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清越长鸣,随后他再一张口,就将剑胚吞入腹中,蕴养在丹田。 徐子青见到,终于长吁一口气。 就算尚未真正滋养出宝剑来,可便是这剑胚,也能看出内中所含力量之盛,绝不会辱没了他这师兄。想当初他发下宏愿,要为师兄寻得一柄绝世宝剑,到现在,也算是完成了。 正是放下了他心头一块大石。 徐子青再看向云冽,见他如今气势充足,但精气却弱了一些,便明白那精血流失到底是对他有所影响,就立刻走了过去,将手里的瓶儿递上:“师兄,这是在罗浮真人宫殿中所得血元丹,能补足气血,还请师兄服下。” 云冽略点头,一指弹开那瓶塞,再一弹,内中就跳出一粒龙眼大小的浑圆丹药,通体血红,色泽饱满。他一张口,将丹药吸入,随后双目一合,就调息起来。 那血元丹不愧是上古留下的丹药,只这一粒下去,片刻工夫后,云冽便已收功。此时再来看他面色,果真又是血气充足,将之前的消耗已帮补个七七八八了。 徐子青一笑:“还未恭贺师兄铸成剑胚。” 云冽站起身来,一手将他揽过:“如何恭贺?” 徐子青一怔,想了想道:“师兄说的是,单单口中道贺的确是心意不足……只是我却也想不到师兄如今还缺些什么,也不知送什么贺礼为好。” 云冽说道:“说笑罢了,不必当真。” 徐子青哑然,他看云冽神色毫无变化,居然是在说笑么?不过紧接着,云冽身形一晃,再度用上遁术,将他径直带出这一座山去了。 此时云冽并未给那剑胚取名,他也不曾询问。 待师兄性灵回归时,才是剑胚真正出世之时。 因着进来时已知晓道路,出去时便容易许多,不过几个呼吸工夫,两人已是被一团黑光带出,落在了矿山外的地面上。 只是两人才落地不久,就有两道遁光迎面而来,如今再要躲避,便来不及了。 来人是两个身材窈窕的清秀少女,一个身负重剑,一个腰缠细剑,周身隐约有剑气环绕,看来居然也是剑修。她们落地之后,很快就见到徐子青与云冽二人,不由对视一眼,神色有些惊讶。 其中那蓝色襦裙的少女先开口道:“万剑仙宗岑素素,见过两位道友。” 另一个黄色襦裙的少女也是一笑:“万剑仙宗岑青青,见过两位道友。” 这两个女子是一对金丹修为的姐妹,面容也有三分相似,看着都颇有英气。 不过两人除却有剑气环绕之外,更有一种烈火之意,看来也是修行了火属的功法,若是使出剑术来,恐怕杀伤之力也十分强大。 她们来到这座矿山,必然也是以为此处火气旺盛。 但若是她们现下动手,那怕是也只能落得先前那五个修士一样的下场。 徐子青见两人似乎颇讲道理,便开口说道:“在下徐子青,这一位是我师兄,见过两位岑道友。” 云冽此时同徐子青双手相握,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入魔之后,他面对他人之时,却仿佛更为冷淡。 那对姐妹很是豁达,并不计较云冽态度,且云冽气息太过危险,她们若非必要,也并不愿同他如何交流。故而两人只是看向徐子青,笑问道:“我们姐妹来此处寻一株火属灵草,两位道友似乎来得颇早,不知能否将此地情形稍许透露,也让我姐妹有个防备。” 她们修为高过徐子青,自然是有求于人,才会这般放下身段,主动招呼。而且这两人都并非火属的修士,多半不会有太多利益相争。 徐子青闻言,心里有些思忖。 先前那五人来此,说是有人说到此处有万年火芝,这姐妹两人也是要寻火属灵草,似乎都不知此处乃是吞炎魔虫盘踞之地……莫非是有人刻意误导,要将这些修士引入歧途? 不过既然被人询问了,徐子青也不至于让人送死,当下就实言说道:“两位请看那处。” 年纪稍长的岑素素一看之下,立刻吃惊说道:“怎么有这许多恶虫?” 那岑青青思索片刻,也道:“姐姐,此物我像是有几分眼熟,却是想不起来。” 岑素素收敛心思,急切问道:“道友可是知道这是何物?” 徐子青点点头,说道:“吞炎魔虫。凡是火属的修士,只消用出火属术法来,都难逃一死。我同师兄来了不久,却见到有几个火属修士来到此地,打出了火流,而后……”他叹了口气,“故而我们只得躲避,待这些恶虫飞回,方才走出来。” 他这话一说完,岑青青已是惊呼出声:“居然是吞炎魔虫!