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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出落得美貌动人,为人处世更是落落大方,若干同龄徐家女子中,她便拔得头筹,与徐紫枫定下婚约。 然则徐紫枫徐紫棠兄妹虽为天才,却自幼失怙,兄妹间感情极好。这徐紫芊看来宽容温柔,实则心胸不大,她早已对徐紫枫芳心暗许,自然便将徐紫棠百般看不顺眼了。 徐紫棠闻言,更是怒意盎然:“诡言巧辩!兄长爱护于我,乃是亲情使然,你既要嫁于我的兄长,于我自是长嫂。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不怜惜我便罢了,却以此借口行狠毒之事,实在配我兄长不上!” 徐紫芊秀目一冷:“姑且任你说嘴,左右你不能活着出去这秘境。到时我自有法子让紫枫信我,就不消你在此担忧了。”她说罢,往田亮那边看了一眼,道,“田公子,时辰不早,你尽可消受。” 田亮笑得是意得志满,看向徐紫棠时,再不掩饰眼中□:“徐紫棠,你自以为高人一等,不仅在徐氏宗家消遣本公子,竟还敢拒绝本公子的求亲,让本公子在父亲处大大丢脸。今日岂不还是落在了本公子的手中?快乖乖地给本公子把阴元交出来罢!” 他话音一落,掌中折扇一挥,便生生斩断了徐紫棠胸口裙带,露出她淡紫色的抹胸来。 徐紫棠大惊失色,她没料想这卑鄙小人对她竟有如此肮脏念头,慌忙调动体内灵力,想要反抗。然而到底经脉俱损,不知徐紫芊用了什么法子,让她全身都没有半点气力。 徐紫芊冷笑:“我借一掌之力,将百损丸化成粉末,打入你的体内。不出一时三刻,你所有经脉便要尽毁,就莫要再抱侥幸之念了。” 徐紫棠听得“百损丸”三字,顿时陷入了一片绝望之中。 这种丹药最是阴毒,它入了体内,她的经脉当真就要全废了……她狠狠看了徐紫芊一眼,又恨毒地看向田亮。 那田亮满面春风,抬手又是将折扇挥了两挥,而徐紫棠的内衫,也被他玩乐般地轻轻划开…… 32、淫恶者 徐紫棠羞愤欲死,气得是胸口起伏。那一抹酥白渐露,映入田亮眼中,让他登时是喉头干渴,口水连吞不止,更有那即将把天之骄女压在身下的快意!徐紫棠见状,如何还不明白?她晓得今日是逃不过去,恨不能自爆丹田,便是身殒,也绝不让这两人得逞!偏生百损丸效力实是太强,连累她竟连这一点心愿,都不能达成…… 却听徐紫芊淡淡说道:“田公子,夜长梦多,你还在这里玩耍作甚?快些动手罢!” 田亮也是忍耐不住,眼见就要扑上,那徐紫芊后退数步,竟像是要亲眼看着他如何糟践徐紫棠,真真蛇蝎心肠。 徐子青原还在犹豫,此时却不能再犹豫了。方才他听两人所说种种直令人发指,他怎能任徐紫棠清白为这奸邪之徒所毁?更莫说那田亮提起,要夺取徐紫棠阴元。这女子阴元被人强行夺取,既损寿元、又伤根基,自身的仙途也不长矣。 想到此,他当机立断,抬手放出一条青索,趁徐紫芊、田亮两人不备,就缠在徐紫棠腰上,将她一把拉来,安在身后。 徐紫棠绝处逢生,那两人则是猝不及防,一时怔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皆运起灵力,往青索来处看去。 两人只见到一个衣着简陋的少年修士,手持一柄似木非木、似金非金的棍状法器,正把徐紫棠护住。只是这少年脸上戴着面具,却不能让人看清楚样貌,唯独那一身从容静雅的气度,使人印象深刻。 眼见到嘴的鸭子飞走,田亮自然不悦,当即喝道:“哪来的野小子,也敢坏本公子的好事?快些将人交换与我,不然小命堪忧!” 徐紫芊自恃身份,并不怒骂,而是温言劝道:“公子修为虽然不错,我二人却也不差,若是动起手来,恐怕反而是公子……”语中有未竟之意,话锋却又一转,“不过是误会一场,不如公子就此离去,也以免伤了彼此和气。” 徐子青叹了口气:“我既来到这偏僻之处,原就是不愿多事。只是事在眼前,实不能视而不见。” 徐紫芊本就只是为防夜长梦多,见徐子青不识抬举,顿时也冷下脸来:“公子这是一定要与我二人作对?” 