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笙体态慵懒,微微舒展了身体,不巧书卷落了地。傅易辰立刻捡起来,一看封面,竟然是《牡丹亭》昆曲全本。风吹页乱,却见“梦长梦短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一句,使傅易辰怔怔,又觉无限怅然。 “怎么傻了?”徐笙食指一曲,弹了一下傅易辰的额头,把书放到一边,侧身去捡碗中的车厘子来吃。 “我,笙笙,我不在乎。”傅易辰终于说出来了。 徐笙不以为忤地笑了笑,拿过傅易辰的杯子。仰头喝尽杯中物,随手一丢,便望着上方,眸子似玻璃珠,一动不动。 过了良久,徐笙才道:“你的名字里有个‘傅’字,所以你有资格,你可以不在乎,这不在乎变成怜悯,以便日后衬托你的高贵。”徐笙将手枕在额上,音犹玉碎,似是累极:“可是我,我终究是在乎的。” “笙笙,对不起,我太……”傅易辰低喊,眼中含着泪。徐笙的话说得真,说得通透,已经足以把一切破坏殆尽。傅易辰扶在榻上,捏住徐笙的一只手,“可是,我……” “辰,你有没有看见那一株三色杜鹃,”徐笙脱开那只手,没有看他,淡淡地道,“为了保证花朵艳丽,必须每年自千里之外的四川空运数吨松针土来此,并由专人侍奉。” 傅易辰不明白,只能红着眼聆听。 “——你可以宠我,但不要爱。”徐笙轻轻地说,宛如叹息,“或者更坏一点,只要做,不要爱……”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麻木的舌尖轻易地撬开了同样麻木的唇。那唇是干燥的,且充满男性麝香味。玉指抚过那英俊的脸庞,徐笙垂睫凝视着,诱惑着。 傅易辰轻吟,柔肠寸断:“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傅易辰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可是此时他恨,他恨他的父亲——傅聿甄。 “笙笙。”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落下泪来。 Chapter3 梦迷 下 原本再理智再克制的人,一沾爱情便犹如三岁孩童,懵懂无知,好的便耍赖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坏的一蹶不振,从此世界失去色彩。 傅易辰更坏,似乎二者兼非。 自笙园离开,傅易辰便赖在郑书赫家中不肯走,抱着沙发腿,只嚷:“ABSOLUT VODKA怎么只有三瓶……亏得你还自我标榜party boy……” 不是烟就是酒,人在烦闷时,大抵都脱不了以此浇胸中块垒,但往往消愁不得愁更愁。郑书赫同情地看了看老友,摇着头将那著名的短颈圆肩水晶瓶从他手中抽走。 “你竟会爱上徐笙,他可是圈中名人,连我在英国的朋友也知道——多少人想得到他?只怕要绕地球三周,就凭你?”郑书赫毫不留情地打击。 “不,你只知其一,”傅易辰摇着手指,晃荡着坐到郑书赫一边,红着眼,“你知道么?他是我父亲的人……” “什么?”郑书赫大惊,又立刻转为平静——现实当然比小说更荒谬,不然艺术如何取材生活? “他一直是我父亲的人,我竟不知道,若我二十七年来回过一次家,哪怕一次也好……何不早些遇上他……”傅易辰苦诉,险些又要落泪——为了他,为了他,为了一个千年心碎的梦。 郑书赫摇头,冷冷发笑,“你便能与你父亲争他,你便能救他出火坑?” 傅易辰不语,心中尴尬羞愤,却也点头默认。 “你,你真是天真!不过是爱上一个人,别人不从,便在那里闹的闹,疯的疯。仿佛没有了那个人的爱,地球便不再转动,银河系为你瓦解?”郑书赫大声抱怨。他想起了他那一屁股莫须有的风流债,想起那些以死相逼最后没捞到一点好处,反让父母亲友扼腕的痴男怨女。 “我没有,我有很好地处理公司的事务,世伯们都夸奖我。”傅易辰又委屈得撇撇嘴,像个孩子。 “好吧好吧,你最能干了。”郑书赫直翻白眼。好歹傅易辰还算理智,并没断手下数以万计的人之活路。 如此闲聊半晌,郑书赫取来了醒酒汤,命傅易辰全数喝下。傅易辰乖乖照办,也不嫌难喝,只是眼神落寞,似只提线木偶。 “今晚我收留你。”郑书赫将傅易辰扶到一边晾晒,准备热水。 郑书赫庆幸他的老友只是身形不稳,稍显童真,神志还算清醒,甚至另外两支酒瓶还很好的放着,与桌子边缘呈平行状——他只是精神失态,没有为别人带来什么其他不便,比如弄脏地毯、毁坏器皿、捣乱家俬。 临睡了,傅易辰探出脑袋,只露着两只大得无角的眼睛,望着郑书赫良久。郑书赫被盯得毛骨悚然,却听傅易辰闷声闷气,可怜兮兮地道:“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好好照看自己的心。”郑书赫语重心长,“你不自爱,怎么爱别人?” “自爱”二字,自问又有何难?唉,难上加难! 老友纵横风月,却依旧意气风发,精神抖擞,傅易辰只好自叹弗如。 “若仍然难过,以本职工作为先,别让爱你的人挂念。”郑书赫最后劝说。 再亲近的人,粘到爱情,一概靠边,那是快乐痛苦的狭隘世界。只是,徐笙已是情场老手,但傅易辰几乎还是个白痴小绵羊,爱上那样的人,对傅易辰来说太残酷。老友关门而出,只愿徐笙也爱上他可爱的老友,或者傅易辰明早已忘了这个可人儿。 小王子说的:时间治疗一切伤痕。 可是聂鲁达又说:爱情太短,遗忘很长。 客房内,傅易辰傻气地拥着棉被,嗟叹命运:“我不过是爱上一个人……” 一份爱情的确不能为生活添上多少色彩,失去它也不见得暗淡几分。赛马也不会因此不再精彩,鱼子酱也不会不再可口,伦敦大桥也不会垮掉,世界依旧太平。只是它们,这一切的一切于我而言,都再也无关联。只因已经品尝了爱情的惊心动魄,谁还肯永无波澜。 心中虽自执己见,但傅易辰仍听信老友箴言,努力振作精神。而第二日,徐笙飞去大洋彼岸开始正式打点美洲事务。 一月不见,傅易辰摸摸胸口,的确不这么疼了。果真有效。除了将公司管理的有声有色之外,也随着郑书赫游乐故土,挥霍金钱,疏解烦恼。 于是,如此这般又过了一月有余。 只是,在季度会议上看见了徐笙,又破了功——傅易辰的心情又恢复初恋般的状态,忍不住亲近徐笙。 “老宅送了蟹过来,一起吃?”傅易辰殷勤道。现在正是“持螯赏菊”时节。 “配了什么酒?”徐笙惊喜,一双眼映着笙园的清风冷月,粉面微红,让傅易辰不心动也难。这回答那便是答应了,傅易辰似受到了鼓励,有点急促地答:“Chateau Petrus,1986。” 见他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不知是这足够年份的红酒之王,还是他? 徐笙展颜,一双眸子,依旧顾盼生辉:“Chateau Petrus,1986,现在饮用的确正好——可是难道你不晓得吃螃蟹要配绍兴黄酒?”随即招来仆人,道,“去取花雕,聿甄的酒窖。” 没看到徐笙惊喜的表情,傅易辰觉得失望;一听“聿甄”二字,又不禁黯然。仆人取来紫铜温酒壶,加了几粒青梅。闻着香冽浓郁的酒气,就等螃蟹自蒸屉中提出。 “清人说,绍兴酒最佳者名‘女儿酒’,相传富家养女,初弥月,即开酿数坛,直到此女出门,即以此酒陪嫁,则至近亦十余年,其坛率以彩缋,名曰‘花雕’。” 月色如水人如玉。尤其是一双手,遍染皎柔银华,映着婉转的酒色,如梦似幻。 傅易辰听着徐笙轻言软语,又觉秋风舒爽,夜色迷人,不禁背起儿时旺叔教的一首诗,“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旧摘人频异,轻香酒暂随。” “取笑我?”