幸而道友并非火属修士,否则也是噩运难逃。” 岑素素被提点之后,也想了起来,顿时柳眉倒竖:“那厮居然敢如此欺瞒我等,当真是恶毒之极!之前的几位道友想必也是受了瞒哄,以至于陨落在此。”又看向徐子青二人,郑重抱拳,“我姐妹二人得亏遇见两位道友,不然一时失手,就也要殒命了。” 徐子青连忙谦逊道:“不过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这时那姐妹二人对徐子青好感大生,之前尚存的防备也更减少一些。 只听岑素素问道:“两位道友来到此处,乃是为了……” 徐子青早已想好说辞,便笑道:“我和师兄之前误入一处禁地,不知什么缘故传送到此处来。这一座山峰着实显眼,因而走了过来。而后之事……便如我方才所言了。” 岑氏姐妹都点点头,岑青青很是理解,说道:“不错,这秘藏中处处诡谲,一个不慎就要踏错。我等若是不同宗门一齐行走,也难免会陷入同等境地。” 徐子青叹道:“正是不知要如何探路了。”他见到这两人都是剑修,心里已有一个念头转过,“原本我们师兄弟两个乃是与人有约,要一同前去寻找剑形木,如今迷途数十日之久,也不知是否错过……” 听到此处,那两姐妹神色间都有一丝讶色,随即对视一眼,像是下了决心。 有岑素素说道:“道友也算救了我们姐妹的性命,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隐瞒。这剑形木生长在绝剑天府,正是这秘藏中的某一处所在。不过绝剑天府还有五十日才会开启,否则我们姐妹也不会趁机出来寻宝。” 岑青青也道:“两位并未错过,若是不嫌弃,我们姐妹倒是可以带两位一同前往。” 徐子青听到此处,不觉心中一喜。 他原本只是稍作试探,不料竟能得到如此消息。他看这一对姐妹神色坦荡,可见是诚心所言,不枉他方才一时善念,将吞炎魔虫之事告知。 不过喜归喜,他却是转头看向云冽,等候他这位师兄的决意。 云冽原本见他同这对姐妹攀谈,目光里有些微不悦,但此时徐子青这般态度,就让他神色略为缓和:“你要我去?” 徐子青笑道:“剑形木乃是上古奇木,凡剑修前去,皆能得到极大的好处。师兄如今境界怕是已到了瓶颈之处,若要再更进一步,不如前去试上一试。” 而且他更有一种心思。 虽说这师兄入魔后对他亲昵缠绵,他早先乐在其中,可时日久了,就为师兄忧心起来。师兄现下是不曾失去理智,但谁知入魔之日更久些是否出现异常? 他唯恐拖得越久,对师兄越不利,故而立刻警惕起来,不让自己为这一时私心而害了师兄。而他师兄是一位剑修,剑心端正,剑意冲霄。如若去见了剑形木,说不得那就是一个恢复性灵的契机! 如此的契机,他一个都不能让师兄放过。 云冽六识敏锐,自很快察觉徐子青对他的拳拳在意之情,便略颔首,说道:“依你所言。” 徐子青目光一柔,心中亦是欢喜。 那边岑氏姐妹见到这师兄弟二人一番沟通,只觉得有一种暧昧之意在两人之间,使得那一种默契亲近无间,似乎无人能够打扰一般。 她两个多年一心求剑,情窦未开,便只觉得有一种羞意自心底生出,让她们面色发红,竟不敢再往那对师兄弟处看去。 待徐子青同师兄说定后,才发觉那对姐妹情状,不觉也略有尴尬。 他暗暗窘迫,早先一直与师兄独处,一些亲密之举早就习以为常,他提点师兄莫要举止太过,却没料到即便他两个并无不妥举动,之间的气氛也并不寻常。 这才让这对姐妹一见之下,就不敢直视了。 不过徐子青到底是坦荡男儿,一时情思泄露后,立时收敛下去,正色说道:“那我与师兄就随两位同去……叨扰两位了。” 岑氏姐妹也放开心绪,忙道:“无妨,无妨。都是同道中人,彼此互助罢了。” 随后岑素素玉手轻扬,一下打出一块铜盘,上方有无数密密符文,显出一种极其古朴的意味来。 岑青青也不断掐诀,打出一道道彩光,往那铜盘飞去。 很快铜盘在半空里不断变大,最后骤然下落,镶嵌在这一片荒地表面。 铜盘上方顿时生出了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产生阵阵吸引之力。 徐子青认得此物,乃是一种价值不菲的传送阵,若有定位,便能随意来去。