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杨花,野荼薇,陌上梅,秋后扇,我好比翠柳插银瓶,若非观音怜俗客,誓难偷一滴洒向君前。” “停停停!”徐笙听到这声音,身子一颤,眼里流露出惧意来。 “你眼睛死啦?教你抛媚眼,你这是什么眼神?——颜儿给我搬条凳子来!”梁师傅大声呵斥道。大师兄颜应语怜惜地瞅了徐笙一眼,将院子里的长凳摆到厅中。 “脱裤子上凳!”梁师傅将水烟往桌上一砸,愤愤地抽出教鞭。 徐笙虽是害怕至极,却不敢迟疑,立即褪了裤子趴上凳去。 “叫你不开窍!”梁师傅呵斥,恨铁不成钢。 啪!狠狠地一鞭子。一个小师弟吓得哭起来。 “嗯!……谢师父教诲。”徐笙忍痛叫道。 啪!又是一鞭。徐笙咬住下唇。 “叫你不成材!” 啪!又是一鞭。徐笙闷哼。 “叫你糟蹋好嗓子!”梁师傅怒不可遏。 啪!啪!又是两鞭。 “嗯!……谢师父教诲。”徐笙抖着声叫道,牙齿死死咬在唇上,疼得一身是汗。 颜应语和紫凤都怜惜不已,恨不得替徐笙挨打,却害怕师父打通堂(注释:株连所有徒弟),只好跪在一边,苦苦哀求。 “下来!”梁师傅怒气未消。 “……谢师父。”徐笙哽咽着从凳子上下来,亏得颜应语扶住他。徐笙楚楚可怜地抖着,眉头轻蹙,眸子蒙着雾光,下唇一排青白的牙印。紫凤立即取了帕子给他抹去一额冷汗。 “怨师父打你?”梁师傅的声音柔了下来,怜惜地抹去徐笙脸上的泪水,“知不知道为什么师傅老是打你?” 徐笙又咬上唇,惊慌地摇头,眼泪流了下来,抽噎道:“……因为笙儿笨,惹师父生气。” 梁师傅沉吟了片刻,给徐笙到了碗水,语重心长:“师傅打你,是因为你的嗓子好,身段好,脸蛋漂亮。你不好好练,是浪费。你不成名角儿,难道要跑龙套?” 徐笙颔首,吸了吸鼻子,坚定地道:“要成角儿。” 梁师傅一听,万分受用,见徐笙仍是细细地抖,也是心疼不已:“去洗个脸,回头再练。旦而不媚,非良才也。记住咯!” 晚上,徐笙趴在床上不敢乱动,只有疼极了才敢轻轻哼上两声。 颜应语偷跑出来,来到徐笙的小屋。 “师兄!”徐笙眼睛一亮,如黑暗中见一明星。 其他师兄弟们一见师父偏爱徐笙,统统冷眼相加,甚至恶语相向,嫉妒嫌恶皆有之。除了师姐紫凤,大师兄“柳梦梅”——颜应语对徐笙最好。 “我给你拿药来了!”颜应语道。 徐笙慌忙道谢,细听师父房里传来的电视机的声音,又想起白天光景,默默流下眼泪来。 “趴好别动,师兄给你上药。”颜应语小心翼翼地拉下徐笙的裤子。 冰凉而酥麻的触感让伤处不再那么痛,徐笙略带羞怯地道谢。清冷月光下,只见徐笙粉颊微红,睫犹带泪,娇喘微微。颜应语忽然脸红起来,呼吸也有些紊乱。一股热气冲上来,颜应语一把掀上徐笙的裤子,把药塞到徐笙手里,只结结巴巴地丢下一句话:“我……我先走了,明天起床你再擦一次。”便逃也似的走了。 徐笙捏着白瓷药瓶,心里是十二分的感激。可是末了,又有些惆怅,徐笙昏昏沉沉地想,要是送药来的是师姐紫凤就好了。 是紫凤,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MS有点架空啊~~ 番外 栀子凝露缀玲珑 中 作者有话要说:由地上转入地下。 粤剧,很多字打不出,唉唉。 徐笙想是平日对戏文感受不深,便罚自己抄了三遍《牡丹亭》,可是这字依旧是字,曲子依旧是曲子,徐笙依旧不开窍。 “怎样做才好呢?”徐笙抱着膝盖,喃喃自语。再过两日师父就要验功了,徐笙频频蹙眉,心里急躁不安,一举脚就把台阶上球状硕大的栀子花给踢了下去。 “怎么了?还在想师父打你的事?”颜应语捡起那支栀子,坐到徐笙边上。轻轻嗅了嗅,清香沁脾,嗅得心底一阵柔软。 徐笙委屈地嘟嘴,怨气冲天:“师父每次都说我,可是我真的做不出来嘛!再说了,我又不是女孩子——”说着,又皱起眉来,托着腮帮,目视他处,娇柔可人。 颜应语心下一荡,柔情四溢,却道:“笙儿,你跟我来。”他站起身,拉住徐笙柔若无骨的小手向后山——平日里喊嗓的地方,走去。 “师兄,我们去哪里?……我怕。”徐笙嗫嚅着,怯怯地看着眼前一片荒烟漫草,离他们平日里喊嗓的空地已经太远太远。 “笙儿别怕,有我。”颜应语捏捏徐笙的手,一双深邃的眼睛很让徐笙信赖。 师兄高大挺拔的身躯变成影子落在自己身上,徐笙突然也不那么害怕了,两人往更深处走去。 颜应语将徐笙拉入一人多高的蒿草丛里,突然停下脚步,靠近徐笙。徐笙一惊,慌忙后退一步,眼神纯真无瑕地看着颜应语,略略有一点提防,却又很快散去。 “师兄。”徐笙低低地唤,略略不安地揪住衣摆。 “别怕,我教你,你不要动。”颜应语说着,将手放在徐笙肩膀上,凑近徐笙白瓷似的脸颊,犹豫了片刻,又凑上那已经有些微红的耳朵。 “嗯,好痒。”徐笙轻笑一声,扭着腰想挣脱。 “别动!再动就不教你了,让你被师父打死!”颜应语恐吓道。语罢,却见徐笙小脸泛白,大得无角的眼里泪水打起转来,又是一阵心疼,慌忙搂住徐笙再也不敢动作。 徐笙才十二半岁,刚过颜应语胸前,害怕得细细颤栗,像一只离巢的雏鸟。 “师兄,”徐笙忽然轻轻挣了挣身子,望着颜应语,视死如归地道,“你做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颜应语一听,难以置信地看了徐笙一通,信誓旦旦地道:“笙儿,师兄不会伤害你的。” 语罢,颜应语蹲下身去,用舌尖卷上徐笙的耳廓。徐笙只觉一阵细细的酥麻钻上来,连腿都软了。 颜应语亲吻他的耳根,徐笙呼吸急促起来,因那股子难耐的燥热而不住嘤咛,挣扎不已,教颜应语腰间一热。 “笙儿,别怕。”颜应语说着,一手探向徐笙的腰间,一手握住徐笙的后颈,把唇覆在徐笙的唇上,几乎是忘情地啄着。 身体绵绵软软,有点热,徐笙在颜应语肩膀上支着身体,难受地哀唤起来,声音变得有些尖细,微颤的一根弦,难耐的,无助的,娇憨的。 颜应语热汗盈额,一把将徐笙的裤子扯下来。 眼前的身体无疑是稚嫩的,羊脂白玉,光滑柔嫩,带着一点儿不谙世事的奶香味,一点儿沁人心脾的栀子花香,就这样展露在了他眼前。颜应语只觉头脑一热,不等徐笙反应,就俯下首去。 徐笙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咬唇吟楚。双手握成了空心拳头,软软地砸在颜应语的背脊上。可那双有力的手掌缚着他,让他动弹不得。徐笙顿时软了身子,头脑昏昏沉沉,只觉在一片未知的海里,一半是冰,一半是火,载浮载沉,只听满脑子里只剩下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在忽远忽近地回荡着。 好梦乍醒,徐笙自是羞愧难当,落下泪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呆怔地望着颜应语,又惊又怕,却不能动弹。 “真吓着你了?”颜应语拭去徐笙的眼泪,用额头轻轻抵上徐笙的鬓角,替他拉上裤子,搂住徐笙酥麻无力的腰肢。 “师兄……”徐笙羞得不敢直视颜应语,只低低唤着。 