客笑了两声,抬起头,灼灼目光从被血污黏结成缕的头发中射.出来,畅快道,“来找我替你的男人报仇吗?今天是第三日……没有人熬得过比厄毒,就是草原上最强壮的男人,也不行。……” 姬宁道,“他不是草原上的男人,他也没有死。” 胡厥女人并不气馁,她仍在笑,“那他也一定……算不得活着,不然你不会来这里找我……三日未满……” 她说着,安静了几秒,偏头听了听一旁从石顶上低落的水声,计算道,“还有不到四个时辰,他会死的……” 她说得那样绝对,仿佛已经看见了秦亦被她口中的“比厄毒”折磨至死的惨状。 姬宁垂眸看着她,声音冷如此处回荡的阴风,“那你最好祈祷他慢些死,最好不要死。” 那女人几乎觉得姬宁的话尤为可笑,嘲讽道,“怎么,不然你就要杀了我吗……” 姬宁没有回答,她道,“本宫听说,在你们的信仰中,若是恨极某人,便在此人死后吃其腐烂的尸体,等到来生,那这人便会死于自己手里。” 胡厥女人闻言古怪地笑了一声,“不愧是大祁的公主,倒是知道很多……” “可是……”她咳嗽了几声,缓了一会儿才接上气,“你这娇滴滴的中原小娘子…….敢吃死人肉吗?” 姬宁看着她,平静道,“谁说是本宫要吃?” 胡厥女人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冰寒的凉意,她倏忽敛了笑,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姬宁看着她,继续出言刺激她,“你这般模样,本宫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话音落下,胡厥女人突然抬眸看向了刑房外的通道。 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恶臭从外面传来,姬宁以手捂鼻,站远了些。 监狱的狱卒在审讯囚犯时,犯人失禁是常有的事,秽物血液混在一起,刑房内常常充满臭味。 可此刻,刑房外的狱卒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浸过药材的黑面巾系在了脸上,就连典狱长也没忍住皱住了鼻子。 只有那味道实在太难闻,称之臭气熏天也不为过。 很快,那散出恶臭的来源便被人用木板抬着放到了胡厥女人面前。 小十三和一名全身黑衣的相府杀手放下木板,站到了姬宁身后,低声道,“公主,人翻出来了。” 他本来在外出任务,两日前突然收到叶停牧来信,说公主要他去找一个人。 小十三除了秦亦最怕的就是叶停牧,信上叫他竭尽所能完成公主之命,他哪里敢逗留,一路上跑死了五匹快马,去几月前处理胡厥刺客尸体的地方翻了十多具尸体,才把这人翻了出来。 他本来想问问姬宁要这人干什么用,可他想起什么,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皱皱眉头,拉着那黑衣服的男人站远了些。 算了,完了再问。 小十三抬来的木板上平躺着的正是几月前刺杀姬宁不成、反被秦亦斩首的男人,只可惜当时再如何骁勇,黄土一麦,如今都已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 他的尸身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面容四肢露出带血的白骨,烂掉的肉血里甚至可以看见白色的蛆虫在其中爬行啃食。 可胡厥女人仍旧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是谁。 她像是脑子断了线,安静了几秒后,突然睁大眼睛,面色悲痛地张开了嘴,仿佛痛极时想要哭号却没能发出声音。 过了片刻,一声悲痛的呜鸣从她胸腔中冲出,她 失声痛哭地用胡厥语呼唤着地上的人,费力挣扎着断掉的四肢想要靠近地上的男人,但却被双臂上坚不可摧的铁链所束缚。 她声音悲怆,却没能听不见一声回答。 这声音穿透刑狱,不断地在这阴暗潮冷的地底回响。 她双目充血地抬起头,面色狰狞地死盯着姬宁,憎恨地怒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姬宁握紧了拳,又缓缓松开,她看着狼狈痛苦的胡厥女人,低声道,“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若你不将比厄毒和解药的配方交出来,我便命人割下你兄长的腐肉,塞进你嘴里。” 她声音轻却冷,“想好了再说,说岔了一味药,我便好好养着你,养到你一口一口将你兄长的尸身吃净为止。” 小十三被姬宁这模样惊到,姬宁对人向来温和有礼,从未此般咄咄逼人过。 一时间,他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和七夕节上给他买糖吃的是两个人。 姬宁几乎不给面前濒临崩溃的胡厥女人拒绝的机会,一口气不停地道,“你的鼻子那样灵,即使不知,想必也能闻出那毒药的配方。只是可惜,若只有毒药,而给不出解药的配方,那你兄长的尸身,仍有一半得进你的肚子里。” 微弱的灯火落在她背后,她整个人仿佛陷入这深重暗影之中,小十三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只听见她语气近乎冷酷地道,“毒药和解药,缺了一个,你今日都得咽下你兄长的血肉。” 第0029章 金丝鞘(25)亲吻 一刻钟后,小十三手持公主令牌,将两份药方从刑狱送往了太医院。 骏马急驰在胤都街头,又半个时辰,小十三又匆匆从太医院赶回了刑狱。 他回到刑房时,房中一片死寂。那胡厥女人双目悲戚地望着面前的尸体,眼里流出血泪,整个人状若痴癫。 