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纪事_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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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江亦拾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道：“你还是正常一点吧，我不习惯。” 晏远归脸上的表情终于龟裂。 “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这样了。” 晏远归恢复了冷淡的表情，但不似以前那样冷硬，反而带着几分柔和。他似乎是在回忆刚才自己的表现，再一次没崩住表情笑了起来。 “忘掉刚才的事情，我们去吃饭吧？” 虽然不明显，但是江亦拾还是看到晏远归红了耳朵。惊讶。晏远归居然也会有觉得害羞的时候？江亦拾压下想上扬的嘴角：“正好我也饿了。” 晏远归没错过她眼底的笑意，心里顿时一松。天色确实暗了下来，江亦拾以为晏远归说的吃饭应该会跟以前一样去吃法国料理。但是晏远归再一次震惊了她。晏远归带她去的地方，居然是当地的大排档。现在还只是傍晚，但是大排档已经有不少人。人声鼎沸，再加上食物的香味和油烟的味道，瞬间让人一颗心落到了实处。因为太过热闹，跟拍VJ没有跟进来。坐在红色的塑料凳上，江亦拾低声问：“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曾记得晏远归对这种地方向来是没有好感的。他觉得这种地方又脏又乱，从来不会踏足。 “小时候你和堇年经常偷偷来，我想你肯定是喜欢的。” “所以，你喜欢的，我也要试试。” 晏远归似乎是不太习惯周围吵闹的声音，微微皱着眉。江亦拾不知要如何形容心里的复杂。她看着正努力用纸巾擦拭桌面的男人：“你不必这样的。” “不喜欢的东西，没有必要硬去迎合。” 晏远归擦拭桌面的手一顿，偏头看向她。目光冷静，带着点执拗。 “我愿意。” “以前总是你在迎合我，我不能什么也不做。” “你朝我走了一百步，我不知道你有多累，反而在后退远离。” “现在，换我走向你。” “你就站在原地，等等我，好不好？” 说话间，晏远归刚点的烧烤送了上来。两人都没有选择喝酒，而是点了饮料。冰凉的可乐，让江亦拾躁动的心跳趋于平静。她握着易拉罐，不去看晏远归的眼神，害怕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波涛汹涌。 “晏远归，我们早就结束了。” “是你自己说让我不要再纠缠你，我做到了，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 晏远归没有说话，拿起一串羊肉。羊肉串送到嘴边的时候，他明显顿了一下，眉头也深深拧起。不过几秒，他就张嘴咬下羊肉，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之后，便坦然接受。江亦拾心里再度泛起涟漪。她没想到，晏远归是真的想要尝试所有她曾喜欢过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看见一向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了她打破所有规矩，走下神坛走向她。江亦拾承认，这一刻，她又对晏远归心动了。但她还是什么也没说，低头吃东西。回到别墅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大厅等着他们进行接下来的环节。给自己的心动嘉宾发送心动消息。江亦拾拿着手机，却迟迟没有编辑短信。她能感觉到有一道实现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现在很乱。从一开始，晏远归的意图就很明显，她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一年前她决定要放下他的时候，她就没想过再跟他破镜重圆。她跟晏远归之间的矛盾，远不是这两天的时间就能解决的。可她今天的心动也不是假的。她觉得，她需要时间。环顾四周，她最后还是选择将消息发送了出去。时间到，节目组统一将消息转发了出去。江亦拾收到了两条，其中一条来自晏远归。另一条来自沈落。晏远归握着自己的手机，心里的期盼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弭。他没有收到消息。都知道他上节目的目的，不会有女嘉宾不识趣找他，这些他也不在意。但是，他没有收到江亦拾给他发送的消息。也就在这时，沈落突然惊喜地站了起来：“学姐居然是给我发的消息！” 江亦拾也笑眯眯地看着沈落，扬了扬手机。晏远归的脸色顿时黑得不能再黑，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沈落也鹌鹑一般缩了回去。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江亦拾和晏远归身上。江亦拾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刚才吃完烧烤身上都是味道，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她就直接上了楼。晏远归沉着脸也没有多留，跟着江亦拾上了楼。一夜无话。因为互发心动消息的嘉宾才能组成搭档，所以这一天江亦拾的搭档变成了沈落。奇怪的是，这一天景和什么活动也没安排，只让嘉宾们自由活动，联络感情。江亦拾隐隐猜到了什么。正好晏远归从楼上下来，目不斜视，面色冷凝，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沙发上坐着的江亦拾身上。她今天也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显得很随意。晏远归眸光微凝，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你的搭档呢？” 尽管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江亦拾还是听出了他的不悦。江亦拾正要回答，沈落就从楼梯上两三下跨下来：“学姐，我们去捡贝壳吧？” 晏远归顿时手掌一握，转头去看江亦拾的反应。就见她抬眼，唇角带着笑意：“好。” 晏远归眼中极快地划过一丝黯然，垂下眼眸收回了视线。看上去，亦拾真的很乐意跟沈落一起出门…… 思虑间，大厅里已经没有了江亦拾和沈落的身影。枯坐良久，晏远归也起身往外走去。一眼无际的沙滩上有不少游客。江亦拾和沈落一人挎着一个小篮子，慢悠悠往前走。时不时会弯腰捡起藏在沙子里的贝壳。篮子里已经装了不少贝壳，但两人都没有提什么时候回别墅。直播间的弹幕也是寥寥无几。沉寂了很久之后，沈落终于开口：“学姐，你为什么把心动信息发给我啊？” 他想了很久，自认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学姐不可能真对他有什么意思。 “学姐跟晏总是吵架了吗？” “不是。” 江亦拾下意识回答，然后找补：“来参加恋综自然要试试多种可能。” 她更想说的是，她现在只想离晏远归远一点。每次晏远归的接近总会让她心绪不宁。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她好不容易才放下他，绝无重蹈覆辙的可能。