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东黎熙看他笑面,却不言不语,脸上神色也是冷淡。 焦涂见状,讪讪放开手:“你这般看我作甚?”跟着腆脸上去再搂了住,还要亲他,“良辰苦短,莫要在这里浪费春宵。”他说时,将东黎熙手掌按在□,那物已然昂头探首,是硬得发疼了。 东黎熙勾起嘴角:“你来寻我,就只为做这淫事,当我是任你亵弄的玩意儿了罢。” 焦涂脸色数变,见东黎熙不为所动,便抓了抓头,说道:“我对你如何,你还不知么?怎会当你是件玩意儿!” 东黎熙冷哼一声:“说得倒好,做得却又是另一副嘴脸。” 焦涂有些急躁:“你今日是怎地了,为何与我说这?” 东黎熙只冷笑:“我不欲再与你做那事,你待如何!” 焦涂在屋中转了几圈,急得正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你也并非毫不爽快,作甚这般矫情起来!” 东黎熙与他针锋相对,笑得很是嘲讽:“你倒是爽快,不若给我压上一回?我堂堂储君,被迫雌伏,还要我谢你不成!” 他态度这般激烈,听得焦涂更是躁动:“你、你……” 东黎熙一面用言辞引那焦涂,一面却在观其神色。 他从前一心以为被焦涂背叛,恨到极处哪里还会有这般心情!可如今有了心情,却能瞧见焦涂眼里一抹担忧,让他越发对徐子青所言之事深信不疑,且也觉出这焦涂似有苦衷来。 焦涂却不知东黎熙心中所想,只满心忧虑。若要他再度逼迫东黎熙,他并不舍得,可这等性命攸关之事,他要如何与他言说? 东黎熙见状,语气软了一些,说道:“你我多年相交,乃是能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我恨你如此折辱与我,却一直忘了问上一句,你因何要这般待我?” 焦涂闻言一顿,先是重重叹了一声,随即看向东黎熙,目中神色难辨:“你既然一直不问,为何今日却问了……” 东黎熙定定看他:“勿论是何种因由,你总要给我一个痛快。” 那焦涂却苦笑道:“哪里有什么因由,不过是我心慕于你。若你成了君王,我只为臣子,便是兄弟情谊仍在,我却忍不得你三宫六院。到时我再想与你在一处,就越发千难万难了。” 东黎熙心中不啻于掀起了惊涛骇浪。 且不论真正缘由是否仅止如此,可东黎熙深知焦涂,却觉出他这番话语尽是实言。以往焦涂与他强行欢好,东黎熙只当做是焦涂色令智昏、起意要将他这太子压制,以满足其征服之感。而如今看来,即便黑蛟与金龙□的确只为化龙,但焦涂对东黎熙为所欲为,却有许多是真心所愿了。 焦涂对东黎熙,真有那一番痴念…… 东黎熙眸光沉沉,却开口责道:“只因如此,你便可以毁我江山,将我囚禁于寝殿之中么?你这等爱慕之意,未免太过无耻!” 焦涂终是没能忍住,眼中皆是痛楚,随即他闭了闭眼,面皮一阵抽搐。再睁眼时,已是带上狠辣之色:“成王败寇,何必说这废话!你乖乖与老子到床上去,张了你的腿,不然……哼,老子就卸了你的骨头!” 东黎熙心中一凛。就在方才,因他心思缜密,已然发觉焦涂眼里有一缕黑雾闪过,而如今他这般姿态,便叫他瞧出不同。 若当真是焦涂,除却床上调笑,绝不会这般言语侮辱,更不会出言威胁。 思及过往种种相处,东黎熙已有几分了然。 果真便是附身。 与此同时,隐匿于草木中的徐子青,也生出同样的想法。 与东黎熙不同,东黎熙能察觉,纯属因他思绪敏锐与对焦涂熟知。可徐子青却是立时觉出焦涂气息改变——就在东黎熙叱喝后,突然变得诡秘邪气起来。 东黎熙今晚很不配合,焦涂对他不肯用强,便被那邪魔修压制,要亲身上阵。徐子青隐隐也有所感,那焦涂似与邪魔修有些沟通,也并非对如今状况全然不知。 由此徐子青便有犹疑,倘若邪魔修要动东黎熙,却不晓得对他有多少害处。原本固然是想先探明情形,然而万一将东黎熙搭上,便是大大不值了。 正此时,邪魔修附着焦涂的身子,已然是大手一抓,要把东黎熙拉上床去。 徐子青心里一紧,还是决意动手。 不过下一刻,东黎熙却冷笑一声,一把匕首刺入心口! 邪魔修立时喝道:“你做什么?” 随即他便见到东黎熙脸色发白,匕首入肉处鲜血汩汩而下,转瞬就是重伤。 