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抬袖子哭起来,“这朝里的大臣欺负我,哥哥如今也不管了。” 秦潭公失笑,道:“我怎么不管了,不要闹。” 秦氏甩袖道:“那哥哥任凭那些人拿下廖承,又纵容长安城那些乱民,且不说接下来其他地方会效仿,谁还来替宗周做事?哀家是没有可靠的人了。” 秦潭公道:“那不做这件事了吧。” 秦氏站起来,声音拔高:“那怎么可以?哥哥你明知道那人尚在人间,难道不要斩草除根?” 秦潭公站在一圈花盆外,隔着姹紫嫣红看着秦氏,道:“其实一开始我不同意你和宋元这样做只不过你们这样能心安,我也懒得理会。” 秦氏前一步,踩着一地落红碎叶,道:“哥哥,怎么可以不这样做,那可是帝姬,一旦她出现” 秦潭公打断她道:“所以她会出现的,我们又何必去找?” 秦氏愣了下。 秦潭公道:“她身为帝姬,着急不安日夜难眠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她。” 秦氏道:“她要真出现了怎么办?” 秦潭公红袖轻抚,眼前娇花乱摆,枝叶纷落如雨,道:“那不正好,杀喽。”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秦氏捏着剪刀坐下来,又站起来道:“都被哥哥说糊涂了,主要是怕她揭露当初的事” 秦潭公道:“当初的事我都做了,难道还怕被人说两句?我向来认为,做一个被人说的人好过做一个来说的人。” 秦氏道:“哥哥我听不懂。” 秦潭公道:“成王败寇,只要我在这个位置,她要来说便来说,无非是让她再死一次罢了。” 秦氏握着小剪刀轻叹:“她毕竟是大周天子血脉皇命天授要不然当初那种情况下还能保的一命”又抬头,“哥哥可有见到四大师?” 秦潭公道:“次去倒是见到四大师了,只是第二日跑了。” 秦氏有些急道:“他跑了正好,哥哥该让陛下守在那里,既不用让陛下和四大师相处,外人也能看到陛下被皇寺认可了。” 秦潭公笑了,道:“守在那里没用,所谓皇寺不是寺在人在,而是人在寺在,四大师在哪里,哪里是皇寺,我会再找他的,娘娘不用担心。” 这样古怪啊,秦氏愁眉,道:“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哥哥也知道,陛下他”又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不让陛下跟皇寺来往不行吗?反正也是四大师不肯出现的。” 秦潭公道:“不行,没有皇寺的认可,陛下成年之后拿不到先帝的登基手书亲政更难,陈盛王烈阳这些人必定会拿这个做章。” 皇寺是大周皇室的一个传说,传说当时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大周高祖军马四散大败而逃,身负重伤将死之际遇到了一间小寺,被里面的老和尚救起,说他是真命天子,传授了武功兵法治世之才。 大周高祖一统天下后寻到这间寺庙,将其封为皇寺,老和尚为帝师,并宣告天下大周每一位天子都必须经过皇寺的认可,帝师的教导才能成为真正的天子,为此每一任皇帝都会在登基后写下一封手书交由皇寺掌管,待下一任天子经过帝师教导成年后方能取得。 不过虽然是这样说的,但皇寺很少为难也很少参与皇家之事,并没有哪一任天子会在这件事被刁难。 今次小皇帝五岁的时候,五位顾命大臣已经开始请皇寺的四大师来当帝师了,但四大师以年高体弱为由推辞了,许诺手书会在皇帝成年的时候送来,但秦潭公却依旧坚持要让皇帝拜师。 秦氏眉间不安,轻叹一口气:“哥哥也是相信天命神授吧。”所以才这样执拗。 秦潭公笑了笑没有说话,门外有人来报陛下来了。 小皇帝由一个太监抱着走来,秦氏前接过,小皇帝依偎在她怀里喊了声母后,又带着几分怯意看秦潭公。 秦潭公道:“陛下该去读书了吧,臣正好陪陛下过去。” 秦氏便将小皇帝交给内侍,秦潭公伸手拦住,道:“陛下自己走吧。” 内侍不敢违背垂手避让到一旁,小皇帝站在地有些不安,秦潭公含笑伸出手,小皇帝迟疑片刻伸手牵住。 秦潭公牵着他,一大一小在内侍的拥簇下沿着甬路在巍峨的宫殿慢步而行。 (大家要好好保重身体哦,么么哒) 第一百八十二章 日常 行走在刑部的宋元脚步匆匆,衣袍翻飞彰显着此时他的心情很不愉快。! 身旁跟随的官员小吏更加屏气噤声,但有些事还是不能回避要请示的。 “那按书的意思,让人去带廖大人回来?”一个官员低声问道。 宋元道:“若不然呢?我去请他回来吗?这个废物!” 官员立刻应声是退后, 又一个官员前,低声道:“那凶徒钟世三是地还是带回来” 宋元脚步停下,捻着几根短须,道:“带回来,我要亲自见见这铁骨铮铮的钟家子弟。” 官员松口气,道:“那其他的嫌犯,还有宗大人选的人” 宋元摆手,道:“嫌犯在长安府地审问,是凶徒杀了,不是放了,至于那些女子晦气,不要了不要了。” 官员们齐声应是,看着宋元走出了衙门,坐了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四周侍卫遍布森严,刀剑长矛寒光森森,让人看到远远的避开。 