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某来说有如浮云。” 尔岚微笑道:“咱们在太后手下做到多大的官,确实都是浮云。这江山毕竟是陛下的江山,日后陛下论功行赏时,自然会记得李兄的功劳。” 李云锡气到窒息。“无论是在太后面前还是陛下面前,我都志不在此!” 这一声说得响亮,对面的夏侯澹都看了过来。 尔岚也不耐烦了。“是啊是啊,李兄志存高远,恨不得今日入朝明日撞死。兄弟我却还盼着李兄多活几日,再出几篇策论供我上位呢。” 李云锡:“……” 李云锡道:“你真的这么想?” 尔岚翻着白眼走开了。 李云锡转头看杨铎捷。“他……他……他……成何体统!” “陛下,娘娘。” 微风和煦,岑堇天抓着一把作物走来,摊开手给他们看。“目前看来,确实是燕黍最耐旱,长势也最好。不过要到秋收时才能看出收成了。” 庾晚音道:“岑大人能不能像之前那样,测出燕黍最适合什么土壤、如何灌溉施肥之类的?” 岑堇天想了想。“臣自当尽力,但兼权尚计,或需两三年。” 说到时间,几个人都有些沉寂。 庾晚音猜不到旱灾何时来,岑堇天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 庾晚音看着他年轻而憔悴的脸,突然心生愧疚。“岑大人保重身体。” 岑堇天笑道:“臣会努力活得久一点。” “不,真的,保重身体。为了提高一点收成,岑大人已经隐姓埋名、背井离乡,你的双亲家人……” 夏侯澹插言道:“余生如此,值得吗?” 庾晚音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太直白了。 岑堇天却笑着摆摆手。“臣以为预知死期,是件幸事。臣少年时便反复思量,这一生要做些什么才不算虚度。双亲自有兄弟孝敬,故乡自会在死后荣归。他日臣离去时,唯愿埋骨之处,有五谷丰登。” 回宫的马车上,庾晚音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 自从穿来之后,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迅速成长,早已不是最初那个无头苍蝇般乱撞的小白了。 但总有些人的存在提醒着她:你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夏侯澹道:“在想岑堇天?” “嗯。”庾晚音叹息。 她以前看文的时候,专喜欢看刺激的大场面,群雄逐鹿、金戈铁马……岑堇天种田的片段全被跳过去了。 “等到自己来了这个世界,才发现他才是真的救万民于水火。有那样的一生,的确不算虚度了吧。” 马车摇摇晃晃,夏侯澹半开玩笑道:“不必妄自菲薄,你也在救万民于水火。” “我?” “客观来说,如果能帮大夏挺过那场旱灾,你应该名垂青史才是。” 庾晚音失笑着低下头。 片刻后她又吸了口气,猛地抬头道:“好,我也不想虚度此生了。” 夏侯澹一愣。“什么?” “按照原文,端王用最大的代价登上了皇位,那我就要用最小的代价挫败他。预防旱灾只是第一步。他还要跟燕国殊死一战,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们战都别让他战。”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夏侯澹,胸腔里鼓动着新的斗志。“我好像还记得一点燕国的设定,这一仗不是非打不可,外交吧。” 夏侯澹道:“好。” “还有,他勤王的时候还要跟太后打一仗。但如果咱们抢在那之前成长到足够强大,震慑住他们,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 “还有……”庾晚音顿了顿,“你是不是在笑?” 夏侯澹摇头。“只是一想到我们做的一切都发生在一本书里,就觉得有些荒诞。” 这个问题庾晚音也想过了。“但就像庄周梦蝶,你又怎么知道外面那个‘真实世界’不是另一本书呢?” “那确实不知道。” “对吧,谁能保证自己的存在是真实的?我懒得为此纠结了。”庾晚音挥挥手,像要把这个问题打散成烟,“哪怕注定是死亡结局,我也要在死前多做点事。” 夏侯澹道:“好。” “你干吗一直说‘好’?” “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他笑道。 