邪魔修顿时大怒:“来人,叫御医!” 东黎熙瘫软在地,眼里都是冷芒。 徐子青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位太子当真果决,竟敢如此对自己下手!若是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邪魔修鼻息粗喘,气得脸色涨红,跟着他神色连变,用手将额头捂住,拂袖快步出门。 很快数名宦人进来,跟了个须发皆白的老儿,提了药箱,匆匆讲东黎熙扶到床上。跟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徐子青无声叹息,而东黎昭是忍了又忍,才不曾急冲过去。 好容易那御医忙活完了,也下了诊断,言道要东黎熙静养一段时日,不能再动得狠了。宦人去给邪魔修说明原委,便只听得他发出恨恨之声,就大步远去了。 东黎熙面色苍白,虽未昏迷,却是满头细汗。 那御医不敢做什么激烈诊断,唯有让他含住参片吊命,给他拔出匕首来。而后再忙乎得伺候东黎熙躺下,才敢去配药云云。 见御医离去,东黎熙叱了一声:“都滚出去。” 为首的宦人自是不肯,要在床边守着,而东黎熙刻意连连喘气,像是气得发昏,才让他不得不也跟着出去了。 待室内总算是安静下来,徐子青布下禁制,才与东黎昭一同出现在那床前。 东黎昭双目发红,颤声道:“大哥,你怎么能对自个下这般狠手,要让我心疼死么!若是母后在天有灵,都会给你气坏了!” 东黎熙虚弱一笑,眼里有两分歉意,却全无悔意,说道:“昭儿,若我让他今日再度得逞,使气运黑蛟化龙,使我承璜国易主,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如今不过受点小伤,又算得什么?” 他不过一介凡人,怎知那邪魔修有甚其他手段?只有自伤其身,才能暂时逃过一劫。 东黎昭也知此事事关重大,可毕竟是相依为命的兄长,便是明白这道理,又岂能当真说服自己呢? 东黎熙见弟弟仍是满面不敢愧疚,不由看向那少年修士,说道:“想必徐先生也是赞同熙的。”只是这一看,却见徐子青似有发怔,忙轻声唤,“先生,先生?” 徐子青却是将意识沉入储物戒中,在与云冽说话。这时回过神来,便走过去,握住东黎熙手腕:“且不说旁的,我予你一道灵气,以引你体内生气,当能让你生机不绝。待我再配一剂药来,你喝下之后,便可无事了。” 东黎昭明白徐子青术法神妙,也见识那一味神药,当即喜道:“多谢先生!” 东黎熙也是因有修士在侧,加之极有胆识,才敢如此。现下听到此言,心头松了大半,也是一笑道:“多谢先生。” 此时徐子青想起方才与云冽所说之事,又往戒中唤道:“云兄,云兄,你亦见了这邪魔修,可有什么发现么?他究竟打了什么主意?” 43 云冽倒是留意着戒外之事,当即便有回答:“此人所习为《血魔大法》中‘血雾夺命归元篇’。” 徐子青面色微微一变。只听这功法名称,就觉一道血气扑面而来,很是诡异。 之后云冽便将此法来源用处详细说来。 “夺命归元者,乃是夺取他人的性命、掠去他人气运,待吸进其人精血,便能尽化为己身修为,而气运亦能补足自身气运,使道途坦顺。” 徐子青心中惊疑。 假使真如友人所言,这邪魔修乃是要将整个承璜国气运收归己有!一国气运何其庞大,何况此国正值鼎盛之时,若能得到,当能使其自身气运蒸腾、犹如华盖……到时若能逃脱天道诛杀,再有气运相护,定能成就魔道巨擘! 难怪天道要仙修与魔修相抗,左右不过是为了考校双方。天道虽要以仙修为刀,可也有道消魔涨之说。这邪魔道若当真在此劣势下能把仙修中人斗败,则魔意大盛,规则允许。天道也奈何不得。 徐子青再将焦涂之事来龙去脉梳理一遍。 这邪魔修以焦涂这下九洲枭臣气运化作黑蛟,再夺取龙气,待黑蛟变为黑龙,再斩杀东黎昭这也身具龙气之人,承璜国气运便尽归焦涂一人之手。 之后邪魔修再将焦涂吞食,就把焦涂气运转嫁己身,勿论是肉身还是元神皆能得到极大滋补,气运也必将鼎盛。 而这邪魔修用元神附身焦涂……一来是为着监视,二来想必也是为之后吞噬他精血做个准备。 现下那邪魔修的功法来源徐子青尽已知晓,最要戒备的则是邪魔修的修为。 