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暗卫积极地围了上来。 凝固在原地的学子们终于动了,七零八落地跪了下去,面如死灰。只有两个人还硬戳在原地不肯跪。其中一个自然是李云锡,另一个是刚才附和得最起劲儿的杜杉。 此时李云锡自知必死,反而不慌不忙,瞪着那对恶人夫妻满脸不忿;杜杉却双腿发抖,只因脸面比天大,愣是不肯输给李云锡。 夏侯澹摆摆手挥退了暗卫。“诸位都请起。” 他倒是没有丝毫不自在,就仿佛刚才放言要反了自己的人不是他。 “诸位只知暴君苛政、鱼肉百姓,殊不知朕这个皇帝早已被架空。如今的朝政,半数由太后把持,半数由端王左右。他们以朕的百姓为赌注,一场接一场地豪赌,朕心如刀割,却别无他法。今日一叙,只为朝诸位剖开这颗拳拳之心。” 他再次示意,学子们讪讪地重新落座了。 只有李云锡仍然梗着脖子站着。“陛下既有此心,何不整顿科举,广纳人才,却要我等形同做贼,蒙面来见?如此纳才,未免有失君仪。” “适才说过,确有苦衷。”夏侯澹道,“太多双眼睛盯着朕,单是动一动科举,便会立即遇到多方阻挠。若非暗卫四处搜罗,诸位的锦绣文章根本到不了朕的案上。此时只能暗中联系,再徐徐图之,将诸位送去合适的位置上大展宏图。” 他叹了口气,道:“诸位一入朝堂,定会被太后或端王党盯上,或吸纳,或利用,或针对,拖入他们的豪赌之中。到了那日,唯愿诸位莫忘了今日舟上痛陈之辞、鸿鹄之志,站直了身子,做大夏的脊梁啊。” 庾晚音服了。 听听,真是催人泪下。 这总裁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这么有演员的自我修养? 学子中甚至已经有两人红了眼眶,庾晚音辨认了一下,一个是扮男装的大才女尔岚,还有一个是方才抖着腿不肯跪的杜杉。 杜杉一脸感动道:“陛下竟寄如此厚望于我等,真是……” 李云锡道:“真是成何体统!” 夏侯澹:“?” 庾晚音:“?” 李云锡暴躁道:“天子此言,何其轻巧?一句苦衷,就要将寒门学子的血肉之躯塑成棋子,去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废太后,除端王。夹缝求存,所以你不能抒发己志?多方阻碍,所以你不能整肃朝纲?堂堂天子连这等担当都没有,又何必演什么千金买骨,推别人去做脊梁!” 夏侯澹:“……” 挺押韵的。 角落里抱胸而站的北舟动了一下,似乎想去砍了他。夏侯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李云锡提高声音,说得咬牙切齿:“草民的乡亲父老,每家每户,无一不是一年到头起早贪黑地耕织,存留的粮米却只够果腹。草民一对弟妹,出生不久赶上歉年,被父母含泪活活饿死……如此赋税,去了该去的地方吗?中军连年奋战对抗燕国,将士的军饷里竟掺了三成沙石!陛下,陛下,你睁眼看过吗?” 杜杉慌了:“李兄,也不必如此……” 李云锡嘲讽道:“适才是谁说若能面圣,定要以头抢地、以死相谏?圣上就在眼前,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 杜杉涨红了脸,被堵得哑口无言。 庾晚音这会儿真的有些汗颜了。 她是小康家庭出身的普通社畜,学校里也没教过如何拯救一个国家。加上人在书里,始终有种虚幻感,没法对纸片人的处境感同身受。所以集结这些学子时,确实没想过会面对这一通拷问。 可是……她现在没法确定自己不是纸片人了。 所以其他纸片人的痛苦,真的那么虚假吗? 此时李云锡一通抢白,夏侯澹显然也招架不住了,沉默不语。庾晚音不由得帮着说了一句:“陛下当时处置了户部尚书的,闹得很大,诸位应该听过。” 一旁的杜杉欲言又止,几番挣扎后开口道:“月前消息传来,草民的家乡百姓无不欢欣鼓舞,为陛下烧香祈福。” 他没再说下去。 庾晚音仿佛脸上被人挥了一拳。 那户部尚书死后,太后党立即推上了另一个喽啰占位。 无须再说,她也能猜到民生没有丝毫改善。那家家户户的高香终究是白烧了。 李云锡失望地摇了摇头,似乎无意多谈,转身就走。 他刚一转身,暗卫就动了。 所有人都明白此人绝不能留——他怀着如此仇恨离开,却又已经知晓夏侯澹的密谋,等于一颗定时炸弹。 杜杉颤声道:“李兄。” 