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餐厅归于寂静。 罗漾再次看见方遥的母亲,那个高挑的、充满英气的女人。 她在看清餐厅情景后,瞳孔里的震惊与呼吸的急促起伏几乎产生共振。 短短几秒,罗漾难以想象女人的认知与情感经历了怎样的坍塌,但这一切都在她果断开口时,有了定论:“你在对我的儿子做什么?” “我的儿子”四个字,将男人与方遥彻底割裂,这是一个母亲的坚决立场。 然而方遥的父亲,那个与生俱来不凡精神感知力的男人,只是沉默看向自己的妻子,良久,平静纠正她:“这是我们的儿子,我有教育他的义务。” “教育?”女人快步过来直接抱起方遥,将儿子牢牢护在怀里,同时看向餐桌另一侧的四个人,统一的着装和“拘束光带”使他们的身份一览无余,“你的教育就是带来四个死刑犯给我儿子当生日礼物?” 没日没夜赶完工作,第一次可以准时来给儿子过生日,面对的却是这种场景,女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你真是疯了。” “你嫁给我时就知道我是疯的,”男人目光温柔,“你点头说同意的时候,就代表你愿意接受我的能力,包容我的黑暗。” 女人深呼吸,压抑不住的情感和保护儿子的决心撕扯着她:“那是因为你让我相信,你不会失去对自己的掌控。” “我现在也没有失去。” “你在教方遥对别人进行精神控制!” 方遥抱着妈妈脖子,把头深深埋进去,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不参与父母的争吵,嘴巴闭紧不说任何一句话。 罗漾从上面把小孩儿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起初还有困惑,直到方遥妈妈控诉男人在教小孩儿精神控制,他才明白过来,小孩儿是怕把父亲杀人的事说漏嘴,宁可什么都不讲。他宁可爸爸去骗妈妈,花言巧语也好,编造谎言也好,只要不是“教儿子杀人”,而是“教儿子精神控制”,便还没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不是为了父母还能在一起,也不是为父亲脱罪,小孩儿那样一反常态紧紧搂着妈妈脖子,分明是怕母亲陷入更大危险。 父子俩此刻倒是同心的。 高大男人也没反驳,只接着妻子的话道:“方遥有这个能力是事实,如果不尽早干预、引导,你能保证他可以安然无恙长大?当他的感知力越来越强,你能保证他承受得住?” 女人眼中闪过动摇,因为从知道自己的孩子有与丈夫相同能力的那一天起,她就在担忧,在焦虑,但她的目光最终归于坚毅:“这不是可以随便对人进行精神控制的理由。” “不要把它当成精神控制,”男人不疾不徐道,“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疏导,一种释放,避免方遥走向自毁。” 女人摇头,一定有哪里不对,但这并不是能立刻谈出结果的事:“你以前从没跟我说过这些,我想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但现在,”她看向餐桌对面,“必须立刻把他们送回应该待的地方。” 男人没有迟疑,温和点头。 他走到四名犯人身后,伸手触碰其中一人身上的禁锢光束,立刻从光束里弹出一条路径信息,那是可以将他们“瞬移”回监狱的最短传送路径,届时监狱那边自然会有接应者,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归位。 可路径信息才弹出,忽然闪了闪,与此同时已经消失的墙壁又若隐若现,像是与光束遥相呼应般。 高大男人皱眉,被损坏的“门”现在就像一块残破失控的能量板,外泄能量很可能对光束产生干扰,察觉不妥的他正要结束操作,一条凭空出现的、电流似的“线”已经率先连接墙壁与弹出路径信息那个犯人身上的禁锢光束,电光石火间,犯人身上的光束短路般消失。 