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一副成竹在胸、波澜不惊的样子。 殷蓉想瞧瞧,出身寒门的丈夫,面对荔枝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蒋维帧扫眼盘子中的荔枝,问站在旁边的一双儿女:“你们可吃过了?” 蒋如、蒋智都点头,毕竟都还小,因为爱吃荔枝,姐弟俩本能地生出口水来,再悄悄咽掉。 蒋维帧笑道:“过来一起吃吧。” 他主动给儿女剥了两颗,再自己吃,仪态端方。 殷蓉其实是喜欢他的,却又莫名地失望。 她希望蒋维帧偶尔能出出丑,这样她就不用觉得蒋维帧像一个距离遥远的书生君子,可敬而不可亲。 县主府,温如月捏起一颗荔枝,面上浮现苦笑。 她住在燕王府的时候,跟着姑母吃过荔枝,自打离开燕王府,就再也没机会接触荔枝这种金贵的果子了。 薛焕不过是个侯府庶子,还是一个外放做官的庶子,当年永城侯府就算能得到宫里的荔枝赏赐,也不会再送到绍兴去。 好在,薛焕死了,她昔日的靠山燕王府一家反而入主了金陵。 温如月转动手里的荔枝。 表哥再护着她,蜀王府都是殷蕙当家,她吃的这些荔枝,也是殷蕙安排人分拣出来送她的。 温如月不喜欢被殷蕙施舍。 她想嫁个能靠自身家族获得宫里赏赐的丈夫,她还年轻,她还拥有美貌,更有姑母与表哥做靠山,不是没有机会! 红亮的荔枝壳被指甲嵌进去,爆出散发着清香的汁水来。 对温如月,殷蕙保持着每个月与她见三次的频率,其中一次是她带着宁姐儿去县主府,另外两次请温如月来王府做客,而且专门挑魏曕休沐的日子。 毕竟,魏曕与她才是亲表兄妹,表哥表嫂一起招待温如月,才显出亲密来。 魏曕显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只是母亲再三交代他在宫外要多多关照表妹,表妹又只剩他们这边一家亲戚,孤零零的,一个月招待表妹两顿饭,似乎也是应该。 不想招待,就得尽快给表妹找门婚事。 这日晌午,温如月吃完饭告辞了,魏曕与殷蕙回到后院,他一边脱外袍一边问她:“你觉得表妹恢复得如何?” 上午表妹就过来了,他见了一面就去了书房,都是殷蕙陪着表妹说话。 殷蕙拧了拧手中的巾子,道:“看气色是差不多康复了,你不放心,再请御医给表妹把把脉?” 魏曕侧身,见她嘴角上翘,又拿话调侃他,魏曕才道:“我是说她的心情,如果现在安排她相看男方,她会不会抗拒。” 殷蕙:“那我可看不出来,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情分没到,表妹不会向我坦露心声,我也不好刺探。” 她先擦脸,擦完再给魏曕支招:“这话只能让娘打听,或是你去试试也行。” 话刚说完,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魏曕无奈地看着她。 自己带回来的表妹,现在也只能由着妻子调侃。 中秋之前,一家五口再带上温如月,去了一趟咸福宫。 顺妃抱抱宁姐儿,再夸夸衡哥儿、循哥儿,哪个都喜欢,别看两个孙子平时在学宫读书,可学宫规矩严,孩子们中午也都在学宫吃睡,顺妃并没有机会将两个孙子叫到咸福宫嘘寒问暖。丽妃倒是经常在孩子们散学的时候去学宫外面见二郎、四郎,顺妃只跟着去了一次,就那一次竟倒霉地撞上了永平帝,挨了一眼瞪,从那之后,顺妃就再也不敢去了。 温如月在旁边看着,看着曾经待她最温柔的姑母,如今用同样的慈爱眼神看着衡哥儿三兄妹。 