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身后并无随行的侍女,只年迈的嬷嬷一人,李嬷嬷落在她身后两步远,压根来不及扶住她,顿时大惊失色,“公主!” 惊叫声未落,秦亦以叫人眼花的速度伸出手,五指扣紧姬宁纤细的手臂,轻巧一拽,把人给拉进了怀里。 “砰”——又是一声。 秦亦的身体像是石头做的,姬宁的两次砸上他的胸口,又疼又麻,眼中立马蓄了一层湿泪, 嬷嬷心才落下,见此顿时又悬了起来,正要厉声训斥来人孟浪之举,可一抬头瞧见秦亦那张冷漠的脸,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她实在有些畏惧丞相府的人。 那日被迫与秦亦同骑了一路,秦亦身上的味道姬宁已经很熟悉,她抬起红霞未消的脸看向秦亦,瞧见他没什么表情地盯着自己,既不道歉也不请罪,反而语气冷淡地开口,“公主要去学堂?属下送您过去。” 他说话时,手掌隔着薄纱握着她的手臂,连要松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姬宁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他,她以为他今日不会再回府里了呢。 那日同骑一马,秦亦放肆得叫人不齿,把她的裙子都弄脏了,也让姬宁彻底明白秦亦做事不遵常理,心眼颇坏,着实让她有些怕了。 就连方才,她也觉得秦亦是故意站在这儿看着她像个傻子一般撞上他的。 姬宁挣扎了几下,把手臂从他掌心抽出来,而后又往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了些。 她捂住被撞得通红的鼻子,又掏出帕子,揩了揩眼角的泪珠,控诉道,“你方才是不是看见我了?为什么不让开些,便是吱个声也好,我眼下这般失态模样,要如何出府见人。” 秦亦并不解释,摆着张棺材脸,握紧了剑,声音低沉道,“那就别去见了。” - 姬宁才不听他的,先生她是一定要见的。 拜访齐钰的学生不少,姬宁到时,齐钰身边已经围了十多人,其中男学生女学生各一半。 众人好奇地追着齐钰问他游历途中的奇闻逸事、民生风景,叽叽喳喳犹如一群鸟窝中的雏雀。 齐钰已过而立之年,相貌的确生得不凡,温文尔雅的君子貌,和秦亦的长相可以说截然相反。 秦亦没跟着姬宁过去,他站在讲堂外,远远瞥了齐钰一眼,像是不明白那张脸有什么好看,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学堂里不讲尊卑地位,只讲同窗师生,姬宁走近,一名瞧着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快步上来拉住她,“呀,公主你怎么才来,先生方才还念叨你呢。” 姬宁不大好意思地笑笑,款步走到齐钰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先生,学生来迟了。” 齐钰笑着摇摇头,“来了便好,来了便好。” 旁边另一个年纪小的公子可惜道,“公主真是来迟了些,先生方才说了好些途中所历的趣味儿事,你都错过了。” 姬宁捂唇笑笑,面色敬仰地瞧着齐钰,说话像是在撒娇,“先生可不能厚此薄彼,既然讲给他们听了,也要讲与我听一听。” 齐钰哈哈大笑,“讲,讲,我这一路所见所闻,讲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夕阳西沉,火烧云浪潮般卷过半边天。 秦亦背靠梁柱,抱着剑站在人群外,沉默地看着姬宁笑意盈盈地和那群学生一起围在齐钰左右听他说着一路的趣事。 他冷着脸,一身黑衣劲装,与此处师生同乐的融洽氛围格格不入,甚至某些晦涩艰深之言他听都听不懂。 