徐子青微微一笑:“当真抱歉。” 那田亮早已不耐烦:“紫芊姑娘,你跟这小子说什么废话?你我一起还怕他不成!”又道,“好小子,吃我一鼎!” 说完他打一个手诀,已有一方三足鼎从天而降,那威压极盛,犹如一座巨崖自天砸下,就要将徐子青镇压! 徐紫芊也恼了徐子青,抬手打出一块云帕,那帕子于空中突然增大百倍,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从下方横卷而去。 鼎如山压,网如横流,眼见就是八面封锁,徐子青一介少年,似就要被困在其中,被打砸而死了! 徐紫棠虽不知为何有人来救,却很是庆幸,此时见徐子青遇险,心中竟比他还要急切三分。若是徐子青落败,她也在所难逃。 她便连忙开口:“那鼎乃是中品法器,名为‘镇山鼎’,使出来有一山之力,极是厉害。云帕则为‘天罗地网帕’,亦为中品法器,能封锁四方八位,若被它堵住,便要将一身灵力泄入其中,再难动弹!这位公子,切切小心!” 徐子青闻言,也晓得是逃脱无门,劈手就打出一串青光。正是那绿莹莹的叶片犹如刀锋,灵光吞吐,在他两个周围环绕一圈,形成一个箍子,堪堪将那云帕抵住。 这云帕本是要卷住徐子青,却被顶在两尺开外,不得继续压缩,而徐子青头顶也窜出数条青索,正如弯弓向下弯曲,将将把镇山鼎扛住,不使它当真砸到头上去。 因两件法器都要细心操纵,徐紫芊与田亮虽是惊异徐子青仍有防御之力,却脱不开身,不能大下杀手。 徐紫芊恨得咬牙,不想徐紫棠运道如此之好,竟到这地步还有人来相救!她此时心中更有焦躁,若真让徐紫棠逃脱,她这妄图杀害她的祸首,莫说再嫁给徐紫枫了,恐怕就要被他一剑斩杀! 田亮也是不满,他觊觎徐紫棠久矣,好容易有这一个机会,谁知半路杀出这么个人来,着实令人生恨。 当即加了两分灵力,愤然道:“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这小子能耗到几时!”又说,“紫芊姑娘莫要吝惜气力,你我两人对上一人,难道还能让他逃了不成!” 徐紫芊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虽说他们三个修为相仿,可毕竟是呈二对一之局,就算是拼着损耗灵力,这新来的毛头小子也不能对手才是!如此按捺下心里不安,也更释出许多灵力来。 那方徐子青确是消耗极大。中品法器威势赫赫,极是不凡,他身处二人威逼之中,更是如陷囹圄,难以周转。好在青索与叶片俱是从木,与他心灵相通,倒比徐田二人少了些心神之耗。 于是他便还能与徐紫棠说话:“紫棠姑娘,不知你可有灵药解你之危?” 徐紫棠苦笑道:“并无。百损丸乃禁物,原本就极难炼制成功。解药便更是千难万难,我哪里会有。” 徐子青略为沉吟,这百损丸他知道一些,左右不过是以对经络有剧毒之物经烈火炼制,将毒性更趋剧烈迅猛,但只消入体,便以极凶狠的速度肆虐,以伤筋断脉,损人元气,毁人根基。归根到底,仍是将经脉的生机断绝,才有此表现。 这般想想,或有一法子可行。 他便说道:“紫棠姑娘,若你肯信我,便莫要抵抗。” 徐紫棠虽不信此人能解百损丸之毒,却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当即应许:“我自然信你。” 徐子青一笑,伸手捏住徐紫棠脉门,徐紫棠手腕一颤,却不曾退缩。 下一刻,便有一道温顺宽和的灵力顺脉门直入经脉,徐紫棠立有所感。那灵力犹如涓涓细流,并无半点霸道之意,而平和之中又有一种勃然生机,但凡所经之处,就有草木生发、春拂大地之感。 这、这是极精纯的乙木之气!此人究竟是何人?分明才炼气七层的修为,灵力居然如此生生不息、醇厚浩然。 徐紫棠立时有些惊疑不定,这一股气流毫无杂质,纯而又纯,乃是她前所未见。她自身也是个见多识广的天之骄女,又有妖孽般的兄长在前,可即便是他两兄妹,于修行时,除却主修的灵力属性之外,经脉中也难免有旁的五行之气掺杂其中,这就是因双灵根之故。饶是一粗一细,那细的灵根,也并非丝毫没有影响。