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吃,默默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泘 往常没有裴獗的消息,她倒是平静自在,大将军这也算是“死而复生”了,她脸上竟然也看不出高兴。 小满送茶水和瓜子进去的时候,甚至看到她眼角含着雾气,好像是哭过。 “娘子……” “出去吧。” 冯蕴把人都屏退下去。 一个人默默地磕了一下午的瓜子,嘴都起泡了,才在太阳西行时,推门走出来。 “阿婆,晚上吃什么?”泘 韩阿婆看她这般,喜极而泣。 “娘子想吃什么,阿婆这便去安排。” 冯蕴想了想,认真地说:“要吃锅烧烤鸭,鸡脯烩清笋,还要吃阿婆做的腌萝卜。” 韩阿婆愣了一下,跟众仆女相对而视,噗嗤一声笑开。 看她气势逼人的样子,以为要吃什么山珍海味来庆贺一番,结果就要吃腌萝卜? “好好好,等着,很快就可以吃了。” 冯蕴看着大家喜滋滋的脸,稍稍站了片刻,又让小满把阿楼叫过来。泘 “你安排下去,杀一头猪,今晚全庄子加肉菜,再多蒸些肉包子,村民每家每户送几个。” 阿楼笑着应下。 “得嘞。” 冯蕴庄里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她自己用的灶房,另外还有一个大灶房,每日准备全庄人的伙食,开销不小。 从昨年开始,阿楼便在玉浦找了猪仔养着,又留了种猪,但猪圈建在农具坊的那边,后来又扩了些住宅和仓库,供人居住,存放物品。 长门的摊子铺得越来越大了。 人口也越来越多……泘 要是敞开肚皮来吃,一头猪可不够。 雍怀王大捷的消息,早已全村知晓,笼罩头顶的乌云好似瞬间就被拨开了似的。 村里人都来贺喜。 上次吃了流水席,这次又有肉包子,大家也不好意思吃白食,随手都会带点家里有的…… 你来我往,整个村子都有一种热气腾腾的感觉。 元尚乙此刻就踩着楼梯,躲在花墙后面,看外间的热闹,两只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充满渴望。 “陛下,陛下……”泘 内侍董柏扶着梯子,两只手都在抖,不停地往回看,压着嗓子喊他。 “快下来,可别让人瞧见了。你身子骨还没大好呢,吹不得冷风……” 元尚乙眼睛清冽冽地转过来,望着他,又望着天边的霞光。 “为何我不能出去玩?” 他眼巴巴看着外面那些人脸上的笑容,听着那些愉悦到极点的笑声,眼里是懵懂的期待。 “我不想做皇帝了。” 董柏吓得汗毛倒竖。泘 “陛下,万万不可再说这种话……不然小人……脑袋都要掉了。” 元尚乙耷拉下眼睛。 贵为天子,也只是一个六岁孩童,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天然的探知欲望。可他从小身子不好,又因端太后惧怕李桑若,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元尚乙看到过最多的,就是宫里高高的院墙和屋脊…… 董柏叹口气,扶着他从梯子下来。 “陛下要好好养病,等陛下长大了,就好了……” 元尚乙抿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泘 母后也说,等他长大就好了。 可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长大了,就能像外面那些人一样快活吗? 元尚乙突然仰头,看着董柏。 “这里的人,为何看着这般开心?” “这……” 董柏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小就去势入宫了。从中京到西京,他见识得最多的是宫里那一套,并不明白很多道理。泘 他道:“回头姚大夫来了,陛下问问他。或是问问濮阳医官,他们一定知道。” 元尚乙点点头。 董柏带着小皇帝回屋。 一个宫中女史急匆匆出来,额头冒汗,看着皇帝好端端站在眼前,“哎哟”一声,松口气,转头就对着董柏大骂。 “就让你看一会陛下,怎的就带着到处乱跑?说多少次了,这可不是在宫中,没有那么多禁军侍卫护着,万一陛下有什么差池,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董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最终垂下头,“林女史,小人下次不敢了。”泘 元尚乙突然生气,“不关他的事,是我要去看的。外面那么多人,他们也没有禁军护着,为何不怕危险,偏生就我怕?” 这个小皇帝不是从小当储君培养的,这两三个月才有先生教授帝王之道,不懂得那些道理。 