暗卫直接亮剑,李云锡不为所动,大步向前,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血溅画舫。 “等等!”庾晚音喊道。 她小跑到李云锡面前,语无伦次道:“李……李先生,陛下今日来此,绝不是为了将各位卷入朝党之争。说难听点,那尸位素餐之辈——也包括皇室——死也就死了,可百姓又有何辜?” 众学子震惊地看着她,你刚才说包括谁? 庾晚音道:“但如今局势已经如此,赋役不均,胥吏舞弊,贪官横行,国库空虚,我等能力有限,实在是恶补也来不及了,需要诸位的帮助啊。” 她深深一礼,恳切道:“晚音口拙,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唯有恳请各位,不为什么暴君妖妃……” 众学子震惊地看向夏侯澹。 夏侯澹毫无反应。 庾晚音继续道:“也为家乡父老计议吧!” 她再度深深一礼,抬起身来时发现李云锡盯着自己,神情有异。 庾晚音抹了把眼泪,诧异于自己的演技。但另一方面,她又不确定自己还是不是在演。 “陛下,贵妃娘娘。”一个安静清瘦的学子开口了。 “草民生来患有恶疾,如今只剩两三年寿数。” 庾晚音想起来了,此人叫岑堇天,是个农业奇才,在原文里不能算是端王党,一腔赤子之心,为社稷呕心沥血了两年。 然后旱灾来了,他看着焦枯作物、遍地饿殍,怀着生不逢时的憾恨咽了气。 兄弟祭天,法力无边,端王当着众人的面向他祭酒,发誓为其报仇,然后反了。 岑堇天道:“敢问陛下,草民有生之年,能否看见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夏侯澹与他对视片刻,郑重道:“此为天子之诺。” 岑堇天浅淡一笑,跪地道:“愿为天子效犬马之劳。” 所有学子最终心平气和地围坐在一起,与夏侯澹商议了两个时辰,最后众人弄来烈酒共饮了一杯。 夏侯澹与庾晚音亲自将他们送回渔船,望着他们戴回伪装,撑舟离去。 两人还没有转身回舱,便听喀啦一响,不远处的渔船就在他们眼前开始迅速下沉。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侯澹猛地转头道:“暗卫,掉头救人!” 有几个通水性的学子果断弃了渔船,朝着画舫游来,余下的还在徒劳地往外舀水,便见平静的水面骤然生变,游到半途的学子忽地呛水挣扎起来,身后凭空冒出了几道刺客的身影! 庾晚音一声尖叫,只见水中一片暗红漾开,杜杉已经被刺客从背后抹了脖子。 夏侯澹的暗卫纷纷跳入水中去与刺客缠斗,试图保护学子。 北舟站在船头,目光如电扫视了一圈,指了指湖岸某处,简短道:“那里。” 话音刚落,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举起的袖中就“咻”地射出一物,闪电般直冲着湖岸而去! 紧跟着岸上传出“当”的一声巨响,有人挡下了这一物。 直到此时,庾晚音才看清他所指的地方,确实立着几道人影,其中一人被其他人挡在身后。 虽然看不清眉目,但用脑子一想也知是夏侯泊无疑。 北舟袖中“咻咻”连声,竟是攻势不断。夏侯泊的侍卫举剑抵挡,渐渐吃力起来,护着夏侯泊左躲右闪,很快就倒下一人。 水中的刺客发觉不妙,分了几个人来阻挠北舟。 夏侯澹的暗卫顿时占了上风,护着哭爹喊娘的学子游向画舫。 庾晚音左右一看,船上有两个救生用的木桶,一头连着绳子,连忙抱起来抛向众人。“抓住!” 李云锡体魄健壮,无须暗卫帮助,自己游得最快,一把抱住了一个木桶。庾晚音连忙往回拉绳。 松弛的绳子猛然紧绷! 一名刺客在混战中受了伤,又被打落武器,只能闭气入水伺机而动,此时突地冒出头来,拖住了李云锡。李云锡猛烈挣扎,刺客只是死死钳着他不放,要把他拖入水里。 李云锡口鼻呛水,终于呼道:“救——喀喀喀……” 庾晚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拽绳子。“别放手!” 她吃不住那头的重量,整个人都朝船沿滑去。背后伸来另一双手,与她一道抓住了绳子。 夏侯澹咬牙道:“我也拉不过。” 庾晚音道:“闭嘴,拔河!” “端王来了,你的实验结果如何?” “我已经不在乎了。” 无论是因为预见了此处,还是追踪到了此处,夏侯泊终究还是来了。 他来了,就要在他们眼前杀死所有学子。 是控制,也是震慑。 