只是要想激发,需得耗费一些工夫,同时它只能用上三五次,也就无用了。 眼下这对姐妹,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便让他也放心不少。 那岑素素先踏上铜盘,向众人招手。 云冽与徐子青也是携手而上,那岑青青落在最后,同样踏入。 之后,那光柱猛然拔起,铜盘外围泛起涟漪。 那铜盘上之人,也立刻消失不见了。 徐子青抓紧云冽,只听得耳边呼啸声起,身形不由自主,仿若在无数符文之中不断穿梭。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有一瞬,周身失重过后,终是很快站稳。 这时一个女声念道:“起!” 徐子青看过去,果然是最末上来的岑青青。 她此时念了收宝诀,正将铜盘收取。 288 288、 ... 众人的落处是一片光洁的巨岩,抬眼观之,周遭尽是无边石山,一座一座孤峰耸立,每一座都如同一柄利剑,直破苍穹。 这些石山之间,就是无数巨岩,每一块巨剑都十分平滑,就仿若它曾经也是一座石山,却被巨剑斩断,沦落到此。 在正前方,有一处气势磅礴的建筑,它拔地而起,就算仰起头来,也看不到顶点!它的气息肃然冷冽,仿佛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感,若是有人胆敢践踏,恐怕就要被其中蕴藏的一种力量打翻在地,永生永世也不能翻身。 徐子青放出神识,沿着那建筑一直往上。 但是当他的神识耗尽、力气也用完了,却还是不能看到顶点。 他更隐约明白,这并不是一种迷惑人的幻阵,而是它实实在在就是这样高,使人无法窥探。 在徐子青的身侧,云冽亦是如此行事。 他的神识自然要比徐子青强大很多,可他的神识,也同样到达不了尽头。 在那建筑的前方,屹立着一块高有百丈的剑碑,碑上剑走龙蛇,划出极其凌厉的笔画,正是“绝剑天府”四字。 这四个字显得无比霸道,无比锐利,那种好似能斩断天地的强硬感,让人一见之下,心中就涌起了无尽的恐惧,与无尽的……悲怆。 悲怆的不是性命,而是一种期望的消逝,一种不能继续追寻的怅惘,更有一种无能为力却并不服气的冲天意念! 徐子青才看了一见,神魂就被那笔画所夺,好像在这一刻有无数锋锐的利剑劈头斩来,密密麻麻的要将他剁成肉酱—— 他心中不甘,抬手一剑斩出! 这时眼前利剑俱为粉碎,徐子青被那冲击之力弄得一步后退,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已握住了千年钢木剑。 那是……考验? 这时旁边岑素素开口了:“道友务须介怀,凡是我等剑修来到此处,都要被其所摄,乃是用以验明正身的。” 岑青青也道:“若非习剑之人,往往不能领会其中之意,自然要被拒之在外。” 两姐妹这般说着,也有些放下心来。 她们同师兄弟两个萍水相逢,虽受了对方相助,到底不了解底细。而且这青衣少年也就罢了,那个白衣人便是不做什么举动,也隐隐让她们觉得危险万分。现下将他们带来,经受过这剑碑考验,好歹也的确都是意志刚正之人,就要她们安心不少。 不过……青衣少年的剑道很是寻常,只那一瞬气势尚可,但这个白衣人,居然只身形稍一晃动,便即解脱……如此精深的剑道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徐子青闻言,暗暗苦笑。 幸而他当初受师兄教导,最初苦苦习剑数年,也能领会一些剑道意境,否则只怕是不能进入此地了。 而师兄如今这般景况,他若是不能进去……怕是有些麻烦。 好在徐子青毕竟通过这剑碑考验,那岑氏姐妹就笑道:“既然剑碑许可,我等就进入此地罢。” 徐子青自是点头,一面随二人遁入,一面奇道:“两位岑道友,这绝剑天府不是未曾开启么,为何现下就能进入其中了?” 岑氏姐妹对视一眼,却说道:“一时难以说清,徐道友进入天府内便能知晓。” 徐子青就带着些许疑惑,很快从那巨大石门中穿行进去。 云冽牢牢将徐子青左手握住,和他落在地上。 岑氏姐妹也站在一旁,说道:“我姐妹就送两位到此了,这便先回去师门。” 徐子青也并无留人之意,就道一声谢,任人离去。 