好在平常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沉默,没什么脾气,宫里仆妇带着他也省心。 哪知今日竟是任性起来。 女史跟他扯不清楚,只能笑着哄他。 “陛下跟他们怎能一样?陛下是天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们只是低贱的平民,自然无须要人保护……” “是吗?”泘 元尚乙若有所思点点头。 “我什么时候能做平民就好了。” 女史无言以对。 又扭头瞪董柏一眼,这才牵着小皇帝的手,往屋子里走。 元尚乙突然顿步,抬头问: “林女史,雍怀王妃何时再来看我?” 女史皱起眉头,“陛下问王妃做甚?”泘 元尚乙想了一下,“没什么。” 女史这才带了点笑,“陛下啊,乖乖养病,等你好起来,让仆从们陪你在院子里骑大马。” 好起来了,也只能在院子里。 元尚乙没有见过囚犯,只听太傅和母后说过,他觉得当皇帝和做囚犯,大抵是一样的。 第351章 何人敢违 小皇帝有单独的厨房和厨子,就在养心斋里自己做。覷 今日的夜食元尚乙没什么胃口,小尝一下就放了筷子。 周围仆女仆妇内侍围了一转,纪录皇帝吃什么吃了几口,又是哄又是劝,他仍是固执地下了桌。 “先生说,过午不食,有利肠胃。” 众仆默默叹息。 这么多人哄个小屁孩都哄不好。 “陛下!” 一个小黄门喜滋滋的进来了,朝元尚乙行了一礼,手上端着个食盒。覷 “雍怀王妃派人送来的,说是庄子里杀了猪,蒸了包子,还做了些吃食,让陛下尝尝。” 林女史皱起了眉头。 猪肉为贱食。 平民吃不到好的,才会把它当好东西。 宫里几乎是不食猪肉的。 她道:“赏了你们吧,陛下刚用过了……” “大胆!”元尚乙脆脆的嗓音,突然拔高。覷 他不满地看一眼林女史,指着那个食盒。 “你,端到朕的食案上。” 他刚做皇帝几个月,还不习惯自称为“朕”,除了上朝做摆件时,不得不重复的那几句套话,平常很少这般自称,更是从来没有这样厉色训过人。 女史吓一跳。 几个仆从也连忙低头。 食盒放在了桌案上,除了蒸好的肉包子和两碟小菜,还有一碗肥肠豆汤,放了些绿绿的青叶子。 另外便是一小碟腌萝卜。覷 女史看着肥肠汤,试吃一下,气不打一处来。 “王妃这是在羞辱陛下吗?猪下水这些肮脏之物,竟呈给陛下食用……” 元尚乙不说话,夹一筷子就往嘴里送。 “陛下!”女史大惊。 元尚乙垂着眼帘:“好吃。” 女史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仆从们也默默无语,侍候的侍候,纪录的纪录……覷 小皇帝这顿饭吃得好像格外开心,要不是林女史看他实在食用太多,出声阻止,只怕得把肚皮撑破不可…… 养心斋的情况,冯蕴大体知晓。 但从不过问。 与所有人以为的“掌控”不同,从皇帝入住花溪村那天,除了每日询问姚大夫和濮阳九小皇帝的病情,旁的事情,一应交由小皇帝带来的属官处理。 养心斋就像是一个独立于长门的所在,有充分的自由和自主。 姚大夫第二次凌晨过来,说到这件事,一边笑,一边又不免叹气。 “陛下身子已无大碍,只是昨天吃了太多娘子送去的晚膳,有点积食……”覷 说罢又皱了皱眉。 “到底是个孩童,成日拘在养心斋里,少了些活泼灵动,身子也难以养起来。” 冯蕴点点头,“有劳了。” 姚大夫笑着摆手,“陛下很听大夫的话,很配合……” 顿了顿,他好似想到什么似的,又看着冯蕴: “昨夜里长公主府捎人递了话,让鄙人去太平园为殿下问脉……” 他告诉冯蕴,就是想听听冯蕴的意思。覷 说来姚大夫不算是长门庄的人,可自从住到花溪村,他渐渐跟村里那些人一样,遇事不决都问冯蕴。 冯蕴哼笑一声。 “医者不挑病患,长公主有疾,姚大夫该怎么治,便怎么治。” 姚儒深揖一礼,“娘子说得是。” - 一连多日,姚儒上午给小皇帝问诊,下午必去一趟太平园。要是上午去了太平园,回来便去养心斋。 村里人都调侃,姚大夫如今也算是御医了。覷 姚儒讷笑,不予回应。 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以小皇帝在自己村里休养而骄傲,走出去哪里都把腰杆挺得直直的,即使别人不问,也会在交谈时,“不经意”说出一句。 “我是花溪人。” 姚大夫却十分平静淡然。 太平园的长公主殿下,为了与花溪搞好关系,没少赏姚大夫钱物。 他也不推脱,都收下来,再托人采购一些药材,回馈村里。 贫困的人家,或是小医小病的老人、孩童,来药庐里拿药,姚家从不收钱……覷 名气大了,来找他看病的人渐渐多起来,姚儒不得不收了几个药童相帮。家里的老父亲,姚老爷子一把岁数了,也披挂上阵,重新出山、开方问诊。 村里的人这才得知,姚儒医术了得,是因为有一个医术更为高明的老父亲…… - 光阴似箭,转眼五月。 