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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每小时大约一百公里,这意味着它虽然飞行在云中,但从飞机的时速强行降低到汽车的时速。这种动作上飞行员需要承受巨大的加速度和巨大的心理压力,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飞机会在几秒钟内失去控制,跟高空坠物没有什么区别。 第一个做出这个超机动的是前苏联的功勋试飞员维克多尔·普加乔夫,震惊了全世界。在战斗机还做近距离缠斗的时代,这个动作被认为是王牌飞行员的专利,它能通过瞬间减速把尾随在后面攻击的飞机让到前面去,然后立刻发起攻击,是“五秒钟逆转胜负”的超级操作。但在超视距作战的今天,战斗机飞行员的个人技术已经让位于优秀的雷达和电控系统,除了特技飞行员,很少有人再去尝试这个神级操作。还有一件事让这个机动动作渐渐成为历史,那就是只有在追求超级气动性能的苏式飞机上才能实现这个动作。 但在这一刻,这个传说般的超机动出现在一架日本造战斗机的身上,而且是一架没有安装电控系统的原型机! 赫尔佐格擦着心神的尾翼掠过,心神在笔直下坠的过程中……全弹发射! 最后的全弹发射,最灿烂的礼花。事实上战斗机所能携载的弹药数极其有限,如今的空战中,一次升空能够击落三架敌机的已经是超级王牌了,根本用不着那么多弹药,所以满载的心神也只能做三次全弹射击。天狼座、烈火、旗鱼三型、巴尔干,所有的武器都在赫尔佐格的身上开炸。它在剧痛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这次它狠狠地受伤了,被一个人类打得遍体鳞伤!该死!该死!该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类?而且是个看起来未成年的女孩! 擦着心神掠过的瞬间,它和机师隔着驾驶舱玻璃对视了一眼,那头淡金色的头发,那张冰封般的脸,还有零度的眼神,看起来似曾相识。 那女孩竟敢跟它对视!它已经是龙族之主!它暴怒地嘶吼着,同时隐约觉得不安,怎么会看起来那么眼熟?那么小的女孩,它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它悬浮在云层之上,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不能轻敌了,它已经被这个区区人类纠缠了十几分钟,还连续几次踏入了对方的陷阱。它是龙而心神只是乌鸦,龙竟然被乌鸦戏弄。 它高速地思考,在脑海中搜寻那些刚刚获得的言灵,想找到以绝对暴力一次致胜的办法。 但出乎它的意料,做完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后的心神再也没有飞起来,尾部喷管几次试图再度点火,都没能成功。心神失去了动力,摇晃着下坠。 它的燃料耗尽了,原型机的缺陷之一就是油箱太小,在这个阶段它根本不需要做长途飞行。赫尔佐格惊讶之后笑了起来,这条龙在云端之上,俯视它的敌人如被长箭穿胸的鸟儿那样跌落。 它等待着那个女孩启动弹射装置,然后扑下去把她的心脏掏出来!让她没有心的尸体带着降落伞返回地面! 零徒劳地按着弹射装置的启动按钮,没有任何反应。弹射装置失效,她被封死在机舱里了。原型机的问题原本就很多,设计缺陷不说,加工上出现小小的失误就足够要人命,所以试飞员才会领那么高的薪水,因为他们做的是玩命的工作。而她刚刚驾驶一架原型机进行了空战。她不是不知道燃料即将耗尽,但此时此刻能够拖住赫尔佐格的只有她,她赌在最后一次全弹发射上。她成功了,但也失败了,全弹发射没能终结赫尔佐格,反倒是她要死了。 所有的仪表都闪着红光,满耳都是蜂鸣声,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旋转。她放弃了自救,从仪表板上把那只毛有些秃的玩具熊拿了下来,抱在怀里。 她登上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只小熊放在仪表板上。从年龄上算这是只老熊了,二十多岁,陪她去过很多地方,时至今日她晚上还要抱着这只熊睡觉,会给她无法解释的安全感。 这只熊的名字是佐罗。 她把佐罗紧紧地抱在怀里,握紧操纵杆尝试让飞机恢复平衡,虽然没有燃料了,但是滑翔的话能多支撑一两分钟。 一两分钟里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么?她不确定,她呆在失去动力的铁壳子里,孤悬于一万米的高空。 她想知道这次自己做得够不够好,是否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她低头看向地面……这一眼,她看到了奇迹,逆火升天的奇迹! 