以前姑母最疼表哥,第二疼她,现在,她可能要排到第六了吧,排在表哥一家五口后面。 魏曕沉默寡言,大家也都习惯了将他晾在一旁不去贴他的冷脸,所以魏曕此时很闲。 他端着茶碗,目光扫过被孩子们包围的母亲,扫过含笑看着这一幕的殷蕙,然后,落在了表妹身上。 如果温如月神色正常,魏曕的视线不会在她脸上停留多久,可就在这一家和美的时候,魏曕发现,表妹竟然抿着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虽然很快就又堆出笑容来。 魏曕收回视线,将茶碗放到一旁。 顺妃稀罕够孩子们,就一心去陪侄女了。 她才是最关心侄女婚姻大事的人。 找个借口将温如月带到内室,又柔声关心了一番,顺妃拉着温如月的手,笑着道:“如月啊,瞧瞧你这小脸,跟十四五岁的时候一样娇嫩,只是变得更美了。” 谁不爱听这种话呢,温如月低下头,难为情地道:“姑母又羞我,我都二十五了,怎么跟十年前比。” 先前圣旨上说顺妃收她做养女,其实只是为了方便加封县主,私底下相处,温如月与顺妃、魏曕等人都还保持着旧称。 顺妃:“为何不能比,你看看你表嫂,与你一般大,照样像朵花似的。” 温如月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顺妃只当侄女又要自怜,忙道:“姑母的意思是,想趁你还年轻,尽快给你找个好夫婿。但姑母总要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是白面书生还是俊朗武官,你先告诉姑母,姑母好跟你表哥表嫂说,让他们抓紧时间帮你物色,是不是?” 温如月攥了攥手。 这就是心动了,顺妃再接再厉,鼓励侄女大胆说出条件来,不必跟她见外。 温如月犹豫片刻,撒娇地靠到顺妃怀里,轻声道:“刚随表哥回来的时候,我其实根本不想再嫁,怕再遇到一个薛焕。后来表哥表嫂一直安慰我,我又觉得,只要嫁个肯对我好的男子,我也知足了。可是,承蒙您的疼爱,皇上还封了我做县主,那,我若随便挑个普通门楣的,恐落了您与表哥的体面。” 顺妃怔住了。 侄女的意思是,她想嫁入名门或高官之家? 如果侄女正当妙龄,还未出嫁,以她与儿子现在的地位,确实能从名门子弟中挑一个。 问题是,侄女已经二十五了,还经历过丧夫丧子,年纪相当的名门子弟,早都成亲了,哪还有的剩? 温如月也知道自己的劣势,咬唇道:“姑母,我只想嫁得风光,不连累您与表哥被人嘲笑,其他的,男方年纪大点也没关系,让我做续弦也没关系,都说年纪大的男子更懂得怜惜妻子,我想试一试。若,若能嫁个伯爷侯爷,给我一个显贵的正妻之位,再不会被人轻易践踏,我更是死而无憾了。” 说完,温如月呜呜地哭了起来。 早在绍兴的时候,她就没有任何尊严了,所以她见到表哥就想寄托表哥生活,跟着表哥享受荣华富贵,不惜利用表哥最愧疚的时机自请为妾,只求先得到名分,避免其他变故。 表哥不肯纳她,但表哥、姑母的愧疚还在。 他们既然愧疚,就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温如月不信,这么大的金陵城能没有几个丧妻的爵爷,她年轻又有美貌且背靠表哥,给四十来岁的爵爷做续弦,并不委屈对方。 只要能得偿所愿,一时的尊严又算什么? 在顺妃面前,温如月含泪坚持着,如果不能嫁入高门,她宁可孤独到老。 顺妃无可奈何,只得又把儿媳妇叫到内室,转达了侄女的意思。 殷蕙保持着一个表嫂应有的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只问婆婆:“表妹这么想,娘也是这个意思吗?” 