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点一线,能轻易射中。望山上加的刻度,正是勾股算法的简单利用。换成是千里镜,这距离比可就不同于目测了,计算方式自然也要改变。 见沈括一语中的,说出了改装八牛弩最大的难点,苏颂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这点微末伎俩,难能比得上沈中允制镜的奇思?不知那观天镜,制的如何了?” “唉,司天监里庸碌之辈太多,怕是还要费些功夫。”一想起司天监遇到的糟心事,沈括就觉得心烦,转了话题,“倒是小弟最近察觉浑仪三环有些不妥,白道环常与月位不符,遮掩天区,甚是累赘。” 苏颂也是天文大家,哪能不熟浑仪?立刻道:“月位简单就能算出,白道环确实无用,但是动了它,难免也要动赤道和黄道两环,怕是有些麻烦。” “麻烦也好过看不准天象。”沈括却坚定的摇了摇头,“若是观天镜制出来了,却没个好用的浑仪,才是麻烦。我看连窥管也要再增大些……” “怎么个增法?”苏颂也来了兴趣,都忘了同桌还有两人,忍不住追问道。 “你也知道,祖景烁曾言,北极星距天机一度有余。我用窥管看,却时常看不到,怕不是度数有差……”沈括认真解释了起来。 天文上的事情,岂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甄琼目瞪口呆,看着两位客人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你们不是来吃饭的吗?好好吃个饭,说什么星星啊? “琼儿可能听懂两位贵客所言?” 好巧不巧,韩邈还在一旁出声问道。甄琼脸一下就黑了:“听不懂!” 他是学造化的,天文格物之流,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这两人真是一见如故呢。”韩邈笑眯眯夹起了一块酥肉,递在了甄琼嘴边,“咱们先吃饭吧。尝尝这鹿肉,味道不差。” 结果一晚上下来,甄琼听了一耳朵的黄道白道,大衍岁差,又被韩邈喂了一肚子的珍馐佳肴,连半句推脱不干的话也没能说出来。过不几日,就苦哈哈的被叫去了军器监,准备上工。 北郊的炮坊还没盖成,冶铜、熔铸等前期工序,暂时要借用军器监的作坊。原本胄案就是个庞然大物,改作军器监,仍旧有数不清的窑炉,匠人。 当来到军器监,看到这密密麻麻,各司其职的作坊后。甄琼愣了半晌,突然兴奋了起来。当年他学金石的时候,可没有场地自己煅烧冶炼,所学所知都停留在纸上。现在一大堆东西放在眼前,不正是“学以致用”的绝好机会吗?!这么多工坊,拿几个来试试手,也没人会有意见吧?毕竟他也是军器监的顾问嘛! 一脸兴奋,甄琼对苏颂道:“苏监事,这监内的工坊,我能一个个看看吗?” 苏颂有点警惕的问道:“这些作坊都有成例,何须道长费心?” 他不是又想推脱造炮的责任了吧? 甄琼哪肯放过机会,赶忙道:“我曾听任说过一句叫什么……哦,对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造炮需要大量铜铁,不先看看铜铁如何锤锻,怎能确保原料堪用?恰好我也懂些冶金的手段,可以指点一二。” 苏颂是当真惊诧了:“道长还懂冶炼?” 甄琼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金石才是我的本行!苏监事只管放心,有我在,保证能出好料!” 作者有话要说: “以目注镞端,以望山之度拟之,准其高下,正用算家勾股法也。”这句就出自《梦溪笔谈》。嘿嘿嘿,搞化工就是要用在国家层面上,所以那些白糖香水的小打小闹,琼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w= 第73章 甄道长表现的如此笃定, 苏颂反倒有些不放心起来。然而此话不假, 造炮确实需要品质极高的铜铁, 才能经受住炸药冲力,不至于炸膛。思量许久,他还是陪着甄琼, 前往了锻造兵刃的工坊。 刚进坊门,就有大匠匆匆赶来:“小的刚在后面忙碌,未能远迎, 还请监事恕罪。” 苏颂摆了摆手:“本官只是带甄道长来看看, 你且去忙。” 那大匠哪敢离去,反倒愈发诚惶诚恐了。军器监要制新火器, 他这样的大匠自然也有耳闻,更清楚此乃是官家惦念的要事, 还派了个道长前来监工。虽不知那道长是何来头,但是内侍们都畏惧无比, 偷偷称其为“雷霆真君”。这名字,怎么说也该是个身高八尺,虬须虎目的大汉吧?监事带来的道长怎地恁般俊俏, 年龄看起来还不大, 难不成是真君身边的捧瓶童子? 大匠心思起伏不定,偷眼打量着两人。甄琼却不在乎旁人目光,径直跑去存放铁料的仓库,兴致勃勃翻捡了半天。又去看匠人们闷烧团钢,捶打兵刃。最后还拿了几把刀剑, 仔细瞧了瞧,这才叫来了匠头,问道:“这边打出的兵刃,是不是有些脆些,有此则韧些呢?” 军器监设于京师,可是要为京中禁军打制兵刃的。这话问的简直有些诛心了,像是责怪他们不够尽心。匠头吓得魂飞魄散,赶忙道:“道长明鉴!