他既已蕴养元神,修为至少也在化元期巅峰了。 若邪魔修原本就身受重创,被动附身养伤,这还要好上几分,即便他元神归体,也实力有限。可若他根本就是起心夺运而来,那么他元神一旦回归……化元期巅峰,已是昊天小世界的绝顶高手。 徐子青区区炼气七层修为,实抵不住他一口气吹的。 那边东黎熙与东黎昭见徐子青今日总是神情恍惚,颇觉奇怪。随即心中更有担忧,难不成那邪魔修如此厉害,才一见便让这位仙道修士也惧怕起来么?可如若连徐先生也奈何他不得,他们这些个凡人,岂不是只有任其拿捏了! 也莫怪两兄弟如此揣测,实是徐子青听着云冽所言,眉头渐锁,就让人生出了这种感觉来。 等了一会,东黎昭到底年幼,忍不住又开口唤道:“先生、先生!” 徐子青醒神,侧头看他:“昭儿?” 东黎昭略窘然,说道:“我看先生神思不属,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徐子青轻叹:“我方才是与云兄说话,谈及今日所见邪魔修,心有所感罢了。” 东黎熙忍耐痛楚,他与东黎昭秉烛夜谈,自然听过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姓修士,亦知此人不愿与人多做接触,一应之事皆由这徐先生处置。他也不去追问,只猜到目前情势或不妙,才让徐先生有此愁绪。 便说:“事若有变,先生只管说来。我等若不知晓之间厉害,要做了什么让先生为难,岂不是更加不妥?” 徐子青闻言,也知是这么回事。略理了理思绪,就将云冽与他所言附身之法、以及他心中所忧全数说出。虽说这二人并非修士,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以东黎熙聪慧,说不得能想出些由头来。 果然这太子并不让他失望,才略思忖片刻,便说道:“先生之意,一切关键都在那邪魔修肉身之上了?” 这话当真如石破天惊,使徐子青骤然醒悟! 确实如此,若单是元神,借助个凡人之躯有什么可怕?法术、修为尽皆不能带来,即便是带了少许来,那凡躯亦不能支撑。邪魔修欲借焦涂之身夺取一朝气运,气运未化龙之前,他当舍不得伤害于他。况且夺取凡人躯壳简单,磨合却难,他也不舍得换个凡躯来用! 故而只消不让他回去肉身,就算有更高修为,又能如何! 被东黎熙点醒,徐子青也略略展眉。 但事情还需从长计议,他要先晓得那邪魔修肉身何在才是。 几人商定,打探此事之人非徐子青莫属,旁人不通术法,恐怕无用。而要引出焦涂与其附身邪魔修,此事便要让东黎熙来做了。 如今让东黎熙先养好身子,才好叫焦涂上门。之后……免不得东黎熙要妥协一二,勾住焦涂,不使那邪魔修察觉焦涂府中之事了。 既有所决意,徐子青看向东黎熙,便有些歉然:“只是又对不住你了。”除却这要再度雌伏之事外,他还得小心行事,不可让黑蛟化龙……实在委屈之至。 东黎熙却豁达一笑:“先生说哪里话。承璜国于我东黎氏手中传承数代,万不能毁于熙之手,先生相助于熙,熙只有感激不尽。” 徐子青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 计策定下,三人略为心安,正要再商讨一些细节之处。不料外头突然有些喧杂,有风雷攒动之声,灵力波动,绝非凡人所为。 徐子青一愣,他却认出来,这分明是仙修中人的灵力,端正而有脱俗之意,并无魔修灵力那等狂霸阴邪之感。 可这承璜国分明就只该有他一个仙修,怎么突然多出了旁人来? 正想是否出去一看,寝殿之门却给人猛然轰开,大风汹涌,有一个少年袍袖滚滚,翩然出现在屋中。 他面相只得十五六岁年纪,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傅粉,俊美逼人。可一双眼眸里仿似能喷出火来,让人只觉他脾气暴烈,并不好相处。门外黑幕重重,星子遍布,更衬得他如仙人下凡一般! 少年身后有好些个宦人给弄得七歪八倒,连滚带爬的一地都是,帽子、衣物尽皆乱糟糟,极为狼狈。 只听他喝道:“你等南人再敢拦我,仔细你们的性命!”目光又四处一扫,“哪个是太子?出来!” 