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郎心似铁?” 谢永儿没回答。 庾晚音拱她。“说说嘛。” “你也知道他薄情寡义。”谢永儿半晌才开口,“我不怎么漂亮,智商放在这儿也不够用,还被他发现了是个异类,但他还是接纳了我。” 庾晚音:“……” 谢永儿道:“我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个。可惜,我陷得越深,他却越是若即若离。他越是若即若离,我就越是不甘心。” “不甘心?” 谢永儿咬了咬唇。“你也是穿来的,应该知道,原作里你这个角色可是跟他缠缠绵绵,情海恨天的。” 对谢永儿来说,这本原作是《东风夜放花千树》。 庾晚音:“……” 谢永儿道:“为什么换作我就不行?” 庾晚音听得心中有些发凉。 谢永儿的这些小自卑、小纠结,听上去像是出于自由意志,但其实基本都被写在了《穿书之恶魔宠妃》中。 难道……她对端王的痴情,只是人物设定的一部分? 庾晚音不愿朝那个方向分析,这种无能为力的宿命感太让人窒息了。 而且,如果人物设定不可动摇,为什么身为男主的端王却没有爱上谢永儿?庾晚音更愿意相信,所谓自由意志是存在的,只是谢永儿的不够强。 “其实我觉得你对夏侯泊有些误解。”她像诱惑高僧入魔的妖怪般轻吐谗言,“怎么说呢,他其实好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谢永儿顿了顿,语气冷淡了几分:“他对你就有。即使我改变了剧情,我还是能感觉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没有。”庾晚音恨不得摇醒这个恋爱脑,“他对谁都没有,他是那种一心搞事业的优秀反派!” 谢永儿:“?” 每一颗棋子都以为自己不在局中。 比如夏侯澹。 太后搬出验看陵寝这样的名头,夏侯澹果然没法推辞。即使知道她摆明了是要调虎离山,他也不能忤逆不孝,拒绝陪同。 消息传来,他只能吩咐暗卫:“今夜偷偷去接触使臣,将他们转移去别处藏身,多辗转几个地方,务必甩脱太后的探子。馆驿外加派一些护卫,作为障眼法。” 暗卫领命,正要离去,夏侯澹又加了一句:“保护的同时,也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趁机乱跑。” 理论上,他无须特别担心使臣团的安危,因为这一回端王也理应积极促成和谈。太后若是下手,端王不会坐视不管。 但隐隐地,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至今没有收到汪昭的消息。从一开始,他们就对使臣团的来意心存疑虑。 因为端王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对他和太后的斗法隔岸观火,安静到了异常的程度。 又或许只是因为,以这世界对他的恶意,和谈是不会顺风顺水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夏侯澹道:“庾妃呢?” 宫人道:“还在谢妃处。” 这红脸还没唱完?是想唱八十一集吗? 夏侯澹脸色不善,起身朝谢永儿的住处走去。 与此同时,下棋之人稳坐端王府。 夏侯泊在闭目养神。行棋越到险处,他就越平静。 探子正在复命:“图尔已收到字条了。” 同时复命的还有一人,正是刚刚还在太后处献计的木云。“太后说明日便上山,让我负责杀使臣团。” 夏侯泊睁开眼睛,笑道:“都辛苦了。明日就是收网之时。” 日已西斜,端王约见谢永儿的时辰快要到了。 夏侯澹走入房中时,庾晚音与谢永儿的对话已经进入了死胡同。 夏侯澹没管她们,径直走到谢永儿面前。“太后让我明天一早陪她去邶山。这其中有端王的手笔吗?” 谢永儿道:“……我不知道。” 夏侯澹道:“他约你今夜相见,是想说什么?” 谢永儿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夏侯澹嗤笑了一声,对庾晚音说:“我就说吧,白费功夫。” 谢永儿像吃了一记闷棍,偏偏没法辩驳。换作她是这俩人,她也不会相信自己。 庾晚音深吸一口气。 “永儿,有些东西,我本来不想给你看的。” 她从怀中掏出一本书。 夏侯澹眼角一挑,手抬了一下,似乎下意识想拦住她,但半途又控制住了自己。 庾晚音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胥尧,你记得吧?