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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一声栽倒,在他身后插着一根树枝。 树枝? 郭子安抬起头看向前方,山石嶙峋有人走来,走的很慢,摇摇晃晃。 “先退去与笃大人会合。” “山的不要救了,救不回来了。” “现在要防着黑甲卫们冲下来,我们这边太危险。” 王烈阳等人被官兵们拥簇着要马,其间夹杂着宋元喝令山,但此时此刻没有人听从。 “山传令黑甲卫们已经伏诛。” 在众人要马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 这怎么可能?靠着郭子安领着的区区人马击溃了黑甲卫?接到传令的兵丁神情都似乎不信。 脚步踏踏从苍山而来,虽然看去形容狼狈,但确信是自己人。 王烈阳等人迎去,刚要问怎么回事,走在前方的兵将们散开两边停下,有一人在众人的注视先晃晃悠悠走来。 西斜的日光下这人的形容兵丁们还要狼狈,大约她也知道这一点,走出来后停下脚,抬起手整理了下衣衫,理了理头发,又用袖子抹了下脸,似乎要让大家看清楚她是谁。 然后她从身后拿出明黄的卷轴举起来,手一松哗啦展开。 明黄刺目,看不清其的字,但这时候还要去看面的字,那是个傻子了! 王烈阳跨前一步,迎头跪倒,双手伏地,朗声颤颤包含着激动欢喜悲痛。 “帝姬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他的拜倒,身后哗啦一片,先是王烈阳这边,紧接着其他犹豫的大臣也跪下来,再然后胡将军以及兵将们,苍山脚下乌压压一片,唯有一人站立。 还有一个宋元,但他是躺在担架,此时被放在地,并不显眼跟跪着没什么区别。 薛青嗯了声,将卷轴一收。 “爱卿们平身。”她道。 “你!” 被遮挡了视线的宋元听出了声音,惊怒的抬起头挣扎起身。 “为什么是你!” (更新调不过来,大家以后晚来看,嗯,也没几天了哈哈) 第一百四十章 自去 营地再次安置,一架由营帐布搭成的屏风围绕一处,前方王烈阳率官员们静立,有太医们进进出出,伴着声音传出来。! “秦潭公的确是在山。” “偷袭我和宋婴,还好四大师在制止了他。” “秦潭公在与四大师的争斗跌下山崖死了。” “临死前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杀害先帝皇后,以及真假帝姬。” “四大师自愧未能制止秦潭公祸害苍生,将手书给我,携宋婴归隐而去。” 营帐布遮挡后薛青声音传来,寥寥数语描述了山发生的事。 先前在山下,面对拿着手书出现的薛青,宋元震怒不已质问,薛青并没有当场喝令将他拿下,当然,也没有立刻当场讲述山发生事。 有王烈阳在,众官也不会没眼色到让帝姬殿下受此辛苦。 治伤休息才是最重要的,算是帝姬殿下昏睡过去,十天半个月不与他们说话,也没有什么不妥。 手书在手,帝姬之身,做什么事都合情合理。 薛青并没有让大家等十天半个月,一边更衣洗漱治伤吃药敷药,一边将山的事讲给众人。 “原来如此”王烈阳点头感叹。 其他人尚未跟着附和,宋元愤怒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 “你胡说八道!”他喝道,人已经不躺在担架,撑着杖子站起来,“你说的都是假的。” 王烈阳皱眉道:“宋大人,你还是快快认罪吧,四大师已经说了这都是秦潭公的阴谋,你果然始终都是秦潭公的走狗。” 宋元不理会他,只看着薛青声音所在。 “你说四大师说,四大师为什么不亲自来说?”他的声音颤抖又冷冷。 “四大师说他愧对苍生所以不再见了。” 薛青的声音传出来,似乎因为疲惫而些许懒懒。 “你胡说。”宋元道,“分明是,你把他们都杀了。” 有官员要出声制止,王烈阳垂目轻轻摇了摇头,那官员便领会不再言语。 薛青的声音依旧懒懒,并没有愤怒,反而几分笑意。 “宋大人真是把我当神仙了啊,我要是这么厉害,还用等到现在啊,早把他们都杀了,现在怎会躺在这荒天野地。” 说到这里又一声轻叹,不用多说话,在场的人心里顿时同感疲惫。 是啊,想想这些时日,落得满身伤痛,里外兵马围困,几经死难危机。 苦啊。 “薛青,你不用花言巧语,你”宋元声音冷冷颤颤。 “住口。”薛青打断了宋元,声音淡淡,却让现场一静。 哗啦一声,充作屏风的布扯开,斜倚卧榻的薛青展露与众人眼前。 一张卧榻薛青斜倚,散落的头发扎起露出清丽面容,破损的衣衫更换,不似先前的乞丐逃难模样,此时一条胳膊还裸露在外,蝉衣跪坐专注的裹伤口。 “孤不想再为此事劳心伤神。” “孤是孤。” “有大周皇陵黑石可证。” “有皇寺手书可证。” “有父母下有皇寺,还有谁要证孤!” 啪的一声,明黄卷轴拍在几案,几案抖了抖,在场的人心里也不由的抖了抖。 王烈阳噗通跪下:“殿下息怒,臣有罪。” 