出乎意料的,在那建筑之中,并非有宫殿大堂之类,而是一处巨大的园林。 而这园林处处都是石雕,不论花鸟虫鱼、草木金石,尽皆都显现出一种奇异的锐意,一种似有若无的剑气弥漫其中,竟隐约有些肃杀之感。 石雕围绕两侧,只留出一条通路。 云冽和徐子青携手而入,走到通路尽头,眼前便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极为广阔的场地,地面是一种说不出名称的泥土,却异常坚硬。徐子青用真元试探过后,却只能听到“锵锵”的金属之声,极为刺耳。 前方云雾弥漫,在那偌大一片虚空里,居然悬浮着不少焕发灵光的宝物——有车驾、骑具等飞行法宝,又有灵禽或是会飞的兽宠,甚至还有小型宫殿,林林总总,难以计数。 这些宝物有的高有的低,有的远有的近,但毋庸置疑,在这偌大的场地之中,却都显得十分渺小。 如蝼蚁与天地之别。 徐子青和云冽刚来到此地,很快就有数道神识扫来,仿佛要将他们里外尽皆看透,很是骇人。 云冽冷哼一声,就有一道无形之物将那些神识隔开,使它们不能窥探。 徐子青知道此乃师兄释放的剑意,心下顿时一松——方才那被无数人打量的情形,现下想起来,还是一身冷汗。 这绝剑天府中来了那许多的修士,虽说并非个个都是剑修,但多多少少都修习过剑法。故而此处当真是剑气如雾,剑意如林。 无数的剑之意境即便不刻意释放,也自然有些外溢,聚集起来,就形成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绝强压力,让徐子青呼吸都为之一窒。 然而徐子青经历那许多世事,心志也很是坚定。他极快摆脱这种窒息之意,将目光落在了那些修士所包围之处。 不错,所有修士几乎都是围着一处盘旋飘浮,在核心之处……若是他推测不错,定然就应当是剑形木的所在了。 只是如今那里迷雾茫茫,根本看不清其中乃是何物。 且说云冽显示出他剑意上的手段后,那些神识便收了回去。 然而徐子青却见到有一人踏剑而来,黑衣肃穆,气息锐利,却是一个熟人。 那黑衣青年极快落地,见到云冽时,眼里也露出一丝喜意:“云道友,徐道友,早先同你们失散,王爷还以为二位……如今得见,当真是再好不过。” 徐子青在他来之时,已是立即给他那师兄传音介绍一遍,此时笑着说道:“我同师兄误入他处,也遭遇一些磨难,险些不能回来。现下若非巧遇一对习剑的姐妹,怕是也不能来到此地了。” 这黑衣青年便是奚凛,他果然已经来到此处。 不过他既然来了,天成王轩泽也应当来了。 奚凛早已习惯有这青衣少年替那寡言的云真人出言,当即就直接说道:“王爷正在车驾之中等待,两位随我同去便好。” 徐子青笑道:“敢不从命。” 云冽记忆全无,并不出声,只在奚凛看过来时略为颔首。 因着他如今神情与从前并无不同之故,奚凛也不曾看出有何不同,便很快在前引路去了。 云冽见奚凛踏剑而行,神色微动,足下则生出两道剑意,将徐子青拉了上去。 倒是徐子青见状有几分感叹,笑道:“当初我同师兄初次相见,师兄便是如此足踏剑意而来,至今想起,依旧历历在目。” 云冽忽而说道:“我若不能恢复,你当如何。” 徐子青叹口气:“师兄若不能恢复,我也只好随同师兄去了。” 此言非是虚言,倘使云冽一直魔念缠身,最终将不被仙道中人容纳。而他徐子青与师兄从未分开,便是不存爱慕,也不能弃他而去。 至多,至多也不过是离了这个宗门,重新开始。左右他当年不曾拜师时,也一样能够修仙问道。 云冽闻言,略略点头。 他此时周身剑气鼓荡,白衣猎猎,一身气势之下,也让人为之侧目。 但他的眼中,却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奚凛御剑颇快,云冽以剑意追逐,更是如同流光,不会被他抛下。 几个呼吸间工夫,三人就已见到一尊车驾浮在前方,形态华贵,更有一种内敛的古朴之意。 车门大开,三人闪身没入。 徐子青不曾见过这车驾,但也料到应是天成王轩泽另一件飞行法宝,倒是并不诧异。进得其中后,他便发觉内里如同一座大殿,空间颇为广阔。 有十余人坐在蒲团上,为首之人,便是轩泽。 徐子青稍作打量,就发觉人数不齐,像是少了几个,有金丹亦有元婴。