这少年闯得太快,徐子青只来得及将东黎昭送到墙边以禁制遮了,自个却横走一步,站在了东黎熙的床前。 东黎熙瞳孔蓦地一缩,随即支起半边身子,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本宫寝殿?” 少年昂然道:“区区南人,也敢在我面前拿大。我知你是东黎熙,你若还有几分礼数,当尊我‘宿仙长’!” 东黎熙一眼见到此人,便知他少年气盛,这年岁约莫与相貌并无差别。而他似也是一位修士,如此大喇喇闯将来,丝毫没有徐先生那般仙人气度,反倒像是凡俗界娇养的跋扈公子,如若修为高超,便是要让人头疼。 想到此,他眼光偷瞧徐子青,见他气定神闲,也放下心来,亦有心思与这少年周旋。当即拱手:“宿仙长恕罪,熙不知仙长前来,有失远迎。如今伤重在身,无法起身,实在过意不去。” 那宿姓少年鼻子里头“哼”一声,这时才发觉在床边上还站着个比自己大些的青衫少年,一派温雅和悦的模样,倒不算讨厌。 于是开口便道:“你也是修士,你怎地在这里?”又问,“我是散修盟宿忻,你叫什么名字?” 这般连珠炮似的发问,徐子青只微笑听完,说道:“宿道友可唤我徐子青。” 宿忻才进来,他已瞧出此人修为在炼气五层,虽是脾气难招架了些,但眼神还是清正,该并没有多大妨碍。 见徐子青态度这样平和,宿忻皱了皱眉,也小了声量,说道:“徐道友,我到这里斩妖除魔,乃是为了报仇雪恨,你可不要阻了我的道路。” 徐子青听了,又是疑惑。照道理,天道既然已经安排他来做那斩魔之刀,怎么这宿忻又来了?不过却笑道:“我亦是为除魔而来,不过宿道友若不嫌弃,不妨一同商议。” 宿忻脱口就出:“就凭你的修为……”还未说完,他上下打量了徐子青,忽然就有些哑然。 他虽说莽撞了些,却不是蠢物,单说他瞧不出徐子青修为,就知对方实力在自己之上了。一些瞧不起的言辞,自然不能再说出口。 到此宿忻就有些讪讪,压下了那嚣张气焰,不甚自在地开口道:“那个,徐前辈……” 徐子青微微好笑,便轻拂手:“你我年岁相去不远,互称道友即可。” 东黎熙在旁听着,目光微闪,已知那温和的徐先生修为胜过少年,心下微松。 只见少年如玉的脸颊上泛起一抹薄红,轻咳一声,说道:“那、那……徐道友……商量就商量吧。” 方才宿忻动静太大,恐怕会惊动邪魔修。他们若要说些什么,也得快些才行。 于是徐子青就先问了:“宿道友,你适才说起报仇雪恨……” 宿忻也是个没甚心机的,当下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我来到此处,就是为追杀血魔。”他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那厮五十年前在我上九洲兴风作浪,吸食去了许多英杰的血肉,用以滋补。而后被我散修盟太上长老打成重伤,肉身碎去九成,几乎只剩了骨架和些许皮肉。可惜却被他化作一团血雾,生生地逃了去。” 原来这邪魔修不知是何时得来了一部黄阶下品魔功,专司损人利己,自打修炼之后,魔功极高,能顷刻间使人变作一张人皮骨架,故而得一个名号唤作“血魔”,不过区区数年就晋升到化元后期。那时为防惹出宗门大派中隐居已久的老怪物出手,他尽寻散修吞噬,全不把散修盟放在眼里。可他却没有想到,散修盟底蕴并不低于大型宗门,内中更有一名太上长老,百余年前就晋升为金丹真人! 后来散修盟所庇护多人被其吸干,盟主大怒,请太上长老出山,以诛此獠! 然而血魔到底狡猾,他竟是留了一手。在最后一战中,太上长老原本能将他留下,却未防备血魔忽然自爆功力,以元神挟肉身遁逃! 不过经此一役,血魔再不能肆意作怪,而散修盟也不曾放过他的消息,数十年来一直寻找。 终于在几日前,有擅卜术的化元期长老耗费心血,算出血魔所在竟是下九洲中,才来商议,要派遣何人去往,将此魔彻底诛杀! 这宿忻年方十六,乃是双灵根资质,本已极受看重,加之他修为进展极快,乃是盟主弟子,也能接触些核心的东西。而后待他偷听了这一个消息,当下就私自跑了出来,要剪除血魔。 至于他一个小辈为何对血魔如此仇恨……却是因着血亲之仇。 