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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却不会太过强求,更不会如中型、小型宗门一般求贤若渴。 各座升龙门附近大门大派之中,时常派遣金丹真人到小世界坐镇者,多半也是中型宗门。大型宗门极为少见,也并不于这方面与下头的门派太过争夺,故而难得轮到一次守门人。且值得出自大型宗门中守门人拉拢的,也不过只有单灵根。 就如此回升龙门大会,掌事人唐文飞便是极难得来自大型宗门之人,他姿态并不咄咄逼人,却有一种自然居高临下的气势。而整个大会之中,他总共也只是主动与徐子青和宿忻略说了一两句话罢了。 因此小世界中人,除却单灵根者以外,多半都是入了中型宗门,少数则流入小型宗门。那么刁子墨恩师提及的宗门大派皆为中型、小型宗门,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也是徐子青机缘巧合下识得了云冽,才有这般见识。若是他当真独自一人闯荡,且不说可能有命活到此事,但是诸种大世界消息,他也只能从宿忻口中得知一二,却不能如现下般心中清明了。 那边刁子墨与罗吼两人还在等人答话,徐子青略想了想,便问道:“为何两位不将唐前辈所处宗门考虑一番?” 按道理,唐文飞所显出的种种手段,当很能引人注目才是。 刁子墨一顿,随即笑道:“不瞒徐道友。刁某之所以选择那昊天宗,也是因着我雷火派里有数位前辈早在多年前便入此宗门。我若去了,便有同门前辈照管,多少有几分方便。”他说完看一眼罗吼,又说,“我之前邀请罗兄,正因我观他坦坦荡荡,且资质不凡,能与之为友。如今我邀来徐道友你,也是做了这个打算。” “不知徐道友……以为如何?” 刁子墨的心思,其实再容易明白不过。 既然已是筑基完成,到了大世界里,自然要有臂助。这一看品性,二看天资,三也瞧一瞧人脉。 罗吼品性天资都没的说,门中多年无人能入大世界,可说并无多少牵累,若是相处得好了,就能成为刁子墨的人脉。 而徐子青,前两者也是无可挑剔,至于人脉……则是来自于他身后了。 刁子墨早有所察,散修盟留下四人,各个不凡,且品行无垢。徐子青虽是外盟中人,却与宿忻交好,卓涵雁也已筑基,而余下的冉星剑,却是已然近乎筑基,余下数月内,筑基不成困难。这四人熟识,若是到了大世界,多半是要进入同一宗门。而他们所习功法俱不相同,自也是如昊天宗这等海纳百川的门派,才能将其尽皆包容。 到时他们便能有六人共同进退,更是有两名单灵根、四名双灵根这般的天资,何愁昊天宗不收纳他们? 可惜刁子墨想得虽好,也自认乃是双赢之法。然而徐子青却是略一思忖,摇头拒绝了:“既然刁道友如此坦率,我便也不欺瞒。曾经我不过一个资质下下的散修,却意外结识一位来自大世界的好友。这好友留下遗愿,要我入他生前所在之五陵仙门,故而道友盛情,我也只能……”他一顿,“还望道友见谅。” 刁子墨与罗吼均为想到会是如此,都是有些怔愣。随即刁子墨却突然失声而出:“徐道友说的咳是五陵……仙门?” 徐子青一点头:“正是五陵仙门。”却有有些不解,“怎么?” 到此时,刁子墨神色却有几分复杂起来,说道:“刁某恩师曾言,但凡是大世界中,门派里有一个‘仙’字的,皆为出过仙人的绝强宗门。徐道友能识得那等门派中人,果然福缘非浅。” 他虽有几分艳羡之意,却不至于失礼提及那人身死之事。 徐子青也有些惊讶,他竟不知还有如此典故。 当即又传音云冽,问道:“云兄,当真如此?” 云冽道:“的确如此,却不周全。” 徐子青越发惊异。 仙人! 所谓仙人,得天地造化自然法则,领悟无穷妙义,脱离凡体,成就仙躯,举霞飞升,有无穷无尽神通之力。乃是传说中的人物。 于小世界中金丹真人已是顶尖,而大世界中,竟是能觅仙人踪迹……那能有弟子成仙的宗门,又该是何等雄伟宏大的悍然巨物! 徐子青还在恍惚,便听云冽又道:“修士万年而成一代,代代皆有弟子成仙,宗门方可带上一个‘仙’字。若是连续三代无人成仙,则要将‘仙’字摘去;再三代无人成仙,便要掉下一个品级。” 