这是他生前所记,上面都是端王的绝密计划,你应该知道这东西我们伪造不来。” 谢永儿脸色变了。“这东西你们是怎么弄到的?” 庾晚音道:“这话说的,大家都是穿的,瞧不起谁呢?” 谢永儿:“……” 庾晚音迟迟没拿出这个杀手锏,原本是在犹豫,因为上面还有最后两个针对夏侯澹的关键行动没有进行,似乎是想等扳倒了太后再动手的。 而庾晚音一直隐忍不发,正是想将计就计。 一旦让谢永儿知晓己方拥有这本书,她转头就可以告诉端王,这本书也就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但庾晚音刚才听见夏侯澹要上邶山,眼皮突然跳了起来。虽然说不出所以然,但她有种近乎直觉的紧迫感:今天晚上,他们必须探一探端王的虚实。而为此,她现在就必须说服谢永儿。 庾晚音咬了咬牙,将书递了过去。“你自己翻吧。” 端王府。 木云此时腰挺直了,说话也不结巴了。“殿下,图尔会相信那张字条上的内容吗?” 夏侯泊道:“此时不信也没关系,明天你去捉他们时,不妨将动静闹到最大,由不得他们不信。然后再放个水,让他们逃脱。到时候……” 木云道:“到时候,图尔就该想到,邶山地势开阔,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帝,此时都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来的是燕国第一高手,冲着的是皇帝的项上人头。 也就是说,他们都不可能做好相应的防范部署。 若是在宫中,层层禁卫尚可一战。但上了邶山,荒郊野岭,侍卫能看守神道,却看不住四面八方的树林啊。 图尔在沙场上是以一敌百的角色,此番又是有备而来,夏侯泊并不怀疑他的实力。 以有心算无心,山上那点人手,他可以全灭。 即使燕国人遇上困难,还有帮手。这一路上,端王的人会为他们保驾护航。 木云道:“我先去打点一下城门处。还有,咱们是否先派些人去树林中埋伏着?” 夏侯泊点头允了。“如此一来,四方人马也该齐聚了。” 端王党薅秃了头想出来的,便是这个计划。 宫内。 谢永儿翻着翻着,整个人缓缓凝固。 胥尧的书上有不少计划,看上去相当眼熟,都是出自她的建议。早期剧情线没有脱离原作,她能预知很多后事,为端王出的点子详细到了“某月某日去某地偶遇某人”的程度。 但是胥尧记下的这些计划,没有一条是与她的建议完全吻合的。 或是日期时辰,或是具体地点,总有些微小处,刻意地变更了。 谢永儿身在深宫,与端王的联络全靠传信与私会,不可能知晓端王的所有行动。 曾经有那么一次,她建议端王策反禁军副统领,引其轻薄统领的小妾。结果却偷听到端王与谋士商谈,将计划改为了给马下药,为副统领扣上个罪名,再以此要挟他。 当时她心中有些委屈,按捺着没问夏侯泊,反倒默默说服自己,确实是改善过的计划更为稳妥。 可是今天一看,绝大多数改动根本与“稳妥”没有关系。 “他从来就没接纳过你。”夏侯澹补上了最后一刀,“不仅不接纳,而且还防着你。” 谢永儿面白如纸。 夏侯澹凉凉道:“夏侯泊比你现实得多。从你第一次为他做出预言,你在他眼中就成了一颗尚可一用的定时炸弹。异类就是异类,没有人会对异类产生情愫的。” 他说到“异类”二字时,咬字分外冷硬。庾晚音听着有些刺耳,轻轻戳了他一下。 夏侯澹还是说完了:“若是他坐上了皇位,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寂静之中,庾晚音重新提起笔,在她唇上涂了最后一笔。“妆化好了,去见他吧。” 见她久久不说话,庾晚音将镜子举到她面前。“看看,还满意吗?” 谢永儿魂不守舍地看了一眼,瞳孔一缩。 这妆面丝毫没有向古人审美妥协,从修容到眼影,气势凌厉,现代到让她几乎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简直把“异类”二字写在了脸上。 庾晚音笑了。“我自个儿也早就想化这个妆了,以前怕你看出来,以后大家坦诚相见,没什么需要瞒着了。你怕他看见这样的你吗?” 端王府。 夏侯泊对木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木云是端王手下最得力的谋士。他被派去太后党内当卧底,几年来行事低调,比当年的魏太傅还会混。但端王心思缜密,见他左右逢源,便存了些审视之意。 为表忠心,他为端王献过不少妙计,隐隐接替了胥尧的位子。这次的计划也是他牵头的。 即使如此,仓促之间毕竟有一些变数。 比如那群燕人会不会依他们的想法行事、夏侯澹或太后会不会提前听见风声。 