他要吓破他们的胆,让他们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按照她胆小如鼠的本性,此时也确实该被吓破胆。 但是物极必反。 庾晚音怒发冲冠。 她一直觉得站在端王的角度,从小遭受太后虐待、夏侯澹欺负,苟延残喘到了出宫建府,又有感于朝政腐败,想要取而代之,一切行为有他的道理。 然而,水中挣扎的这几个人,是未来的股肱之臣、社稷栋梁,是稳住大夏的最后希望。 如果他是纸片人,那就是在滥杀无辜。 如果他来自更高层,明知他们是谁,还轻易下令抹杀,那就是为了自己乱世枭雄的未来,提早宣判了旱灾中无数人的死刑! “我恶不过他,这点他赢了。”庾晚音死死拽着粗糙的绳子,掌心皮开肉绽,“但哪怕他是神,我也绝不会投诚!” 夏侯澹的手心也磨出了血,听她咬着牙关说得含混。“你说什么?” 庾晚音青筋暴出,朝天怒吼:“干他!!!” 这一声吼得几乎撕裂了嗓子,回音在空荡荡的湖面上传出老远。 庾晚音直直瞪向岸上之人。隔得那么远,彼此的五官都看不清,但玄而又玄地,她却怀疑对方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笑。 庾晚音恶向胆边生,双手间陡然爆发出一股蛮力。水中的刺客与李云锡拉扯良久,已经力竭,没料到她突然发难,竟被她拽动了,身不由己地漂向了画舫。 庾晚音的血液被挤出指缝,顺着绳子一滴滴地往下淌。 与她对抗的那股力量忽然消失,她踉跄着倒退一步,撞到了夏侯澹身上。 刺客终于气力不济,放开了李云锡,独自沉了下去。李云锡抱着木桶浮出水面,呛咳不止。 几人这口气刚刚一松,就见水中冒出一双手,狠狠掐住了李云锡的脖子! 刺客诈死! 庾晚音与双目暴突的李云锡对视着,心中的恐惧瞬间没顶,绝望道:“救——” 下一秒,一道身影如飞鸿般掠去,一脚蹬在刺客的天灵盖上,“喀啦”一声送他归了天。 北舟终于解决了面前的敌人,有余暇清扫战场了。 庾晚音发着抖四下扫视,除了开场就被抹脖子的杜杉,剩余的学子都被救下了。 那些刺客原本人多势众,几倍于夏侯澹的暗卫,结果来得壮烈,送得轻松。一场厮杀虎头蛇尾地结束,岸上那几人不知何时也撤退了。 水中余下几个刺客彻底失去斗志,转头朝岸上游去。 北舟看了看夏侯澹。 夏侯澹道:“一个都别留。” 北舟点点头,结果了逃兵,又跳入水下搜查了一番,把一个闭着气的漏网之鱼捞上来宰了。 一具具尸首横七竖八地漂浮着,将这一方湖水染成血红色。 学子们重新上了画舫,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湿淋淋地蜷缩在船舱里,只能由暗卫帮着临时处理伤口。 北舟从怀中摸出一瓶药粉,对夏侯澹和庾晚音道:“伸手。” 四只手摊开,暗卫呼啦啦跪了一地。“属下该死。” 北舟撒着药粉眼圈一红。“刚才不该让那厮死那么快。” 庾晚音摇了摇头,低头望着一旁那具蒙住脸的尸体——杜杉被打捞了上来。 就在一刻钟前,这个人还满腔壮志,与他们共饮着烈酒。在原文里,他虽然有些胆小怕事,但因为死要面子,不甘输给这些同期,最终也咬着牙接受磨砺,成长为泽被一方的良臣。 庾晚音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走向船舱角落。 尔岚缩成一团坐在那里,拒绝了暗卫的包扎,面容紧绷地盯着地板。 庾晚音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肩上。“还好吗?” 尔岚骤然抬头,面露戒备。庾晚音安抚地笑笑,用最小的声音说:“没事的,挡一挡。” 尔岚便也笑了笑。 夏侯澹一直背靠船壁站着,若有所思。 待学子们包扎了伤口,喝下热茶,神色镇定下来,他才开口道:“方才潜伏在水中的刺客已经全死,即使偷听到了船里的对话,也传不出去。诸位又做过乔装,端王应该无从得知你们的身份——但朕也不敢作保。若他查出朕今日见了谁,恐怕诸位的名字已经上了他的暗杀榜。” 庾晚音与学子们一道抬头望着他。 夏侯澹道:“经此一役,诸位还想冒险潜入朝堂吗?现在入朝为官,为免引起注意,必须改名换姓,抛却过往的才名,甚至很长时间不能再回乡。明年科举时,朕会另外找人顶用诸位曾经的名字,圆了这个谎。” 庾晚音心想:这倒是个聪明法子。端王和谢永儿都没见过这几个考生的真容,只知道名字而已。