仿佛火流星从地面射向天空,又像是燃烧的凤凰从烈火中复生,那个带着光焰的影子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掠过心神的时候,零听见了沉雄的龙吟。 利爪像是撕裂一张纸那样抓开了座舱玻璃,零被那个燃烧的影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世间再无如此热烈的拥抱! 心神和地面碰撞化为巨大的火球时,零在一万五千米的高空中,乌云之上,星辰之下,被浑身鳞甲的怪物抱在怀里。从身形上看他已经很难被认出来了,好在还有那张少年的脸。 多年前就是这个人和她二度签订了契约,在她的名字还是蕾娜塔的时候:“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 “从今往后我将始终带着你在我身边,不放弃,不远离,而你要好好地活着,始终对我有用。” 少年不是不会背弃盟友的人,他是恶魔,信义对恶魔来说毫无价值。但零相信他的许诺,没有条件地相信。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从不畏惧,无论任务多难伤痛多大,她都能忍。她只需努力变成有用的人,只要她还有用,契约者就不会放弃她,即使她孤悬在一万米的高空中,他也会背着火焰来救她。 “晚上好,很久不见,”少年摘下她的飞行头盔,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亲吻她的面颊,“做得很好,这才是我的小女孩。” 他松开手,把零从一万五千米的高空扔了下去。片刻之后,一朵白色的伞花在他下方盛开。他没忘记帮零把伞包系好。 “你好啊,赫尔佐格博士,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少年遥望着同样悬浮在云层之上的赫尔佐格,清秀稚气的脸上浮现出穿越时空的刻骨怨毒。 圆月把水银般的光洒在平铺的云层上方,也照亮了少年狰狞的身躯和巨大的膜翼,几百米长的影子被投射在云间,就像从所罗门法典中逃脱的恶魔。 赫尔佐格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管脱离战场的零了,它在那个少年的凝视中战栗,心底深处生出巨大的恐惧。它自己就是恶魔,却被另一个恶魔惊吓到了。 它认得那张脸!那个男孩!那个孩子曾经被它锁在走廊尽头长达十年之久!就是在这个男孩身上,它采集了大量的数据,它以几乎摧毁那个男孩的方式做研究,最后又决定抛弃这个已经被用废了的实验体。多年来它坚信自己是黑天鹅港的唯一幸存者,它已经吃掉了那座港口里所有人的价值。可这个男孩竟然活了下来,那是另一个黑天鹅港的恶灵! “是你!是你!是你!”赫尔佐格指着男孩,发出尖厉的嘶叫,“你是……路明非?” “不不,那是我哥哥,是个只会吐槽的废物啦。”男孩微笑,背后巨大的膜翼鼓动着狂风,“我是零号,就像以前那样叫我零号好啦。” 东京城西,在高地上避难的市民们都注意到了天空中的异常,乌云像是涡旋那样旋转,但炽烈的光几乎照透了乌云,云上似乎有火在燃烧。 “UFO!UFO!”人群里圆鼓鼓的小胖子指着天空高呼。那显然是中国游客,操着一口地道的中文。 “鸣泽你给我回来!照顾着点佳佳!瞎嚷嚷什么!什么UFO?都是封建迷信!你哥要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不会给招到那个卡塞尔学院去,”家庭妇女怒斥儿子,旋即露出担心的表情,“也不知道你哥逃出来没有?他会游泳么?” “当然会!我们老路家哥哥都是游泳健将!”一家之主很笃定地回答。 “见鬼……这是什么状况?”副校长冲到天台边,死死地盯着那片发光的云层,“元素分布彻底紊乱了!什么东西能这样干扰自然元素分布?” “数据库中没有记载相关信息,很抱歉我无法解答您的问题。”Eva机械地回答。 整个装备部都冲到窗口眺望,密集的闪电撕裂云层,那显然是巨大的能量反应。剧烈的电磁干扰让所有的监控设备都失去了效果,就像是太阳耀斑爆发时的情形,这时没有任何人能够监测云层中发生的事。太空中的卫星也做不到,因为绚丽的极光出现在东京的上空,干扰了卫星上的照相机。这是高能粒子流和大气碰撞导致的,云层背后的东西向着天空和地面辐射释放惊人的未知能量。 “真像是世界末日啊!”马突尔研究员喃喃,“不知道是基督教的世界末日还是我们印度教的。” “是基督教的怎么样?是印度教的又怎么样?”卡尔副所长不解地看着这个神经病。 “印度教的就没事,要是基督教的末日我就考虑换个宗教信仰。”马突尔研究员说,“我是从小就立志要上天堂的人啊。” 紫色的闪电不断垂落在海面上,黑色的轻型轰炸机在如林的闪电中飞行。能量风暴对所有电子仪器都产生了严重的影响,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只能靠机师手动操作,还得是乐意玩命的机师。 好在酒德麻衣恰好就是这种机师,对于忍者而言,玩命就是工作。 “皇女平安着陆,不过膝盖彻底毁了,我已经接到她了。”耳机里传出苏恩曦的声音,“千钧一发,好在老板及时赶到。” “他当然会及时赶到,那不是他最钟爱的助理么?贴身小棉袄什么的,别说皇女已经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就算时间未到,他也会强行破茧。”酒德麻衣冷冷地说,“他不让死的人,从来都不会死。” 耳机里沉默了片刻:“你说……他的计划中包括了让那个小哑巴死么?” “不知道,但那天在梅津寺町火车站旁边,我本来是有足够的机会杀死那个小哑巴。如果那时候扣动扳机,也就折断了白王复生的钥匙,也就不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但老板没有下达射击命令。”酒德麻衣想了很久,低声说,“我想,至少在那一刻,他是不舍得杀那个小哑巴的。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不舍得。” “能赶上么?”苏恩曦换了话题。 “我使点劲飞,勉勉强强吧!”酒德麻衣上调发动力出力到最大,轰炸机骤然加速,雨燕般掠过一道又一道潮峰。 “今晚月色真好,”路鸣泽仰望着天空中的圆月,“让我想到大海。” 真的很像大海,云潮在他的脚下翻涌,因为反射月光而呈现出明媚的银色。他根本不必鼓翼飞翔,只需把双翼张开,就有狂风将他托起在这云海之上。 他呈现出神圣的十字形,身形却狰狞可怖。他全身都笼罩在坚硬的鳞片中,那些鳞片上流动着美丽的光泽,像是用青铜甚至赤金打造的,锋利的骨骼突出身体表面,像是弯曲的利刃,钢铁般的肌肉在鳞片下缓慢地起伏,全身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唯有那张脸浸在月光中,神情恬静,最初的怨毒已经消失了,他看上去就像漫步在湖边的孩子,忽然仰头看见了月光。 跟长着龙尾的赫尔佐格相比,路鸣泽才是究极的怪物,他身上混合着人和龙、天使和恶魔、少年和恶鬼,种种不同的元素。 他的身边悬浮着龙形的死侍,那些新死的神官和猛鬼众在他的命令之下重获生命,虽然只是行尸走肉般的东西,但悍然是一支能够飞行的军队。 他果真带着千军万马而来。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好的地方她还没见过,那么多美好的事她还没机会做,比如亲吻,比如相爱……只是去山里看了一眼落日,就以为看见了世界上最美的一幕,就爱上了陪她去看日落的男人。”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人类真是愚蠢啊,是不是?赫尔佐格博士,成功进化为龙的你,应该感触很深吧?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关于权力的宝贵,关于人类的愚蠢。” 赫尔佐格不敢回答。他是新生的龙,白王的继承者,却在这个怪物面前不敢说话。 “我哥哥很难过,这让我也有点难过,”路鸣泽摸着自己的胸口,“虽然我觉得他那么愚蠢,可他的情绪总是或多或少地影响我,而且他毕竟是我哥哥嘛。” “我难过的时候,就会想杀人。”他又说,“杀条龙也无所谓。”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赫尔佐格终于突破了恐惧,嘶声怒吼。 “我是零号啊,不是都告诉你了么?”路鸣泽微笑,“至于我是什么东西,我想你心里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是你!是你!是你!”短暂的沉默后,赫尔佐格再次狂啸起来,神色癫狂,“你就是他!” “行了行了,别嚷嚷行么?我就是他,这样你满意了么?”路鸣泽摸着额头,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歇斯底里的狂叫。可他自己说话的声音也绝不悦耳动听,他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像是青铜巨钟在轰响。 “你这样伟大的存在!你这样伟大的存在!我竟然错过了!我竟然错过了!”赫尔佐格处在极度的震惊和崩溃中,“原来我曾距离世界的终极那么近!可我错过了!” “我真受不了你这种每句话都说两遍的语言风格。”路鸣泽淡淡地说,“葬礼上的语言,最重要的就是简洁凝练。” 赫尔佐格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今夜不是你的葬礼么?”路鸣泽做出意外的样子,“这个月色明媚的夜晚,多么适合埋葬一位王。新王即位的仪式和葬礼同时举办,这在龙族中也是从未有过的盛事。”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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