京城的街市繁华喧闹,有许多亭台楼阁皇城还要高,坐在其可以俯瞰整个京城,此时看着街人群如潮水般退开,行走在其的黑色马车格外的醒目。 “宋大人的排场越来越大了” “这马车倒也越像屎壳郎了” 一阵低笑在房间里散开,盖过了歌女琴娘的声音,那抱着琴的女子带着几分好从窗边看去,视线在黑色的马车流连,手一拨琴弦,铮铮综综的十面埋伏便倾泻而出。 大街原本避让的人群一阵涟漪,提篮小贩、街边卖茶老翁、挽着手逛街的老妪和少女、骑马牵着骡的年轻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向这黑色的车队围拢,手亮出了寒光闪闪的兵器。 街响起叮叮当当兵器相撞的声音,随之而起的惨叫以及血花四溅。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在其的人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居高临下的恰好看的清楚,琴娘发出尖叫,厅内的人也都涌向窗边。 大街已经混战在一起,有人逃开,也有人向黑色的马车扑去,如同飞蛾一般撞在红衣侍卫展开的大,有人飞旋跌起,下一刻落地人首分离肢体断裂,日光下血光如雾。 黑色的马车始终安静的站在街道,车夫没有惊慌失措,大黑马也安静的打着喷嚏,似乎这一切都司空见惯。 天也,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竟然有贼人袭击当朝大员,这是天子脚下的京城吗?第一次来京城的人们看的目瞪口呆心胆俱颤。 街的人群逃散而去,袭击者便更清晰的展现在眼前,这是不足十个人的团伙,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打扮兵器皆不相同,身手也水平不等。 那个老汉老妪显然是没什么高深功夫的,将手篮子茶台砸向红衣侍卫,人便冲了去,挥动着大刀,下一刻被红衣侍卫砍断了手脚,翻滚在地,但惨叫声也没有阻止他们,抱住了近的侍卫的腿脚将他们拉到缠住。 两个年轻的女子展开一条绳索,以轻盈的跃起姿态向侍卫们围拢,虽然看似绳索,但碰触之后侍卫们脖子肩头瞬时血流,竟然是堪刀剑锋利。 四五个侍卫迎这绳索,手的长刀将绳索抵住,如同风车般的旋转,两个女子被甩的飞起,撞到了马车,但不待她们起身,早已等候的侍卫手的长剑将她们钉死在地,血流满地,年轻的面容俏目瞪圆不瞑。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一切也结束在一瞬间,街血流满地,残肢尸首散落,远处兵马正在涌来,这边红衣侍卫们刷拉收起了兵器。 “好了。走吧。”马车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车夫扬鞭催马,大黑马车晃动向前,靠在马车的两个女子尸首倒地,紧接着红衣侍卫的马蹄踏过她们向前。 “宋大人又遇刺了吗?” “可有活口?” “大人放心我们来捉拿凶徒” 兵马司的人乱乱的问候这表达着,目送宋元的马车向前,自始至终宋元连面都没露一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多半遭遇伏击刺杀,早如同家常便饭了。”有兵丁喃喃。 “宋大人到底惹了多少仇人啊。”有兵丁低头看着地的尸首,“如此锲而不舍的刺杀。” 这老妪老翁本该是颐养天年,这年轻的男子女子也是正该享受生活,怎么活着不好,非要赴死?想不通啊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兵丁们驱散围拢的人群,将死者的尸首收拾,又整理混乱血腥的大街,街再次变得喧闹嘈杂,酒楼窗边看热闹的人们也松口气。 “来来,饮酒饮酒。” “琴娘,琴娘,不要停下琵琶。” 厅内再次笑语喧哗,琴娘低头垂目拨弄琴弦,一曲十面埋伏到了乌江自刎铮铮满弦悲壮。 豪华的大厅里琴声说话声混杂,忽的门被拉开,有人举着一张纸进来。 “一首好词朝刚出的一首好词大家快听我念来。”他大声说道。 屋的人都停下说话,琴娘也按住了琴弦。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宫阙今夕是何年” “好词好词,朝里哪位翰林新作?” “非也,是长安府的一个学生叫薛青” “薛青。” 听到这喊声,薛青抬起头,看到裴焉子走过来。 楚明辉等人避让开几步。 裴焉子道:“可有新作?” 张双桐在一旁甩袖哀嚎一声,道:“焉子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作出诗来?” 薛青也笑着摇头,道:“没有啊。”请裴焉子坐。 裴焉子坐下来看她面前摆着的书卷,相于厅内其他学生,薛青还是读书最认真的。 裴焉子道:“外边没有再抓人。” 在这里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外边的喧闹声,但并没有再送人进来。 楚明辉斜躺在地,懒洋洋道:“许是这里装不下了。” 