颜应语轻轻捧起徐笙的脸,酡红如醉,娇艳欲滴,娇羞无限,而那双丹凤眼里,眸子如洗,泪光点点,秋水盈盈,千言万语,羞怯、惭愧、惊愕、无助、迷惑……和一点点春水似的媚。 纵然酥媚入骨,却媚而不淫,自有一股子清奇傲骨,点尘不染,教人难生亵玩之心。 “以后你唱戏,就想想刚才我们做的事情。”颜应语强忍着欲望,喑哑着声音道。 “嗯,师兄,谢谢你。”徐笙软在颜应语怀中,无力地揪着师兄的衣襟,脑中混乱,也并不是全然不懂,心下却是欢喜——不会惹师父生气了。 对着徐笙充满感激的眼神,颜应语怔了一下。旋即脸涨得更红了,扶着徐笙靠在身上,胡乱摸了两把,结结巴巴地道:“别告诉别人,我们先回去吧。” 回到院子里,颜应语先将徐笙送回屋里,便一头冲向院子里的那口井,汲了一桶,就兜头兜脸地浇了自己一身。 。 两日后,师父验功了。 装扮妥当的徐笙,忐忑地步上台去。由春香扮相的紫凤随着,小步子移到“园中”。 园中姹紫嫣红开遍,丽娘愁郁渐洗,步履轻松,见蝴蝶飞过持扇追扑,小石绊脚,春香扶住,心有余悸,掩口娇笑:“唉,不到园林,怎知春光如许!” 丽娘一脸新奇,半蹲指着空中双飞蝶,唱道:“一生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蝴蝶双双去那边。” 春香执着团扇,插白:“飞(这个字打不出)入藕莲塘啰。” 丽娘又似被那春光迷了眼,接着唱道:“银塘初放并头莲,并头莲暗香生水殿。” 春香插白:“小姐,不是荷香,你睇(这个字打不出),系一株大梅树。” 丽娘无端地心下凄迷,接唱:“愿死后青坟倩梅遮掩。” 春香慌张,插白:“大吉利是。” 丽娘愁绪纷飞,秋水盈盈,泪光点点:“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燕子来时百花鲜,待等花落,春残又飞远。” …… 颜应语扮演的柳梦梅,俊秀无双,倜傥风流。颜应语手执柳枝一上台,徐笙便想到当日之事,便羞红了脸颊。 这里没有徐笙,也没有颜应语,是丽娘和柳梦梅。 柳梦梅走上亭去,立于丽娘枕畔,以柳枝轻拂丽娘面。丽娘醒见梦梅,愕然以扇遮面,急急理了衣衫,立于柳荫下。 柳梦梅上前,掺揖:“小姐。” 丽娘羞在扇缝中,眼波横斜,脉脉不语。梦梅再揖。丽娘见梦梅俊朗无匹,羞得躲开去。却见塘畔池水,愕然见一怀春少女,一潇洒郎君,更是羞得面若红霞。 梦梅调笑:“小姐,山雨未来,焉有蜻蜓点水,你咁入神,分明想借艮塘水中镜,反影身后美少年。” 丽娘被道破,薄怒回身欲以扇打梅,羞不可耐。 梦梅凝望着丽娘,倾慕不已,真挚万分,动情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谁自幽园怜寂寞,莫凭羞怯误了良缘。初初相见,你芍药栏杆低倚遍,初初相见,你几度回嗔羞掩扇,及至翠袖低牵,依旧半(这个字打不出)无言,坐在红梅树下,一样背倚郎前,唉(这个字打不出)柳荫有花泪溅。如无三生约,何来相见缘呢,小姐。”遂牵了丽娘衣袖,欲往太湖石处。 情投意合,三生有缘。丽娘春心荡漾,流波婉转,早已神往心驰。抬了玉手拭泪,袅袅糯糯地唱起来:“十二载守楼东,长在花荫课女红,帘阻秋波,未(这个字打不出)儿郎面,寂寞倚熏拢,怕惹雀屏梦,冰心长有,紫罗缠。艳质有几分,不付与逝水年华,也付与断篇零卷,羞下牡丹亭,转入花间路,芳心留不住,细碎小金莲。我不是白杨花,野荼薇,陌上梅,秋后扇,我好比翠柳插银瓶,若非观音怜俗客,誓难偷一滴洒向君前。杨柳枝,已醉诗,莫吐柔词污了花台殿。” 