待修行到更高层次之后,难免就要以各种法门将多余杂属剔除体外,故而灵根越纯,修行越快。 此人灵力如此纯净,难道是单灵根?可单灵根者已有千年不曾出现,若是当真哪一家有了这等天资纵横之人,她又岂会不知? 一时不及多想,乙木之气顺经脉毁损处细细流过,使其自动修补,逐渐唤醒其生机来……短短数息工夫,徐紫棠已觉得有所好转,原本沉淀在丹田之中不能调动的灵力再激起时,经脉也不再那般刺痛了。 徐子青见徐紫棠脸色好转,不由问道:“如何?” 徐紫棠心中略安稳几分,便道:“着实有效。” 徐子青就有一喜。乙木之气最是能够疗伤,他头回用来,难免忐忑,幸而有用。徐紫棠比他更为欢喜,她遭此大难,虽有人相救,然而失去灵力的修士便如无根浮萍,无处落脚。现下眼见灵力恢复有望,自然自觉有所依傍。 两人这一番举动落在了徐紫芊与田亮眼中,是极为刺眼。尤其徐紫芊,见徐子青捏住徐紫棠脉门,更是语带讽刺:“我倒说这位公子为何不走,原来是看中佳人,只是莫要救美不成反没了性命才好!” 徐紫棠素来高傲,听得此话,俏脸登时气得微红,说道:“你当谁都有你这般下作的心思。”这时她看清徐紫芊此人品性,自然不会再让她做她的大嫂,还要与她你死我活,言语上的来往,便不愿让她讨了好去,“也不知你是何时与田家贼子搭上,这等的‘自尊自爱’,我兄长果然不敢高攀。不如你自嫁了田亮,也成就你们一双两好的美姻缘!” 徐子青默然无语,这女子之间唇枪舌剑,当真比男子间打打杀杀更有硝烟。他是招惹不起,还是赶紧多予徐紫棠一些乙木之气,使她恢复战力给他帮手正经。 田亮见二女吵将起来,镇山鼎又不能压死对手,十分不耐,立时喝道:“吵嚷什么?时间不多,本公子还要拿她受用,哪有这工夫听尔等口舌之争!退下,看本公子出手!” 33、剑气杀人 徐紫芊应声后退,不过那云帕法器却未收回,仍是运足灵力不断压缩,企图将削掉那些莹绿叶片,将徐子青两人生擒活捉! 田亮喝退徐紫芊后,伸手在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咬掉塞口,便将里头一粒丸药吞入腹中。随即他神色一变,额头上青筋隆起,脸色也涨得酡红,整个人气势就是一个暴涨,霎时间似乎修为也上升一层,有了炼气八层的修为! 威压变化,众人如何不能发觉?徐紫芊先是一喜,随即暗中生出两分防备。她与田亮为伍,不啻于与虎谋皮,原本两人修为相等,倒不妨事,现下这田亮修为突然暴增,对她却有了威胁。如此想了,她原先用的八分灵力,就逐渐减少到四五分了。 徐子青与徐紫棠两人却暗自心惊,尤其徐子青,身处风头浪尖之上,田亮气机一变,他是直面受压,头顶的镇山鼎更重十倍,将他放出的青木压得弯了又弯,几近极限! ……好重! 那镇山鼎越来越近,压力也越发强盛,徐子青只觉被无限逼迫,口鼻发烧,似要流出血来!过得半刻,便头昏眼花,脑中也变得木然浑噩、不能思索了! 这便是因法器太过强大,终于侵入了徐子青五感之中,若是再不想个法子,就只能落到“青木折、人了断”的结局。 再说徐紫棠再入绝境,是深深吸气以求冷静。她此时重伤在身,无法相助,但却不断运转体内灵力,直欲多修复几分力量。好在那无比精纯的乙木之气确实有效,循环三四圈后,暗伤已然好了大半。灵力恢复了有五成之多,然而再若要更进一步,却非是乙木之气可以奏效,需得回去请炼丹士来细细研究那百损丸,才能真正解毒、消除隐患。 徐子青越发难熬,他强撑意识,盘算已然融入丹田的若干主次从木,试图找出一个法子来顶上一顶。然而那镇山鼎威压笼罩下来,便是分出一丝心神也难,如何又能想出周到的法门?渐渐双目发胀,喉头泛出一股腥甜,而周身皮肤也因压力之故,变得有些开裂起来…… 忽然间,那头顶虽然强力如故,四周云帕威胁却少了几分。徐子青心思一动,强忍痛苦,抬手打出一条青索! 此举耗费了他九成的灵力,顿时将那云帕之围打开一个缺口,随即徐子青足踏一株碧草,以最后一点灵力使出木遁之术,终是勉强逃脱。他此时却来不及给带走徐紫棠,只来得及道一声:“快躲!”便脱力跌坐在数丈之外,喘息不止。 当是时,那镇山鼎赫然砸下,在地面发出轰然震响! 那方圆之地霎时龟裂,飞沙走石,几成巨坑。