徐笙不以为意,却仍衔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 旧摘人频异,轻香酒暂随。 ——的确,先是傅聿甄,后是傅易辰,徐笙还是徐笙。但不知会不会应了后便这一句,把这绍兴花雕换了法兰西红酒。 “不是,我是想你什么时候接受我,也只是想想。”傅易辰立时摆摆手,为己申冤,一副不敢僭越的样子。 “哦?”徐笙一惊,原来将近三个月了无音讯并非放弃而是重振旗鼓,便打趣道,“难道我不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之一?” “你不是物品。父亲活着,我不会与他争你。”傅易辰认真而澄明,动情地握住那只手。 “因为你争不过他。”徐笙毫不客气地直视着傅易辰含羞而迫切的眼睛,语气尖酸而无情。 好像眼前的这双眼睛永远认真纯洁似的,真是让徐笙好奇。而看了看那双不带笑的眼睛,傅易辰沉默了几秒,无奈地放开那只手,垂睫默认。 “那么,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你又预备如何?”徐笙柔声逼问。 傅易辰微微思索片刻,想说,“等你爱上我。”但又似乎不太实际,觉得心酸气短,可也想不出其他答案,更不想欺骗他,便站起来斟酒,岔开话题:“笙笙,我们还是先喝酒。” 琼浆满泛玻璃盏,玉液浓斟琥珀杯。一斗擘开红玉满,双螯啰出琼酥香。 徐笙意犹未尽,舔舔手指,舒服地叹气。而傅易辰欲酒浇愁愁更愁,神色微醺,伏在苔纹玛瑙石桌上作痴傻状,间或叹息。看傅易辰玉山倾颓,徐笙便从后面搂住他,似一只猫一般,以秀致的鼻梁顶弄着傅易辰的耳际。 傅易辰顿觉鼻酸,愁肠满腹,却化了一句沉吟,“笙笙……” “辰。”徐笙低应,玉指伸将下去。 “笙笙……嗯……”傅易辰压抑地呻吟,忍不住回首追寻徐笙的唇,拥住眼前这个人,疼他,爱他。 “笙笙……”身躯一震,傅易辰咬唇低呼,柔肠寸断,黯然销魂。 徐笙却一把将傅易辰推开去。他背转身体,沐浴在亭外的珍珠色之中,还是初见时的那一袭白色长衫,蝴蝶扣。 徐笙回望傅易辰一眼。 那人仍唤着:笙笙……笙笙…… 如痴如狂,尚在惊梦。 “把辰少爷送到阁子里。”徐笙对仆人说,字字清晰,甚至有些冷漠。 今年的秋仿佛来得特别早。 徐笙转了一圈,缓缓站定,兀自在这园内唱道:“……最撩人□是今年。少什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 些许凉风掠过,叶颤花迷,掀起凄凉涟漪,却填不了园中空虚。 手一轻提,展了扇儿:“……哎,是睡荼蘼抓住裙衩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好处牵。这一湾流水呵!……” 徐笙笑得凄迷,款款步向风吹花树影中,犹如鬼魅。 Chapter4 觅欢 上 数日后,于宇宏大酒店,周世嵩七十寿诞,大宴宾客,各界名流,济济满堂。 周世嵩是老派人,将整个酒店的二厅包了下来,席开七十桌,水陆并陈,还临时搭了小戏台,请了当地有名的昆曲班子——如意堂前来助兴。 周世嵩由几个儿女簇拥着,正在大厅迎客。他身着寿字暗花黑缎马褂、朱青长袍,红光满面,精神矍铄。送寿礼者络绎不绝,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徐笙以傅易辰的名义派人送上了福禄寿三星贺寿图,外加一副对联“岁寒松晚翠,春暖蕙先芳”。待替傅易辰修整仪容后,徐笙方跟在傅易辰身后缓缓步入大堂,并向傅易辰介绍在场的权贵,晓以利害。 “这便是周世伯了,世伯,这就是易辰。”徐笙道毕,傅易辰恭敬道贺。周世嵩大喜,让身后的长子周彦成派上红包。他笑如洪钟,目光炯炯,注视着傅易辰。傅易辰略略拘谨,但也上前一步。 “真是一表人才啊!