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是沉默。 整个人看着也较往日从容,好似一夜间就换了个人似的…… 吃饭的时候,他突然举起杯。 “以茶代酒,敬舅舅舅母。” 冯蕴呼吸顿时一滞。 她微笑着举杯回礼,没有多说什么。 裴獗没有去拿杯子,静静回视,沉静的目光里,似有一抹锋利的寒芒隐隐闪动。贈 “有事说事。” 敖七从小敬畏阿舅,裴獗在他面前有天然的威慑力,换往日裴獗这般拉下脸,他早就紧张起来。 兴许是真的长大了,他此刻,平静如许,唇角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阿舅,我的婚期定好了,腊月头,初八日。阿母说,在西京办也麻烦,不如就将婚宴定在安渡,还让我问问阿舅的意思。” 冯蕴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那一个刹那间,她从敖七的笑容里,读到了心灰意冷,自暴自弃。 第411章 痴恋之人 驿馆垂帘轻摆,发出簌簌的声响。渕 烛台上的灯火噼啪一声,爆出一丝耀眼的火花。 时间静静流淌,有好一阵,没有人说话。 裴獗隔着木案看了敖七许久,轻抚酒盏,眉梢轻动。 “你阿母未曾来信说与我。” 敖七道:“事情尚未定下,不便告知阿舅。” 裴獗眉头微微蹙起,双眼半眯。 “想好了?”渕 简单三个字,却似蕴含了无数的情绪。 敖七心头一痛,说不出的难受,那种排山倒海般袭来的难堪和伤感,让他有好片刻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最敬爱的阿舅,他本可以在他面前大哭一场,诉说心事,可偏偏,他痴恋之人,是阿舅的女人…… 敖七有时觉得自己十分不堪。 有时,又觉得自己没错,只是运气不好,比阿舅晚了一步…… 他喜欢冯蕴时,她还不是舅母。 敖七端起桌上的茶盏,用力喝了一口,喉头发出咕的声响,做出十分畅快的模样,润了润喉,才绽放出一脸的笑容。渕 “家中二老满意,我也就满意。” 裴獗问:“哪家的?” 敖七之前和崔家四娘子有过婚约,但李宗训东逃邺城,当晚中京城混乱一片,崔家父子来不及带走家眷,在北雍军的追逐下,随李宗训大军撤离了中京。 留下来的崔家人,男丁十四以上皆斩,十四以下的男丁和妻妾女郎等,一律籍没为奴。 崔四娘子也不例外。 她本是名门贵女,未来的人生一眼看得到头,嫁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平平顺顺。 谁会知道突生波折,因父兄的缘故受到牵连,一朝为奴。渕 她已是奴籍,自是不能再嫁敖将军,婚事也就没有人再提及。 崔家出事以后,敖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都是来为敖家郎君说亲的。 如今的敖家,已非熙丰和兴和两朝的时候可比。 一门鼎盛,父子高官。 敖政贵为丞相,家世显赫。 敖夫人是雍怀王的长姐,关系亲厚。渕 敖七身领赤甲军,能征善战,仪表堂堂。 可以想象,他会是多少世家贵女心里的如意郎…… 只要他愿意,可以在西京随便挑一个中意的。 然而,敖七平静一笑,却回应道: “黑背峡谷那个,马合部大酋的女儿。” 裴獗定定看他,久久不语。 马合部那桩亲事,是敖七为了救他,无奈应下的,渕 如果敖七因为一个承诺,便搭上了自己的姻缘,他这个做舅舅的,很难释怀。 “小七。”裴獗道:“我已收复平城,戎州在手。北戎不敢来犯……” 换言之,形势所逼之下答应的亲事,本是儿戏。 只要敖七不肯,这门亲事便做不得数了。 要不然,马合大酋也不会事过这么久,只捎来一些当地的牛羊肉干,以示友好,提都没提让敖七去娶他的女儿。 对马合部来说,只要维系着这种亲密友好的关系,其他部落便不敢欺他,他们就足以在苍岩山下生存。 这些,敖七都知道。渕 在今日以前,敖政和裴媛也曾如此说过…… 但敖七拒绝了。 “君子一诺,不可相违。这是阿舅教我的。” 他再次端起茶盏,用一种近乎低哑的声音,淡淡地道:“阿舅无须为我操心了,只管到时来吃喜酒。” 又望一眼冯蕴,“舅母别忘了,给我备个大礼。” 以前他尚在冯蕴跟前当小侍卫的时候,天天捉鱼孝敬,就曾玩笑过,等他来日大婚,让冯蕴备上好礼,就算是回报。 这事裴獗不知道。渕 但冯蕴记得。 她笑了下,“一定会的。你喜欢什么,写一份清单,我如数备好。” 敖七眉梢一扬,“也没什么别的想要,要是能把鳌崽给我,就好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 鳌崽是冯蕴的心头肉,怎么可能给他? 冯蕴笑道:“你休沐时到花溪来,鳌崽陪你。” 敖七道:“过三五年,他就该忘记我了。”渕 声音哑淡,莫名心酸。 人世间有多少情分,能熬过三五年的? 冯蕴浅浅抿一下嘴唇,露出一个笑容,“鳌崽好福气,这么多人喜欢他。”