而徐紫棠因并未被镇山鼎视为必诛之人,倒是承受不大。待徐子青刚出口提醒,她便极快运力,逃脱出去。 两人再度聚到一处,徐紫棠伸手扶了徐子青一把,问道:“可还好么?” 徐子青深深吸气,道:“在下无碍。”刚说完,便迅速回复起灵力来。 那边云帕迸开,被徐紫芊收回抓在手里。田亮见镇山鼎不能奏效,登时大怒,立时将掌中折扇祭起,化作一柄长刀,开口念一个“疾”字,便劈头盖脸地斩将过来!这刀非同小可,看形貌略显轻薄,刀口却有如齿锯,更有乌光闪烁,腥气扑鼻,才嗅一嗅,便好似要百脉冻结、腐气入体了! 徐子青逃离镇山鼎,对这毒刀却并不怕。虽说它能应对修士之体,然而徐子青身具醇厚木气,这些毒物对他的用处却要远远逊于旁人。 他便张口喷出一口青气,青气中有数根草茎团团交织,变作一张半尺方圆的萝网,正迎上长刀,将其裹住!不多时,长刀乌光与萝网相触,萝网霎时变得乌黑,可那乌光也渐被吞食,寸寸消磨。 田亮颈边红筋暴跳,亦是张口一喷,便有一团炽热火气打在长刀之上,那刀骤然大了数倍,上头赤炎滚滚,转瞬间便将萝网烧了个干干净净! 徐子青摆手甩出七八萝网,层层阻拦,却仍是给那长刀以摧枯拉朽之势尽皆毁去!他虽已尽力,然而炼气八层到底不是炼气七层可比,如此下去,必败无疑。来不及多想,他双足再踏碧草,只待形势有半点不好,就要再度木遁而去。 因被扰了好事,田亮深恨徐子青,免不了将攻势全集中在他的身上,相比起来,徐紫棠便受得少了。 徐紫芊却没忘了她,收起云帕后,为恐徐紫棠翻身,抖手甩出一张绿符,此符乃是在爆炎红符上增进威力,虽仍是爆裂之用,范围与火力却都大上十倍。 徐紫棠亦是见多识广,她眼见符箓打来,却因伤势不得闪避,立时美目微眯,扬手打出一个火红的屏风,见风而涨,速速拉长。那绿符在屏风上爆炸开来,居然不能伤它半分,便是连响声也被吃了进去,一丝儿也不曾发出。 徐紫芊见状,杏眼圆睁:“五龙蚀火屏!家主竟将它给了你!” 徐紫棠冷冷一笑:“方才我被你暗算,不能运转灵力,故而无计可施。如今你还当我好欺负么!”便是她只剩下一半的力量,也足够徐紫芊消受了。 徐紫芊暗暗咬牙,忿忿扫了徐子青一眼。这番若非此人,她如何会落得如此被动之局!然而悔之晚矣,既是做下此事,已然不能回头,当下也顾不得还要让田亮羞辱徐紫棠,心知需得奋力杀了她,自己才可活命了。 于是不再藏掖,她招出一柄飞剑,细长如柳,湛绿如玉,乃是中品巅峰法器、日后要做其本命法器的。想到要使那一个招数,徐紫芊心里是一阵肉痛,当即咬破手指,狠狠在剑身上一涂—— 四周顿时生出水雾蒙蒙,癸水之气大增,在其中混入女子纯阴血气,便生出一种污秽之意,乃是污染法宝的最佳法门。只是如此一来,那承接之物也要损耗了,故而徐紫芊心疼不已。可惜此招威力太大,非中品法器之上不可承接,而云帕性柔、并不合适,否则她如何舍得! 此物一出,是腥气扑鼻,那水雾带了丝丝血色,犹如条条细蛇,自空中蜿蜒而来。甫一接近,那五龙蚀火屏上光华便黯淡两分,原本那大放的光彩立时如遭遇了什么克星,退避唯恐不及。 徐紫芊损了精血,面色正是惨白,可神情却是得意,她自以为此物能污法宝,徐紫棠便再有多少好法器护身,也奈何它不得。 徐紫棠见徐紫芊连这等招数都用出来,越发冷笑不已。这一招的确厉害,可却奈何她不得。 当是时,徐紫棠早已对徐紫芊不耐至极,她眼见徐子青那边难以为继,便不再多做耽搁,直接拈起一枚玉符,劈手打出去,道:“咄!” 那玉符霎时炸开,内中一道剑气激射而出!这剑气凌厉无比,就如一柄无形利剑,挟风雷之势呼啸而去! 剑气之速极快,眨眼间已到面前。徐紫芊只觉一股森冷之意自脚底而起,直卷全身,登时被剑气所摄,不能自已。 “啊——”只听一声惨叫,她整个人便被剑气活活洞穿头颅,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那边徐子青正到危急之时,眼见那柄长刀直扑面门,他待发起木遁之术,就听徐紫棠一声大呼:“公子遁走!” 此言正合他意,徐子青身形一闪,已是消失不见。 