如果这一战告捷,天下大势落入端王之手,他就是第一功臣。而一旦出了什么纰漏…… 想到这儿,木云的掌心都在冒汗。“为保万无一失,殿下今夜可以再问问谢妃娘娘。” 第14章 “回来之后,有点事要告诉你。” 谢永儿踏着最后一抹斜晖,孤身走向了冷宫。 她一离开,夏侯澹就派了个暗卫过去。“远远看着她,别离得太近,引起端王警觉。” 庾晚音望着谢永儿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 谢永儿的反应跟她设想的不太一样,过于平淡了。庾晚音对这姐妹的内心世界,实在是没把握。 夏侯澹道:“你现在不安也晚了,胥尧的书都给她看了。” 庾晚音:“……” 她偷瞄了夏侯澹一眼。 生气了? 回到自己的寝殿,夏侯澹依旧面色不虞。 庾晚音低头吃着晚膳,又偷瞄了他五六七八眼。 夏侯澹沉着脸给她夹了块鱼。 气氛太尴尬了,庾晚音决定打破沉默。“我知道你不相信谢永儿。” 夏侯澹道:“知道就好。” 庾晚音道:“但你不相信她的理由,仔细想想,就有点奇怪。这个世界里除了我俩,全都是纸片人,包括那些被劝服的臣子,难道你对他们也不抱希望吗?” “他们的设定就是鞠躬尽瘁的好人,谢永儿呢?” “但胥尧的设定原本是端王党。夏侯泊的设定原本是对谢永儿神魂颠倒。” 夏侯澹噎了一下,不吭声了。 庾晚音觉得自己抓住了症结:“你好像特别歧视纸片人。” 夏侯澹被戳中了某处陈年的隐痛,忍不住嘲讽地笑了一下。“那咱们拭目以待吧,看看谢永儿对不对得起你这一腔真心。” 庾晚音愣了愣,稀奇地看着他。 夏侯澹没好气道:“怎么?” “我对她有什么一腔真心?上次我就有点那感觉,没好意思问你……”庾晚音慢吞吞道,“你这是吃醋了吗?” 她说这个原本就是插科打诨,想哄夏侯澹笑一下。 结果夏侯澹手中伸到一半的筷子突然停住了。 庾晚音:“?” 夏侯澹略微抬眼看了看她,如她所愿地笑了。“是啊。” 庾晚音:“……” 不明白这人的脑回路。 但老脸有点热。 冷宫那间破屋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夜无星无月,此地远离宫中灯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谢永儿的身体还很虚,被夜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她不敢点灯,摸着黑磕磕绊绊地踏入大门,忽然撞入了一个怀抱。 她下意识地后退,对方却解开外衣,将她环抱了进去。“永儿。” 谢永儿抬头去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不知道对方此刻是何表情,只能听见熟悉的温和声音:“你受苦了。” 谢永儿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柔弱地蹭了蹭。“殿下,你可算来看我了。” 黑暗中,夏侯泊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一向偏冷,在静夜中听来更像击玉般冰凉。唯有在对她说话时,他才会放缓语速,仿佛捧着珍视的宝物,要将仅存的温度传递给她。 谢永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被勾起了心中所有委屈。“殿下……” 夏侯泊道:“听说你滑胎之后,皇帝派人围在你的门外,名曰保护,却禁止出入,可是另有隐情?” 谢永儿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语声中的担心是如此真诚熨帖,放在以前,她定会红了眼眶。但今天有人逼迫着她换了一个视角。这回她终于听懂了,每一个字里都是审问之意。 谢永儿以为自己心头的血液已经冷却到了极点,原来还可以更冷。 幸好此刻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谢永儿缓缓道:“我声称没有怀孕,皇帝却起了疑心,算了算日子,怀疑孩子不是他的。但那胎儿被我拼死找机会埋了,皇帝没能找到证据,又怕此事传出去丢脸,只能将我困在房中看守着。” 夏侯泊冷笑了一声:“还是那么无能。” 他又关切地问:“可若是这样,你今天是怎么出来见我的?” 谢永儿:“……”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 她知道这一瞬间的停顿已经出卖了自己,即使立即奉上完美的解释,夏侯泊也不会再信。 