也不知是被绝剑天府拒之门外,还是已然在这秘藏之内陨落。 一时之间他心里有些警惕,暗自想道,若是连元婴都已陨落,他们在秘藏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另一头,见到云冽与徐子青两人进来,轩泽面带喜色,立时招呼:“两位快快请坐,我等在此地已有数十日之久,终是见到你们了。” 徐子青看他这般神态,心里略有讶异,不过很快拉了云冽坐在他所指蒲团之上,开口也是问候:“见过王爷,早先不慎失散,未能及时与诸位会合,让王爷久候了,实在对不住。” 轩泽一笑,并不介意:“秘藏之内处处险难,错过些时候,算不得什么。” 徐子青便也笑了笑,开始询问此处情形。 正如他之前猜测,众多法宝围绕核心,便是那一株剑形木了。 不过那剑形木外围不止有雾气迷惑众人神识、视线,更有一种禁制设置,凡是想要试探的修士,无一不被禁制所害,轻则失去法宝、修为,重则丧命、尸骨无存。便让后来蠢蠢欲动者不敢轻举妄动了。 289 289、 ... 后来忽然不知什么缘故,凡是身具剑意者,脑中都生出一道朦胧之声,言道雾散之日,方才是剑形木出世之时。而此声过后,就有一些剑修隐约有所预感,知道这剑形木出世,正是还要再过百日。 也因着如此,凡是来到此地之人,原本以为要有一番争夺,现下却是各自等候,只待白雾散去,再顾后事。 徐子青这才明白过来。 不过他还有一事不解,先前分明有剑碑挡路、要做一个考验,才能让习剑之人进入此地。可轩泽身边诸多下属、客卿里,却有几个他一眼便能观之、是从不曾习过剑道的。为何也能进来? 因着二人赶到让轩泽松了口气,也不在意,就将诸事一一解答。 徐子青方知晓,原来那剑碑考验习剑者意志是真,但若是一时不慎没受住考验,却可由他人以剑意包裹,把人带来。奚凛如今是剑意第三境,自能有许多手段,把众人全数引入绝剑天府。 众人交谈一阵,轩泽以王爷之尊,自不会总是如此屈就,很快就让下属安排这师兄弟二人,要让他们安心住下。 这车驾里并无单独的房间,故而只另辟了个僻静的角落,就作为他们修炼之处。左右修仙之人也无需日日睡眠,但有个地方打坐,也就是了。 徐子青同云冽一齐走到角落里,携手同坐。 云冽一手拉住徐子青,很快同他贴近过去。 徐子青一惊,却稍稍退避,摇头道:“此处人多眼杂,师兄……” 云冽闻言,微微皱眉。 徐子青苦笑,他也不愿推拒师兄,只是他对轩泽素有防备,若是被他看出师兄有什么不妥当,恐怕有什么变数。 何况他总有预感,剑形木同他师兄息息相关,便更为小心。当下他就将其中厉害尽皆说了,目光里亦有几分恳求之意。 云冽见状,定定看他一眼,才转开视线。 徐子青心中一轻,知道师兄是听了他的意见了。 师兄弟二人匆匆交流,十分隐晦,那边轩泽等人也不曾察觉二人举动。 于是徐子青同师兄交代过后,不由再度入定起来。 此回他却不是在琢磨他已有神通,而是将神识遍布紫府,细细观想青云针中所藏的四季剑法与衍生四字剑诀。 这些剑法、剑诀的意境虽已融入青云针中,到底与本来面貌不同。然而此处却是剑气勃发之地,他还是要重新体悟一次,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余下数十日,轩泽并未怠慢云冽二人,于徐子青看来,他态度反而越发亲近。奚凛每一日俱会送来许多剑修所需灵丹,更有上品灵石数枚,以为云冽修炼之用。 徐子青观之,除却他师兄之外,奚凛同几个习过剑的修士,也有相应待遇,可见轩泽对此事重视,超乎寻常。便是那些元婴老祖,也要退后一射之地,而那些老祖竟也只作不闻,应是轩泽同他们有所沟通之故。 时日一晃而过,众人各自修炼之间,百日之期已至。 这些时日来,许是担忧遇上什么难缠之人之故,车驾从来不开。此日清晨,徐子青只觉紫府内划过一抹彩霞,好似有一种破空凌厉之声凭空响起,直如闪电劈中识海,让他一瞬惊醒过来。 徐子青连忙睁眼,正对上云冽那双深黑眼眸,他立时问道:“师兄,你可是也有所察觉?” 云冽略点头,他果真也同他这师弟一般,被识海中异象惊醒。 徐子青就看向其余几人,那奚凛和几个习剑之人俱是同样睁眼,反而那些并不曾习剑之人,就好似全无所觉。 