五十年前血魔肆虐时,宿忻的祖父被血魔吸食,祖母因祖父以身相护勉强逃走,只留下一个遗腹子,就是宿忻之父。 可血魔血气到底入侵祖母之身,连带着宿忻之父也深受其害,一生修为不过区区炼气三层,寿元更是大大折损,三十余岁才生下宿忻。之后不过三五年,就过世了,剩下了宿忻一人。 尽管散修盟对麾下散修颇为照顾,宿忻这半大孩童,却也受了许多冷眼闲语。直到后来测出了上等资质、得拜盟主为师,日子才好过起来。 这般血仇,要宿忻如何能忘? 待宿忻这般一说,以东黎熙之智,霎时明了许多内中干系,亦推知许多有关上九洲事,心思连转。徐子青对那散修盟虽有些兴趣,可到底事到临头,还是尽管商讨一个章程为好。 徐子青先开了口:“宿道友,想来你也知晓,若要除掉血魔,需得先寻到他那具肉身才是。” 宿忻却道:“我本想直接杀将过去,听白长老算得血魔此时正附身凡人,想要动手,再没比这更好的时机了。”他想了一想,又问,“血魔肉身只剩不足一成的血肉,难不成已然滋补得了?”说时就是秀目含煞,“这些年没得踪迹,不晓得他又害了多少人!” 徐子青更有所感,他想的却是,既然血魔在上九洲销声匿迹,恐怕没得手几个修士。他若是滋补肉身,岂不是尽皆在下九洲南人身上……到此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东黎熙显然想得更快,脸色也极难看:“徐先生,我听昭儿说起那件火烧县城之事,先生以为可有蹊跷?” 徐子青面色肃然,点了点头:“我亦有所想。” 是了,原本听那焦涂在承璜国做尽血腥之事,便已觉他残虐非常,行事更是简单粗暴,颇有魔道中人狠辣作风。加之后来推知这是附身之术,便想到那邪魔修不过只要王朝气运,哪里会管后事如何!就越发觉得之前处处都是蛛丝马迹。 可现下想起来,血魔不敢在上九洲探头,而下九洲里要借助焦涂行事,也只对朝臣下了杀手,并不敢那般随意在百姓中弄出血腥。但他差人去追东黎昭,就正好以此为名吸食了整个县城中人,再一把火烧去,也颇像泄愤,便不会暴露邪魔修身份了。 徐子青深吸口气。 可怜那县城里少说有十万人口,全数被人当做口中飨食,就连全尸也不得一具。即便是体内灵气几近于无,但数量如此庞大,也能让血魔休养生息了! 东黎熙也有恨意:“焦涂从前征战,总要善待俘虏。却不知为何上次去边关剿除流寇,就将其尽皆杀死,老弱妇孺也全坑杀。想必也是血魔所为!” 那时他颇有不悦,与焦涂夜谈时,也是听他说到那众流寇全无一人无辜,便是家眷也都各个心狠手毒,这才去了疑虑。现下想来,只怕都是借口。血魔如此可恨,流寇倒也罢了,那些个枉死的百姓,却尽皆是他承璜国子民! 宿忻并不知两人所言为何,倒也并未插口。待东黎熙说完,才道:“你们是怎么个想法,说来听听。” 徐子青朝东黎熙点了点头,他知他又有念头。 果然东黎熙道:“原先说由我做引,使血魔上当。不过既然宿仙长来此,就有了更好的法子。”他身子正虚弱,面上却泛起一层微红,眼里也全是戾气,“宿仙长到来之事那些刁奴兵士也尽见了,现下不能进来,却会速速报给血魔知道。”便是怕极了不敢说,那般大的声响,血魔亦不会不知,必会尽快赶来。只可惜他要遮掩,不能用术法,却便宜他们几个在此商讨。 徐子青与宿忻皆是颔首:“你且继续说。” 东黎熙便又道:“宿仙长相貌外头人尽皆窥知,徐先生却不然。不如就干脆趁此机会,宿仙长先去拖住血魔,徐先生则去到焦涂府中,好生搜寻一番。” 他话一说完,宿忻先击掌道:“正是要跟血魔做过一场,我应下了!” 徐子青略一思忖,也觉不错,便道:“这法子颇好。”他再转向宿忻,温言说,“宿道友修为极好,不过那血魔老奸巨猾,还是当谨慎行事。若是有个万一……还是以己身性命为要。” 宿忻倒并非不知好歹,当即点头:“我晓得。” 徐子青便也一笑:“便分头行事?” 宿忻很是爽快:“分头行事!” 且说另一头,大将军府大门里飞速跨出一匹马来,撒开蹄子疾驰飞奔。这马很是神骏,通体如墨,如若细看,却能瞧出这并非是墨,而是马色红得几近于黑。 而马上跨坐这一个大汉,恐怕有近九尺长,很是剽悍雄壮。他此时脸色阴沉,那一双仿若黑雾沉沉的眼中,更是隐隐有一抹血色闪过。 44 到得皇城大门,有兵士呼道:“大将军!” 