眼睛不再被遮,嘴巴不再被堵,于是那耳朵曾听见的种种激发出最深的恐惧和求生欲,那个犯人甚至都没顾得上适应光线,便连滚带爬扑向方遥的妈妈,一边扑一边大喊:“不要被他骗了,他要杀我们,他已经用精神控制杀掉很多” 犯人只听见女人要求恐怖的男人送他们回去,但没听见男人答应,被遮着眼的他更看不见男人点头,这才发了疯的求救。 他做了最错误的一件事。 空气在他的死亡里静止。 他连爬到女人脚边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高大男人抓着头发提起来,直接摧毁了黑暗图景。 方遥从母亲怀里抬起头,不明白怎么才一瞬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妈妈都要说服爸爸把人送走了。 男人像丢垃圾一样将尸体丢掉,罕见地迟疑半晌,才转身面向妻子。 女人最后一丝情感在惊愕里破碎,她的丈夫刚刚在他面前杀了一个人,而被杀者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他已经用精神控制杀掉很多 “想说什么,”男人微笑,“我变得让你不认识了?” 女人摇头:“或许我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你。” “想抓我?” “如果你不自首的话。” 高大男人沉默,那片纯净得可以冻结任何情感的眼眸,映着妻子身影,时而缩紧又恢复的瞳孔,像在高速思考,又像在矛盾挣扎。 一个连在儿子面前杀人都毫不犹豫的男人,还有什么能让他困顿不前,踌躇不定? 如果细想,是能找到答案的,但罗漾不想找,因为那一定是比在儿子面前杀人更惨烈,也更残忍。 但小方遥想到了,不,应该是他感知到了父亲的某种“决定”,在高大男人想要上前时,小孩儿忽然拼命从母亲怀里挣脱,跳到地上,转过身张开双臂,不顾一切挡在母亲前面。 前所未有的浓烈情绪烧毁了他眼中的木然,仰起头与父亲隔空对峙,誓死捍卫的姿态。 罗漾看着似曾相识的场景,熟悉的小孩儿回来了。他也曾这样拼命保护自己,但那时的雪白团子还会害怕,现在的方遥已经可以直视父亲的眼睛。 高大男人停住,没再往前走,对儿子流露出明显失望:“两年时间,你竟然没有一点成长,是你没认真学,还是爸爸教得太失败?” “两年?”漫长的时间跨度远超想象,痛苦与愤怒几乎湮灭了女人的理智,她蹲下来紧紧抱住儿子,再次看向男人时,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灼烧着同归于尽,“你怎么敢!” 方遥无法从母亲怀里再次挣脱,却还是望向父亲,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在这间两年后的餐厅里,罗漾第一次听见方遥说话,与曾经奶声奶气截然不同的,如雪的微凉:“两年前的生日你和我说,他们不是你杀的,是被自己的黑暗图景吞噬的,可紧接着你就教我怎么直接摧毁别人的黑暗图景,都动手直接摧毁了还不算杀人吗?” “算,”男人坦然承认,“当时你还小,那样的说法可以让你更容易接受。如果你一直相信,觉得逻辑自洽,爸爸会高兴,因为这样会为你减轻许多不必要的心理负担,但如果你识破这一层粉饰,真正看透并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救本能,爸爸会更高兴。” “自救?”方遥质问,“即使手段是剥夺别人的生命?” 男人顿了顿,一声缥缈叹息:“你知道‘笛谬’这种生物吗,存在于砂44的食物链顶端,它们以吸食其他生物的精神和情绪为食,所有被它们吸食过的生物都会陷入崩溃与疯狂,最终走向死亡。砂44就这样被它们吃成了一颗死星,为了生存,它们只能去其他星球找食物,结果就被全星系通缉,捉拿,一只只关进监狱。但它们有什么错呢,如果非要定罪,那应该去找赋予它们这种生存方式的造物主” “够了!”女人再听不下去,护住儿子,抬头看向半空,很快那里立刻出现一片光亮区域,显示正在进行某种通讯连接。 可通讯迟迟无法建立。 