刹那间,又一道匹练似的剑气袭来,犹如凄风冷雨,又似寒刀霜剑,直斩碎了那柄长刀,余势却并不减,径自刺向田亮心口。 田亮一惊,他已由药力催发,使修为大进,可面对这剑气之时,竟如同三岁稚儿,毫无防范之力! 他心中直欲破口大骂,实则开口不得,慌慌张张再祭出了镇山鼎,也只是堪堪阻挡一瞬,那剑光仍是将他打中,顿时斩了他一条臂膀!田亮还不及呼痛,再一道剑光飞来,这回他再不能有丝毫动作,身上一凉,就彻底被劈成了两截了! 整个过程不足一息,三道剑光之后,原先还力压两人的两个敌手,便全都没了性命。 徐紫棠放出三道剑气,精神绷得也是极紧,现下宽松下来,便跌坐在地,微微喘气。 徐子青认得这剑气,五年之前,他曾见徐紫枫一剑荡开筑基修士倾力一击,亦曾见他恶斗妖蝶,实在威力不凡。这三道剑气,正是徐紫枫所有。 想一想也是如此,徐紫枫与徐紫棠兄妹情深,他既肯任徐紫棠独自出行,若不做好万全准备,如何能允? 事实确如这般不假,徐紫棠不仅有绝佳防御的五龙蚀火屏这等近乎上品的中品巅峰法器,更有五枚玉符在手。每一枚玉符之中,皆有徐紫枫全力斩出的剑气一道,便是遇见筑基期的修士,只要释出,都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般严密保护,若非错信徐紫芊,此番秘境之行,徐紫棠是绝无可能出事的。 这回经历一番狠斗、连杀两人,那五道剑气,便也只剩下两道了。 34 杀死徐田二人,徐紫棠面上那一抹狠意消失,略一定神,转身便朝徐子青走去,一边说道:“多谢公子援手,徐紫棠感激不尽。” 徐子青摇头道:“是你自除去这两个恶人,我并未帮上什么。” 徐紫棠却说道:“勿论是这玉符也好、那护身法器也罢,皆要有灵力激发,若非公子相助,我定然要折在这里。” 徐子青微微一笑,并不与她多作分辩:“既然姑娘无事,在下就告辞了。” 徐紫棠微讶,她原以为此人是认得她的来历,方才出手,可如今看来,却好像不是?当即说道:“公子莫急。”她一顿,又问,“不知公子是哪一家世兄,待我回去禀明兄长,也好登门致谢。”至于此人衣衫不整、颇为不雅之事,她却并不提起。 徐子青道:“姑娘不必如此,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徐紫棠到底是恩怨分明之人,此君亦只有炼气七层修为,虽说遁术神妙,又怎能确保安全无虞?可他却肯拔刀相助,即便他自言未曾帮上大忙,可徐紫棠确是认下了这救命之恩。 她见徐子青起意要走,当下微嗔道:“世兄不肯通名,可是瞧我不起?” 徐子青从来只知徐紫棠冷若冰霜,如今却怎么这般追根究底?无奈之下,他只得说道:“紫棠姑娘,在下亦是徐家之人,你勿须多问了。” 徐紫棠讶然:“族中与君修为相若的几位族兄我都认得,可……”她冷眼观之,那些族兄皆是心高气傲,此人却很是谦逊平和,正是毫无相似之处。只是此人若要说谎,亦不必拿徐氏人作筏子,可见应是有难言之隐。 既是恩人,又不愿暴露自身,徐紫棠也不愿太过勉强于人。便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多问。现下尚有不足一个时辰便要离开秘境,不如族兄与我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徐子青见她不问,也不好再多推辞,便应允了。而后徐紫棠搜了那两具尸身,取了那两个的储物袋去。她自然也问过徐子青意愿,徐子青却是拒了。 两人并不再寻宝探秘,只一路走,一路间或交谈几句。徐子青五年未出,少不得旁敲侧击,询问些外界之事。徐紫棠虽疑惑此君为何如此不通事务,倒也愿给他解惑,以作些微回报。到后来她隐有猜测,却也只按捺心中,并不追问。 徐子青此时方知,这五年之间,当真是出了不少的大事。 先是因上一次的秘境之行,五个世家都损失了不少优秀子弟,出去后徐家因损失最少,而受到不少诟病。 这时候田氏向徐氏发起世家之战,不仅从各方产业上对徐氏下绊子,更出动了巡逻队,对徐氏在外出任务的众子弟进行灭杀。更在多方五家交流中与徐氏针锋相对。