记得你小的时候,世伯还抱过你咧,”周世嵩感慨,拍拍傅易辰的肩膀,忽的又热泪盈眶,“这三个月以来你把公司经营得这么好,你父亲在天之灵也算宽慰了。”闻言,傅易辰也微微红了眼,四手相握。 今夜,徐笙颇为难得地穿了一套黑色修身礼服,还抹了一些GUCCI POUR HOMME,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狂绝俗,倒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他温文含笑,一派和祥,从傅易辰身后走出,拱手贺道:“祝世伯,‘瑶池春不老,寿域日一祥’。” “笙笙,你看你,老是说忙忙忙,请你都请不动,”周世嵩亲手派上红包,亲热地笑道,“今天啊,还特地拍你马屁,点了《游园惊梦》的戏呢!” 周世嵩与徐笙谈笑了两句,又侧身对身边的周彦祖道,“彦祖你刚刚从国外回来,多和笙笙亲热亲热,他可是咱们行中的‘风云人物’啊!” 周彦祖立刻站到徐笙面前,眯缝着一双凤眼,露了一口白牙:“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徐笙客套着,顺着周世嵩的意,随周彦祖走开了。 十余年前,周氏便以进修为名将周彦祖遣到国外去,是故入行只有数年的徐笙并没有见过周彦祖。如今回来,竟然拿了个硕士文凭回来,还准备暂时接管周氏,不知是真是假。听说此人因作风不良,在业内口碑奇差,曾因为人霸道而得罪了不少的客户,还因贪污被廉署调查过,以至于周老头不得不出此下策。此刻的周彦祖虽已年近不惑,却因生活安逸,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有余。只是眼下略微松弛,明显是纵欲过度,看来坊间的传闻果非空穴来风。 周彦祖将徐笙带离大门,只见徐笙丝毫没有注意傅易辰那边的情况,却与他专心在厅中某处饮酒谈乐。周彦祖在与徐笙闲聊之间,心中嗤笑,徐笙也不过是借着羊脂白玉的身子才坐上四洲会傅氏一把手的位置,哪像父亲所言的那般厉害精明。他却不知道,此刻与之谈笑风生的徐笙正通过耳内的微型窃听器,将傅易辰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寻到周彦祖眼中时常闪现的轻蔑,徐笙不禁暗笑。这“进修”归来的周彦祖似乎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用处,像他这种出了名的二世祖也就只能干这等监视对手的琐事。不过周老头还真选对了人,要是个意志不坚定,早就迫不及待地想把监视地点换到床上去了。 “易辰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眼下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寒暄两句后,周世嵩便切入正题。 傅易辰支支吾吾,连连想岔开话题却不得要领,真是十足得可爱。 “我的五个子女呢,彦成、彦祖、彦敏和彦淑,你是见过的,这是小女荣兰,昨天刚刚从国外回来——兰兰,来,见过傅氏的大公子。” 周世嵩原有两子两女。现在身为三子的彦敏是前几年才正式恢复身份的。因是周世嵩老来得女,周荣兰备受宠爱,被周家上下视为掌上明珠。周荣兰芳龄二十二,一身红色坠地晚装,如夭桃秾李,娇艳逼人。周荣兰与傅易辰一样都是剑桥的学生,但是她自小颇有经商头脑,十八岁便在周氏旗下成立了一个出口贸易公司。 “你好,我是周荣兰。” “你好,周小姐,我是傅易辰。” …… 两人你来我往,竟也谈得十分尽兴。 “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我就不自讨没趣了——兰兰你可要好好招待易辰啊!”周世嵩朗声高笑,心满意足地走到别出去了。 