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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吗?大言不惭啊。 楚明辉却没有丝毫的惧意,道:“三次郎可不说假话。” 张双桐道:“错了。” 是啊,错了,薛青怎么不说假话? “不是,我是说,不是郎,是娘。”张双桐打个哈欠道。 室内凝滞一刻,好吧,三次娘,但三次娘本身是个假话 “那怎么算是假话呢,那是帝姬隐藏身份无奈之举。”楚明辉道,“其他的她说过什么假话?从小的事来说,她说蹴鞠能赢,我们蹴鞠赢了吧?” 那倒也是,年轻人们想起了少年时,少年时啊,都过去了快要四年了,恍若昨日。 “她说我们可以救张撵,治罪廖承,我们后来也都做到了吧?” 那件事啊,年轻人们脸忍不住浮现笑意,更有几分激动和得意,那可是他们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事,甚至过了科举了秀才举人什么的还得意。 “后来她说要科举,考状元,她也考了吧。” “不能说她考状元是因为宝璋帝姬的身份,那是真才实学,世人可是亲眼验证的,做不得假。” 这个也的确是,对于薛青的学问,算没有醉仙楼做章,他们也是深信不疑的,她这几年怎么读书,怎么用功,作诗写词,君子试怎么过关斩将,他们是一路亲眼看着过来的 那要这么说,怪不得薛青这么厉害,原来是帝姬啊,天子血脉 这种感觉,一直相伴的小伙伴,变成了女子,又变成了天子血脉 围坐的少年们没有说话,但气氛变了,说不来的感觉。 室内有些躁动。 “这种话,在外不要说。”张莲塘开口道。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在场的年轻人们对视一眼。 “莲塘哥,你也信薛青是宝璋帝姬了?”楚明辉很干脆的问道。 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到张莲塘身。 张莲塘也没有犹豫,道:“我相信的不是她的身份,我相信的是她做的事。”视线看向诸人,“是正确的事。” 身份,和做的事,原来是不同的吗? “如楚明辉所说,我们看到的不是她是谁,而是她这个人。”张莲塘接着道,“她一直以来做的事,都是正确的事,所以我相信她,有做这件事的理由。” 在座的年轻人们神情若有所思。 “不过,帝姬身份天子血统,不是可以随意议论的,所以大家说话要注意。”张莲塘道。 这一点年轻人们都知道,朝廷大事尤其是皇家之事,一旦牵涉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家族。 众人点点头。 “莲塘哥放心吧。” “我们在外不会乱说的。” 大家纷纷说道,但也有声音不屑拔高。 “得了吧,这种事外边不说才怪呢。” 众人回头看是张双桐。 “这不是我们说不说的事,去问问外边任何一个人,街头百姓,宋元的女儿是帝姬,还是状元薛青是帝姬,他们会说信谁?”张双桐甩着袖子盘坐在桌子说道,“还用咱们说不说,天下,悠悠之口啊。” 是啊,这件事是瞒不住的,毕竟薛青是在皇城门口当着近千人喊出那句话,算朝廷严令,又能瞒天下人多久? 当年先帝皇后宝璋帝姬突然离世,五位顾命大臣坐镇,有强权酷吏威慑,又有雷神天罚满城恶灵的神迹,饶是如此还私下有各种揣测流传呢。 现在,人都活着,那可热闹了。 谁能不议论,又有什么理由阻止议论,为了阻止议论首先朝廷得把事情讲明白啊,既然要讲是可以说嘛。 室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本是年轻人,再也忍不住议论,说东说西,想过去念曾经好现在。 “三次娘现在什么样?” “穿了女装吗?” “能有什么样,当男人的时候丑,变成女人更难看了。” “那时候觉得薛青她瘦瘦小小的不像个男人!” “你可别说大话了,你一口一个青子哥青子哥,你才像个女人呢。” “不要说这个了,薛青她,可是看过我们洗澡的!” 话题越来越不像话,张莲塘摇摇头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天色已经大亮,里面熬了一夜的年轻人们没有人去睡,还在继续各种说笑,虽然并没有人说,但张莲塘知道有一个问题大家都在心里关切。 薛青现在在哪里? 或许已经出城了,逃远了。 此时此刻,她不适合出现,不出现能破局,出现了局面反而破不下去了 院门那边传来嘈杂声,有人在说话,有官兵在盘问,片刻之后,两个小厮拎着筐走进来,一个筐里是米面菜肉,一个则是笔墨纸砚等等用品,知知堂是张家供与长安府这些年轻人读书的地方,供给定时都会送来,这是自第一天保持的习惯。 小厮们显然已经被搜查过,衣衫有些凌乱,筐里的东西也凌乱,二人一面整理一面向内走,看到张莲塘,一个小厮想到什么。 “少爷,书店的伙计说,你次找的集送来了。”他说道。 张莲塘神情有些惊讶:“这么快?” 快吗?