另外三家虽不喜田氏咄咄逼人,却也不曾偏帮徐家,反而在两家混战时偶尔伸手,捞了一些便宜。 原本徐田二家实力仿佛,然而田家突然用了一种丸药,名唤“促灵丹”。但凡是修为在炼气五层以上、筑基期以下的修士服下此丹,修为便能立时暴涨,少则一层,多则两层,若是炼气九层修士服下,更是短期内堪比筑基,着实厉害非常。要说有什么弊病,便是在两个时辰之后,丹药效果消失,随即修士将乏力三日,旁的不妥之处,却是没有的。 因有此丹药相助,田氏与徐氏相争时大占上风,其家子弟只要外出,身上必备此丹,长此以往,徐氏就损失了不少优秀子弟。 后来家主徐正天干脆发起田氏之人追杀令,因而在外两家人一旦相遇,都是厮杀不断。田氏有若干炼气九层的修士肆意杀戮徐氏之人,他这些人实力仅略逊筑基修士,寻常子弟如何能是他们对手?后徐氏无奈,除却留下一两人守护徐氏宗族之外,便让所有筑基修士倾巢出动,为潜力最大的数名优秀子弟保驾护航。 这般五年之间,两家可说是结下了死仇,数百年内恐怕是再无回寰可能了。 今时林原秘境再度开启,五家家主照旧要携手合作,近来田家太过嚣张,罗、孟、魏三家便齐施压力,约定三家之中但凡炼气九层以上子弟不得进入秘境,这才算是略略给了其他子弟些微保障。而如徐紫棠这般天才人物,众长老、家主更是将上好的法器赠予,为的便是保住他们的性命。 徐子青听到此处,方知为何他在秘境里不曾见到筑基修士,原来是因为如此。 徐紫棠说完这些,又叹道:“这秘境我五家掌控久矣,这一次还能进来,可田家野心昌盛,再这般张狂下去……五年之后,说不得便不会再送人进来了。” 徐子青心里暗自想道,此番非得要出去秘境不可,不然若明年当真这些子弟不来,他恐怕就要被困死在此处了。 两人说了一会,徐紫棠沿路而来,见到有徐氏宗族灵火于空中炸响,知晓这是在召唤同族,也不禁加快几分步伐。 不多时走到一处绿茵,已然能见十多件衣衫袂影,有几个甚是眼熟,徐子青认得,正是徐家之人。 徐紫棠冷了一张娇颜,与徐子青并肩站在偏处,那些个子弟素来知她性子,并不来搭话,却对徐子青频频侧目,像是不知其为何能与那冷美人攀上交情。有两个对徐紫棠心生爱慕者,更将妒忌目光投来,看得徐子青如芒刺在背,真是苦不堪言。徐紫棠却恍若不觉,仍是态度和缓,与徐子青谈说。 好容易又熬了大半个时辰,地面骤然一震,空中便显出五个门户来。那门户有十丈高、十丈宽,杵在空中犹如通天之门,极是震撼。 这等高大的门户,便是在秘境里任一个地方,恐怕都能清晰瞧见。 徐子青兀自震动不已,那门户却突然生出变化来。 只见五座大门齐齐爆射光芒,其中一道白光倏然飘落,生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光罩,将所有徐家人都网罗进去。而后光罩一个提起,就将众人全数卷了上去。 徐子青心中紧张不已,唯恐那光觉出不对。幸而不曾,那白光打在身上一片微热,并无痛楚,他便很是自然地随之腾空,飘然而上。 徐紫棠见状,心中也是放心几分。既然这罩子未有不妥之感,那这人为徐氏之人的身份,也确凿无疑了。 总共才过了约莫一两息工夫,光罩落地散去,众人都脚踏实地。眼前正是家主徐正天,刚刚收回玉剑。 此时五个世家之人壁垒分明,各自占据一个方位,田家与徐家遥遥相对,徐正天摆手道:“快些回去,莫要在此逗留,路上也须小心。” 众人齐声应道:“是。” 徐正天招呼徐紫棠到他近前问话,徐紫棠不好与徐子青多说,只道一声“失礼”,便立时过去。 而徐子青便悄然落在最后,渐与旁人拉开了距离。 这回因局势严峻,那些灵禽皆被派遣出去,给众筑基修士代步之用,故而众人乃是乘御风术而行。又因要节省灵力,并不借助法器,更离地面颇近。 此举恰应了徐子青的心思,他给自己用一个消隐之术,又躲了几个随护长老的注意,借助路上所遇一株巨木,无声隐匿。待前人走得远些,他便立时使木遁之术,往另一个方向急速而去。 后徐紫棠终于给徐正天说完秘境中事,徐正天也对其救命恩人颇有兴致,然而徐紫棠正要将徐子青引于家主面前,却再没见到其人身影了。 徐正天极是讶异:“他自离去,竟无人察觉?” 