小十三面带黑巾,悄无声息地走到姬宁身后,低声道,“公主,御医看了,说方子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药帕,“公主戴上这个吧,我从太医院拿的,闻着好受些。” 姬宁看了眼胡厥女人和地上的尸身,摇了摇头,“不用。” 僵坐近一个时辰,终于等来想要的消息,她站起身朝刑房外走去。 候在门外的典狱长见姬宁出来,朝姬宁拱手行礼,“大人可是审完了?” 姬宁微微点头,她摘下腕上的精雕细刻的金玉镯,递给典狱长,“今日有劳刘大人,一点心意,还请刘大人收下。” 典狱长哪敢收扶光公主的礼,当即后退半步,婉拒道,“不敢,此乃下官份内之事。” 姬宁坚持道,“这尸体溃烂腐臭,还要劳烦刘大人今日便找人寻个地方埋了,处理得干净些,不要让他人知道。这镯子……就请刘大人买些清酒佳肴,就当是犒劳手下人。” 莫说清酒佳肴,就凭姬宁手上这镯子的成色,便是换下胤都两座酒楼都绰绰有余。 可见姬宁执意如此,典狱长便没有再拒绝。他双手恭敬地接过金玉镯,觑了一眼刑房里的女人,又问,“那这刺客……” 姬宁说不上心中这刺客是憎恨还是同情居多,她戴起帽子,轻声道,“继续审吧。” 典狱长垂首应道,“是。” - 刑狱外,马车已等候多时。 晚阳斜落,绯秋站在马车旁,正伸着脖子焦急地朝刑狱大门的方向望。 看见姬宁一行人从门内出来,她立马快步迎了上去。 和尸体待在一处,众人身上难免染上了些许尸臭。一阵长风吹过,几许难闻的气味传入风中,绯秋皱了下鼻子,只当是阴暗刑狱中本有的恶臭,她担忧道,“公主,您没事吧?” 姬宁摇了摇头,她伸手扶着车门,踏上马车,可脚底却不小心踩滑,她身后的小十三率先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公主当心!” 姬宁头上的帽子落下,小十三自身后侧看见她的半张脸,忽然怔了一瞬。 先前狱中光线昏暗,小十三看不清楚,此时没了帽子的遮挡,他这才发现姬宁面色苍白,眉心微蹙,好似倦极,连脂粉也遮不住的楚楚可怜。 她此刻和在狱中厉色威胁那刺客的模样截然不同,小十三能感受到她的手在微微发颤,明显是吓着了。 姬宁佯装镇定道,“没事。” 姬宁坐进马车,绯秋不放心,也跟着上了马车。 她进了车厢,替姬宁斟了杯热茶,递茶时,手碰到姬宁冰凉的指尖,她连忙握住姬宁的手,担心道,“您的手怎么凉成这样?” 姬宁想起胡厥男人面目全非的尸体,疲惫地靠在软枕上,闭了闭眼,小声道,“有些吓人。” 尸体是由小十三和相府的那名黑衣男子用了某些办法秘密送入刑狱的,除了狱中的邢犯狱卒,没几人知道此事,绯秋也不知情。 她只当姬宁是被那胡厥女刺客吓到了,忙往一旁的小香炉里放了两勺安神静心的香。 姬宁劳累几日,此刻困倦地靠在马车里,分明身心俱疲,脑海中却是思绪凌乱,怎么也无法安睡。 马车平稳地朝着公主府驶去,绯秋替姬宁捏着小腿,待姬宁面色缓和些了,她放低声音问道,“那刺客可都招了?” 姬宁半阖着眼眸,道,“没有。只审问出了药方,其他的无论怎么审,她什么都不肯说了。” 绯秋轻叹一声,安慰道,“听说胡厥人骨头硬,能问出药方也是好的,至少秦大人有救了。” 姬宁望着香炉中缓缓升起的熏香,轻轻“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 秦亦一行人比姬宁晚了一个多时辰抵达胤都,他没回相府,护卫按姬宁的吩咐,将他送到了她府中。 那解药中有几味珍贵药材只有太医院才有,是以太医院煎好药,又趁热将药送到了公主府。 姬宁回府时,御医刚将那药喂给秦亦服下。 按理,这毒药和解药应当由专人严格按照三日之期试过再服用,可秦亦如今身体状况一直在恶化,没时间等人试药。 再晚上一日,他恐有性命之虞。 姬宁回房梳洗后,便来到给秦亦安排的房间,守在床边等他苏醒。 晚霞退去,秋光渐渐隐入夜幕,月上梢头,又隐山后,烛火换了一支又一支,这夜漫长得仿佛看不到天明。 秦亦不是个话多的人,躺着时尤显安静,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他面色苍白,唇瓣却染了抹艳色,那是回程路上,他昏迷时无意识吐出的血。 姬宁侧坐在床上,附身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浓烈的药味和几许血气涌入口中,她轻轻抿了抿唇,“好苦……” 几名医官候在隔壁的房间里,期间进来把了几次脉。 ⒊2033594o2 所幸,脉象有回升之象,脉搏也跳动得愈发平稳有力。 许是因为得知秦亦脱离险境,姬宁紧绷的思绪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何时,伏在床边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她做了好些诡异的梦境,一时梦到那夜硫磺泉边,秦亦倒在狼爪之下,一时又梦见那具躺在刑狱里的腐烂尸体扭过脖子,睁开黑漆无光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梦里的姬宁站在昏暗森冷的狱中,哪里也去不得。 忽然,一双结实的手臂穿透混沌的迷雾,从身后将她拢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半梦半醒之际,所有惶恐不安尽数褪去,她默默流着泪,像只被雨淋湿的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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