梦梅适时牵起丽娘的手,软语温存,意重情浓:“共你情结牡丹缘,小生偷偷把翠袖牵。绕过了芍药栏边,靠紧着湖山石暖,穿过了丝丝杨柳,踏遍了艳艳花阡。不在梅边在柳边,拂柳分花,荼薇外(这个字打不出)丝醉软。” …… 所谓“眼为情苗,心为欲种”,徐笙这一演下来,活脱脱的一个满怀春思的杜丽娘,尤其那双眼,一开始的惊羞不已,欲语还休,到含情脉脉,秋波婉转,直教人心旌荡漾。虽说唱功上稍显稚嫩了些,可这神韵已然足以让人为之倾倒。 梁师傅热泪盈眶。 这十几个徒弟里,教出一个徐笙,也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由地上转入地下。 粤剧,很多字打不出,唉唉。 番外 栀子凝露缀玲珑 下 几条老狗、野猫聚集拐角的泔水桶处找寻吃食。偶尔分赃不均,便相互厮打。 穿过小食摊子,什么钵仔糕、鸡仔饼、鱼蛋、凤爪,还有虫草鸽、公仔面、萝卜糕、叉烧包,鱼丸……紫凤手里捏着师父给的赏钱,拉着徐笙直奔白记猪肠粉。 徐笙搅着眼底的一杯奶昔。天生一对清中带媚的凤眸,含着春水般的温柔与怜惜,看着紫凤吃着猪肠粉。 平时为了身段,师父只允许吃上七分饱。徐笙年纪尚幼,也挨饿惯了。难得出来,却也只消吃些鱼丸便知足。但紫凤正是发育的时候,加上天生贪食,每每师父赏了零花,便要偷偷跑到排档里饕餮一番。 正当紫凤意犹未尽地抹抹嘴角,忍不住又想要上一份的时候,徐笙制止了她。 “不早了,给师傅发现就糟了。”徐笙低低地道。 “哼!最讨厌师父了!”紫凤嗔道,杏眼一挑,说不出的娇俏。紫凤看着眼底干净的盘子,无奈地撇撇嘴角,一扫徐笙手里喝了一半的奶昔,又奇道,“咦,你饱啦?” 徐笙嗤笑一声,将奶昔递给紫凤:“喝吧喝吧,边走边喝。” 入了堂子,一见二师哥的脸色,便知师父知道了。 徐笙当下心下一紧,紫凤则是又急又怕,捏紧徐笙的手,忐忑不安,喃喃自语。 结果按例,两人到练功房罚跪一天一夜,滴水不进。 虽说是练功房,却是由一间破庙改建的,雕梁画栋已经不可辨析,原本四座天王倒是怒目森严,现在改了关老爷,常年供着瓜果,点红烛。逢年过节,戏班上下都要挨个上香。 日色衔山,忽然刮起了风来。到了暮色四合之际,阴风呼啸,一阵冷似一阵,一阵紧似一阵。架子上十八般武艺:弓,弩,枪,刀,剑,矛,盾,斧,鞭……呤呤啷啷的响,加上关老爷的那两柄红烛,影影幢幢,忽明忽灭,更是阴森恐怖的很。 忽地一个惊雷落地,天崩地裂似的。 徐笙吓得扑到紫凤怀里,颤栗地道:“师姐,我怕……” 紫凤倒是除了师父,不怕地不怕,一把揽紧徐笙瘦羸的身子,豪气干云:“笙儿别怕,有我。” 徐笙缩在紫凤胸前,细细地颤抖,咬住了唇。 “手好冷。”紫凤说着将徐笙的手捏在手心焐着。 紫凤是梁师傅的大陆表亲的女儿,因洪水冲了家,才靠着关系寻到香港来,在梁师傅家落了户。紫凤长他两年多,也就十六岁,却已然一副大人模样,当然,除了见到师父和食物。 轰隆隆的雷声小了下去,徐笙不再那样害怕,微微抬起头,去看紫凤。 昏昏的烛光伴着漫天雨气织成了鲛绡一般的薄红,如烟似雾般地笼在紫凤身上。鸭蛋脸面,腮凝新荔,鼻凝鹅脂,温柔娇憨,顾盼生姿。 真美。徐笙心底低叹。 又是一阵闷雷,大雨瓢泼而下。 徐笙紧紧搂住紫凤。紫凤亦喃喃地安慰着徐笙,纤纤柔荑抚摸着徐笙的发丝,由鬓角至下颚,一下一下。 温暖透过两层薄薄的衣料,熨到徐笙心里。徐笙揪着紫凤的衣襟,去把玩上面的展翅欲飞的蝴蝶扣子。微微仰首,用鼻尖嗅一嗅,青石板的味道,蜡烛混合着烟的味道,灰尘的味道,雨水的味道,草的味道,台阶左边那一大棵栀子树的味道。