轩泽也是习过剑的,不过并不精深,怕是还不及徐子青。他有所感后,马上下了指令,连声道:“众位速速准备,开车驾,布阵防护!” 众人应声而动,奚凛向徐子青二人示意:“两位随我来,王爷应有用处。” 徐子青自不会在此处计较小节,当即拉住云冽,同他一齐来到轩泽身侧。 车驾此时立刻变了模样,成为一处极宽阔的云层,足下松软,却很稳当。 众人立在云层上,周遭被一种透明之物包裹,更有几个元婴出手,在两边打出无数符纹,成就强力防护禁制。 这云层距离白雾不下十里之远,左近之处虽说没什么同样的飞行法宝,但再远一些,就能见到不少灵光湛然,亦是布下防护,要来探看的。 而轩泽目光也一瞬不瞬,看向前方。 在那浓郁白雾顶端,无声无息地焕发出绚烂的彩霞。 这彩霞如同一种柔滑的彩缎,形成了如同流水一般鲜明而灵动的色泽。 绝美无匹。 然而众人所欣赏的却并非是这一种绝美,而是在这彩霞出来的瞬间,那遮蔽了他们神识与视线的浓浓白雾,也终于在这时渐渐开始散去。 所有来到此地的修士们都是目不转睛,唯恐有所错过。 徐子青也见到此景,他便察觉,方才出现的彩霞,分明同他识海中那道一般无二。莫非这剑形木,当真要在此时出世了么? 很快,那浓雾散得越发快了。 随着雾散云开,逐渐有一抹灰白木躯显现出来。 与此同时,一种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势,也在转瞬间如水银一般铺开! 众人终于发觉,这露出来的巨木如此之高大,居然是直直捅入上空,刺破了无数的云层! 这一株巨木,足足有八百丈高! 它生得十分怪异,似木非木,似金非金;它没有丝毫树木的绿意,也让人察觉不出其中的木气,反而使人只能感觉到一种森冷,仿佛再接近一寸,就要割裂他们的肌肤,让他们因此而碎裂成千段万份。 这树木之高,几乎等同一座山峰,枝桠无数,它每一根树枝都像一柄利剑,每一片叶子也都是剑形,在它的上面蕴含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念,似乎每一种都不相同,又似乎隐隐约约,与许多人有着共鸣。 徐子青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树木——不,这或许已然不是树木了,它不过是曾经借助过木气生长,可在无数年的淬炼之下,它已是一种剑的化身,只需要凭借着那无数的意念,就能够茁壮而生。 在这一刻,徐子青悄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他……真可把此木收取,将来许是能有大用。 霎时间,就有无数人惊呼出声。 “剑形木!” “不错,这正是剑形木,同古籍上所载一般无二!” “听闻这树上每一枚叶片都包含一种剑意,我等剑修若能得之,必然修为大进!” “速速留心,可莫要输给旁人!” 这些剑修所悟各种剑意,并非一定同这剑形木上之剑意相同,但凡是悟出剑意者,从旁的剑意上也能加深己身剑道体会,若是未曾悟出剑意者就更为便利,只消将这些剑形叶片多多取到手中,到时每日放出其中剑意细细体会,就对自身剑意领悟大大有益了! 一时间群情沸腾,眼见白雾散去,自然都觉其中不会如先前那般危难。 何况剑者之道,一往无前,机遇正在眼前时,绝不会因懦弱而放弃。 轩泽也瞧见了,但他所留心的,则并不是这一株剑形木。 他很快以眼神制止蠢蠢欲动的奚凛等人,快速传音道:“几位不曾忘却本王邀请各位之意罢?” 那几个习剑之人满腔热血都是一冷,立即反应过来:“自不会忘记的。” 奚凛正色道:“我等这就前去,趁众多剑修忙于争夺剑形叶,我等便可伺机寻找那味奇药。” 轩泽又看向云冽与徐子青师兄弟二人。 徐子青也是温和一笑:“自不会辜负王爷期望。” 轩泽才满意说道:“我这就将那奇药影像传与诸位,还望诸位多多费心了。” 很快,众人只觉识海中微微一颤,就有一道意念传来,自然都是接下。 果然其中就现出一株灵药的形影,让他们记住。 这也是轩泽极为谨慎,他来到此地非是为了这株剑形木,而是为了那奇药。