一瞬的犹豫后,她颤抖着道:“是皇帝逼我来的。” 用过晚膳,夏侯澹照例送庾晚音回她的住处。 乌云遮月,回廊上挂着的一排六角宫灯在冷风里飘摇不定,拽着他们的影子短了又长。 夏侯澹朝冷宫的方向望了一眼,自然是什么也望不见。“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庾晚音没搭腔。 她面上仍旧有些发烫,经风一吹才消退了些。 她这会儿暂时把所有危机都抛到了一边,耳边一遍遍地回荡着刚才的对话。 她问:“你这是吃醋了吗?” 夏侯澹回:“是啊。” 几个意思?为什么要吃谢永儿的醋? 庾晚音心里悸动了一下。刚跟一个恋爱脑的谢永儿聊了一整天的儿女情长,她似乎也被洗脑了,明知时机不对,却还是忍不住半真半假地追问了一句:“因为我给她梳头化妆啊?明儿也给你……” 夏侯澹道:“不是。” 庾晚音心跳得更快了。 结果,夏侯澹这两个字说得如此坦荡、如此理直气壮,说完就一脸淡然地继续吃饭,仿佛这个话题已经圆满结束了。 以至庾晚音凝固在原地,愣是问不下去了。 几个意思啊??? 这算什么呢?是承认了吗?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吗? 从她察觉他待自己的心思,已经过去了八百年。只是他似乎真的对身体接触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阴影,她只能耐住性子,等他自行捅破那层纸。 结果他老人家真就不急不躁,似有还无,竟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又是一阵冷风,回廊灯影一阵凌乱晃动,挑灯走在他们身前的两个引路宫女惊呼一声——她们手中的宫灯被吹灭了。 光影交叠,庾晚音一时看不清脚下的路,步履慢了下来。 肩上忽然一暖。 夏侯澹解了外袍披到她肩上。“穿这么少,小心感冒。” 庾晚音静了静,转头看去。夏侯澹的面容在一片暗淡昏黄中模糊不清,只有眼神是清晰的,安定地回望着她。 前面那两个宫女还在一边告罪,一边手忙脚乱地打火点灯。 庾晚音用她们听不见的音量说:“你这可是龙袍。传出去我又成祸国妖妃了。” 夏侯澹被逗笑了。“你不是吗?” 庾晚音:“……” 庾晚音甚至有一丝火气了。 这若即若离的是在玩你姐姐我吗? 夏侯澹,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忍不下去了。 她冲动地朝他那两瓣薄唇靠过去,想当场坐实妖妃之名。 宫灯重新亮起。 夏侯澹转头看了看,道:“走吧。” 余下的路途,庾晚音都没说话,低头藏着表情,所以也没发现夏侯澹不知不觉落后了半步,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背影上。 再给她一千个恋爱脑,她也猜不到此时夏侯澹在想什么。 他正在反思,不该说那些的。 不该靠近她,不该用一张伪装出的“同类”的皮囊,骗取她的亲近与善意。 他能瞒她多久呢?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此时此刻浮动着的温暖情愫,会出现在她的噩梦里吗? 可是明知道不应该,他却还是放任了自己。 这股冲动是从何而来的呢?是因为冥冥中他已经知道,明天之后就未必再有机会了吗? 冷宫。 黑暗中的对话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一阵大风吹开了厚重的云絮,月光倾泻而下,无量慈悲,对冷宫的破屋烂瓦也均等布施。 谢永儿的发丝间折出朦胧的荧光。 夏侯泊忽然笑道:“永儿今天似乎格外漂亮。” 谢永儿的妆容经过月光一洗,并不显得特别突兀,但仍能看出不是普通的宫妆。 谢永儿转眸望着他。“我现在还有些病容,不想被你看见难看的样子,所以多抹了些脂粉。殿下喜欢吗?” 夏侯泊道:“喜欢。与众不同,正如你一般。” 谢永儿:“……” 视角一旦切换过来,她才发现端王哄人的话术其实也并不如何高明,甚至透着浓浓的敷衍。 谢永儿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也看清了夏侯泊的表情。无瑕的微笑,专注的目光,可那双眼中并没有她的倒影。 说来奇怪,最初让她沉迷的,就是那双倒映不出自己的眼睛。他的目光仿佛一直在看着很远的地方,从不落在任何凡人身上。只是那时她笃信那些“凡人”中并不包括自己。 