因此,大世界中道统资源之争,实比小世界更激烈千倍万倍! 云冽未竟之语,徐子青很是明白。之前惊异得过了,现下想想,却也并不畏惧。既然决定修仙,自是以成仙为意愿,若是无人可以成仙,又为何有修仙一说?他实是定力不够,还需更为努力才是。 平心静气后,徐子青已是能坦然发问:“云兄,五陵仙门能得此名,想必也是代代皆出仙人。不过既然六代无人成仙就要掉下品级,那若要升上一个品级,又有何等要求?” 说出此言,他只觉戒中好友淡淡扫过自个的神识,就让他微微有些发寒。 就听云冽说道:“二品宗门若要升为一品,除非连续三代皆有三人成仙,方可凭此提升品阶。” 每万年三人成仙,即便大世界天才如云,这数目想也是极难达到……徐子青暗暗叹了口气,只想着日后拜得师尊,就要越发勤于修行才是。 两人传音转瞬即过,徐子青又看向刁子墨二人,温和一笑道:“刁道友见识广博,我多有不如。” 刁子墨叹了口气:“既然徐道友有如此雄心,刁某自然要先预祝一声‘马到功成’。想来以道友如此天赋,要进那仙门,应也不难。” 徐子青见他与罗吼面上虽有羡慕,却无妒意,都是胸襟宽广之人,心中好感也多出几分,不由说道:“既然五陵仙门威势赫赫,二位为何不也去碰碰运气?我以为两位资质不凡,若要入门,也未必不能。” 他已是将五陵仙门当做自己未来师门,自是愿其多些人才,也多几个可能成仙的英杰。照他看来,刁子墨两人即便并非单灵根,也是上等资质,不过比自个略逊一分罢了。而且他们两人心性极佳,倒是比那些空有天赋、心境浮躁之人好上许多。 刁子墨一笑:“刁某先谢过徐道友好意。仙门之中,天才妖孽多不胜数,我等双灵根的修士,就如月下萤火,微末毫光。恐怕不得其门而入。” 徐子青听他这般妄自菲薄,却是微微皱眉:“刁道友亦是经历重重险难方能成功筑基,可如今筑基了,怎么反而胆小起来?修士若无锐意进取之心,日后仙途浩荡,步步荆棘,岂非要栽跟头了!” 那边罗吼也宽慰道:“徐道友说得是,刁贤弟,你我便是闯上一闯又能如何?若是成了,自是好极,若是不成,你我再另投昊天宗不迟!” 刁子墨脸色数变,终是一击掌:“也罢,我刁某人又怕过何来!” 99 自打与刁子墨、罗吼二人深谈过后,徐子青便与他两个不时对坐论道一番,一来二去,三人也有了几分交情。 之后三月里,余下非以灵根择入的众修士也都纷纷尝试筑基,除了有两人根基不稳失败以外,另十余人均是成功。 同时,宿忻也刚好在最后五日里筑了基,因其所历世事不少,心境颇佳,故而除了略有些境界不稳外,竟然也成功了。由此散修盟四人皆是筑基成功,当真是羡煞了许多宗门世家中人。 卓涵雁、冉星剑因徐子青引荐,同刁、罗二人有些交往,暗暗形成一种不算稳固却有牵连的同盟关系。日后若是到了大世界里,这几人多半也将互为臂助,彼此拉扯一把了。 然而也因宿忻忙于闭关,加之徐子青言明要入五陵仙门之事,卓、冉两人尽管感激徐子青相助疗伤,但到底还是不能与他真正如同门般亲密无间。 转眼间,一年过去。 这一日清晨,洞府外忽然传来一声极为嘹亮的清嗥声,似如金玉撞击一般,极为轻灵,也极为悦耳。 但凡是洞里的修士,听到这清嗥声都是心中一动,霎时出了洞来。 只见天边突兀飘来一团浮云,通体洁白,轻巧无比,正不断逼近。 待它来到眼前,众修士这才看清,原来那并非是云,而是一只巨大的鸾鸟,身长足有三丈,双翼打开又有三丈。它翎羽如雪,唯独头顶有一朵金冠,与它一双金眼相互印衬,越发显得耀目非常。 那乃是灵禽白鸾,天地间极为出名的灵兽! 这时众修士又见到,原来白鸾的脊背上,还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白色锦袍,袖摆、衣角皆如流云,于风中滚滚而舞。而他生得也极为英俊,目如朗星,唇边含笑,正是再熟悉也不过的金丹真人,唐文飞唐前辈。 只听唐文飞说道:“凡筑基者,上我灵禽;未筑基者,入我袖中。” 他话音刚落,袍袖一扫,众修士眼前就少了几人。 但凡以灵根择入者,除徐子青与宿忻两个单灵根外,其余几人都未筑基。便是其中心志坚忍、矜持自傲的徐紫棠,也不过只有近乎于炼气十层的修为。 