那书店是长安府常家的产业,常家的一个小少爷也在京城,不读书学做生意,乡亲自然照顾乡亲,以往要什么也是送来的及时。 或许是说如今京城戒严还能这么快送来吧,谁知道呢,做生意的人总有办法吧,而且街也没有禁止人员走动,毕竟满京城的人都要吃喝拉撒 “给。”小厮利索的翻出一本书递过来。 张莲塘接过并没有立刻打开看,握在手里继续看着院内若有所思。 朝廷出事了,门外还有官兵守着,进出都要搜查,哪有心情看书呢,两个小厮放轻脚步进去了,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张莲塘了。 室内张莲塘翻开了集,这集并不厚,一页一页翻过直到看到一页印着一块小方章,手指抚过停在方章附近的两个字。 平安。 “这么快送消息来了。”他低声道,眉头皱起,“那是还在城里啊,怎么还没走?” 太危险了。 又一个夜色降临的时候,醉仙楼里恢复了安静,算下来从秦潭公被抓到宝璋帝姬归朝,再到黑甲卫入城作乱,薛青大逆奔逃,一件接一件目不暇接的事,闭门不营业已经好些时日了,昼伏夜出的姑娘们作息都被改了。 街的马蹄脚步声依旧不断。 春晓看着一队队官兵举着火把穿过,远处不知哪里传来嘈杂声,应该是又有人家被搜查了。 门被拉开,春晓忙回头看到一个穿着亵衣抬着袖子露出一大截胳膊,手腕带了三四个金镯子的女子走进来,瞬时香气扑鼻 “你躲哪里了?”春晓压低声问道,要关窗户。 女子走过来,伸手挡住探身向外看,手放下露出面容,一双眼流转看向夜色。 “看什么看什么。”春晓几分恼怒,将她塞回去,窗户拉,压低声道,“现在家家户户都查陌生人,女眷也不放过,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薛青靠在窗户,道:“急什么啊。”伸展腰身,慵懒。 春晓一脸嫌弃,道:“你能不能不要瞎学,丑死了。”又道,“这楼里一天查好几遍,外边也是家家户户的查,城里能有多大,那么多官兵,你算再厉害,躲来躲去的,总会露出马脚”伸手戳薛青的额头,恨恨,“你要是被抓了害死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薛青随着她的手晃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 春晓咬牙:“你不是说王相爷信你的话,你去找他啊,他肯定护你周全,躲在我这里有什么用。” 薛青笑道:“现在没有人能护我周全。”抬手戳春晓的脸,“除了春晓。” 还闹!春晓恼怒的打掉她的手,要骂两句,却莫名的嗓子有些酸涩,只呸了声。 薛青已经收回手,整容道:“不能去找王相爷,找他,局破了,没得玩了。”又道,“别急,我在等一个人,等到了我走。” 这时候了还等人?等什么人? “他能救你?”春晓忍不住问道。 薛青抬手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看着街的浓浓的夜色,摇摇头。 “他不会救我的,我也没想他救我,我是想看一眼他。” 只是为了看一眼?这么危险的时候,玩什么痴心,莫名其妙啊! 春晓翻个白眼,扭身走开。 薛青没有走开。 “不是痴,是”她低声道,“不服。” 说完又微微一怔,这句话,她也说出来了,她抬手将窗户推的更开 马蹄踏踏车马粼粼,除了官兵还多了一队队仪仗,冬日艳阳下彩旗招展,艳丽炫目。 安静多日的大街一瞬间变得喧闹,到动静的民众小心翼翼的探头,发现虽然街头巷尾还有官兵驻守,但并没有阻止他们外出。 出什么事了? 京城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绚丽的仪仗了,又是在这个时候。 仪仗行走来一辆更加绚丽的车驾。 临街的屋宅有不少人在窥探,待看到这车驾,几个年长的老人发出一声惊呼。 “那是太子仪仗啊!” “哎呀一次见到的时候几十年前啊!” “太子?啊,是帝姬,是宝璋帝姬出行!” “祭天吗?” 街渐渐的涌出很多人,在官兵们围拦后看着行走的车驾,皇家的车驾珠宝装饰,能让围观的民众看到其内坐的着人,虽然影影绰绰看不清。 跟一次送葬走在御街不同,这一次的端坐的宝璋帝姬并没有穿华丽的太子礼服,只是简单的衣衫。 路人也听到了出行的目的,拜访皇寺。 拜访皇寺,是以学生晚辈的身份,所以不着礼服。 拥簇皇家车驾的武百官,前有王烈阳陈盛引路,后有闾阎压阵,浩浩荡荡向城外而去。 “先前只听说秦潭公带着小皇帝找过皇寺,但从未有如此大的阵仗。” “那是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找不到摆出阵仗岂不是丢人?” “宝璋帝姬第一次拜见皇寺不怕丢人?” “因为宝璋帝姬是真的帝姬嘛,皇寺一定会见的。” 伴着越来越嘈杂的议论,宝璋帝姬的车驾驶出了城门,围观的百姓并没有获准出城,京城还在戒严,只有武百官可以跨过城门,被城门格挡的百姓很是遗憾,犹豫等着看还是离开,谁知道寻找皇寺要多久 但大家意外的是,并没有走出去多远,在城门口的一间小庙是了。 “殿下。” 迎接走下车驾的宋婴,一向沉稳的陈盛都忍不住几分激动,伸手指向这座并不起眼的小庙。 院墙矮小,围着其内一间小殿,此时庙门匾额空空。 宋婴抬头,整了整衣衫,前施礼,高声。 “四大师可在?” 女孩子声音清亮,下一刻咯吱一声,破旧的庙门打开了。 “阿弥陀佛。” 佛号低沉,抚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边,天地一瞬间别无杂声。 所有人的视线看向庙门,一个执法杖,带佛冠,披袈裟,法相庄严的老僧出现在寒冬的日光,绚丽,刺目 不远处城墙对着庙门这边驻守的一个小兵抬起头,遮住半张脸的帽檐下,嘴唇动了动。 啧。 第七十二章 庙问 这是四大师。 ! 宋婴看着眼前的大和尚,几分好。 “您是四大师?”她问道。 四大师点点头,道:“是。” 宋婴道:“那您认得我吗?” 这句话问出来,现场一片安静。 大家来之前已经揣测很多,秦潭公逆贼定罪,小皇帝假天子血统等等一系列的事,宝璋帝姬死而复生十年归来,这一切宋婴要怎么跟四大师说,跟四大师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故事。 没想到她没有解释,而是询问。 她不说,她让四大师说,让皇寺说。 这是自信,也是傲气。 不少官员俯首,暗藏心底的好的不屑的甚至期待看热闹的都收了,安静的等候四大师的回答。 四大师的视线看着宋婴,他的面容枯皱,皱纹之下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殿下无奈脸有伤,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宋元忍不住开口道。 陈盛瞪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恼怒制止。 对于皇寺来说难道只看一张脸吗?殿下都没有说这个,而是神态坦然的将自己的脸展露。 宋婴没有呵斥宋元,笑了笑并不在意。 四大师看着她,点点头:“认得。” 认得。 认得啊。 城墙小兵垂下视线,低头大大的帽子遮住了脸。 认得。 陈盛宋元等一些官员卸下重担,神情激动又欢喜,有着一句话够了真正的天子皇帝果然是能认出来,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宋婴脸也浮现笑容,道:“四大师” 她的话刚开口,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四大师!” 哎? 这种时候,谁说话?谁敢说话? 在场的官员们吓了一跳,宋婴四大师也循声看过去,近千人的队列骚动,人如同风拂稻谷一般一直到了队列的最后,那里有一个年轻的官员手握笏板身姿端正呈现在众人视线里。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有些陌生的脸,一时间都没认出是谁。 原本来拜见四大师只宝璋帝姬带几个重臣来可以了,像以前秦潭公做的那样,但这一次朝廷还是决定让武百官都一起来,以示郑重,所以那些新晋的低等的官员也都跟着来了。 这个年轻官员是新晋的吧,连规矩都不懂了,这种场合这种时候竟然开口说话 “焉”站在前方队列的一个红袍官员眼闪过一丝惊骇,迈步开口,但那年轻的官员声音已经接着响起。 “四大师,你真认得吗?那当初为何也认得秦潭公扶的假天子?” 满场死静。 裴焉子!你要死啊。 城墙转身的小兵回过头,垂下的帽子再次掀起,露出惊愕的眼。 没有热闹你要自己制造热闹吗? 疯了啊! 死静过后,在场官员的脸色变得惊骇,旋即哄的一声,避之不及。 “裴禽!休得胡言乱语!”陈盛喝道。 而原本要开口呵斥的蒋显反而不说话了,微微的闭了闭眼,这时候再开口阻止已经没有用了。 四周也响起嘈杂声。 裴焉子站在原地,面色平静,看向陈盛,道:“陈相爷,下官怎么胡言乱语?秦潭公带假皇帝多次拜见四大师,不是人尽皆知吗?” 的确是人尽皆知 不过 “长安裴禽,你现在此时此刻说这种话,是何居心?”陈盛沉声道。 点出长安府,便是指明了同乡,同乡之间的关系自然跟一般人不同,那个薛青啊 真是没想到,年轻人还真是,厉害啊。 王烈阳眼皮抬起,这个裴禽他当然知道,蒋显的亲戚,才学不错但并不出众,是很正常的走仕途的富家权贵子弟,有家势自己也有能力,运气好的话位居高位,给家族的壮大添砖加瓦,运气不好的话平稳衣食无忧一生,不值得特别关注,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站在朝堂,一言一行可不是自己的事,关系家族啊。 竟然敢在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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