还有,紫凤的味道,温热的,柔软的,混合了汗和脂粉的味道,还有一点点香喷喷的饭菜味。徐笙觉得无比安全,无比满足,久而久之,竟有透出一丝陌生而遥远的甜蜜来,就像是家,就像是……妈妈。 徐笙闭起眼睛,快乐地流下泪来,软软地呼唤:“妈妈……” 察觉到徐笙异样,紫凤去摸徐笙的脸,却摸到一点湿凉,心下不由得一惊,旋即又抽疼起来。 “师姐……”徐笙轻轻唤,眼睛纯澈无辜,盈盈可怜。泪痕未干便绽出一抹笑来,笑容未敛,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紫凤知徐笙定是又想起母亲。 徐笙母亲难产死后,嗜赌如命的父亲便屡屡前往澳门,几乎抛弃了徐笙。陈叔念着旧情,抚养徐笙长大,勉强供他读了几年学。后来,政府颁布非亲子女抚养手续规定,穷困的陈叔不符合要求,却不忍徐笙沦落到收容站,无奈之下找了梁师傅收徐笙为徒,也算是对徐笙的母亲有个交代了。 徐笙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当时徐家受债主追杀,几经辗转,母亲的坟上连照片都没有。平时与徐笙在街上玩。每每瞧见一个成年女子带着孩子,或牵或抱,软语温存,百般宠爱,徐笙便会露出无比羡慕的表情,可随即又是黯然神伤,一双眼空空洞洞,眼泪只往肚子里咽。 紫凤感同身受,眼前亦掠过母亲临死前的笑靥,随即一阵心酸,忍着泪,紧紧搂住了徐笙,劝慰道:“师姐在。” 徐笙默默颔首,扬起头去,吻掉紫凤眼角的泪滴,站起来。 “师姐,我偷学了《贵妃醉酒》,唱给你听。”徐笙强笑,摇摇晃晃,莲步轻移,未饮先醉了一般。回首浅笑,已然是入了戏的样子。秋水透亮的眸子,眼角晕红如胭脂,如怨如慕,恨那唐明皇车驾不至,恨唐明皇临幸梅妃。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万种情怀,皆难排遣,打完三十六个转子,一个柔艳婀娜的卧鱼,醺然欲醉,娇不胜力。美中见醉,醉中见美。 紫凤拍起手来,她真为徐笙感到自豪。 “怎么迷上戏的?”紫凤以袖子抹去徐笙额上的细汗。 徐笙笑了笑,小脸红扑扑的,闭上眼,道:“因为戏文里的人都有亲有故,可成双成对。” 紫凤心里一疼,搂紧徐笙,含泪笑骂:“傻孩子,有师姐陪着你,哪里来的非亲非故?” 徐笙双眼突地一亮,旋即又隐没,洞彻一切般地道:“师姐,人生能几?总不如休惹、情条恨叶。刚是尊前同一笑,又到别离时节。”所以,这份感情一直会是一个秘密。 话音落,紫凤心如刀绞,无语凝噎。 帘外雨阑珊,点滴无断绝。寒灯不管人离索,照得人来,真个睡不着。 上卷之后记 此文乃二〇〇九年暑期动笔。与一可爱挚友闲聊而出,欲以此文博美人一笑。 故事自《牡丹亭》之惊梦一出起。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恁般景致,我老爷和奶奶再不提起。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小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催花御史惜花天,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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