那血魔一摆手,策马疾奔而入,无一人胆敢阻拦。 这便极快地来到东宫前,迎面数个宦人护卫快步而来,有宦人恍惚嚷道:“大将军,有、有仙人来找晦气了!” 原来这些个宦人晚间正守着太子寝殿,却见有人自天边飞来,竟是丝毫不曾有换气般,就这般降下。那等飘逸脱俗之感,可不就是天人下凡么!当即就给唬了住了,唯恐是自己得罪上天,待现下见到血魔,才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血魔双目泛红,心中暴戾。 眼见大事将成,先是东黎熙忽然宁死不从,而后又是见到皇城上有修仙之人灵力涌动,真真是倒霉之至! 他沉声道:“退出太子宫外,此间之事我来处理。” 血魔素来杀人不眨眼,积威甚重,众人不敢反驳,只得咽下了一肚子的疑问,纷纷退了出去。 又听血魔吩咐:“守住方圆十里,但有什么声响亦不许一人进来!” 众人应“是”,各自行动不提。 正要进去东宫,血魔忽觉胸口一阵刺痛,随即皮肤攒动,似乎有什么要探出头来。他深吸口气,喝道:“你乱动什么!” 血魔衣襟大敞,原来在心口那一处光滑皮肉上,正有一物凸起,约有人头大小,看着也似有口鼻,竟如人面。 这人面嗓音沙哑,与血魔口中发出声音一般无二:“太子正要休息,你莫要去找他麻烦。” 血魔怒道:“焦涂,你敢威胁老夫?” 人面道:“你若要夺取一朝气运,少不得要我配合。我也不求旁的,不过是心慕之人一条性命罢了,你若不愿,大可就抹了我的意识。” 血魔气得胸膛起伏,他数十年前那般威风,如今竟被一个区区南人如此要挟,当真是七窍生烟,偏生还得忍耐下去。也是血魔伤重太过,肉身早先损失大半,为能蕴养完全,非得每七日元神归体一次不可,若不是怕焦涂趁机自戕,他也勿须受他钳制。 好容易忍下来,血魔“哼”了一声,咬牙道:“你且放心就是。待气运夺来,老夫吸食了你这具肉身,东黎熙自然还做他的太子、皇帝,老夫对你等凡俗皇位毫无兴趣!” 原来血魔当初为躲避金丹真人,元神挟肉身遁逃到下九洲来,藏身于深山中休养生息。后观得诸国气运、形势,才选定了这一个承璜国、这一位焦涂大将军来行夺取气运之事。 焦涂手掌兵权,气运凝成巨蟒,对东宫金龙呈臣服之状。血魔寻得焦涂,施展那入梦之术,欲以钱权等物将其引诱,好待事成之后直接吞之。不想焦涂意志坚定,对东黎熙因爱慕而忠心耿耿,非但不贪钱权,亦不被其恐吓惊住,最后竟反而摸索到蛛丝马迹来。 血魔恼羞成怒,直接附身。焦涂知他魔性深重,恐怕逼急了鱼死网破、就要有害东黎熙,后来只得同他虚以委蛇,与他做了这一个交易,以保住东黎熙性命,也稍许克制血魔猖狂行为。 而后焦涂一面心喜终是有了与东黎熙亲近机会,一面痛心东黎熙眼中恨意,更还不能吐露实言。连日下来,十分煎熬。 如今眼见黑蛟即将化龙,焦涂心知自己时日无多,则越发约束血魔,定要让东黎熙安好无虞。血魔为防功亏一篑,对焦涂忍耐之心也多几分。 两人说了几句话来,焦涂□之马并不停步,便已走到院中。 只听一声叱喝:“魔头,纳命来!” 就有一道赤红剑光犹如血练,直劈而下! 血魔一拍□血马,整个后退数步,便见到一美貌少年手持红色长剑,自空中飘落,那身后有一轮圆月,月华如银、遍洒其身,更显他秀美绝伦! 这少年眼中含两分戾气,出手则绝不含糊,剑光纵横间热浪滚滚,竟似映红了他一身的宽袍大袖,也使他犹如浴火而来,霸道凌厉。 血魔却不惧这一个少年,他早已从灵力涌动中推知此人修为只有区区炼气五层,虽因年纪幼小而显得天资卓绝,可生死相斗之间,谁管他天资如何?不过是搏杀罢了。 因血魔元神附着焦涂,而焦涂肉身乃是凡躯,故而可以用上的修为也只是炼气四五层左右,可他对战经验却十分雄浑,境界更不知比宿忻高过几重,对他全然没有一丝惧意。 见了这宿忻如此嚣张,血魔便是讥讽一笑。只想道:老子是肉身正要滋补,恰来了这不知好歹的仙修小儿,倒可以塞一塞牙逢了。 于是也不多说,抬手就打出一层蓬蓬血雾。那雾极恶毒、极诡异,速度又快,眨眼间便扑上了那火红剑光,霎时将它们全数吞没! 宿忻剑眉一扬,也不慌张,居然张开口来,吐出一团碧蓝火光。 这火光好厉害,分明只有拳头大小,又无毕剥火声,然而只撞上那血雾,就把它们卷了进去。