终于,女人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高大男人,神情复杂:“你连通讯屏蔽都提前做好了。” “锁门是不希望有人误入,屏蔽是不可能放误入的人离开。”男人平静而坦白。 女人淡淡笑了下:“我该想到的,你喜欢万无一失,总是要把所有环节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包括风险与意外。” “但我永远控制不住你,你总是给我意外,给我惊喜,给我失控的瞬间,可这又是你最迷人的地方” 男人情不自禁上前,抬起的手似想再为妻子揽过垂落的发,可女人在他靠近第一步时已全身警戒,带着儿子猛然往后退。 男人的脚步和手都停在半路,他只得无奈收回,目光却一瞬都没有从女人脸上挪开:“我爱你,”他平静的语气近乎叙述,“我爱你的无法控制,我也喜欢你事业的忙碌,我们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孩子,生活如此完美,为什么非要打破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女人像是才看清自己的丈夫,伤心源于爱,决绝也源于爱,“你要我对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你要我允许你继续杀人,并且教我的孩子也这么做。” “精神掌控是避免我们走向自毁的唯一生存途径,即便我不教,他总有一天也会领悟,因为他是我的儿子。”男人加重“我的”两个字,在妻子与儿子之间,做出了选择。 电闪雷鸣,似乎外面真的下起了暴雨,大自然的咆哮与科技营造的潮湿水汽双重侵袭,气氛陡然生变,亦或者原本就是注定的结局,只是滑向深渊的拐点刚好在这里。 罗漾浑身一震,那种被攥住心脏的窒息重临,这意味着男人已经开始他的精神屠杀! “爸爸不要” 下面传来小孩儿声嘶力竭的哭喊,这一刻,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还没过完六岁生日的小小方遥。 罗漾大脑在这一声里完全炸裂,不顾一切冲下去,疯了似的想去抱住小孩儿,不管还有没有婴儿肥,不管还是不是奶声奶气,这就是他认识的雪白团子,那个在记忆牢房里呜呜哭,那个在六岁生日上为了偶然乱入的“幽灵玩伴”也会跟爸爸对抗的小方遥。他要抱住他,捂住他眼睛,挡住他耳朵,带他从这段最残忍的记忆里离开! 世界一刹安静。 罗漾抱住了,还是那个只可意会没有实体的薛定谔的拥抱,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抱得流畅又精准。 可怀里的小方遥身高已经到他胸口,周围也不再是餐厅,而是一片开阔的户外空间,地面生长着紫色的不知名植物,被修整得平坦,俨然一片紫色草坪,不远处有一座半球型建筑,在建筑上空还有几个小型半球体,像附属空中小岛似的环绕着主建筑漂浮。 支线行程:(+10%,当前进度60%) 盒子寄语: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拥抱总是温暖的,哪怕只是记忆里的刹那虚幻。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煤气灯瀑布镇[VIP] 怀里明显长高许多的小孩儿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孩童的稚气从他眉宇间完全退去,那个哭喊着阻止爸爸、让人心疼得不行的雪白团子明明就在上一秒,可这一秒的少年身上却再没有一丝曾经的影子。 吊坠投射的光芒消失, 罗漾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哪怕时间空间都已经变换。 少年方遥似乎毫无所觉,视线透过罗漾身体去寻找悬浮在斜后方的十二面菱形体, 正要说什么,云云却抢先发出声音:“主人, 小心” 与此同时,十二面菱形体咻地飞到少年面前, 恰巧穿透罗漾身体的位置,“啪”地一声,挡住了凌空飞来的石子。 