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裴獗始终静默,等冯蕴第三次拿起茶盏,又放下去,他亲自起身,替她的空杯子里续上茶水。 冯蕴微惊,朝他笑了下。 杯盏已经空了,可她每次说完话,都下意识去拿一下…… 原本是无意之举,她并没有注意到。渕 可潜意识暴露出来的是她对敖七的事,略显局促…… 不该这样。 冯蕴稳了稳心神,笑道:“有劳大王。” 裴獗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驿站的伙食简单,唯独酒水尚可,裴獗在席间很是沉默,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 而敖七,许是对上次在花溪村醉酒的事,心有余悸,今天夜上,他滴酒未沾。 “家里为我在安渡置办了一座宅子,我也没工夫过去,父母又远在西京,不知可否麻烦舅母,帮我捯饬捯饬?”渕 父母不在身边,请舅母来操持,说得过去。 可这座宅子是为敖七新婚准备的。 也就是他的婚房。 敖七让冯蕴来帮他布置,很难说没有别的心思…… 裴獗垂眸,端起酒水慢饮。 冯蕴想了想,平静地道:“我自己的婚事,也办得草率,实在不知那许多的礼数,怕有不周……” 说罢她侧目望着裴獗,谨慎的样子。渕 “不然你让大姐把身边的管事妈妈派一个过来?” 裴獗:“好。” 敖七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续了一杯水,仰脖子一口饮尽,然后重重放下。 “看来舅母对我,多有不满。” 冯蕴笑道:“这从何说起?” 敖七轻轻哼一声,“濮阳漪修宅子,舅母帮她出图纸,拿主意。温将军修宅子,舅母更是亲力亲为,唯恐有一点不周之处,怎么到了我这个大外甥,只是料理布置,舅母就万般推托?” 牙尖嘴利啊这是。渕 冯蕴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分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让她为难。 当着裴獗的面,她是该应,还是不该应? “你应下吧。”裴獗脸色淡淡,慢条斯理地说道:“小七一人在安渡,你我正该多照顾些。” 说罢又严肃道:“但有一点,你舅母身子不好,也不能凡事亲力亲为,帮你照料一二可以,旁的事,就不要劳烦她了。” 他用的是长辈的语气。 也是警告,不要得寸进尺。渕 敖七听明白了,拱手朝他们行礼。 “多谢阿舅,多谢舅母。” - 敖七是饭后走的。 天太晚了,他没有返回大营,和冯蕴夫妇一样,住在驿站,但是有另外的客房。 以前他每次离开都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话很多,反复和冯蕴说这个、说那个…… 这次他很干脆,拉上帘子头也没回。渕 驿站在城外,很是荒凉,听着屋顶上呼啸而过的风声,冯蕴等驿卒收拾好碗筷,又要了热水来洗漱。 夜宿在外,她觉得处处不便,一时心绪难宁,几乎没怎么说话。 “不高兴吗?” 裴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侧,冯蕴惊了一下。 她回睨而笑,“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裴獗没有说话,黑眸微凝,视线直直落入她的眼睛里,仿佛要将她看穿,又好似要给予她一种安定的力量,平静而坦然。 “我让你应下小七的事。”渕 冯蕴微愕,随即笑开。 “怎么会?我其实无所谓帮不帮他,我是怕你不高兴,这才拒绝。” 有些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可介意的。 她笑叹一声,“你别这样看我,我坦坦荡荡,从来没有勾引过你的外甥,这完全是一桩冤案……” “我知道。”裴獗低头凝视,“蕴娘可要出门走一走?” 冯蕴讶异,“现在?” “嗯。”裴獗轻轻拉着她,拥她入怀。渕 “这个驿站,离石观码头很近。石观码头的夜景,值得一观。” 冯蕴狐疑地看着他。 “大王何时得闲,看过石观码头的夜景?” 裴獗双眼越发黝黑,似隐浓雾,深不见底。 “听人说的。” 冯蕴唔一声,“这大晚上的出去,会不会太古怪……” 裴獗:“怪在何处?”渕 有一种男女相约月下码头,偷会私情的感觉。 冯蕴扬了扬眉,漫不经心地一叹。 “也没什么古怪的,就是大王反常,又没个由头。” 裴獗双臂一收,将她拢得更紧。冯蕴靠在他的胸前,被那股子熟悉的气息包围着,觉得他身上十分的温暖,熨得人很是舒服,不由张开双臂,双手圈在他的腰上。 “明日要早些启程回花溪,我们不如早些歇了。” 裴獗低下头来,看了看驿站。 “你不会喜欢在这里。”渕 冯蕴听出弦外之音,再细想一下他要去的石观码头,突然脸颊发热。 