秦亦盯着一群人中和齐钰说话的姬宁,瞧几眼又偏过头,一副看得心烦又忍不住想看的矛盾模样。 他看见齐钰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本陈旧的书册递给姬宁,姬宁起身接过,随后竟忘乎礼仪,捂着嘴惊喜地欢呼了一声。 姬宁宝贝似的把书抱进怀里,明净双眸满是笑意,她由衷谢过齐钰后,喜不自胜,竟还欢快地蹦了一下。 这是秦亦第一次见她这般开心。 他看着姬宁侧脸上那抹欢快的笑,收回目光,闷声盯着脚下一排搬家的黑蚁,最后干脆仰头靠在木柱上,闭上眼装瞎作聋。 烦。 - 第二日早晨,姬宁走出房门,看见秦亦低头坐在她院子里。 他背对着她,姬宁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但瞧他手臂在动,脚下一堆木屑,猜想他应是在雕什么东西。 秦亦很少出现在她的院子里,至少这是姬宁第一次看见他安静地坐在院中那张凳子上。 她平时不出门的时候,秦亦很少现身,他素来神出鬼没,姬宁也不知他平时待在府中何处,但她想,应当都守在她院子附近。 因为只要她踏出院门,秦亦就会从某个角落无声无息地钻出来,甚至有一次,秦亦是从廊顶上跃到她身前的。 他今日有些奇怪,姬宁想。 昨日也奇怪。 昨夜离开学堂,回府的路上,秦亦罕见地没逗她,他一路安静地护送她回到府中,招呼也没打一声,将她扶下马车便径直离开了。 姬宁起初没发现身后少了个人,她往寝院走了几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才发现秦亦已经背对她走出许远。 他握着漆黑的长剑,独自一人行走在昏沉夜色里,高大的身影竟透出些孤寂的意味。 姬宁觉得奇怪,因往常秦亦都是将她送到寝院门口才会离开,有时她入了院子,透过缓缓关上的院门门缝往外看,秦亦都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他从来不提前离开。 秦亦的态度突然变得若即若离,叫姬宁莫名有些不自在。 眼下,她看着院子里坐着的人,想了想,叫侍女退下,提步走到他面前去,理了理裙摆,缓缓坐了下来。 秦亦顿了一瞬,他抬眸看了眼两人间空着的石凳,又垂下了眼继续手里的动作。 不知是否是姬宁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秦亦心情不太好。 可她细细一想,除了使坏逗她的时候,她好像也没见过秦亦还有哪时很开心。 秦亦的确在雕东西,他手里拿着一只薄如竹叶的錾刀和一块只有指节大的木头,正从木头上削下一片片薄卷的木屑。 雕的什么形状姬宁没瞧出来,但她很喜欢刀刃丝刮过木头时的丝滑声音,“刷”的一声,一片薄得剔透的刨花便掉在了地上。 姬宁问他,“你在做什么?” 她本意是想问秦亦是在雕什么东西,可秦亦的手顿了一下,却回她两个字,“练心。” 秦亦在相府有一处寝院,昨晚他回去取东西,遇上了叶停牧。 叶停牧看了他两眼,许是瞧出他心神不定,把自己刻玉用的錾刀送给了他,还送给他一块巴掌大的檀木,叫他没事就雕雕,说是能练心。 秦亦倒听叶停牧的话,昨夜睡不着雕了半宿,今早又在姬宁的院子里雕了一个时辰,巴掌大的檀木雕成指头大小,心静没静不好说,总之这木头却越雕越像个人。 穿着裙子,头戴珠钗,两缕长发自耳后垂在胸前,头上还长了两只兔耳朵。 姬宁看了几眼,“你雕的是嫦娥吗?” “不是。”秦亦果断道。 他说罢,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摊开手,看了看掌心已经初见雏形的木头,狠狠皱了下眉。 那反应十分古怪,像是他压根没想着要正儿八经雕出个东西,却在此刻突然发现自己雕的东西已经有了形状。 他沉默片刻,握着錾刀,认命地继续往下雕,沉声回道,“是兔子。” 