血雾给它一碰,内中便忽然发出许多惨叫声来,尖利阴森,仿若鬼哭,直听得人汗毛倒竖。然而任它再如何叫得厉害,也是活活给烧了个干净,再不能对赤色飞剑有丝毫损伤! 血魔见这一幕,眼光却沉下来:“……青焱宝火。” 宿忻爽脆一笑:“你这魔头还有些见识,认得少爷我的宝贝火儿!” 血魔眸色更深,心里怒意上涌。 他纵横上九洲也有多年,怎会不认得此火?这小儿多大点的岁数,就敢在这里对他出言不逊,真当他虎落平阳就能被他折辱么! 青焱宝火,在仙火榜上排名第四十七位,火焰极是精纯,尤其对那魔道的邪物有极大的克制力。 若是以血魔化元期巅峰的修为使出血雾来,此火或许莫可奈何,然而血魔以焦涂之身施展,就奈何它不得了。 不过若是以这一种仙火就想要让血魔束手无策,却是差了许多。 血魔双目厉光一闪,已然再度抬起手来! · 徐子青作别东黎熙兄弟与宿忻三人,趁宿忻出去与血魔挑衅之时,极快使了个木遁之术,去往那焦涂府上。 大将军府并不易寻,走在这街道上竟是一丝魔气都未看到。这也难怪宿忻是径自来了东宫,而非直闯已成魔窟的大将军府。 徐子青也不着慌,他是先封了五识,随即将灵力遍及周身上下。木气乃生之气息,而魔气多为阴煞之气,故而木属修士往往对魔气格外敏锐。 才刚这般做了,徐子青体表就觉出一道细细尖锐刺痛之意,便是因触及魔气而起。他心中微微欢喜,就往魔气来处急速遁去。 果不其然,才刚过不足一息工夫,徐子青已然见到一座巍峨府邸。那气魄极是雄壮,魔气就从门内而来。 使了个隐身术,他直接穿墙而入,却不曾碰到什么禁制。想来那血魔也未料到竟有仙道中人来此下九洲里,才并未给府邸施加许多防范。 进得院中,徐子青也不看旁的,只顺着魔气来处直寻而去,是穿过许多院落长廊,才到了一座内宅中。 徐子青晃身而入,进到一间内室。 只见其中颇有男儿粗犷之气,墙上挂了一根长枪,旁边则架着一柄阔背刀,刀锋凛凛,霸气不凡。 此处乃是焦涂寝居之处,魔气竟从那床榻处传来。 徐子青也不犹豫,直接到榻前去看,就见竹枕上有一颗灵珠,有淡淡黑光自内里发出。再看他处,就再没那含有魔气之物了。徐子青将其拈起,便见里头还剩下几分灵力,想来是之前血魔拿它来吸收了其中灵气,却未吸完,先放置在此处,而灵珠也因此沾染上魔气。 未寻到血魔肉身,徐子青不由就有些许失望之意,然而宿忻在东宫阻拦血魔,也不知能撑上多久,他也要赶快搜寻才是。 徐子青又转念一想,血魔既将灵珠遗落于此,而焦涂之躯不能吸引灵气,想必那肉身必在不远之处,最有可能便是他造了一间密室,有法阵或其他手段能直通其中。不过要找到入口,倒是非得将室中所有物事都一一试过了。 只是这时间实在耗费不起。 徐子青就不多想,在戒中唤起好友来:“云兄,事态颇急,可否……”相助。 他话音未落,白衣人已现身出来,却把他求助之语全阻在口中。徐子青微微一笑,心道,云兄果真面冷心热,如此厚谊,日后定要多多回报才是。 修士筑基以下不过皆是初窥仙道门槛罢了,肉身虽说渐有脱俗之气,实则还不能全然脱离凡体。筑基期亦只是刚踏上那道门槛,化元期则不断蜕变,唯有金丹期后,体内蕴养那一粒金丹,才算真正脱离凡俗。而直到元婴期时,丹破成婴,重新塑体,肉身才当真再无半点杂质。 既然脱离凡体如此不易,筑基期与炼气期最大不同之处,便在于神识。 所谓炼气期修士不过是比凡人拉拔了一个层次,手段只局限于肉身。可筑基期却渐渐触摸魂魄,能以魂魄观世——即为神识。 筑基期修士神识可观方圆十里,徐子青炼气七层修为,自无神识,可云冽即便为一缕魂魄,以其气势看,却绝非炼气修士这般简单。 因此徐子青才想要向他求助,尽快搜索这一个大将军府邸。 云冽并未多言,只淡淡向四处扫了一眼,就抬手挥袖。 一缕金芒如刺,带着坚不可摧的意味直扑屋舍一角。只见那处一道黑光闪过,顿时洞开,现出个幽深的黑色洞窟来。 这洞窟现出,顿时魔气大盛,更有浓烈血腥之气,自里面直涌而出。 云冽先行跃入其中,徐子青亦是化作一团青光遁入。 两人才入其中,云冽再挥手去,洞窟便立即合上。 徐子青才发觉此处乃是个无底洞,他耳边风声大起,身形如叶,翩然落下。 