如此一来,端王按照谢永儿给的名单去找人时,就会找到几个赝品。 夏侯澹话锋一转:“若是就此萌生退意,亦在情理之中。只是诸位已经得涉机密,朕不能放尔等自行归乡,万望谅解。” 李云锡摸着脖子上紫黑的指印,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那陛下要如何?像方才那样亮剑杀我吗?” 夏侯澹笑道:“不会。朕会找个远离这片泥淖的地方安置你们,也不强迫诸位出谋划策,行谋士之实。诸位只需安心读书,待都城局势稳定,无论是谁坐稳那个皇位,你们仍会是清清白白的可用之才。” 几个学子面面相觑。 片刻后,回宫的马车上。 夏侯澹问:“手还疼吗?” 庾晚音隔了两秒才摇头。“北叔的伤药很好。你呢?” “我也还行。回去再用酒精冲一下吧。”夏侯澹没发现她的情绪异常,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你觉得端王是怎么回事?” 庾晚音道:“是纸片人。” “这回笃定了?” “嗯。我刚才冷静下来,就想明白了。”庾晚音道,“他没有更高视角,才会同时派人去了A、B两地,而且明显没预估到北叔的战斗力。他选择在我们面前杀人,原本就是为了威慑吧?若说连败北都是算计好的,我是不信。今天这一出铩羽而归,不仅长他人志气,还让我质疑他的实力,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对你倒是挺有好处的。” 最后一句说得意有所指。 临别之时,夏侯澹那一席话说完之后,几个学子无一例外,全部选择了入朝为官。 原文里就很激进的李云锡和杨铎捷带头,较为沉稳的汪昭和尔岚随后。最后是岑堇天:“草民时日无多,等不起了。” 就连庾晚音都没有预想到,今日的谈话会如此顺利。 虽然损失了一个学子,但夏侯澹得到了所有人的忠心。 望着他们眼中昂扬的斗志,庾晚音的激愤反而渐渐冷却了下去。 太顺利了。 顺利到不可思议。 夏侯澹道:“确实,有了这几个帮手,燕黍就可以引进了,经济问题也有人出主意了,往后终于不是我俩对坐拍脑袋了……” 庾晚音坐在他对面挣扎几秒,还是开了口:“澹总。” “嗯?” “端王作为纸片人,能掌握我们的行踪,只可能是有人泄密。但今日我们的行程只有北叔和暗卫知道,而他们在原文里都忠于你到最后一秒。学子们赴约前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也不可能泄密。那么……” 夏侯澹沉思道:“我也在想这件事。不过,原文里的端王也没这么不择手段吧?他作为男主顺风顺水的时候,并不需要当恶人,结果我们来了,境遇改了,他不也变了吗?” 庾晚音慢慢收回了目光。“你说得对,看来要慢慢排查了。” 会是夏侯澹自己引来端王的吗? 甚至还有另一个问题:岸上那人真的是端王吗? 有没有可能,端王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只去了A地,而B地湖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夏侯澹自导自演的呢? 牺牲一个纸片人,换来更大的利益……毕竟他在宫里的时候,似乎也没把纸片人的命看得多重。 可是,就算她庾晚音今日焚香沐浴原地升天当了圣母,纸片人也还是会死的,而且是成千上万地死。死在旱灾里,死在战火中,死在端王上位的道路上。 为了阻止那一切,现在死一个杜杉,或许…… 庾晚音掌心一阵剧痛,才发现那只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拳。 她心中生出一股无由的恼怒。自己还没找到正反证据呢,居然先为夏侯澹开脱起来。 说到底,她第一步就不该对夏侯澹怀有真善美的期许。社畜是不会要求同事真善美的,这种期许通常是谁对谁的,她不想知道。 北舟今天被端王看见了身手,为了混淆视听,又重启缩骨功,切换到了女人模样,成了贵妃殿里的新嬷嬷。 夏侯澹对外独宠谢妃的新人设不能崩,没有陪他们回贵妃殿。庾晚音独自重新处理了手上的伤,随便扯了个理由应付惊慌的小眉。 小眉道:“小姐伤成这样,几日之后的花朝宴上还如何表演啊?” 庾晚音道:“表演?