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宝璋,担得起这些恩重,也担得起人之常情的怨愤悲痛不平。” 季重回头,冬日的晚风掀起车帘,可以看到坐在其内的女孩子,她没有带面纱,自从走入大殿的那一刻起她再也不用面纱遮面。 面纱遮挡的并不是伤疤,而是她半边余下的皇族的脸,现在已经以皇族的身份站到了人前,自然也没有必要遮挡。 她脸狰狞的只有伤疤,神情始终是平和,无悲无喜无怒无怨,从他第一天见到的时候这样,那时候她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一个经历了父皇被害,又亲眼目送母后去死,从天之骄子成为丧家之犬的孩子,没有资格当孩子。”她那时候这样说,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好像他才是个孩子,“你也不用悲伤,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活着,那是老天容我,我自当好好的活着。” 季重将手里的马鞭一甩,道:“小姐不用在意。” 宋婴道:“我不在意。” 风过车帘垂下遮挡她的形容。 马车驶近宫门,看到这辆马车禁卫立刻打开宫门,马车长驱直入。 内宫没有什么变化,太后秦氏和小皇帝在昨日朝会之前被控制,然后随着秦潭公俯首也被送去了皇城司,秦氏的亲近大太监当场被诛杀,余下的随众并没有被处死,宫廷内甚至没有更换圈禁这些宫女太监。 跟对朝臣们许诺一样,后宫之也只查先帝皇后被害案的同党,而其余不受牵连。 后宫宫女太监战战兢兢,气氛倒也平稳,当然宋婴身边的都换成皇城司精挑细选的自己人。 此时能进出宫廷的也多是信任的熟人。 看到宋婴迈步进来,杨静昌俯身施礼。 “杨老大夫平身。”宋婴从他身边走过去,说道。 杨静昌道:“谢殿下。”然后才起身,看着坐在龙案后的宋婴,自第一次见知道这女孩子风姿不凡,没想到原来是这般不凡。 宋婴接过宫女捧来的热茶,道:“杨老大夫也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吧?” 杨静昌虽然是一个太医不朝,但太医局内自然消息灵通,昨日发生的事他已经都听到了,也没有回避,俯首应声是。 “那不用孤再来跟你说一遍了。”宋婴笑道,命唤蟪姑来,又看杨静昌,“请杨老大夫你来是说蟪姑的事。” 杨静昌应声是,垂手静立,不多时脚步声响,蝉衣跟随一个太监迈步进来。 “师父。”看到杨静昌,她欢喜喊道,疾步走过来。 杨静昌含笑应声,又示意她失礼了,在这室内,最先拜见的当然是宝璋帝姬。 蝉衣对宋婴施礼:“殿下。” 宋婴没有介意她的失礼,道:“天地君亲师,都要敬重。”又道,“你在孤身边做事做的很好,如今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蝉衣施礼谢殿下,杨静昌也俯身道谢。 宋婴道:“不过孤想问你是否想去太医院,做宫里的女医,还是跟你的师父回去继续学徒?” 太医院女医! 杨静昌和蝉衣都露出惊讶的神情,太医是官,有品级,女医自然也有,这是除了皇亲国戚女眷以及宫里的女官们,女子们可以得到品级的途径。 蝉衣跟着杨静昌学徒,是没有可能徒弟继承师父的官职进入太医院的,杨静昌祖是太医,但他进太医院还是宋元的缘故,蝉衣的将来是协同杨静昌看病,医术好的话得到各家女眷的认可青睐,衣食无忧,但声名也仅在内宅女眷们而已,这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现在不同了。 