其他人亦是下跪顿时一片认罪。 宋元撑着杖子独立。 “父母可证,你也敢说,你不怕天打五雷轰”他道。 “拿下。”薛青淡淡道。 这一次再没有人迟疑,两边兵将前将宋元按住。 “薛青你” 宋元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下巴被卸掉拖了出去。 现场一片安静,官员们跪地无声,感觉薛青的视线扫过,她没有再开口说话,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谁,还有疑问? 谁,还要质问? 谁,是宋元的同党? 视线扫视很慢但似乎又很快,一呼一吸间薛青的声音再次响起。 “相爷,众卿们快快起身,此事与你们无关呐。” 打破了凝滞。 王烈阳没有起身,在地再次叩头,声音哽咽悲痛:“殿下,臣惭愧,识人不清,不辨是非,致使殿下受此磨难,臣有罪啊。” 众官亦是俯首齐声:“臣等惭愧,臣等有罪。” 薛青轻叹一声:“不知者何罪之有。” 蝉衣剪下伤布起身垂头后退,薛青抬起裹着伤布的胳膊,俯视众人:“诸位大人,请起。” 这一次不用王烈阳为领,众官齐齐俯首。 “谢殿下。” 众官起身,外边有报,笃大人到了。 伴着传召笃披甲而来,并没有抬头看薛青,垂头在几步外停下单膝下跪施礼。 “臣得到消息有兵马向苍山来,无令擅自调兵前来,请殿下恕罪。”他说道,声音沙哑,虽然低着头,先前走来时大家也看到他憔悴的形容。 可见是日夜不停急行军而来。 薛青没有说话,看着俯身的笃,若有所思。 她不说话,现场的气息便陷入凝滞。 “这次又是笃大人机敏察觉,率兵来救。”薛青说道,打破了沉默,“像十年前一样,孤要怎样谢你才好?” 她的声音淡淡又轻柔,似乎带着笑意,又些许怅然,令人闻之心不由百感交集。 笃再次俯首道:“臣之本分,不敢居功。” 王烈阳轻叹,亦是再次俯首:“殿下,这正是天佑大周啊。” 众官附和。 “奸佞得诛,百姓们受苦了。” 薛青坐正身子,越过众人看向前方,夕阳西下,暮色笼罩。 “摆驾回宫。”她道。 帝姬殿下一声令下回宫,并非立刻拔营走,要安排的事太多,清剿秦潭公余党兵马,沿途信报,殿下的身体伤情等等,一夜忙碌,无人入眠。 当然此时的无法入眠跟以前不同,内有帝姬已定不用辗转反侧思虑,秦潭公死去,外有笃的兵马围护,忙碌而心安。 天光大亮的时候,回宫的仪仗准备好了。 但又有一个问题不得不打扰帝姬殿下。 “宋元闹的很厉害。”王烈阳低声道,“当然他闹得再厉害,也能看得住。” 薛青闭目养神没有说话。 王烈阳便又道:“秦潭公已经死了,宋元作为其党,当定罪审判昭告天下,只是他伤重,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回京。” 如果他一心求死的话。 薛青睁开眼道:“他要如何?” 王烈阳道:“他要山去找宋婴。” 薛青嗯了声:“让他去吧。” 王烈阳微微愣了愣,这样? “殿下竟然是同意了?” “让宋元苍山去找?” 王烈阳回到自己所在,立刻被心腹们围着询问。 王烈阳点点头道:“还不用派人看着他。” “那宋元要是跑了呢?” “那苍山可清理过了?” 有人疑问还有人疑虑。 薛青下山到现在人马都在这里,可以确信没有去清理过苍山。 “清理什么?”王烈阳皱眉道,“有什么可清理的,难道你们也认为宋元说的,她把人都杀了。” 众人忙一片嘘声,些许慌乱。 王烈阳哼了声甩袖:“不要像宋元那么蠢。” “相爷,我们是说,这样放下宋元,不带回京城审判定罪昭告天下。”一个官员低声道,“毕竟真假帝姬闹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分出了真假,该定罪的定罪才算有始有终,她不怕天下不服?” “天下不服又怎样?”王烈阳沉声道,“她拿着手书,又有先前黄沙道地宫门为证。” 更重要的是,宋婴不见了,天下没有第二个宝璋帝姬了。 众人对视一眼。 “还以为相爷会劝一劝殿下呢。”一个官员表明真实目的说道,“毕竟这件事这样做不合理啊。” 自从薛青下山后,王相爷的表现是言听计从,有点不像他了。 做事要讲理吗? 是的,王烈阳一向遵从这个,也毫无畏惧的会据理力争,但 想着那个从苍山摇摇晃晃走来的瘦小狼狈的样子,在想着躺在卧榻静清秀的样子 知道这一次只能有一个人下山了,但当真的她一个人下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心里不安。 万一,宋元说的是真的呢。 她,把那三个人,都杀了。 可怕。 如此,这天下谁能奈何她? 先避其锋芒,不要莽撞,做事一定要慎重啊,王烈阳摆摆手。 “听殿下旨意行事便是。” 日光大亮,苍山下人马喧喧,无数马蹄脚步踏起尘烟,而此时的山反而是一片清明。 