想来这是血魔在地下挖出的魔窟,才一沾地,血腥之气越发浓郁,冲进鼻中直让人作呕。 徐子青只觉脚下黏湿,低头一看,就见地面染得鲜红,泥土里都浸着血,一踩便是一个脚印。他不禁皱起眉来,心里也生出一些不妙。 并不停步,他开口问道:“云兄,血魔肉身便在此处?” 云冽微微颔首:“前方。” 徐子青明了,快步跟在云冽身后,与他急速穿过这一条泥路。 两边都是石壁,上头泥土犹新,颜色亦是赤红,寸草不生。一路气味愈重,路途则并不长,两人很快就走到尽头。 下一刻,徐子青便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这是一处能容百人的巨大洞穴,中间挖了一个池子,数十尺见方,内中水流滚滚,打眼过去是刺目的红。 竟全都是血水! 而池子上方浮着一个血色葫芦,葫嘴上下颠动,里头吐出股股血流,倾倒而下,尽入池中。可即便如此,池中水却仍是不升不降,始终如初。 这池子中心有一个法阵,安着阵盘。那阵盘飘在血池池面,有磨盘大,上头盘膝坐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 男人身高约有八尺,说是极瘦,倒不如说是原本就只剩下骨架。那骨头上无数丝络交织——就如同被剥了皮的身子,红艳艳的很是可怖。 池子四周落下十多支血色阵旗,在血池水中漂浮不定,红光闪烁,光芒诡异。而这些血旗自池中牵引无数血线,形成一张密网,遍布整个血池上空,再密密麻麻交缠在男人身上,把血水尽皆送入他的体内。 毋庸置疑,这便是血魔正极力想要恢复的肉身! 云冽眼中泛出寒意,周身气息也越发冰冷起来:“人血。” 徐子青屏住呼吸,眼中既是不忍,又极愤怒。看到如今的景况,他如何还能不知?那葫芦里的血水,分明就是血魔搜集而来的南人之血! 说来话长,而两人自破除禁制到进入魔窟,总共也过不得一息光景。时候不多,此时亦不是愤怒之时。 徐子青只匆匆开口道:“云兄,恐怕要污了你寄居之地了。” 云冽道:“无妨。” 再不拖延,云冽扫眼看去,就有两道金色剑芒直飞而出,爆发出极烈的杀意,瞬间把禁制破开,直斩血葫芦! 同时徐子青亦是出手,他一拂袖,那血魔之躯就挣扎起来,似要飞起。那阵盘上牵引之力颇大,竟将它拖住不出,让徐子青难以收取。 云冽冷哼一声,周身环绕百条剑气,同时爆射而出! 轰轰轰—— 只眨眼间,阵旗、血葫芦全被绞成碎片,而徐子青再挥袖间,血魔肉身便立即倒飞而来,直入储物戒中。几乎下一瞬,血池也被炸得粉碎了! 终是将肉身寻到,云冽却并未回去储物戒中。 徐子青心知他是嫌弃血魔肉身污秽,并不多言,只说道:“云兄,你我一同去东宫罢?” 云冽身形微晃,已到前方:“走。” 风动间,青金两道遁光一闪而没。 · 血魔与宿忻相对而立,宿忻放出青焱宝火,破了血魔放出的血雾,而血魔却不着慌,抬手掌心推出,极快地打了个法诀。 只听“嗡嗡嗡”一阵细微响动,忽然他周身现出两只拳头大小的血蜂。它们赤身黑翼,尾部蜂针足有尺长! 这血蜂一现身,就拍了拍翅膀。 霎时一道极强音波响起,宿忻措手不及,神魂为之一震,顿时失去了对青焱宝火的控制。就见一抹虚影闪过,血蜂已然出现在青焱宝火前方! 这青焱宝火顿时想遇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连抖数下,不多时竟小了一圈。而血蜂却像是吸了什么补药,肉眼可见地圆润了许多。另一只血蜂,也来到前面。 宿忻美面含煞,曾经历了极危险的景况,才能得到这一种宝火,极是爱惜珍重。可如今不过一个照面,竟然就缩小了一半,让他如何不怒! 不过此时可不是置气之时,宿忻立刻发出一声呼喝,那青焱宝火便如蒙大赦般,飞快退了回去,被宿忻重新吞入口中。
相关推荐:
五夫一妻的幸福生活
快穿之炮灰的开挂人生
[综漫] 受肉成功后成为了禅院家主
甜疯!禁欲总裁日日撩我夜夜梦我
变成丧尸后被前男友抓住了
吃檸 (1v1)
学霸和学霸的日常
【刀剑乱舞】审神计画
凄子开发日志
圈圈圈圈酱短篇合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