有宝璋帝姬允诺进太医院成为女医,还是将来的皇帝信任的女医,前途风光想都想象不出来。 蝉衣神情惊讶又忐忑,颤声道:“可是,我的医术还,还不行。” 宋婴笑道:“当了女医你还是杨老大夫的徒弟,还要跟他继续学啊。” 这样啊,让她当女医不是因为医术多不可或缺,是恩赐啊,蝉衣不由看杨静昌,杨静昌犹豫,宋婴放下手里的茶碗,再次开口。 “而且,蝉衣,你可以见你的家人了,你的母亲一定很高兴。”她说道。 家人,母亲啊,蝉衣些许怅然,娘知道了当然会高兴,当初被宗周选娘都以为进了皇宫能当女官光宗耀祖了宗周!蝉衣! 蝉衣猛地打个激灵,浑身发麻,耳边噗通一声,杨静昌已经跪在地。 “殿下,臣有罪。”他俯首说道,声音哑涩。 蝉衣也跟着跪下来,身子颤抖,但依旧开口道:“是,是民女有罪,是民女有罪欺瞒殿下。” 宋婴笑了,道:“这叫什么欺瞒,只不过是身份而已,要这么说,孤也欺瞒你们了。” 杨静昌半点不敢笑,叩头,道:“臣有罪。” 蝉衣亦是跟着叩头。 宋婴道:“好了,不用这样,首先你们这不算欺瞒,长安府李光远早些时候将这件事报了,孤是知道的,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你们才能近孤的身边,再者,你是蝉衣还是蟪姑与孤来说都无关紧要,这件事孤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薛青啊,李光远在说薛青的事,而孤也是在听薛青的事,你们,孤不在意。” 杨静昌这才抬头,道:“殿下,臣惭愧。” 宋婴道:“不用惭愧,你们将这件事隐瞒,是为了薛青,薛青做的事是替孤在做事,孤还要感谢你们如此诚心实意。” 杨静昌和蝉衣再次叩头道惶恐不敢。 宋婴道:“所以你愿意以蝉衣的身份进太医院当女医,继续跟着你的师父学徒,跟你的父母团聚吗?” 这世谁人不想光明正大到人前,谁人不想前程似锦,谁人不想父母亲人在身边,蝉衣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宋婴,忐忑不安惊恐渐渐散去,惊喜激动弥散。 “民女愿意。”她含泪说道,重重俯身叩头,“谢殿下。” 暮色降临,一天又要过去了。 春晓倚在窗户看着街,这条最热闹的街店铺关门,白日偶尔走过的人们也都消失不见了,探头看去,街口两边只有官兵散布 她摇着手帕百无聊赖,忽的深吸一口气,帕子掩住了脸,伴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嘤嘤嘤的哭起来,坐在窗边的身子摇晃 “哎呀我的姐姐。”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两个女子扑进来大呼小叫,又引来更多的女子们,将春晓的小屋挤得满满的,莺声燕语叽叽喳喳一片,如此也没有盖过春晓婉转的哭声。 “姐姐们啊,我是没脸活着了。” “这可天大的笑话啊,我找个了女人恩客。” 听到这句话,原本劝慰的女子们没忍住哄笑起来。 虽然不允许开门营业,但日常的吃喝拉撒总要解决,京城里也多是借此传递消息,醉仙楼已经接到许多有背景的客人送来的消息。 大家知道了秦潭公被抓,这一点无所谓,她们不是秦潭公的产业,知道了天子是假的,宝璋帝姬还活着,这一点很惊人啊,天家秘事,知道了状元薛青是女的惊愕。 “哎呦,那春晓姐姐岂不是断袖?” “不对,不对,两个女子不叫断袖,叫说不出口啊。” 哄笑。 如果不是被管事的呵斥告诫,醉仙楼都要掀翻屋顶。 “春晓姐姐,你不用觉得丢人啊。”一个女子倚着门笑,“你认不出来错付真心,那些大人们还不是也认不出来,状元都给了。” 春晓停下哭,倒不是这个安慰了她。 “状元!”她一拍席子站起来,“什么状元!骗子!”抬脚冲了出去,“还挂着那些狗屁章干什么,撕烂它。” 对哦,高台张贴的薛青的章,女子们嘻嘻笑着跟出来看,春晓拎着裙子很快跑高台,醉仙楼里的人们嬉笑围观,倒也没有人阻止,是要撕掉啊,薛青以后不是状元了,可没有道理再挂着了,免得惹麻烦,直到响起一声尖叫。 “我的心肝!快住手!” 春晓按着一张章回头,看李会仙急急的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因为着急干脆跑起来,丰腴的身子肉颤。 “妈妈。”春晓扑过去,“你的心肝我可是丢了大脸了” 还没靠近李会仙把她推开了,春晓哎呀一声跌坐地。 “妈妈。”她扭身娇嗔,“你这不爱我了,我是你的心肝啊。” 李会仙的手小心翼翼的抚着悬挂的章,道:“这才是我的心肝”又回头道,“春晓啊你是娘的宝贝。” 春晓坐在地恼怒道:“妈妈,薛青是个女的,你还留着这个干什么?惹人笑啊。” 李会仙转过头得意洋洋:“谁敢笑咱们,我告诉你们,薛青是不是女的无所谓,适才宫里递话来,这薛青是为帝姬殿下做的章,这是帝姬殿下的脸面,谁都不许嘲笑。” 帝姬殿下发话了? 醉仙楼里安静下来,春晓也从地起来。 “为什么啊?”她不解道。 李会仙道:“能为什么啊,薛青她做事都是替帝姬做事啊,可不能说她是错,那岂不是说帝姬殿下错了。”说到这里又笑开花,对着春晓伸手,“还有啊我的心肝宝贝,也没有人会笑你的,帝姬殿下亲自点你的名了,说你一次呵护薛青有功,让秦潭公没有抓到薛青,也是锄奸铲恶,你要被奖赏啦。” 春晓瞬时瞪圆了眼,发出一声尖叫,跳起扑倒李会仙怀里。 “真的吗?真的吗?”她连声问道,又不待回答自言自语,“帝姬殿下要赏我什么?让我在祭祀大典当主跳吗?” 醉仙楼是隶属教坊司的,当朝廷举行祭天祭祀大典的时候,会有伶伎人表演,宫廷伶伎不够,会从教坊司抽选,能在祭祀大典跳舞奏乐那是一个妓女最大的荣耀,不用说主跳了身价倍增啊。 李会仙翻个白眼,伸手点春晓额头:“我还不想送死呢,你那舞再练三年吧。” 春晓嘻嘻笑,李会仙却不似说笑话,转身喊人找最好的舞蹈教习来醉仙楼里的人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虽然帝姬殿下不可能赏赐让春晓去祭祀大典跳舞,但帝姬殿下是记住春晓了,帝姬殿下可是要当皇帝的人,春晓以后厉害啦,风光无限呐。 “这可有个状元恩客要厉害多了。”几个女子笑嘻嘻说道。 春晓脸半点羞恼也无了,得意洋洋,又想到什么伸手掩住脸:“哎呀我还没梳妆呢,大家不要看我。”蹬蹬向楼跑去,身后一片真真假假的笑声。 春晓迈进屋门拉靠在门重重的吐口气。 “谢天谢地。”她喃喃,视线落在妆台,熏炉里香气袅袅,那里有她早收到的一张胭脂纸 印着知知堂标志的胭脂在天刚亮的时候随着采买的名义送到了她的案头,简短又明了的写清了大家下午才知道的事。 薛青女,帝姬替身。 这一句话春晓什么都明白了,虽然震惊不可置信。 薛青,女的 春晓攥住手狠狠的踢了一脚门。 “薛青,这个坏蛋!真是气死我了!” 第五十五章 不避 阿嚏。! 冬夜寒意森森,但房间里暖意浓浓,不过还是有接连的喷嚏响起。 “哎呀你干什么?” 