顺妃叹道:“如月是怕被人笑话啊,我怎么劝说她都不听,只能随她了。” 殷蕙握住婆婆的手,道:“行,我会与王爷商量的,这事到底还要由王爷做主。” 顺妃明白,别说儿媳妇,就连她,也得听儿子的。 夜里,殷蕙就把此事告诉了魏曕。 魏曕听完,脸都黑了。 刚救出表妹时,表妹请求做妾,他还觉得表妹只是太害怕嫁人才想长久地留在王府,如今表妹张口就要嫁一个爵爷,魏曕哪里还猜不到真相? 因为他与母亲身份尊贵了,表妹的野心竟然也变大了,也想做人上人! “此事你不必再管,我会让母亲再劝表妹,表妹若依然好高骛远,那她不嫁也罢。” 魏曕灭了灯,不想让妻子看到自己的怒容。 殷蕙完全站在魏曕这边。 太子未定,魏曕作为一个立过战功的王爷,处处谨言慎行,就是不想被兄弟朝臣猜疑什么,为此,他连冯家那边都不再走动,王府有什么宴请,都没给冯家下过帖子。 这时候,温如月竟然还想嫁一位爵爷,不是给魏曕添乱吗? 正想着,魏曕又冷冷抛出一句:“以后也不必再请她过来,有事让下人走动。” 殷蕙想了想,道:“那你跟娘解释清楚,说这都是你的意思。” 魏曕嗯了声。 殷蕙默默听着,这家伙呼吸都是重的,可见气得不轻。 第155章 (太子) 魏曕再气自己表妹在婚事上的异想天开,温如月都是他母族一脉留下的唯一骨血,是被母亲当成女儿养大的人。 魏曕也还记得自己的舅舅,十年前他来金陵祝寿顺便探望舅舅,舅舅看到他的时候,眼中有泪。 那是血脉牵连起的温情。 有的人不把血脉当回事,一切以利益为先,有的人重情,哪怕是从小没见过几面的晚辈,见到了还是会高兴。 舅舅待他如此,魏曕也记得舅舅的好。 魏曕不想再应酬表妹,可他不可能真的丢下表妹在县主府自生自灭。 过了两日,魏曕趁进宫向父皇复命的机会,又去了一趟咸福宫。 顺妃怕这个儿子,儿子小时候绷起脸,她做娘的都不敢多说,现在儿子都三十岁了,越来越威严,顺妃对儿子的敬畏,甚至超过了对永平帝。 儿媳妇若在,顺妃还从容些,现在儿子自己来了,顺妃竟坐立不安。 魏曕叫宫人们退下,看眼母亲,他提把椅子放到母亲身边,坐下来道:“娘,我想跟你谈谈表妹的婚事。” 娘俩挨得这么近,顺妃紧张地攥手:“你说,娘都听你的。” 魏曕便用只有顺妃能听见的声音,讲了讲朝堂上的形势,包括他为何不再与冯谡、冯腾父子有私下往来。 顺妃深居宫中,看不到外面的形势听不到百姓间的议论,可儿子这么一分析,她立即就明白了。 永平帝就是为了争夺皇位才发动的战事,难道儿子五兄弟也要闹到那种地步? 顺妃的脸都白了。 魏曕握住母亲的手,道:“娘别担心,大哥是嫡长子,近来又稳重贤德,储君之位非他莫属,儿子处处谨慎,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兹事体大,也请娘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身边的宫人,包括表妹。” 顺妃连连点头,她是个母亲,任何可能会害到儿子的事,她都绝不会做。 魏曕继续道:“表妹想嫁爵爷,我给她安排有实权的,必会被人猜疑,只安排那种没落爵爷,空有年纪毫无建树,那是害她。” 顺妃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哽咽道:“是啊,娘就希望她嫁个老实人,一个肯待她好的男人,家世能保证她温饱就够了,可她一哭,娘就说不出口。” 魏曕拿出帕子,递给母亲道:“不用您说,儿子自有安排,娘尽管放心。” 顺妃相信儿子。 她这个儿子,冷归冷,并非六亲不认。 