正说着话,一旁传来几个学生的争执吵闹,还有人哭起来,这让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燥郁。 因为被关了许久,大家的心里都有些烦躁不安,这里大多数学生都出身富贵,过惯了锦衣玉食,被关在这里缺吃少穿,不能洗澡,方便也很不方便,更别提被小厮婢女伺候,有不少人脾气变的暴躁,有不少人也在隐隐后悔自己做的事,为此言语之间的争执吵闹也越来越多。 “何为学?” 沉稳的声音在厅内响起,学生们都看过去,见青霞先生站在前厅,被关了这些时日,大家的形容都有些狼狈,但青霞先生儒者气象不减。 “学,识也。” 青霞先生负手道,视线环视厅内诸生,像在社学讲大课一般。 “你们通过学,识得这个世间,万物,道理。” 嘈杂吵闹的学生们渐渐安静,大家四散而坐。 “你们此事曾举条幅言读书是为了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你们可知怎么样才能立心,立命,承继圣学,开太平?” “学而识,识而知,学无时不在,识无论何地皆能。” “尔等学识,要能辅君王,安黎民,方能承太平之业,无论何时何地何境地当无惧无悔。” 青霞先生的声音回荡在厅内,原本燥郁的气氛一扫而光,学生们或者坐或者站立静心聆听。 薛青轻叹一声,低下头。 裴焉子道:“是不是觉得把青霞先生抓进来太好了?” 薛青失笑,道:“怎么能如此对先生不敬。”神情肃然,“青霞先生真不愧是先生。”在学生们要被抓的时候,他第一个站出来,告诫廖承等人要抓学生先抓他,当然廖承不会理会他的告诫,于是都被抓进来了,又看着裴焉子,“焉子少爷为什么也会来做这件事?” 这是大家一开始很好议论过的事,不过没有人正面问过裴焉子。 裴焉子唔了声,道:“好玩,还没有被抓进大牢的经历。”又看四周,带着几分遗憾,“可惜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大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论 “薛青。” 低语在耳边响起之前,薛青已经醒了,夜色里的大厅里横七竖八睡满了学生教习,燃烧一夜的火把苟延残喘。 门被推开了,有人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年长老迈,没有功夫没有威胁薛青闭着眼继续睡觉,直到那人停在自己身边,伸手推了推她。 薛青睁开眼,昏昏视线里看到一张陌生的老者的面容。 那老者对她勾勾手,自己先一步走到了柱子后墙边坐下来。 薛青起身,看着不远处坐着拄着头睡的青霞先生,斜躺着姿态严整的裴焉子,以及摊开手脚睡在两个学生身的楚明辉,小心翼翼的跨过自己身边几个睡熟的学生走到那位老者身边坐下来。 二人靠着墙,在什么睡姿都有的大厅里倒也不引人注意。 “我是春阳的祖父。” 开头的第一句话让薛青惊讶,竟然是柳老太爷吗? 柳老太爷道:“用不着那么惊讶,这双园到底是我家的,有句话你总听过。” 薛青点头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廖承段山京兵再厉害也是到了长安府的地盘,柳家的庄园。 柳老太爷呸了声,道:“怎么骂人呢你脑子里想的什么,我是说高门大户总有密道暗室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还是一个意思啊。 薛青道:“多谢老太爷出手相助。” 柳老太爷看她一眼,道:“你从一开始算到今日了吗?” 薛青摇头,道:“当然不是,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社学先生们能过问,张撵能被放出来。” 然而廖承段山拒绝了,反而变本加厉抓了张撵的家人邻居。 “所以我知道这不是一两个人能解决的恶了。” 柳老太爷道:“所以你煽动这么多人一起来?” 薛青道:“首先这是恶事,不是针对我针对张撵针对某一个人,而是有可能针对每一个人,再者,做这件事是大家的选择,一开始的确是我有意引导,但后来我也只是个参与者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都在做他们自己认为对的事,我始终赞同的一句话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柳老太爷哈的笑了,道:“好一句,我为人人,人人为我那如果你让春阳来找我,我拒绝了呢?或者说去告发你了呢?你怎么办?” 薛青道:“那好办啊,大家一起死,事情发生在你们双园,春阳和我都是目击者,我总有办法拖你们柳家下水的。” 柳老太爷呸了声,道:“你真是无耻,亏我还认为你一身正气。” 薛青道:“老太爷要是真认为我一身正气,也不会这样选择了。”必然是猜到有这种可能,所以为了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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