骄阳火一般炙烤着大地,小草被晒卷了叶,人行地间,头底都似要冒出烟来。 夏蝉不厌其烦的在庄子外的大树上,一遍又一遍地鸣叫,到了夜间,溪边也有青蛙此起彼伏的呱呱…… 养心斋里十分憋闷。覷 元尚乙渴望着外间的一切。 蝉鸣,青蛙、溪水,盛放的槐花…… 傍晚姚大夫过来请诊时,他突然抬头望着立在大夫身边的小小少年。 “炎生,蝉会飞吗?” 十二岁的金炎生,被小满送去了姚大夫的药庐里打杂,私心里也是想让他跟着姚大夫学点手艺,以后好走正路,济世救人…… 姚大夫痛快的应下,平常便将他带在身边。 但炎生在冯家被父亲管束得厉害,尊卑心极重,到太平园和养心斋,头都不敢抬,从不敢直视长公主和小皇帝。覷 冷不丁听到小皇帝询问自己,他下意识地抬眼,与元尚乙对着正着…… 这才发现。 小皇帝一点都不可怕。 他很瘦小很瘦小,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可他是皇帝。 所有人都得敬着他,怕着他。 炎生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嘴皮动了动,弱弱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覷 “能飞。” 林女吏见状皱了皱眉头。 不料,元尚乙又问了:“那青蛙是长在水里的,还是长在地里的?” 炎生道:“水里。也可以跳到地里。” “青蛙有翅膀吗?” “没有。” “蝉为什么从来不会飞到我的院子里来?”覷 炎生琢磨一下。 “陛下是皇帝,蝉怕你。” 他本意是想要恭维小皇帝,在冯府里他的父亲就是这么跟主子说话的。 谁知小皇帝听完,本就羸弱苍白的小脸,好似病气更重了几分。 好半晌才道:“原来蝉也怕皇帝……” 姚大夫看了两眼,笑着把方子留下,就带着炎生告退了。 迈过门槛的时候,他回头。覷 果然看到元尚乙眼神追随了过来…… “是个可怜孩子。”在冯蕴的书房,姚儒呈上脉案,脑子里反复出现小皇帝的眼神,不由叹息。 “没有父母在侧,身边跟着的人,嘴上哄着骗着,只要他不哭不闹,可以向上交差就行,从没有人管他高兴,还是不高兴,快活,还是不快活……” 他摇了摇头。 这般日子,贵为天子,又有几分好? 冯蕴低头仔细翻看着医案,半晌才抬头。 “始终不见大好,是何缘故?”覷 姚儒沉下眉梢,“这孩子从小染疾,年岁不大,沉疴却久,还须慢慢调养……可成天在院子里,也不利养病,还须出来走动走动,养身须养心啊。” 冯蕴琢磨一下,放下医案。 “既然叫养心斋,自然得以养心为主。” 两个人讨论片刻元尚乙的病情,姚大夫临走,又告诉冯蕴。 “长公主身子倒是大好了,今日平原县君还让我捎个话,说过些日子带殿下来庄子里玩耍……” 冯蕴但笑不语。 这是濮阳漪一直的想法。覷 想让她的母亲,跟她多走动。 姚儒目光深了深,迟疑道:“长公主也试探我好几回了……” “试探你什么?” “试探大王可有消息,问娘子对她是个什么看法,依鄙人看,殿下似乎有些不安……” 成天琢磨裴獗什么时候会找她秋后算账,长公主怎能心安呢? 冯蕴笑了笑,“那就让她担忧着。” 她自己,不也担忧着,心下不安吗?覷 西北大捷的消息过去那么久了,狗男人照常没有只言片语给她,是不是都忘了,自己还娶了一房妻室? 冯蕴也没有去信。 他行军在外,居无定所。 她也不想表现得十分想念和担心,引得他胡思乱想,动摇军心…… 罢了。 等班师回朝再算总账吧。 -覷 次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好好的日子,养心斋却人心惶惶。 小皇帝不肯喝药了,躺在榻上,说头昏,不肯起,不肯吃,无论林女史和董柏怎么哄他,都不肯多说什么。 林女史急慌了,在房里走来走去。 董柏提议,“不如找雍怀王妃来看看?” 女史扳起脸,回头便训。 “王妃又不是大夫,找她何用?”覷 董柏缩了缩脖子,默默地退下,趁着守卫不注意,一溜烟的工夫,就溜去了庄子。 冯蕴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女史还在屋里训斥奶娘和宫人,说昨日不该由着陛下去庭院玩耍,晒久了太阳。 她声音很大,元尚乙侧过身,用被子蒙住了耳朵。 冯蕴在外面听见,沉着脸大步进去。 两名禁军侍卫上前阻挡。 “王妃止步。” 冯蕴冷冷看过去,扫视着他们。覷 “待小人通传。”侍卫不与她对视,垂下头,心虚地拱了拱手。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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