徐笙心道,原来如此。 “感谢各位拨冗前来,周某不胜感激。客套话就不多说了,都是亲朋好友,总之一句话,今夜各位都要喝个不醉不归!”周世嵩红光满面,站在台上宣布入席。 客人一一与周世嵩进了酒,全场才正式开宴。 徐笙替傅易辰布菜,傅易辰却道:“笙笙,兰兰真的是周世伯的女儿?” 才几分钟,就从“周小姐”变成了“兰兰”,徐笙冷笑,一字一顿:“叫我,徐笙。” 傅易辰一愣,没料到徐笙如此不悦。一张笑脸忽地变苦,讪然道歉之后便也不再多语。而徐笙没来由地不快,便差了傅易辰去与他人照面周旋,自己则躲进休息室饮起酒来。 一见徐笙于空室独饮,垂涎已久的花花公子都有心勾搭,恨不得立刻与之翻云覆雨一番。可徐笙一副寡欲清心、不容侵犯的形容,都没胆得罪,生怕被劈成飞灰,只得怏怏地到别处寻欢。 外边台上丽娘正游园,那一曲伤花悼春的《皂罗袍》。 徐笙心底也跟着唱,情到深处,越发伤心,却不知为何。 到了尾声,丽娘唱到:“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徐笙便陡然离席,仅有保镖薛正荣随着就回了老宅。 步入聿甄的书斋,借着轻纱似的月光,摸索着寻着榻,来不及褪鞋,便伏入那一大张白老虎皮之间。躺了半晌,又起身往鎏金兽炉子里焚了香,再回到温存之中,重新眯缝起眼,噙着酒杯,瞅着淡烟袅袅,丝丝缕缕,化入旖旎夜色。 屋外秋鸣粘腻,孜孜不绝,单调得令人犯困。 就仿佛记忆深处的一个午后,穿过潮热空寂的花园,前去书斋寻书。书没寻着,倒是因着唱曲袅袅,檀香星点,就卷了虎皮搂着,在这榻上睡了。然后聿甄进来了……用一条丝巾缚住了自己……紧接着,便是一个赤(裸)而滚烫的,带着颓靡绮惑的噩梦……那天是自己十六岁的生日。 可仿佛又是昨天。 就在昨天。 可是徐笙又觉得奇怪,因为自己只有在抱着虎皮时,才觉得远离了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才觉得安全。 傅易辰谈妥了几项顺水生意便赶去了老宅。谁知仆人们都不肯说出徐笙的去处,薛正荣更是守口如瓶。好在福嫂藏不住话,见他一脸的焦急便告知了他。 悄悄溜进书斋,却闻到细细的檀香味儿,傅易辰想到了徐笙的那把折扇。 此时流云散尽,月明如洗,带着一点釉彩的冷青,流转在室内。傅易辰开了一盏壁灯,晕黄的光,驱走了些许凉意。 凳子上搁着醒酒汤,陶瓷勺子还摆在湿巾上。而徐笙腮晕微酡,唇色(谷欠)滴,衣襟半解,还未脱鞋便睡,约莫是醉得不清。傅易辰虽不觉其究竟为何,却也心疼。蹲下身,替他除下鞋,又取来热毛巾撒上花露水,替他解了扣子,轻轻擦试其胸背、手肘和太阳穴。微微醒转的徐笙舒适得不愿睁开眼睛,只在傅易辰停手之时,纯熟地搂上他的脖子吻上去。 就好像那一天,那一天聿甄进来了,那样热烈地攫住自己的唇。 满口甜辣的酒气却使傅易辰一挣,而对上那一双迷离如水的眼的时候,又直直堕了进去,甘愿沉沦。 “我醉欲眠君且去。”徐笙一见来人,却不耐地蹙眉催促,冷冷地直视着傅易辰。 其实徐笙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样直接且诱惑的眼神到底在注视着谁。 是聿甄,还是傅易辰? 对上那潋滟波光的眸子,傅易辰竟有些期期艾艾,把黏在徐笙唇上的目光狼狈地转移到一边:“笙笙,我把内部消息放给了周荣兰,让她去做期货。” 一听“期货”,徐笙只觉头脑清明,便拉了傅易辰的衣角,邀他躺下:“为什么?” 傅易辰也不掩饰,只道:“她说她想脱离周氏,但她的那家公司资金遇到了困难。” 原来,周老头想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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