众筑基修士不错眼看那唐云飞动作,此时虽是看清其扫袖轨迹,然而细看之后,竟都有些头晕脑胀,再要多看,就要浑身刺痛起来。顿时都是悚然,立时移开眼去。此时众修士方知境界不到,便是瞧见了术法真貌,也不得习练。 于是各自也不多想,纷纷使出诸般手段,纵身跃上了灵禽脊背。 待众修士站定,灵禽双翼微动,便悠然而走。它身姿如流水,行动自生风,端得是从容不迫,优雅翩然。 有性急的修士略探察这灵禽修为,居然是四阶灵兽,堪比筑基修为!而此类灵兽早有灵智,甚至能口出人语,可即便如此,它也不过只是金丹修士的身下坐骑罢了。待察明后,这修士立时收敛下来,不敢有丝毫放肆了。 白鸾飞得极快,短短数息间已然越过这茫茫腾龙山脉,来到其后方一片极为空旷苍莽的野地上。 此处白雾蒙蒙,遮蔽人眼,白雾之中又有水声淅淅,似远似近,听不真切。这对于众位已然筑基的修士而言,却是很不寻常。 白雾之外,已有许多人等待于此。既有各宗门的宗主、长老,亦有诸多世家的家主长老等,以及诸多宗门世家里年岁还堪造就的筑基期修士。另外更有并不在门派世家内的修士,不过但凡是有意飞跃升龙门的,修为都尽在筑基期就是。 白鸾于空中盘旋三圈,于众人憧憬仰望中缓缓落下,立在一个小山头上。 唐文飞端坐于白鸾脊背,并不欲下来与众修士交谈。不过他却是一拂袖,将袖中几个天赋颇佳的修士放了出来。 这几个修士落地,还算站得稳当,随即便纷纷往各自门派、世家里去了。 徐紫棠微微张望一眼,就朝她兄长行去,而曾鬼祟跟着徐子青的那位,也是很快寻到了无量宗的方向。 见到唐文飞的举动,原本在白鸾背上的筑基修士们也很乖觉,都是各自于他告辞,很快也都自行下来了。 徐子青与宿忻等人一道,直往散修盟众修士所在方向而去。 散修盟盟主与其妻霍彤正并肩而立,见到四人皆已成功筑基,不由得露出喜意。而霍彤则是定定瞧着宿忻,见他快步过来,就是一把搂进怀里,声带哽咽:“你这臭小子!” 宿忻自是听出师娘语声里担忧欣喜之意,也是嘿嘿一笑:“师娘放心,我可是你与师父精心教导出来的徒儿,怎会有错?” 霍彤听得,笑嗔几句,也是放过了他。 宿忻朝徐子青挤挤眼,徐子青只觉一阵好笑,就也回了个笑容。 卓涵雁与冉星剑也都回去自个师尊面前,眼里亦有激动之情。 一时之间,散修盟里温情脉脉,而另一侧却有人冷哼一声,徐子青看去,却见到无量宗人,顿时心里有数。再观散修盟盟主,他仍是老神在在,就只当并不曾听到这哼声,是全然不理。徐子青暗暗想道,果然是散修盟盟主更有一派之主的气度。旋即又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散修盟已然是胜了无量宗,又何必将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无论无量宗有何不忿,却不能多做什么。守门人正在灵禽背上居高下望,是无人胆敢动什么手脚的。 散修盟盟主见众人寒暄过后,就说起正事来:“你四人都能筑基,我心甚慰,日后去了大世界,你等也要守望相助才是。” 四人自然都是答“是”。 就听那盟主又道:“既然要前去大世界,需知大世界中人见识定然远胜我等,尔等莫要盲目自傲、轻易与人争执,却也莫要自卑自怜、任人欺凌。我等修仙之人,逆天争命,顺天求道,要多多谨慎,方能仙途长远。” 此乃金玉良言,四人便又应道:“是,盟主。” 说完这些,盟主就让了让身子,眉眼间也舒缓下来:“多余告诫尔等自知,我便不多说。不过既要前去大世界,也当提携盟中师弟妹才是。” 他就把看来只有十三四岁的两个男童、一个女童推到前头,又说:“这三人都是双灵根上等资质,便要涵雁、星剑与星儿你们三个带入大世界,一同投入师门,好生栽培。” 这三个孩童也很是乖顺,纷纷走到一人面前,听候吩咐。 宿忻等人自不会拒绝,既有良才美质,当然是早些入大世界更好。他们定然会尽己所能,好生照顾。 对这三个说完,盟主又转身,看向徐子青:“徐小友相助之情,老夫还未向你致谢。” 徐子青忙道:“我受散修盟收容之恩,不过略作回报,当不得这一谢。” 