张三一年年地长大了。 铁线莲还在一年年地定期绽放,他却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丛花了。 因为,随着皇帝逐渐老迈,而自己年纪渐长,他意识到了一个新的可能性:那个作为女主角的“恶魔宠妃”,也许并不是他父皇的妃子,而是他的。 等到他当上皇帝,她才会登场。 这个发现并没有带来多少安慰。因为他穿来前虽然只瞥了一眼文案,却清楚地记得,女主是妃子,男主却不是皇帝。 那么,按照一般小说的套路,他这个皇帝就应该是反派——注定惨死的那种。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怀疑这篇文的男主是他的皇兄。 夏侯泊活着熬到了出宫建府,被封为端王。 这年轻王爷在朝中毫无根基,于是经常主动请去戍边。他在边塞之地混了几年,从备受欺凌的小白脸混成了文韬武略的将领,跟武人们打成一片,归来时总带着大大小小的军功,还被老皇帝赐了仪仗。 夏侯泊走的完全是男主路线。 而张三,正被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推向一条反派之路。 按理来说,端王明显比张三更适合当太子。但继后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她需要的是容易控制的傀儡。 两股势力明争暗斗之下,张三在一年之内遭了四次暗杀。睡梦中遇刺,用膳后呕血,不断地重伤,又被抢救回来。端王要他死,太后要他活。 他开始彻夜难眠,偏头痛愈演愈烈。有时幻听,有时以为是幻听,结果是真刺客。 等到老皇帝驾崩,张三即位,坐在龙椅上往下一看,朝堂中除了继后党——现在该叫他们太后党了——还多了一批与之分庭抗礼的端王党。 唯独没有几个拥皇党。连他的帝师们都是太后安排的。 在这个世界,他现代人的背景不是优势,而是劣势。论心机,论权谋,他的九年义务教育帮不上任何忙。 满朝文武,他找不到一个可堪信任之人。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但张三不信命,就算是死,他也要挣扎过再死。 凭着直觉,他找到了胥阁老——因为这老臣不像其他臣子那样巧言令色地哄他,反而时常拉下脸,搬出一番大道理来教育他。 同时也因为胥阁老在朝中混得不如意,处处受人排挤。 张三认定这人是真的向着自己,于是对他恭恭敬敬,请教了许多问题。胥阁老建议他施行的政策总是遇到重重阻碍,而越是如此,他就越放心。因为如果那些建议是错的,太后与端王便不会来拦。 直到有一次,胥阁老劝他除掉某个大官。 胥阁老言辞恳切:“此人一直欺上瞒下监守自盗,而且与端王狼狈为奸,势力发展得盘根错节,必须尽早拔除。” 他信了,费了许多功夫收集罪证,在早朝时突然发难,将那贪官押入了大理寺,不日便处斩了。 那是他杀的第八个人。 那次行动出乎意料地顺利,甚至有些顺利过头了。他没有受到任何阻挠。 下朝之后,有个留着八字胡的小官员跑来找他,声泪俱下地称他受了蒙骗。 这八字胡一直是太后党的人,此时却大表忠心,说自己其实早已不堪太后折辱,想要效忠陛下;而那胥阁老才是真正的太后心腹,性本奸回,一直以来将陛下哄得团团转。 “他借陛下之手除去那贪官,其实是剪掉端王的羽翼,为太后除去一患呀!” 八字胡呈上了无数证据。有太后的笔迹,也有胥阁老的笔迹。 张三不敢相信,偷偷去太后处查看,恰好看见胥阁老与太后走在一起,言谈甚欢。 两个月后,八字胡出面弹劾胥阁老。 张三没杀胥阁老。他下令将胥阁老抄家流放。 胥阁老一言未发,对他重重磕了几个头,就让人拖走了。 这次行动也出乎意料地顺利。 张三隐隐觉得不对,却又捋不清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隐忍几年之后,他才一点一点地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八字胡是太后的人。而弹劾胥阁老,却是与端王合谋的。 八字胡凭此一功在太后党中站稳了脚跟,一步步爬到了权力中心,后来还加封太傅——他姓魏。 那个时候,张三已经动不了他分毫了。 张三信不信命,其实也无关紧要。 