徐紫棠叹道:“那人遁术精妙,不知是从何处寻来。他助我一把,却遮了颜面,分明是我徐家之人,不晓得为何偏要如此。” 徐正天眼一沉,随即道:“既无恶意,且不去管他。只是日后若再见到此人,你可能将他认出?” 徐紫棠想了一想,道:“此人气息切近自然,很是好认。” 徐正天赞许点头:“如此便罢。” 且不说徐正天与徐紫棠怎生去想,徐子青总算脱离徐家,有惊无险,一路日夜兼程,正在数百里开外了。到确信无人可追,他才收了面上遮掩之物,微微露出个笑容来。 松了口气后,徐子青盘膝坐在树荫下,如今他也知行走危险,还是万事小心为妙。因而随时依傍树木,便能随时木遁而走。 坐定后,照旧将意识沉入储物戒中,不多时得了戒中人回应,徐子青在四周打下一个禁制,便见一个白衣人倏然出现于面前。 徐子青心情颇好,抬头便道:“云兄,请坐。” 云冽也自坐下,与徐子青相对:“方才种种,吾已尽数见到。” 徐子青微微一怔,笑道:“云兄以为如何?” 云冽神色冰冷:“你有善心,很好。”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淫人为恶者,背亲弃友者,皆该杀。” 徐子青难得听云冽赞许,有些欢喜:“既然云兄这般说了,想来我做得没错。” 云冽微微颔首:“只是你实力不济,还需苦修。” 徐子青知晓这位友人向来直言,并无不喜,反而应道:“正是。若非紫棠姑娘有压箱底的绝招在手,我这回也恐怕凶多吉少了。”救人反把自己搭了进去,便极为不智了。 而后云冽便将徐子青方才与人斗法错漏之处一一指出,要他日后谨戒,不可再犯。又道:“你有妖藤在手,防身应是无虞。不过此物煞气太重,你尚未寻得己身之道,若不万分警惕,恐动摇心性,堕入魔道。” 徐子青心中一悚,当即自省。嗜血妖藤的确好用,可毕竟自个修为还没跟上,虽说不忧其反噬,可若被煞气所迷,确有走偏大道之险。好在徐子青并非嗜血之人,若对手并无大恶,他亦不忍要妖藤食其精血,做这残忍之事。 云冽也知徐子青心性,故而只是约莫一提,使他有所提防罢了。 此事已过,徐子青回想秘境中最激烈一战,忆起那三道剑气,颇为心折,不由赞道:“紫枫公子将剑气寄托玉符之中,竟在呼吸间连斩二人,实在厉害极了!”说到此,他侧头看向这终年白衣的好友,询问道,“云兄想也见到,不知有何说头?” 只因这位友人之气魄浩瀚,实非他所见之人能及万一。故而他在云冽面前,并不称他人前辈。如今要问徐紫枫剑气如何,也有请云冽指点评价之意。 云冽略一沉吟,说道:“剑气之厚尚可,却有驳杂,还应千锤百炼,方算入门。” 徐子青讶然,徐紫枫剑气凌厉之极,他原以为便是上佳了,不曾想在友人眼中竟也不成,足见友人严厉。两人相交多年,云冽虽冷漠寡言,却从不说诳语,他既然说徐紫枫颇有不足,便定当是不足的。 他便笑道:“紫枫公子若要更进一步,该当何为?” 云冽冷言道:“不运灵力,日挥剑三万次,直至导正剑势,再说其他。” 徐子青不禁咋舌:“原来竟连剑势也不正么。” 云冽道:“若要习剑,连劈、刺、斩、抹都不能精准,何谈剑术。” 徐子青略一想,也是如此。勿论习剑抑或旁的法门,根基不牢,日后成就必然有限,在晓得错处后,自然该从基本处导正,方有未来可言。 秘境之事便到此为止。 徐子青朝空打个呼哨,重华鹰便骤然直下,落在他的肩头。 此鹰一直盘旋高空,不曾让徐紫棠等人察觉,幸而它因徐子青之血出壳,才能随其一起出得秘境。现下便要回归。 重华鹰与徐子青极是亲热,对云冽却很敬畏,不敢稍有放肆。它见云冽在旁,并不敢与徐子青摩羽蹭动,只低低叫了几声,权作撒娇了。 徐子青摸了摸它翎羽,见它一身玄墨披金很是光鲜,再一看自己,穿着的是自秘境里得来的一件长衫,并不算合身,因而数战过后,已是极为狼狈。不由一拍额:“多年在秘境之中,竟无合适衣物傍身,着实失礼。” 云冽默然。 徐子青不以为忤,笑道:“云兄,你看我去坊市置办一身衣裳可好?” 云冽身形一动,已入戒中:“理应如此。” 徐子青不由失笑。得友人这一句话,想来真是失礼了。他得出徐家,正如同脱了束缚,只是日后该当如何,还应有一个章程。