盟主目光微动,心中也有些叹息。 他们散修盟对徐子青虽有照拂,却不甚多,没料想他竟是难得一见的单木灵根,实是有些失算了。如今他与散修盟关系不深,又对卓涵雁施予援手,也不算欠了散修盟情分,好在宿忻对他投缘,两人有些交情。因此他当然也不能提出要徐子青带一个弟子进入大世界照拂,以免将这几分交情也折损了。 盟主并不多说,徐子青也是笑笑,就将视线掠到一边。 而这一看,却是见到了熟人。 只见徐家家主徐正天与数名长老正立于一处空地,有十多子弟围绕,其中除徐紫枫外,还有两个筑基修士,身边都跟随一人,想来就是要带去大世界之人。其余子弟修为也算不错,都在炼气六层以上。可见徐家虽经受磨难,却因求援及时,而未伤筋动骨。 徐子青略辨认,就是微微讶异。 那位面白有须的筑基修士身侧,跟了的是个穿着鹅黄裙衫的娇俏女子,很是活泼可爱。居然是徐子淑,若论辈分,应属徐子青同支嫡亲的堂妹。 徐子青曾在百草园时,这女子就攀上了徐紫罗,如今多年过去,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分明才炼气三层的修为,竟能让筑基修士带她一同。 稍想了想,徐子青再看向另一个筑基修士身畔,同样也是个美貌女子。此女神情略带傲慢,颇有几分泼辣之感,而其修为则在炼气五层。 说起此女,亦是徐子青不能忘怀之人。徐子青此生头一回受伤,就是这个徐紫罗出手,更险些丧命。 幸而……幸而他那一位友人出手。 徐子青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与徐紫罗相距遥遥五六步之处。 那里站了个身量不低的男子,修为如今亦只在炼气五层。他相貌略显憨厚,资质出身都有些平凡,可为人诚恳真挚,品性极为难得。 正是庄惟。 可此时庄惟正默默看着徐紫罗,眼中颇有黯然之意。 徐子青早知庄惟心慕徐紫罗,而徐紫罗那等品性的女子,看来这些年也是一如既往,对庄惟没什么好脸色。庄惟求而不得,心慕的女子又要前往大世界,自是心中郁结,难以开怀…… 微微叹了口气,徐子青抬步过去。 庄惟对他有恩情,当年他身份卑微,此人对他不曾有丝毫轻鄙,反而愿意与他结交。而如今徐子青虽说已然筑基,却也仍旧视他为友。 自然……也不忍见他郁郁寡欢。 100 庄惟默然看着他所在意的女子,她素来要强,性情也很泼辣,能与筑基修士交好、得一个进入大世界的机会,他理应为她欢喜才是。 不过却仍是难掩心中黯然。 他并非不知紫罗姑娘性情,只是幼年种种皆在心中,他曾受其恩惠,又得她照拂,才有后来际遇。且不说救命之恩深重,单说那一年相处光景,已是他藏于心底莫能忘怀的温情。 后来庄惟辗转投身徐家,努力修行,也是为能助紫罗姑娘一臂之力。可惜当紫罗姑娘入宗家之时,不仅性情有所变化,更是已然忘记了他。幼年那段相处,竟只在他一人心中。庄惟心中失望,却仍是心甘情愿,处处照拂于她。 只是此后紫罗姑娘前往大世界,他庄惟能力微末,不得其门而入,今生便是再想相见。他若想要为她尽一尽心意,也是再不能了…… 想到此处,庄惟越发有些灰心起来。 正此时,却有一道清润嗓音传来,很是熟悉。 “庄兄,可还记得昔年故友?” 庄惟一震,情不自禁转过头去,却见一青衫少年缓步而来,气质温和,笑意盈盈。他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喜:“可是、可是子青贤弟?” 他朋友虽多,可觉得投缘的却只是寥寥,其中小他数岁的徐子青便是一人。徐子青有缘进入秘境,他原是很为他欢喜,可后来却听说他陨落秘境之中,又让他伤怀多年,难以释怀。现下徐子青虽说已然不再是那小小少年,可形貌并未有太多变化,他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徐子青也颇为喜悦,庄惟算来是他到这异世后的头一个友人,时隔多年还能将他认出,可见重情重义。 他晃身便走到庄惟身前,朝他一笑:“正是我,好久不见,看庄兄你安好,我心甚为欢喜。” 