这个祸害该不会是想做她以为的那种荒唐事吧? 第412章 夜游石观 一刻钟后,裴獗牵着马,带着冯蕴出了驿馆。谴 敖七刚洗漱出来,听到外面的动静,撩开帘子看过去…… 夜灯的光影落在墙边的芭蕉翠竹上,那两人相携而行,没有带侍从,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的从角门出去。 裴獗的手,紧紧握住冯蕴。 他们没有交流,很安静,二人一马静静走过,美得像一幅画。 敖七站了许久,直到那两人的影子消失在眼前,角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他仍然一动未动。 侍卫侯六走过来,拱手道: “将军,夜食准备好了。”谴 敖七道:“不用了。” 方才席间,他看出冯蕴饮食不佳。 她在庄子里吃穿用度都极为讲究,不奢侈,但普通的小菜,灶上都能做出点别的滋味,长门的伙食也是敖七一直惦记的。 驿馆的饭菜有鱼有肉,但对于喜好美食的冯蕴来说,肯定是难以下咽的。 她嘴上不说,敖七却想为她做点什么…… 这个时辰,石观县早已闭城,但敖七还是吩咐侯六,拿了自己的令牌,去城里最好的龙凤阁采办了宵夜,准备孝敬那二位。 可惜……谴 敖七垂了垂眸子。 “你和赖二拎去自用。” - 踏雪今晚有点小兴奋,一路往石观码头跑得风快,将冯蕴颠得整个人不停往裴獗的身上撞靠,双手紧紧揪住他,才稍稍好一点。 她其实喜欢跟裴獗骑马。 也不知为什么,马背上的裴獗独有一种魅力和气魄,令人着迷。那也是冯蕴难得的,可以抛开一切,纯粹欣赏看他的时候…… 快到石观码头时,光线明亮了几分,隐隐约约可见码头的夜灯。谴 裴獗却没有走通往码头的官道,而是顺着一条斜坡小径,往旁边那一片荒凉而昏暗的夜色里行去。 冯蕴提醒一声,“石观码头在前方。” 裴獗低头,凝视着怀里的人,双臂微微收了收,“坐稳。” 声音未落,冯蕴便觉得整个身子好像轻了似的,踏雪突然跃起,跳过一条流水的小渠,要不是裴獗搂住她,怕是想直接将她颠下来。 冯蕴低呼一声,眸色微敛。 “大王不去石观码头,尽往月黑风高处去,是要杀人灭口不成?” 裴獗眸底幽深,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谴 “怕不怕?” “怕啊,怕死了都……” 冯蕴看不到他的表情,专注力全在不太平整的路面上,不停地询问。 “踏雪看得清吗?” “可要仔细些,别摔了。” 裴獗听她碎碎念,唇角那一抹疑似笑容的弧度越拉越大。 “摔不死你。”他道:“最多半死不活。”谴 平静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玩笑之意,冯蕴却莫名其妙听出一抹沉郁。 她闭上嘴,回头看一眼男人冷硬的下颌,稳住身子,坐得更端正了一些。 踏雪终于停下。 在山坡上,有一块很是肥美的草地,裴獗放开缰绳,摸了摸它的头。 “去吧。” 踏雪甩甩尾巴,优哉游哉地吃草去了。 裴獗牵住冯蕴的手继续往前走,一双黑眸在月夜下亮得惊人,袂袂披风飞扬,被月华将影子拉长。谴 冯蕴看着,有刹那的失神…… 山坡上的月色太好了。 裴獗选的位置,也太好了。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石观码头。 河道上来往的船只,挂着风灯在水里飘动。不时有船靠岸,上来打尖用饭,也有那些为赚五斗米养家的船工,拿着扁担靠坐在码头上,只要有人吆喝一声,他们便起身上前,搬货、挑抬…… 来来去去,熙熙攘攘。 夜灯下的石观码头,别有风韵。谴 冯蕴选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 “这里真美。” 要不是风大,太冷,冯蕴能在这里安静地坐上一宿…… 她双手抱臂,正要开口,一件厚厚的风氅就从肩膀落下,将她牢牢地裹住。 冯蕴侧目,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他。 “坐下说话。” 裴獗默不作声在她身边坐下来。谴 冯蕴问:“你不冷吗?” 裴獗嗯一声。 见冯蕴扬起眉梢,他才又补充,“不冷。” 冯蕴低低一笑,松开裹在身上的披风,重新系回到他身上,然后像躲入母鸡翅膀下的小鸡仔,整个人缩到裴獗怀里,还舒服地叹息一声。 “这样更暖和。” 风氅足够大,裴獗足够高大避风,她此刻感受不到半点寒意,瞬间觉得山坡上的世界更为美好了。 月华如铣,倾泻而下。谴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好似身处星河,世间事顷刻间变得渺小而可笑…… 两个人沉默地靠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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