如今便要先去一个坊市瞧瞧,再作计较。 说来这修士之地,平日易物皆以金玉,若是价值更高,则通用灵珠。徐子青身无长物,好在他曾在秘境之中摘取不少灵草,又有重华鹰与妖藤猎取妖兽之妖丹存放戒中,此时可先售出数株,来淘换可用之物。 再说坊市,或托庇于大门大派与世家等大势力名下,或是天长地久,众散修自聚集而成。不过前者有人庇护,后者便少有保障了。 话虽如此,徐子青之前从未出徐家之门,自然不知此为何处,更不晓得哪里是前往坊市的方向,因而朝重华鹰说道几句。重华鹰煞是听话,闻言振翅而起,转瞬间就飞到空中去了。 不多时,那鹰又疾飞回来,几声鹰嗥后,徐子青明了,便随它而走。 徐子青回想当初于百草园中通习此昊天小世界常理,得知此界地域广大,上古之时曾有大能者将偌大土地一分为二,东边诸大洲为修士所居,并有凡人混居,但此类地界中并无帝王将相,所有势力皆为修者占据。而南边亦有诸大洲,却是只有凡人,其不知世上还有东边这修真圣地,只晓得蝇营狗苟、争权夺利。 因此东边诸洲灵气充沛,而南边因无修士长居,且凡人气浊,却要逊上几分。只是东南之地虽分仙凡,却都有九个大洲,分别为溪洲、泸洲、衢洲、霞洲、蕲洲、禹洲、岚洲、樊洲、陵洲。其中东方称上洲,南方则称下。修士称上九洲凡人为凡俗人,称下九洲凡人则为南人。 徐氏宗家所在的登临府,便是在这上衢洲中,内有数家修者坊市,恰巧就有一家在百里之外,他如今正能过去。 重华鹰在空中带路,徐子青快步木遁而行,身形如风如烟,只作一片濛濛青光,疏忽间便行了百里。前方便是坊市,内中修士众多,未免造成误会,徐子青即便衣冠不整,却也要驻足留步,以全了礼数。 这坊市与书中所言相若,众多店铺如“井”字状排列,而小些的铺位便要凌乱些,于店铺之间空处摆摊,其热闹之处,与凡俗人世也无差别。 往来者皆为修士,铺面之中却有些后天武者看店,这等人因无灵根,不得修仙,可到底也生于这上九洲内,多数亦有家族依靠。而小家族再依附大家族,为其外堂,便更知修士诸多了。 徐子青左右看了一眼,忽见一名大汉走上前来,抱拳为礼:“这位仙长可是头回来此?” 他微微一怔,便颔首道:“正是。” 徐子青此时眼里远非当年可比,再见到后天武者,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其内息修为。乃是后天九重,若按凡俗人分法,便是一名九级武者,外功很是不错。 只是虽说如此,武者在修士眼中到底只是略大的蝼蚁,其人功至先天便是极限,而先天武者力量只能抵修士炼气五六层修为,且再无进展可能,故而就是个刚入仙途的修士,也往往瞧他们不起。而武者见到修士,若非家仆,便要口称“晚辈”。 那九级武者眼中一喜,抬手请道:“仙长初来,不如由晚辈一尽心意,陪仙长走这一遭?” 徐子青回想十三岁那年初见后天武者,那人虽为仆从,见他也只是面子上恭敬,与此时境遇何止天差地别。 不过他见此人眼中有所希冀,并不为难他,只笑道:“那便劳烦。” 九级武者也是欢喜,他在此地接人待物已久,难得见着性情和悦的修仙之人,不由态度也越发亲近几分:“晚辈陈樘,不知仙长如何称呼?” 徐子青原要说“姓徐”,后想了一想,改道:“我姓云。”说出之后,就在心中暗向友人抱歉,要借了他的姓氏。 陈樘并不怀疑,直笑道:“云仙长,请随晚辈。”他便讲这坊市中事一一介绍分明,“此处都为小巷,横两条,竖五条,分为三区。左区乃是众仙长以物易物之处,不用金玉灵珠,可自行商议。中区是丹草药物、符咒法器铺面所在,内中有高人坐镇,防卫很是严密。而右区便是其余百工之人铺面,或有左、中两区不售不收之物,亦可去那处。” 果真有人言说与自行探查大不相同,若非有陈樘在此说明,要徐子青一人慢慢摸索,恐要耗费许多工夫。 略一想,徐子青便有决意:“我日前得了一株灵草,欲在此地售出,不知陈君可能荐一个好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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