世界需要一个反派,太后需要一个傀儡,而端王需要百姓记住一个罪人,为天灾、为人祸、为他们连年的歉收负责。 他来了,他就成了这个人。 马车猛然一停,接着又猛然加速,将夏侯澹从浅眠中惊醒了。 庾晚音也吓了一跳,掀帘问道:“怎么了?” 驾车的侍卫道:“暗卫发现有人跟踪。来的只有一个人,但武功甚高,暗卫拿不住他,北大人去对付他了——属下先护送陛下与娘娘回宫。” “慢着。”夏侯澹皱眉道,“只派一个刺客?不像是端王的作风。让北舟生擒他来问话。” 侍卫回头眯着眼望了望。“北大人尚未与他分出胜负。” 庾晚音惊了:“怎么可能?” 北舟可是全书武力值天花板,单挑未逢敌手。 “似乎已过了三十多招了。”侍卫实况转播中,“奇怪的是两人都未出杀招。” 庾晚音忍不住了,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朝后望去,瞬间被一阵劲风吹乱了头发。 为了隐蔽行事,他们一直在绕路,此时正穿过一条宽度只能容下一辆马车的暗巷。 巷子尽头,飞沙走石,剑风狂乱,两道飘逸的剪影正斗得天昏地暗。 庾晚音肩头探出另一颗脑袋。夏侯澹问:“原文里有这么个人吗?” “反正我不记得了……” “喝!”一声清叱传来,跟着是“嗖嗖”的破空之声。 实况转播的侍卫道:“可恶,刺客投了暗器!” 暗巷狭窄,避无可避,只见北舟忽然一脚蹬在墙上,如大鹏展翅般腾空而起,半空团身翻了个跟斗。刺客的暗器纷纷颓然落地。 北舟一个跟斗翻完,人尚未落地,对着刺客长袖一甩,破空之声又起。 他的暗器显然密集得多,“咻咻咻”不绝于耳,听声音俨然已经将人射成了筛子。 夏侯澹道:“留人——” 那刺客也同时大叫道:“好了!我不是刺客,你看不出来吗?!饶命啊!” 听声音是个年轻人。 北舟悠然道:“你若是刺客,哪里还有命在。” 侍卫停下了马车,护着夏侯澹和庾晚音走近了些许,警惕地看着来人。 北舟的暗器没有射中他,而是围着他的脑袋、四肢,在墙上钉出了一幅人体描边。 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颓然道:“认输,我认输。” 北舟道:“你是何人?” 年轻人似乎是扭头瞥了夏侯澹一眼,笑道:“我姓白,你可以叫我阿白。” 离得近了,庾晚音逆着光看清了这人的形容。身材高大,黑巾蒙面,只露出眼睛。那双眼瞳望过来时出奇地清亮,即使在暗巷里也如淬过火的琉璃一般。她记得这好像是内功深厚的表现。 “不要动。你这身功夫是从何处学来的?”北舟并未放松,仍旧抬起一臂对着他,五指将钩未钩,似掌似爪,也不知道是哪门子起手式。刚才人体描边用的暗器全部深深嵌入了墙壁中,砖灰扑簌簌地往下掉。 阿白僵立着,忽然问:“你是北舟?” 北舟一愣。 阿白道:“我俩不认识,但你应该记得无名客吧?他是我师父。” 无名客虽然没有名字,却声震江湖,是个仙风道骨的绝世高人。北舟早年四处游历时另有奇遇,曾得他指点一二,与之结成了忘年交。 某次喝酒时,无名客问他为何一直漫无目的地游荡。北舟心情郁郁,说起宫中早逝的慈贞皇后:“故人已逝,我也不知何去何从。” 无名客当场以手蘸酒,在地上算了一卦,末了劝他道:“回都城看看吧,或许会见到故人之子。” 阿白道:“我师父前段时间夜观天象,不知发什么神经,非要让我立即出师,到都城来跟着你混。”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皱巴巴、脏兮兮的信纸,递给北舟。 北舟读了一遍,面露疑惑:“确实是他的笔迹。但我看不懂他在写什么。” 阿白道:“哦,他说这封信不是给你的,是给皇帝的。” 默默站在一旁的夏侯澹开口了:“给朕看看。” 阿白猛地扭头,浮夸道:“皇帝?活的皇帝!” 夏侯澹:“……” 夏侯澹暗中递了个警告的眼神给他。 阿白却变本加厉:“好俊哟。” 夏侯澹:“?” 夏侯澹读了一遍信,面色凝重,转手递给庾晚音。 只见信纸上笔走龙蛇地写了两行字:皇命易位,帝星复明。荧惑守心,吉凶一线。五星并聚,否极泰来。 庾晚音刚看见头四个字就惊了。 皇命易位?这绝对不是什么相术占卜的通用说法。只有穿越者能看懂,这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知道你换芯子了。 整段话翻译过来就是:我知道你换芯子了,而且换来的人当皇帝可以改变国运。