昨日守山的黑甲卫活着的散逃被追缉,死尸都被清理,一夜湿气血迹都散去了很多,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有脚步声声音在安静的山间响起,伴着人声呜咽。 “殿下啊。” “殿下啊你在哪里?” “婴婴啊,你在哪里?” 宋元拄着一根木杖,因为烧伤双眼视线模糊,跌跌撞撞摸索着前行,不知跌了多少脚,喊的嗓子出血,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山下的喧嚣听不到了,他也爬到了半山腰,伤痛疲惫让他随时随地都要昏死,但又始终没有倒下,一步一步的向挪,忽的视线里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 “殿下!”他抱着木杖惊喜的站直身子,用力的瞪眼看去,“殿下吗!” 刺目的日光下影子越发的模糊,似乎是人影,又似乎是块山石,一动不动的挡着他的前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抛却 “殿下!” 宋元再次喊道,向前走了几步,视线先前好了一些。! 这不是女孩子的身形。 “季重?” “季重!殿下呢?” 宋元脚下一个踉跄,再抬起头,眼前的影子已经消失,只有一块山石矗立。 果然是山石啊。 一口气松懈身子再也撑不住,宋元扶着山石软倒,有日光透过稀稀拉拉的树木晒在身,炙热恍若再次被火烧。 “殿下,殿下不见了。”他声音喃喃,“殿下被害了。” 说道被害这二字,声音又猛地拔高,手攀山石挣扎要起身。 “殿下不能有事!殿下啊,娘娘的托付啊,我,怎能辜负。” 力气到底用尽,挣扎了几次爬不起来,跌落在山石下,声音呜咽含糊听不清说的什么。 黄居蹲在一旁的山石,漠然的看着。 这是宋元。 先前从来没有这么近这么容易的看清他,现在也看不清了,脸裹着伤布遮住了。 宋元对他来说是陌生的,这个名字其实也是,直到朱义凯来到黄沙道他才知道世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人是烧了黄沙道的凶手,这个人杀了他的哥哥,这个人毁了他的家。 这个人现在四周没有侍卫林立拥簇,像条离开水的鱼在日光下挣扎残喘,甚至不需要用刀,捡起一颗石头砸下去能砸死他。 他甚至不知道有人在他身边,等着取他的性命。 黄居蹲在山石,一动不动。 日光刚刚倾斜,山间雾气便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不过对于宋元来说没有影响,他的视线原本看不清。 木杖敲打在山石发出没有节奏的声响,癫狂的呼喊已经停下,佝偻着身形气喘吁吁的宋元专注的眯着眼看着山间。 “殿下不会死的。” “殿下是被她害了,但殿下一定不会死。” “有季重在呢。” “殿下是真命天子,怎么会死。” 他口自言自语,声音颤颤但语气很是冷静。 说到这里又猛地抬头看向一旁,惊喜激动闪过又自言自语。 “又是石头啊。” 他用木杖敲打那块山石确认,手便撑在石头斜靠再次歇息一刻。 “我对不起娘娘和殿下,最后竟是我的女儿害了殿下。” “这真是天下最好笑的事。” “我宋元做了这辈子都没想到的大事,结果最后被我的女儿毁了。” 说到这里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呜呜的哭,哭着哭着又一擦眼泪。 “那个薛青早不是我的女儿了,她是个恶鬼。” 撑起身子拄着木杖又向前踉跄迈步,口反复的嘀咕。 “她是恶鬼,是恶鬼,她该死,她该死。” “她活着,我们都不能活,善娘不能活,殿下不能活。” “她害我们,她拖着我们,她像个恶鬼看着我们。” “她是鬼我也不怕,她是我生的,她的命是我的。” “我要她死,她要死。”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停下来,视线里出现一片火红,身也传来炙痛。 是火吧。 是黄沙道那夜的大火吧。 宋元呆呆的看着,忽的将手里的木杖扔过去,这还没完俯身在地摸索,捡起枯枝落叶扯着杂草向那边扔去。 “烧死你,烧死你。” 他大声的喊道,视线里的火海跳跃,似乎有一个人影在其,小小的摇摇晃晃 “烧死你。”宋元激动又开心,忽的一怔,“不对,不是她,是殿下,殿下别去啊。” 他顿时焦急的向前冲去,一脚被绊倒毫不迟疑的爬起来,没有了木杖走不动,爬。 “殿下,快离开那里,危险啊,不要去啊,我们走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我答应娘娘了,我一定会做到,我一定能做到。” 越来越近了,触手可以碰到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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