如果庾晚音在这里,大概会说他整个人站成了一张“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的图吧。 谢永儿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庾晚音是跟她一样的人,或许她也不会显得如此可悲吧? 夏侯泊道:“怎么?” 谢永儿摇摇头。“那就按照殿下说的,我回去之后便递话给皇帝。” “嗯。”夏侯泊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你了。” 夏侯澹将庾晚音送到了寝殿门口,兢兢业业地演绎追妻火葬场。“朕走了,好好休息。” 他没能走成。 庾晚音牵住了他的衣角,也不知几分是演戏给宫人看,几分是真心实意,神情别扭中透着羞赧。“陛下,今夜留下吧。” 她左右看看,凑到他耳边,软软的气息吹进他的耳朵。“真别走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夏侯澹:“……” 别玩我了,这是报应吗? 庾晚音确实有点报复的意思,故意牵住他的手不放,一路将他引进室内,合上卧房的门,遣散了宫人,还意味深长道:“好美的月色。” 夏侯澹道:“……是啊。” 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北舟道:“是挺美的。” 夏侯澹:“?” 庾晚音笑道:“北叔,给他看东西。” 夏侯澹:“???” 翌日清晨,庾晚音比平时醒得更早一些。 窗外依旧是阴天,沉闷的空气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雨。她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发现枕畔无人,惊得一坐而起。 “我在这儿,”夏侯澹坐在床沿看着她,“还没走。” 庾晚音松了口气。“怎么不叫醒我?” 夏侯澹没有回答,顺手递给她一张字条。“谢永儿早上递进来的。” 庾晚音展开一看,寥寥几个字:诸事如常,端王主和。 她皱起眉。“好敷衍的答案。” “还打算相信她吗?”夏侯澹问。 “……不好说。如果端王真的没有阴谋,当然是最好……”庾晚音望着他戴上旒冕,一个没忍住,“要不然我还是跟你一起上山吧。像之前那样,扮成侍卫,行吗?” 夏侯澹笑了。“不行。你留着,万一有个突发情况,至少……”他顿了顿,“至少你还可以随机应变,策应一下。” 但庾晚音听懂了他咽回去的后半句,大约是“至少你不会有危险”。 她跳下床。“我跟你一起去。不要劝了,我不听。” “晚音。” “不听。” 夏侯澹又笑。“现在太后和端王的小动作都是未知数,你怎么知道突发情况会是在山上还是山下?我们都去了陵寝,万一城中出事呢?” 她确实否认不了这个万一。 夏侯澹道:“我这边有北叔这个不为人知的底牌,暗卫这段时间被北叔特训,身手也提高不少,不用太担心。倒是你,要是遇上事,记住保护自己才是第一位。” 庾晚音不吭声。 “晚音。”夏侯澹又唤了一声。 庾晚音心烦意乱,也不知在生谁的气。“走吧走吧,早去早回。” 床边静默的时间略有些长。她疑惑地抬头。 夏侯澹道:“回来之后,有点事要告诉你。” 庾晚音:“……” 庾晚音道:“呸呸呸呸呸!你乱插什么旗?快收回!” “不收。”夏侯澹起身,“走了。” “收啊!!!” 皇帝与太后的车驾浩浩荡荡地启程,骅骝开道,缓缓朝着邶山行去。 一个时辰后,木云收到了消息:“他们全部出城了。” 木云道:“那咱们也开始吧。” 太后留下的口谕是:低调行事,找出使臣团,编个罪名逮入狱中再动手。 木云显然不会遵从这个旨意。 车驾刚一去远,城中巷陌就乱了套。大批人马先是直扑馆驿,似乎扑了个空,紧接着便兵分数路,满城乱窜,挨家搜查。仿佛生怕不能打草惊蛇。 就连图尔一行人藏身的别院里,都能听见外头的嘈杂声。 嘈杂声越来越近。室内,使臣团围坐在一张桌旁,哈齐纳侧耳听了片刻,用眼神询问图尔。 图尔比了一个少安毋躁的手势。 院子里站着一批保护他们的侍卫。昨天深夜,正是这些人从馆驿里带走了他们。从侍卫凝重的眼神中,图尔推断那张诡异的字条所写内容,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确实有人要杀他们。 是谁呢?太后吗? 图尔不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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