我为啥要表演?” “当然是因为陛下点了谢妃献舞,她最近出尽风头,咱们不能被她比下去啊!”小眉焦虑道,“不然唱首歌?” 庾晚音兴趣缺缺,只想趁机探问一点原主的技能点,试探道:“你觉得我唱得如何?” 小眉面露难色:“……还有几天时间呢,小姐努力学学?” 好的,没有技能点。 张三已经穿过来一段时间了,还活在地狱模式里。 每分每秒,他都在默默观察古人的言行举止,生怕说错一个字就露馅。小太子每天都有课业,他得从毛笔字开始恶补,更别提那些不知所云的古文内容了。 幸好这小太子的原身似乎就挺沉默寡言,以至他每天扮哑巴也没人觉得奇怪。至于课业,他写得再烂,也没有老师敢训斥太子——这大概是新生活的唯一美好之处。 然而,他的灵魂只是个初中生,如今肉体更是幼小,行走在这个气氛诡异的皇宫里,时刻觉得难以自保。 穿来之前他只匆匆看过一眼这篇文的文案,隐约记得主角是个穿来的妃子,却不记得那妃子叫什么。 他试图去寻找过这个世界的同类,偶尔遇到一个妃嫔,都要细细打量一番。但以太子的身份,并不方便接触皇帝的后宫,那几秒钟的审视也实在发现不了什么。 他冒险过一次,在群妃向太后请安的时候,觍着脸跟在太后身边,在她们宫斗中场休息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皇祖母,最近天太热了,孙儿简直想活在冰室里不出来。” 这个暗示够不够明显?同为穿越者的人能听出端倪吗? 结果所有妃嫔都低眉顺眼,继续沉浸于宫斗戏码,甚至没人多给他一个眼神。 只有太后板着脸训了一句:“身为储君,不该畏暑畏寒,贪图享乐。” 张三:“……”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他必须想办法留下一个显眼的标记——只有同类能发现的那种。 第7章 在让她怀疑和让她死心之间,他选择怀疑。 花朝宴的主题还挺有创意,每个妃子都选了一种鲜花簪在发间,就连衣着配饰也与之呼应,这样一朵一朵娇花亭亭落座,宴席间衣香鬓影,赏心悦目。 或许是觉得这场景不适合未成年人观看,又或许是一贯避免夏侯澹与儿子接触,太后并没有带太子来。 海棠花姬谢永儿款款上阵,献出了一支独舞《寄明月》。 她准备充分,事先还跟乐师打了招呼,教他们学会了伴奏,只是由于自己也没记清,成品略有跑调。 夏侯澹这回居然忍住了没笑场,也可能是确实没听过这首,全程十分镇定,还有余裕摆出痴迷的神情。 谢永儿转着扇子跳完了,风情万种一拜。 夏侯澹道:“好,好,坐到这里来。” 谢永儿越过庾晚音坐到了皇帝右侧,还要拿眼瞧着庾晚音,娇声道:“庾贵妃,不知妹妹可有幸一睹姐姐的舞姿啊?” 庾晚音:“……” 原文里她也说了这话,只不过当时身份倒换,是风头正劲的庾晚音故意点了谢永儿跳舞,想看她出丑,结果谢永儿用一曲《寄明月》艳惊四座,挫败了庾晚音的阴谋。 没想到命运的轨迹改变了,谢永儿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得势也要斗,失势也要斗,你怎么就这么沉迷宫斗? 谢永儿那夜侍寝,醒来后竟然记忆全失,还听宫人说自己当时惊恐过度,状若疯癫。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那么脆弱,一定是那碗避子汤有问题。名为避子,说不定其实是别的毒药。 自己发疯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 看那暴君事后没有生气,反而对自己展开了土味攻势,大概没说什么危险的话吧。 然而……庾晚音当时忽悠自己喝那碗药,肯定没安好心! 谢永儿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再也不愿心慈手软。她虽然不喜欢夏侯澹,但人在宫中,身不由己,她不抓住帝王心,来日就只有被斗倒的份儿。 庾晚音叹了口气,将手心的伤口藏了藏。“回陛下,回太后,臣妾不善舞艺,恐怕无法献舞。” 太后冷哼一声:“贵妃好大的派头,是要哀家请你不成?” 谢永儿的新跟班纷纷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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