可这奇药太过珍贵,若是一个走漏风声,就对他不利。 故而直到此时,众人才真正得到确切的消息。 记下之后,众多寻药之人便也跟随那些剑修一同向前飞掠,要往剑形木上而去。一路自也有些商量,因徐子青乃是木属修士,就由他同奚凛一齐寻找,其余人等则转移视线,假意同他人争夺剑形叶,以隐藏真实目的。 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其中剑意境界最高的云冽,便要出手。 商定之后,众人皆无异议,于是一起投身而下,就朝那薄云缭绕的树身掠去。 徐子青同云冽比肩而飞,耳边是风声呼啸,实则亦是同他传音:“师兄,我将青云针分出一支与你,还请师兄能多多取得剑形叶。” 而今师兄似是比先前自控力强了些许,这或者与本命宝剑剑胚铸成相关,让他也能稍稍有所提议。 孰料云冽听得,就将他手腕钳住:“你不得离我身侧。” 说完周身气息一滞,像是有许多风浪隐藏于夜幕之下,一个不慎,就要惊起滔天巨浪,席卷一切。 也是徐子青想得太过容易,云冽入魔已深,这些时日忍耐下来,不过是因着徐子青时时就在身畔,方可压抑。 不过魔性纵意,越是压制,越是暴戾。 徐子青原本对云冽百依百顺,现下非但不再顺从,居然还妄图分路而行,终是引出了如今后果。 只叹这徐子青到底从来不曾入魔,即便已是极力揣测入魔之人的心思,行事依旧稚嫩了些。他亦不知,魔念缠身之下,就算是他这一位师兄,也绝不是个愿意讲道理之人。 他以为师兄是讲道理的,但实则不过是他师兄对他的一分容让罢了。 290 290、 ... 徐子青立即反应过来,正是苦笑不已。 他们如今正往那剑形木中而去,可他这师兄偏偏在此时闹将起来,真真是他思虑不周。那奚凛等人就在周遭不远,他若再同师兄拉拉扯扯,岂非是让他们都看了去?这可究竟该如何是好! 徐子青不及多想,已见到云冽深黑瞳孔中似有黑雾向外扩散,短短一瞬竟已将眼眶盈满大半,要变得同在传承之地是那般了! 如今来寻剑形木的不仅有金丹,还有元婴老祖混迹其中,甚至有更为强大者也未尝可知,师兄要真露出魔气来,不是生生要给人察觉么? 这样一来,先前他那般努力要为师兄遮掩,岂不都是白白浪费了! 念头杂乱,一时间徐子青竟想不出解决之道。 眼见云冽魔念越发强盛,手腕处也传来生生痛楚,几乎就要折断。 他深吸一口气,往云冽处贴近一些,低声道:“师兄,师兄,只消忍耐过这一时半刻便可,你去到剑形木上,定有大大的好处……” 徐子青仍想要劝服云冽,然而身形一动,已被他禁锢了住,不能稍动。 他暗中知道,这正是师兄将要失控,可万不能再如何刺激了。在心里极快盘算利弊之后,他到底有所取舍,既然师兄不肯同他分路,他便只好让师兄同去,而有师兄相助,说不得能尽快取得那株灵药。 而后再往剑形木上搜寻剑形叶,也未必没有余留…… 这般想定了,徐子青便要同奚凛传音。 虽云冽和徐子青也是轩泽力邀之人,但奚凛方为轩泽心腹,此回行动,亦是以奚凛为主。 不料正在此时,徐子青忽觉身子一重,整个人就如同肉体凡胎一般,根本不能在半空悬浮。而云冽将他牢牢抓住,居然也和他一般,直直下落。 只听得阵阵闷响,周遭之人尽如雨点,统统落了下来。 徐子青很快落在地上,就觉得足下一阵发麻,云冽立在他的身侧,也并未将他放开,不过看起来倒是安好无事。 他放下心来,往四处看去,见到竟无一人仍能在半空飞行,不论是什么修为,都要被拉下地来。 紧跟着,就有不少人惊呼道: “我真元竟不能动了!” “老夫亦是如此,不知是何缘故?” “此处大为古怪!” “莫非是这剑形木弄鬼么?” 不过到底众多修士都是见过世面之人,早先在这秘藏里也见到不少古怪之事,如今便只是有些讶异,却不至于如何惊恐。 徐子青之前在罗浮真人传承之地亦是尝过重做凡人的滋味,而今再体验一次,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十分吃力之处。 奚凛几人迅速走了过来,同师兄弟两个会合。 他们显然也被禁锢真元,故而之后行动,就要再重新商讨了。 奚凛说道:“我等原本要浑水摸鱼,现下众人都没了修为,怕是不易了。” 