但你命途凶险,只有一线生机,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化险为夷。 庾晚音与夏侯澹对视一眼,心道:这才是真的开了天眼吧。 阿白道:“师父说你天纵奇才,算是半个大师兄,让我向你多学学。我心想着有多奇才啊,有我奇才吗,就……” 北舟道:“就先找我打了一架?” 阿白哼哼了一声。 北舟瞧着这便宜师弟,心中有些惜才,面上却调笑道:“服了吗?” 阿白顾左右而言他:“所以你在都城就是给皇帝当护卫吗?能带我一个吗?” 北舟看向夏侯澹。 夏侯澹道:“朕有北叔已经够了。” “别啊,难得我师父一番好意,送我来供你差遣。”阿白在皇帝面前丝毫不怵,甚至有点嬉皮笑脸,“多收我一个也不打紧吧?我的功夫也很好的,可以保护这位——哇,大美人!” 他看着庾晚音。 庾晚音道:“……谢谢。” 夏侯澹又瞪了他一眼。 庾晚音心里也在权衡。原文里没有阿白这号人物,但如今多了两个穿越者,惊动了原本世界里的高人,倒也说得通。 夏侯澹恰在这时低声问道:“北叔,那个无名客……” 北舟作保道:“无名客退隐已久,不理俗事。他会送来这封信,大约是算出澹儿你能保社稷安稳。这小子用的确实是他教的功夫,应该可信。” 夏侯澹便点点头,对阿白道:“跟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在夕照中回了宫。 夏侯澹说要给阿白安排个职位,带着他走了。 北舟又用缩骨功换回了嬷嬷扮相,陪着庾晚音回了贵妃殿。“那叔先回房了。” “北叔,”庾晚音却跟着他进了房中,“我有点事问你。” “什么?” 庾晚音笑道:“今天你用暗器打穿墙壁,不完全是靠手头功夫吧?别那样看着我,我只是瞎猜的。” 北舟仍旧惊疑不定:“你是如何……”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匕首穿透了一扇木门,仍旧来势不减,让那刺客当场毙命。后来在舟上,你袖中发出的暗器不仅能平飞上岸,而且还能连环发射,完全不带停歇。” 庾晚音探究地看了看他的袖子,赞叹道:“北叔真是心灵手巧,我对机关术也有些兴趣,却死活想不出,何等精妙绝伦的机栝才能做到那样的效果。” 她的分析过程完全是瞎编的。 她知道北舟是个机关术天才,是因为原文就是这么写的。 当初她带着夏侯澹去找这人,心里就存了一个念头。只是北舟视自己的机关发明为绝密,需要共处一段时间,培养一下信任感,才方便对他提起。 果然,北舟一愣之后大笑道:“晚音竟如此聪明。不过也难怪你琢磨不出来,这机关只有我能驱使。” 他抬起手臂,五指一屈一张,袖中“咔嗒”一响。“机栝部件贴合我周身,需要强大的内力催动。真气一转,可以源源不断发出暗器,而且射程极远,无坚不摧。” 庾晚音配合地惊叹了一番,接着面露难色。 北舟以为她会要求一探究竟,正想婉拒,却听她道:“北叔有没有想过造出更强大的机栝?比如,不是用内力催动,而是用火药?” “火药?”北舟来了兴趣。 “嗯,我觉得以陛下如今的处境,需要一点防身的设备。” 与此同时,阿白将一大把药丸塞给夏侯澹。“都试试,我走南闯北的时候四处搜罗的,全是什么偏方,什么秘药。” 夏侯澹无奈道:“差不多也该放弃了吧。” “不行,这是我师父当初交代的任务之一。他算出我能帮到你,我就一定能帮到你。” 夏侯澹道:“行吧。” 阿白在他对面坐下,十分娴熟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朝中如何?” “有点变化,说来话长。你先说说你那边如何。” “那也说来话长……最近干掉了两个关键人物,为了低调行事很是费了些功夫……” 夏侯澹摆弄着那张皱巴巴、脏兮兮的信纸。 无名客算出夏侯澹换了芯子、写信给他、送徒上门,这一系列都是真事。只不过,这封信是五年前写的,他们的初识也发生在五年前。 阿白汇报了片刻,留意到他的动作,笑道:“花那么大力气跟我演那场戏,是为了骗过我那师兄吗?” “北舟好骗。不是为了他。” 阿白恍然大悟:“那就是为了骗过那大美人。” “放尊重点,那是贵妃娘娘。你在她面前要装作刚认识我的样子,别露出马脚。” 阿白心念一转,兴奋道:“她就是你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吧?” “不是,是另一个。” “啊?” 夏侯澹面无表情道:“我等错了,但她来对了。要是她没来,我早已经死了。” 