石子在金属菱形体上撞得四分五裂, 可见其被丢来的速度有多快。 少年方遥往前走了几步, 捡起地上的石子碎片,又抬起头看向石子飞来处。 已经被他径直穿过的罗漾回头, 试探性喊了一声:“嗨?” 背对着的少年毫无回应。 罗漾原本已经接受了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声音沟通的“幽灵朋友”定位, 可如果连声音都消失,他和雪白团子的联系就真的彻底断了。虽然他初入这条支线时只想当个记忆旁观者,但作为旅途,你要么一开始就别给人互动机会, 要么就一直给下去,这都互动到进度60%了,自己感情都投进去了,忽然又让抽离, 是人干的事?? 这边罗漾正黯然,那边拿石子丢方遥的两个男孩儿已经走近。目测跟方遥同龄, 穿的衣服也跟方遥一模一样,是便于行动又略宽松类似制服的样式。 罗漾看看三个统一着装的少年,又看看周围环境,这里难道是云星上的学校? “方遥,我今天又在新闻里看见你爸爸了。”两个男孩儿都没有方遥高,但其中一个比方遥壮实很多,明显是他扔的石头,手里已经开始掂量第二块了,开口说话的也是他,语气不善。 另外一个瘦弱些的少年不情不愿跟着,也不出声。 “哦。”相比幼稚的挑衅者,方遥成熟得不似他年龄,冷淡应一声便要离开。 壮实少年却故意挡在他面前,一头红棕色短发,瞳孔也是红棕色的:“你爸爸是杀人犯,大家都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抓的。” “我也希望。”方遥眼皮都懒得抬,绕过对方继续往前走。 “哎,我还没说完呢,”男生一把抓住方遥衣服,故意嬉皮笑脸,“听说你爸杀你妈的时候你也在,你” 方遥倏然抬眼,浅棕色瞳孔边缘的冰蓝冷冽晕染。 壮实少年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怔怔与方遥对视,瞳孔皱缩,表情逐渐僵硬,抓着方遥衣服的手不受控地松开。 方遥却没停止,仍紧盯着对方不放,微微颤动的身体泄露了他极力压抑的情绪。 旁边另一个本来就有点怕方遥,这会儿更是吓傻了:“别、别”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可最终方遥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浅色瞳孔敛进眼睫,低头抚平被抓出褶皱的衣服,那张已经与成年有五分相似的漂亮脸上,神情回归淡然。 壮实少年如临大赦,全身松懈下来,大口大口汲取空气,像刚上岸的溺水者。 “云云,走了。”方遥低声叫十二面菱形体,再次绕开两个同学,这回没谁再敢拦。 “都说了让你别惹他,”看方遥走远,吓得脸发白的瘦弱少年才敢出声埋怨同伴,“我妈天天说让我离方遥远一点。” “我就是讨厌他,”壮实少年不服气地抹一把鼻子,“他爸有势力,杀人都能判无罪,等我长大当了法官的,第一个就把他爸抓起来。” “你傻啊,法官不是抓人的,是宣判的。” “那就判他爸有罪!” “行吧,但我妈让我离他远点,不是怕他爸厉害,我妈说他早就不跟他爸一起住了” “啊?那跟谁住啊。” “不知道,自己吧。” “自己住多吓人啊” “不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妈说他跟他爸基因一样,说不定哪天也成杀人犯了,所以才让我离他远一点。” “真的?” “我妈说” “肯定是真的,他刚才就差点杀了我!” “那要不要告诉老师?” “不要,太丢脸了,你也不许跟别人说” 罗漾只听到这里,因为再听下去方遥就要走没影了。 可这段对话已经透露了太多信息。事情还是变成了最坏的样子,或许旅途也觉得太过黑暗,没有让他亲眼目睹最残忍的记忆片段。 罗漾跑着追上方遥,与少年并肩同行,偶尔也转过来倒退着走,因为这样能把人看得更清楚。 其实也不能说方遥身上完全没有雪白团子的影子,至少雪白还在,一张脸出落得愈发漂亮,只是曾经的天真活泼变成眉宇间的冷淡疏离,如果他只认识这个年纪的方遥,一定会以为对方从小就是这个样子。 