魏曕出宫时,带走了咸福宫的一个管事嬷嬷,对外说是顺妃赏赐给温如月的,实则从今日开始,这位黄嬷嬷完全听命于魏曕。 魏曕亲自将黄嬷嬷送到了温如月的县主府。 黄嬷嬷给温如月请了安,就先退到厅堂外面去了。 魏曕让温如月身边的两个丫鬟也退下。 温如月一直盼着能有机会跟表哥单独说说话,现在机会真的来了,她看向表哥那张越发冰冷的脸,心中却擂鼓般忐忑起来。 “听母亲说,你想嫁给爵爷,这是为何?”魏曕看着温如月面前的地板问。 温如月咬了咬唇。 理由她都跟姑母说了,相信表哥也知道,无非就是不愿意成全她,才来质问。 可是,表哥贵为王爷,帮唯一的亲表妹找个爵爷夫君,能有多难? 听说殷蕙的祖父都封了伯爷,殷蕙的堂姐夫也做了五品吏部郎中,还不都是表哥帮的忙? 她也没有要嫁那种年华正好的勋贵子弟,求个四十来岁的鳏夫还不行? 她不跟殷蕙比,可她是表哥的亲表妹,更是正经的官家小姐,总不能比殷蕙那个堂姐嫁得还差吧! 要尊严就没有前程,想要前程,就得开口。 温如月先前都豁出去了,现在更不会放过这最后一次嫁入高门的机会,否则时间一长,表哥与姑母对她的愧疚都会淡却。 低着头,温如月楚楚可怜地道:“于公,我不想落了表哥与姑母的体面,于私,我想嫁个尊贵的丈夫,那样就没有人敢再欺负我、奚落我。” 魏曕面无表情:“真正体面的名门子弟,就算丧妻再娶,也只会娶妙龄淑女,我若强行替你托媒,我自己不说,连母亲也会被人耻笑。” 温如月闻言,拿起帕子哭出声来:“我错了,我不该让表哥为难,表哥放心,我宁可不嫁,也不会给你与姑母添麻烦。” 魏曕:“嗯,不嫁也好,你现在是县主,荣华富贵都有,何必再去夫家伺候公婆。” 不嫁也好? 温如月太过震惊,连哭声都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向魏曕。 魏曕只看着门外:“县主要有县主的仪态规矩,你先跟着黄嬷嬷学,三个月后,我与你表嫂再来看你。” 言尽于此,魏曕漠然离去。 温如月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想要追出去,黄嬷嬷拦过来,拉着温如月的胳膊道:“县主莫追了,这都是娘娘的意思,娘娘说了,皇上赐您县主的名分,您就是半个皇族女眷,仪态规矩自然也要朝皇室女看齐。等您仪态学好了,王爷王妃再带您出去应酬,您面上也风光,对不对?” 温如月看眼黄嬷嬷,脑海里全是表哥那句“不嫁也罢”。 她只是以退为进,表哥竟然真的不想她嫁人了? 她才二十五,怎么能不嫁呢! 就算嫁个家世差一点的,夜里有个人依偎,也比孤枕难眠好啊…… 魏曕回了王府,当晚简单与殷蕙知会了此事。 殷蕙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里有几分好笑。 两辈子过下来,魏曕都没怎么为了亲戚应酬犯过难,亲戚们知道他冷,各个都体谅他,包括端王、楚王、淮王、桂王这些亲兄弟,除非遇到什么大事,谁也不会主动烦扰魏曕,甚至说永平帝、徐皇后,涉及到人情往来,也都会下意识地替魏曕开托。 从这方面来讲,魏曕也算是被家人们纵容长大的,他要一个人独处,就没人来烦他。 结果温如月出现了,不但是魏曕的亲表妹,还是一个因为经历让魏曕愧疚不得不耐心应对的人。 如果不是温如月一心高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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