徐子青深以为然,先前不过是要在他人争胜时隐蔽行事,但如今的境况,若是有哪个要做些什么的,外头那些观战之人,可是不会错过。 众人重又商讨一回,决定暂且将寻找灵药之事搁置。 既然此处是剑形木扎根之地,所设考验也必定与修士的剑道修为有关,不妨再稍等片刻,见机行事。 很快众人都收拾心情,开始查探自身情形。 除却真元受到限制之外,倒是没什么其他不适,而肉身也并非如徐子青所想那般似凡躯沉重,其强悍之处并未改变。 想一想,此处比之前在罗浮真人传承之地可要好上许多。 正想时,其余修士自也是纷纷在做试探,不多时,便有人发觉不同。 原来有一个身着蟒袍的剑修身上周身剑气缠绕,已是十指紧扣树干,往那剑形木上方攀去。他攀爬的速度不慢,才一个呼吸过后,已上升近丈。 众修士见状,自不能让他专美于前,也都立刻走到数根前方。这剑形木足有百丈之围,众人立于数下,更觉此木高不可攀。 徐子青几人对视一眼,也随同大众,一齐走了过去。 云冽此时牢牢攥住徐子青的左手,但目光却是盯着那剑形木,眼中墨色褪去大半,已是掩饰好了。 徐子青悄然松了口气,与他这师兄并肩而行,这时他却再不敢提出什么“忍耐、稍安勿躁”的话来,正是亦步亦趋,不敢稍稍让师兄不悦了。 奚凛指点他身后三人,六个人挨个儿站定,都是伸出手去,将十指抓住树干。 这时候,众人方知为何方才那人要释放出剑气来。 原来才触碰到树干,就能见到有无数食指长的无色细虫自树干里钻出,就往攀爬剑形木之人身上射去,那速度如同电光,竟是十分凶狠。 于是当下有人剑气一动,就把这细虫斩断,让它们化作烟尘。 徐子青虽是习剑,却没有剑气傍身,他心念一动,青云针已迸发出来。 而这青云针一出,他霎时感觉肉身疲惫几分。 他这时又明白过来,在剑形木四周的确只禁锢了丹田内的真元,血肉里的灵气却是没变,可一旦使出自己的神通、法术来,就要直接抽取那些灵气,而灵气减少却不得补充,自然身躯会渐渐变重,直至只比凡躯略强。 更可怕的是,青云针虽出,对那细虫却是毫无作用。 徐子青心中不由一惊。 随即他很快想起,剑气对细虫却是有用……又忆及方才他青云针催发的是万木生灭之道,就立时念头转动,改为四季剑法的诸多意境。 这一回青云针再出,果然将细虫斩落。 他便明白自己所料不错,非得是同剑道相关的术法神通,才可有损细虫,否则……他的目光,就落到正发出惨叫的一人身上。 那人似乎是个散修,与三五同伴一齐来此,但剑道上造诣也不精深,应是为了搜寻剑道之宝以换取其他资源的投机之人。 他也见到无色细虫,却使出他一招土属拳劲来,可惜这拳劲非但未能伤到细虫,更是被它一口吞下,让它更壮大一圈……而今细虫已扑到那散修面上,从他七窍中极快钻入,让他面目狰狞,痛苦不已。 随后那散修双目呆滞,已然双手不能使力,就此栽倒下去。 刹那间,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 他们哪里得知,剑形木乃是秉承众多陨落的剑意而生,期间吸食剑修精血成长,但众多剑修不甘的怨念,就化为了这类怨虫。 怨虫本是意念之体,凡是带了意念之物,它都能够吞噬,却只有包含剑道意念之物,才能将其斩灭。它钻到人脑中,自然便将识海摧毁,使得被害之人神智全无,只留下一具躯壳。 不足片刻工夫已有数人受害,其余人等多次碰壁下,便不知怨虫来历,却也晓得要如何斩杀。 一时之间,无数剑气迸发而出,使得这剑形木上的锐意,也越发凌厉起来。 众人这回有了护身的手段,便极快向上攀爬。 徐子青和云冽挨得极近,两人几乎是肩并肩、臂挨臂,不断攀行。徐子青自知体内灵气有限,用起青云针来格外小心翼翼,不肯稍有浪费,而云冽周身则只放出两缕剑气,一缕将他身侧怨虫杀灭,另一缕则为青云针掠阵,使怨虫不能与徐子青近身。 奚凛同他三位同僚亦是十分谨慎,他们有重任在身,心中也更为冷静。 渐渐爬到高处,怨虫也越发密集起来,眼见快要到第一重树杈时,怨虫竟彼此吞噬,拧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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