姬宁歪了下头,耳后两缕长发垂下来,她疑惑地看着秦亦手里的木头,觉得那并不像只兔子。 第0017章 错章!请勿购买!金丝鞘(16)属下并不识字 第0018章 金丝鞘(16)属下并不识字 柔和的晨风拂过院中高大繁茂的海棠树,枝叶婆娑,投下一片清凉的树荫。 秦亦雕得专心,姬宁没再打扰他,她从袖中掏出本书,伴随着秦亦雕刻檀木的舒心声响,安静读了起来。 她侧对秦亦而坐,双腿侧斜着踩在地面,上身坐得笔直,肩背纤瘦得仿佛只薄薄一片。 披帛在风中飘动,肩胛骨微微凸显,似要生出对透明剔透的翅膀。 顺着脊骨往下,柔软的腰身自然凹陷,臀部却又挺翘。看着瘦,该长肉的地方却是一点不少,胸前同样饱满非常,两团乳肉沉甸甸地束在衣襟下,看得人喉咙发紧。 秦亦避开视线,喉结滚动,他第一次练心,却是练得越来心乱如麻。 耳边的刻木声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姬宁转头看去,见秦亦不知何时停止錾刻,正垂眼盯着她的手。 应当是在看她的书吧,姬宁不太确定。 凳子矮小,他腿又生得长,两条结实的长腿踩在地面,微微向两侧分开,一只脚尖朝着她,姬宁抬眼看过去时,视线不经意扫过他胯下那处,不知道是否是她看花了眼,总觉得那处布料崩得有些紧,即便沉睡着也都鼓鼓囊囊的。 她慌张地避开眼,怎么瞧到他那处去了。 许是今日晨风凉爽,姬宁看着秦亦高高大大的一个人沉默不语地坐在小凳上,总觉得他这样有些说不出的可怜味道,像一只不怎么爱叫的狼狗安静地守着主人。 可姬宁虽然觉得狗可怜,却又有些怕狗,她小时候被一只不及她膝盖高的小狗崽追得边哭边跑,宫中从此再不让养狗,总之很难伺候。 秦亦神色淡漠,看姬宁的眼神也淡,可当他凝视着她身体某一处时,又让姬宁觉得自己要被他的眼神灼伤了,令她感觉分外不自在。 他那日在床上看她也是这般眼神…… 她手指微微蜷紧,“秦、秦亦,你在看什么?” 秦亦抬了下眼,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她雪白腕口上的小小红痣挪到她手中的书页上,他本想胡乱回她一句“看书”,可话语临到嘴边又改了口,“没看什么。” 秦亦拿起手里的木头继续沉默地雕起来,他认得姬宁手里那本书,是她万般敬仰的齐先生昨日赠与她的。 姬宁察觉到秦亦的视线在书上停留了一瞬,她轻“唔”了一声,问他,“秦亦,你是不是也喜欢《闲情赋》啊?” 秦亦垂着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答话。 她仿佛寻到知音,慢慢道,“我第一次读这册书的时候才七岁,被书中鲜活真实的风土人情百态民生所震撼,先生说,书中所述的桃源乡乃天下百姓梦寐以求的生活,也是母皇倾力所求的大祈。” 她爱惜地抚平书页的卷角,欢欣道,“我那时读的只是残卷,没想先生此行竟能寻来全书,实在叫人惊喜。” 七岁?秦亦想了想自己七岁那年在干什么,练刀、试毒,或者与同门相杀? 他记不清了。 姬宁很少同他说这么长的话,她一口气讲完,眼巴巴地看着秦亦,像是希望他也能说些什么。 但秦亦却没能如她所愿。 錾刀滑过檀木,又滞涩地停下来,秦亦垂下眼睑,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声音比平时低上一些,“属下并不识字。” 姬宁闻言,面色怔忡地看着他。 秦亦乃叶停牧义子,武艺出众,身居官职,她实在没想到秦亦竟然不识字。 秦亦在入公主府之前不过一名冷血的杀手,杀人只需要动剑,不需要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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