阿白皱眉道:“是我太笨还是你没说清楚?” “是你太笨。” 阿白:“……” 他突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喜欢她,对不对?” 夏侯澹:“?” 夏侯澹道:“说喜欢就狭隘了。” “那就是不喜欢?” 夏侯澹:“……” 阿白居然没有听到反驳,稀奇地看着他:“真不喜欢?” 夏侯澹仍是沉默。 喜欢、憧憬、倾慕——他觉得自己胸腔里涌动的东西配不上这些花好月圆的名号。它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剧毒的海,其中只生长着黑色的海藻。 阿白一跃而起,夺门而出。“那我就不客气了。” 夏侯澹:“?” 阿白重新戴好黑巾,一路摸到了贵妃殿,本想直接溜进去,结果却惊动了暗卫,召唤出了庾晚音。 他大喇喇地道:“贵妃娘娘,我来找师兄切磋。” “嘘——”庾晚音将他拉进去,悄声道,“北叔在这里是北嬷嬷,不显露身手的。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你俩另找地方打吧。” “……北什么?” 庾晚音将他带进偏院,敲开北舟的房门。“北嬷嬷。” 北嬷嬷疑惑地看着阿白。 阿白对着他浑身直抖,终于绷不住了:“哈哈哈哈,什么玩意儿?” 北嬷嬷“啧”了一声,摇摇头。“还没被揍够是不是?来吧,让嬷嬷疼爱你。” 房门一关,里头乒乒乓乓响了一阵,阿白灰头土脸地出来了。 庾晚音忍俊不禁:“你说你图个啥。” 阿白挠着头,虽然遮了脸,但也能看出是在冲她傻笑。 人在深宫待久了,见到这些不拘一格的江湖人,自然觉得有趣。庾晚音转身道:“喝杯茶歇歇吧。” 阿白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娘娘。” “嗯?” 阿白左右一看,有一片花圃,姹紫嫣红开得正好。 他原地摆开阵势,云手一舞,掌风催动,卷起一阵清风。 庾晚音刚走出两步,忽见无数花瓣从身后飘到眼前,在最后一抹金红色的夕照中翻飞起舞。 她整个人被笼罩进了一团香雾里,惊讶地回头。 夏侯澹正站在她身后。 两个人在如梦似幻的场景里对视着。 庾晚音忽然有些脸热。“你怎么来了?” 夏侯澹微笑道:“找你用晚膳啊。” 不远处,毫无预兆地沦为人形鼓风机的阿白:“……” 夏侯澹拉着庾晚音回屋用膳,阿白则展现了锲而不舍的精神,死缠烂打地跟了过去。“加一副碗筷呗?” 庾晚音惊到了。江湖人胆都这么肥吗? 夏侯澹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去把那一地花瓣处理了。” 阿白回头看了看。“有宫人在扫了。” “那去把花圃重新种了。” “别这么小气,就让我蹭一顿呗……” 夏侯澹咳了一声,用眼神警告他:别蹬鼻子上脸,说好的装作不熟呢。 阿白顿了顿,收敛了一下语气。“我不会白蹭饭的。听说陛下对燕国的消息有兴趣?” 庾晚音一愣,道:“你知道燕国的事?” 她脑中的燕国就是一团模糊的马赛克,只是隐约记得有个内乱设定,细节全没认真看。如今想要引进燕黍、消弭战祸,便琢磨着先从他们内部分出派别,再借力打力。 “知道知道,我知道好多东西呢,我还杀过……” 夏侯澹重重一拍阿白的肩,打断了他的话头,气压很低地说:“坐下。” 夏侯澹挥退了布菜的宫人,只剩三人围坐于桌前,阿白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庾晚音旁边。 他左右看看,抬手揭下蒙面巾,吃了起来。 庾晚音好奇地看着他的脸,是个相当清俊的年轻人,气质上完全是夏侯澹的反义词。肤色略深,似乎经常在外;一口白牙,专拣肉吃,塞得腮帮子鼓鼓的。 阿白灌了口酒,突然扭头对着庾晚音闷笑,那眼神似乎在说:看我呢?好看吗? 庾晚音:“……” 江湖人都这么不怕死吗? 她忍不住瞥向夏侯澹。夏侯澹也不知有没有留意到这里的戏码,淡然道:“说正事。” “哦,对对,燕国。燕国就是个落后小国,穷,粮食、布匹都少,所以总想抢我们的。”阿白嗤笑,“都是些未开化的蛮人,但一个个挺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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