铁块都是由各地押运入京的,有些州府的铁矿好些,有些则差些,小的也只能因材铸锻,没有法子啊!” “果真如此。”甄琼转头对苏颂道,“这可不只是矿料的问题。若是炼铁时用煤烧炉,煤中渗出的硫会混入铁中,使得铁料硬脆,不堪使用,哪里能造炮?” 朝廷缺铜缺的厉害,炮怕还是要用到铁,铁质不堪用可是个大问题。苏颂微微皱起了眉头:“矿料分高下,我也知晓。但是烧什么也关乎成料,却从未听过。” “监事若是不信,可以选同样的矿料,分别用煤和木炭试试,烧出来定然不同。”甄琼立刻道,“不止是烧炉用什么,在烧制的过程中,添加什么助融,出入如何锻造,也事关重大。矿料芜杂,唯有去芜存精方能得到上品。这就如上好的钢料,须得千锤百炼,才能成型。” 道理苏颂都懂,没有实证,却难决断。谁料一旁大匠似想起了什么,突然低声道:“监事,道长说得有些道理。小人的父亲打的一手好刀,都不爱用外面买来的铁,全靠木炭烧炉锤炼。也说用别家的铁料,打不出如此好的刀了。” 能够入军器监,想来手艺想必惊人,却也无法复制之前的好刀?用煤还是用炭,当真有这么大区别? 苏颂眉头皱的更紧:“如今各地都是用煤烧炉,火势猛烈不说,还比木材易得。若是换回了木炭,怕是炉场都要停工了。” 树木是需要生长时间的,烧炉要用的木材更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就算是天子,也弄不来这么多木炭啊。 甄琼等得就是这一问,笑道:“木头闷烧能成木炭,煤块闷烧自然也能成焦炭。焦炭比煤更耐烧,含的杂质也少。若是炼焦,就能解决燃料!” 甄琼可是炼过焦炭的,只是多一道工序,就能让铁料质量提升,何乐而不为? “若当真如此,或可一试。”苏颂也不是个只听人吹嘘就信的人。当即带着甄琼,一同寻了个铁炉,试制起来。 ※ “琼儿怎么又有兴致去军器监了?”在甄琼胡乱塞完饭,准备出门时,韩邈笑着问道。 明明之前还半死不活,拖着不想去军器监,转眼就变得比谁都积极,他怎能不多问一句? 甄琼像是碰上了什么喜事,眉开眼笑道:“今日要开炉呢,得早些到了。必能炼出更好的铁料!” “不是造火器吗?怎么又改成炼铁了?”韩邈皱了皱。琼儿还会炼铁?对了,他说自己对金石极为了解,应该也包括铜铁吧? “那是匠人的活儿,造化的事情,还得我亲自上手啊。”甄琼兴奋的搓了搓,“苏监事都说了,今日若是成了,军器监的作坊随我乱看!” 韩邈:“……” 这说法,怎么像刚得了新玩偶的孩童?苏颂还真是心大。 咳了一声,韩邈笑道:“毕竟不是自家丹房,琼儿还是小心为好。” 甄琼却嘿嘿一笑:“正因不是自己的丹房,才能随意施为啊!” 韩邈:“……” 行吧,你开心就好。 ※ “道长你看,这料可给的够?”一个大匠站在,小心翼翼问道。 之前以为不过是个捧瓶童子的小子,竟然真是天子派来的亲信,还能说动了监事,怎能不让人诚惶诚恐?只是突然改了原本的方子,添了药料不说,连煤都给换成了焦炭,饶是常年炼铁的大匠,现在也吃不准了。 “够够!上炉试试!”甄琼只瞅了眼,就飞快点头。 见他首肯,那大匠又转头去看苏监事。见对方也微微颔首,他才松了口气,让人把铁矿和药料一起倒入了炉中。这可是他们军器监唯一的大炉啊,要是万一出了问题,积渣炸炉了,他可担待不起! 矿石入炉,风鼓的更猛了。站在一旁,苏颂看着面前景象,也是感慨万千。明明前两日还在探讨造炮,突然就变成了炼铁,实在是始料未及。然而此事,比之火炮还要重要一些。莫说打出好铁,能让兵刃更为锋利,盔甲更坚实,哪怕只是农具更结实点,朝廷和天下百姓就会受益匪浅。他光看着炸药新奇,哪能想到甄道长所学所知,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若是此次能出好铁,他也要向天子进言,让甄道长专心冶金,说不定比强拘他造炮还有用些呢。 因是试烧,炉里没敢放得太满,不知等了多久,那大匠的脸色突然变了:“怎地这么快?” “可是有碍?”苏颂立刻问道。 “倒是看不出问题,就是比往日还要快些。莫非是因为焦炭更耐烧?”那大匠心中忐忑,也不知是好是坏,硬生生忍到了开炉的时间,这才先请二人到外面暂避。开炉毕竟太危险了,谁也不敢让上官在旁边。 被请出了工坊,苏颂原本还有些担忧,谁料过不多久,那大匠就满脸喜色的跑了出来:“成了!当真成了!炉渣都烧的干净,比往日多出了三分铁!” 三分连一成都不到,但若每个高炉都能多三分呢?苏颂也露出了喜色:“道长这法子,果真灵验!” 甄琼根本就不意外这结果,把头扬的老高:“那是自然。铜矿难办些,但是灰吹法也能让银先析出,省些力气。不过出了铁,锤锻也要花些心思才行。你们那灌钢法,也有改进的余地啊。” 灌钢法就是把柔铁(熟铁)制成条,盘在炉中,缝隙嵌入敲碎的生铁块,用泥密封后重新加热的法子。也是产钢最便利之法。这可是苏颂亲自翻过史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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