十二面菱形体一路跟着主人飞,不时从右边绕到左边,又从左边绕到右边,小狗似的。 在它又一次把罗漾穿过飞到方遥左上方时,少年淡漠出声:“别跟着我了。” 菱形体在空中一顿,发出委屈巴巴的声音:“主人” “不是说你,”少年转头看向右侧,目光准确无误落在罗漾身上,“你,别跟着我了。” 正倒退着走的罗漾,闻言脚下一绊,啪叽摔坐地上,错愕仰起头:“你能看见我?” 少年视线也随着他降低的海拔往下移,不咸不淡“嗯”了声。 罗漾无语:“那你他咳,”生生把不健康的语气词咽回去,虽然长大了,也比以前气人多了,但终归是孩子,自己作为大哥哥还是要温柔,“那你刚才假装看不见,我打招呼你也不搭理。” “突然出现一个来路不明的黑暗图景跟你打招呼,你也会跟我一样。” “我才不会,我可热情好客了。” “” “等等,黑暗图景?” 罗漾从地上起来,俯身跟少年鼻对鼻眼对眼,认真地问:“在你眼里,我什么样?” 方遥视线水平向前,落的位置正是罗漾心脏:“没有样子,我只能看见你的黑暗图景。” 果然,跟餐厅里时他的父亲一样。 罗漾既高兴于对方终于能看见自己,又担忧于方遥与那个高大男人越来越像,无论是能看见自己漂浮的黑暗图景,还是用精神感知对付挑衅的同学。 “你的黑暗图景总在变,”方遥微微困惑,“之前是生气,后来是低落,现在又在担心,为什么?” 罗漾下意识捂住小心脏:“从现在开始禁止读心!” 方遥:“那我就看不见你了。” 罗漾:“” 心机,这绝对是博同情的心机,但谁让自己就是心软呢。 罗漾叹口气:“好吧,你可以看,但别实时解读,大哥哥也是要面子的。” “大哥哥?”少年艰难吐出这三个字,神情古怪。 “我可没占你便宜,”罗漾理直气壮,“虽然你又长大不少,但还是比我小,叫一声哥你不吃亏。” “长大不少?”有什么情绪在方遥眼底掠过,他第一次认真看向水平漂浮在眼前的“图景”,“我们以前认识?” 此时的他们已经走出“紫色草坪”,进入一片更繁茂的空旷之地,没有修剪过的草木恣意疯长,五颜六色,奇形怪状,偶尔还有模样古怪的甲虫飞到植物叶尖,随着叶子一起在风里轻轻颤动。 罗漾沉默半晌,他跟雪白团子的互动都发生在对方六岁的生日上,可那是对方一切痛苦记忆的开端,他不想提,最终只挤出一句:“我是罗漾,那时候你还很小,可能不记得了。” 方遥没说话。 一直安静的十二面菱形体却忽然大声否认:“你才不是!”它以极快速度飞到少年面前,像是想护住自己主人,“罗漾是主人小时候认识的朋友,在主人六岁生日的时候就已经死” “云云。”方遥抬手按住十二面菱形体朝上的那一面。 菱形体不甘心地顶顶主人手心,最终安静下来。 但罗漾没法安静了,围着菱形体转圈打量:“它能听见我说话?这才几年你们星球科技又升级了??” “我把一部分精神感知连通给了它,”方遥收回手,“所以它现在可以部分共享我的视觉和听觉,还有情绪。” “还能这样?”罗漾叹为观止,但又不知该作何评论,最后只能朴素地来一句,“好高级。” 方遥在一片明黄色的低矮植物里坐下来,碰了碰十二面菱形体,后者遵循指令进入休眠跟随状态。 看样子是打算跟自己好好叙旧了,罗漾连忙也坐下来,这才发现植物的叶片厚而柔软,垫子一样舒服。 刚坐下就听见方遥开口:“你没死。” 罗漾心情复杂:“你这个久别重逢的开场白还真是” “我以为你死了,被他杀掉了。”少年语气平静,却藏不住眼底的翻涌。 罗漾当然知道“他”指谁,深吸口气,扯出笑容,哄人的语气相当明显:“我好好的呢,黑暗图景也没被摧毁,这不又回到你面前蹦跶了。” 少年不买账:“那你怎么消失这么久?” “这个有点难解释,”罗漾想了想,“大概来说就是你的时间是线性的,我的时间是跳跃的,对于你是几年,对于我可能眨眼就到了下一个时间阶段。” 方遥:“时空旅行者?” 罗漾豁然开朗:“别说,还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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