薛青掀起被子坐起来,看着旁边一张床的宋虎子。 这张床占据了原先书桌的位置,很明显是临时抬来的,宋虎子原本睡在里间宋夫人那边,宋婴也会陪同,但薛青当然选择了隔间这边的罗汉床。 宋虎子闹着跟过来,小厮们在薛青皱着眉头注视下战战兢兢的抬了一张小床放进来。 屋子里没有点灯,因为薛青说不习惯点着夜灯睡觉,至于宋虎子习惯当然忽略不计,在外间守夜的婢女只能多亮一盏夜灯,此时灯光透过珠帘昏昏照进来,宋虎子躺在小床,虽然忍着没有翻来翻去,但找到了新的玩乐,用手抠鼻子 听到薛青的呵斥,宋虎子停下手,傻呵呵的笑起来。 薛青道:“再不睡赶你出去啊。” 有婢女小心翼翼从外探进头:“少爷入睡特别难,大夫们也说了,他燥郁症结,能躺下来这么久不动很难得了。” 薛青哦了声,道:“那也好办啊,别睡了,出去玩嘛,玩够了再睡。”一面冲宋虎子摆手,“去吧去吧,快去。” 宋虎子别的听不懂,看到摆手认得是要被赶走,立刻直绷绷的躺着,手也拿下来放在身侧一动不动。 薛青道:“你不睡可以啊,不许吵我。”说罢没有再驱赶重新躺下,翻个身抱住枕头睡去。 宋虎子没有再打喷嚏,慢慢的身子松弛 婢女们收回身子,悄无声息的退开,小院子里陷入了安静。 没有绝对的安静。 婢女的呼吸,外边夜虫爬动,夜鸟呢喃,以及慢慢走近的脚步 薛青抱着枕头裹着被子安睡,脚步停在珠帘外,便寂然无声,唯有视线在夜色里凝聚 临窗的罗汉床,女孩子裹成一团像个蚕茧,旁边的小木板床,胖乎乎的少年睡得四仰八叉,张着嘴口水流了一脸,时不时的笑两声 像小时候。 一张床睡着两个孩子,大的面向里,小的摊开手脚占据更多位置,夏天的时候会有一把蒲扇在他们身轻轻扇过,驱赶蚊虫带着凉意,冬天的时候则有一双手在他们身边随时掖盖被子 屋子里油灯昏昏,这小驿站没什么油水,俸禄也只够吃喝,灯油用的是最次的,但这并不妨碍夜晚的针线活 守在两个孩子身边,有妇人昏灯下缝补,一家四口的鞋袜衣衫一年四季都做不停 婴婴的衣裳小了,虎子的鞋子又踢破了 “他爹你的官袍怎么被刮破了” 耳边有声音传来,视线里那个坐着的模糊身影抬起头,同时站起身来,走过来。 “好几年没有发新的了,你去府衙领米粮的时候,问问嘛,一件官袍头有什么不给的,咱们是不入流的官,衣服不值几个钱” 身影走近珠帘,昏昏灯下形容呈现,出身乡村落魄秀才家的女儿生养了两个孩子,添了岁月痕迹的面容依旧清秀,眼里是对丈夫归来的欢喜,她伸出手似是要查看丈夫身划破的衣衫,算是再破旧的衣衫她灵巧的针线也能补好。 “善娘” 哗啦珠帘响,一双手急切的伸过来,在要握住妇人的手的时候,含笑的妇人化作青烟消散,一步跨进去急切踉跄,哐当一声,撞到了摆着的木板床。 床少年受惊在睡梦抽搐伸出手乱挥,口发出呜呜的叫声 “没事,没事。”宋元没有顾得站稳身子,大手拍抚宋虎子,低声安抚,“虎子睡吧睡吧,爹在这里呢。” 宋虎子喊叫拍打乱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薛青抱着被子坐起来,鼻音浓浓。 宋虎子的吵闹顿时停下,闭着眼手还放在嘴边咕哝一声什么,歪头咧着嘴睡去了 宋元收回拍抚宋虎子的手,道:“没事。”起身向外走去。 薛青坐在床看着他,要躺下忽的又想起什么,道:“有件事” 宋元停下脚没有回头,声音几分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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