庄惟这时方才留意到徐子青气息变化,那种天渊一般的气息,岂不是……他霎时惊异起来,说道:“子青贤弟你……不,如今我应改口叫徐前辈了罢。” 徐子青忙道:“当年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你也肯认我这贤弟,难不成我不过是有些许进境,就要做你的前辈?庄兄,于你心里,我可是这等无耻之徒么!” 庄惟闻言,自也不多话。他见徐子青其实也不觉敬畏,唯有庆幸与亲切,便放开身份桎梏,说道:“你能有如此修为,恐怕也吃苦不少。”他想起曾闻得噩耗,心里有些念头转过,已然明白几分。随即一叹,“能见你活生生在我眼前,我……”未竟之语,便不再出口了。 徐子青思及当年,再看如今,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些感慨。 不过他却也没忘了来意,就说道:“我已然筑基,待升龙门开,就要前往大世界。只是于大世界中我很是生疏,便想要得一位良友相助,不知庄兄肯援手否?” 徐子青这般说,自是顾及庄惟的颜面。而庄惟在徐氏多年,甚至还能护徐紫罗三分,又岂会当真愚鲁? 听得此言,他也是微微苦笑:“子青贤弟不必如此为我做脸,你……”他看一眼徐紫罗,“你知我心事,为我着想,我……多谢你。” 徐子青叹一口气,便也不虚伪矫饰,直言道:“只是大世界中情势不知如何,但定要远比我等小世界中诡谲复杂。你要跟随紫罗姑娘而去,我着实有些担忧。” 担忧是担忧,他却也不能劝说。 情爱之事,实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于他看来,徐紫罗自是大大不值得庄惟如此看重,可于庄惟而言,却定然并非如此。 换位想之,若是他日后爱上何人,却因友人不喜而处处嫌恶,这样即便是朋友,也不能容忍。故而哪怕他再不喜徐紫罗,也不会在此处指手画脚。 庄惟却是憨然一笑:“诚然紫罗姑娘并不喜我,我也着实有些过于顽固了。只是她这般脾性,去到大世界里,我却不能放心。子青贤弟心中所忧我尽知晓,我自当量力而为,若是万一……那也是命中注定,怨不得谁来。” 他都已然说到这个地步,徐子青还能有何话好说?左右脱不去一个“心甘情愿”。可是作为友人,他再三思忖,还是斟酌措辞,说了一句:“庄兄之心固然诚挚,不过大丈夫若明知事不可为,便还是要‘拿得起放得下’才好。”想了一想,又道,“万事切切小心,害人之心须不可有,而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这也算是隐晦提醒庄惟了。 徐子青言语中暗示之人,就是徐紫罗。此女性子霸道,出手毒辣,在小世界里尚算能容,若在大世界中,怕是没许多人予她这份脸面。若是惹出祸来,到时头一个受害的,恐怕就是庄惟。 想到此,他心中又不免思量。 眼见友人为情所苦,他很是不忍,可放纵友人飞蛾扑火,却也有所犹疑……良久,他只见到庄惟眼中一片坦然,终究还是不改决定。 修仙途中,步步心魔,处处劫数。 这徐紫罗想必就是庄惟的劫数,他若不能化解心魔,到底仙途不能久长,可若是能借机除掉这心魔,说不得就能心境大增,从此迈入更高的境界。 也罢,其中种种厉害,想必庄惟早已有无数考量。他这一个外人,唯独能做的,便也只是支持一二了。 庄惟与徐子青性情相投,见他神色一动,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又听徐子青言语婉转若此,就拍了拍他的肩头,宽慰道:“我好歹也痴长你十余岁,可莫要将我当做黄口小儿那般。” 徐子青眉头微松,终也是一笑:“说来也是。日后勿论庄兄去了何处,待到筑基那日,也需得玉剑传书与我,邀我去共饮庆贺一番才好!” 这一番对话下来,两人之间原有的些许生疏尽皆散去,一时竟与从前在百草园时一般无二,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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