这时，不远处的海滩一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冲这边跑了过来。江亦拾一眼认出这个人就是晏远归的VJ。 “江小姐，晏总下水已经两个小时，现在跟我们失去联系了！” 江亦拾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VJ将气喘匀：“晏总今天似乎心情不好，非要一个人去潜水。” “就在刚才，晏总彻底与我们断了联系，我们怕出事就回来找人……” 他话还没说完，江亦拾已经风一样朝他过来的方向跑了过去。沈落紧紧抓着篮子的提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今日的浪潮有些大。江亦拾匆忙换上潜水装备就要下水。后面跟上来的沈落赶上，抓住她的手腕：“学姐你要干什么？” 江亦拾直直盯着海面：“去救人。” 语气异常地坚定。沈落没撒手：“学姐，救人的事情还是留给专业人员去做吧。” 江亦拾没松口，依旧看着海面。景和也匆匆赶来，见江亦拾已经全副武装，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远归的能力我们都清楚，他不会有事的。” 江亦拾心神不宁地点头。景和说的没错。他们几个的潜水是一起学的，其中就数晏远归学得最好。但是水下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可如果晏远归都在水下出了事，就算她去了也无济于事。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等专业人士下水之后的消息。江亦拾烦躁地吐出一口气，走到一边的礁石上坐着：“我在这里等着。” 景和张张嘴，没反对。他走过去在江亦拾身边坐下：“你很担心？” 江亦拾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沈落看了一会儿篮子里的贝壳，转身离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耳边只剩下路过游客的笑声以及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下水搜救的潜水员传回的消息都是没找到晏远归的踪迹。江亦拾脸上的担心愈发明显。就连原本一直很放心的景和也终于坐不住了，打电话联系了更多的潜水员去找。江亦拾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指，心绪翻涌间，她想起以前晏远归说过的话。那是一个雨夜。江亦拾第一次和晏远归吵了架。晏远归这个人太冷，情绪也不外露。就算是吵架，也是江亦拾一个人在生气。江亦拾已经忘记了吵架的原因，只记得两个人因此冷战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就在她忍不住要去找晏远归的时候，他先出现在她宿舍楼下。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情绪外露的晏远归。他抱着她道歉，他第一次没有在意旁人看过来的目光。 “以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她在他耳边道：“以后我们谁再生气，另一个人就哄一哄，生气的人就不准再耍小性子，好不好？” “我们不准再这么冷战了。” 当时的晏远归只是抱着她，没有回答。江亦拾好像突然明白晏远归为什么要下水了。可是，晏远归是怎么知道她…… 江亦拾似有所感朝一个方向看去。一众人影中，江亦拾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朝这个方向走来的晏远归。潜水服将他浑身的肌肉线条完美勾勒出来，像是精雕细刻的艺术品。而他的手中，还提着一架摄影机。他走来的每一步都很沉稳。江亦拾只觉得这一幕像是被人按下了慢速键。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晏远归偏头看过来。眼神一亮，他加快了步伐。更近了，他几乎是朝她跑了过来：“亦拾！” 江亦拾心里好似发起了海啸，让她完全无法思考。眼见晏远归越来越近，她起身直接离开。晏远归脚步一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景和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亦拾差点直接下水去找你，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莽撞。” 晏远归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摄影机，嘴角又勾起笑。 “不小心走得远了点脱离了信号范围，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景和一愣。晏远归跟他道歉？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晏远归是个嘴上从来不会道谢的人，更何况是跟人道歉？短短两天，晏远归居然有这么大的改变？景和很快回神，几步跟上晏远归：“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如他所想，晏远归并没有回答。江亦拾换下潜水服之后回了别墅自己的房间。可即便是远离了晏远归，她也控制不住的去想他。晏远归下水，难道真的是为了拍摄珊瑚礁？不可能，他怎么会记得这件事情呢？江亦拾一遍遍在心底否认，终于是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防止自己再见到晏远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江亦拾借口不太舒服没有下楼吃晚饭。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直到九点，房门被人敲响，江亦拾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她也没多想，以为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便开了门。可门外站着的，俨然是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江亦拾抿抿唇，垂着眼不直视他：“有事？” 态度比起最开始还要冷漠很多。晏远归眉峰微动，浑身冷峻的气势瞬间软化下来。他抬手，想要拉江亦拾，试探着伸了伸手，最后还是将手放下。过于局促的动作，让江亦拾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委屈地样子，实在是与以往太不一样，让江亦拾难以移开视线。她稳了稳心神，再次问了一次：“有事吗？我要睡了。” “我来跟你道歉。” 晏远归低垂着眼眸，像只耷拉着耳朵的金毛。不等江亦拾反应，他就掏出自己的手机，随意点了几下，将视频展现给她看。江亦拾看着手机屏幕，愣住。视频中，海水清澈，周围是五色的海鱼。因为是不太深的区域，海底能见到阳光透过海面折射下来的影影绰绰的光斑。美得像是仙境。拿着镜头的人手很稳，前进也缓慢。让观者有种自己也是一尾鱼在这一片汪洋中遨游的感觉。慢慢地，到了更深一点的海域。一片珊瑚礁缓慢地出现在镜头里。江亦拾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涩：“你下水就是为了这个？” 晏远归嘴角微扬，眼睛转动，目光却始终不落在她身上：“本来计划今天带你一起去的。” 但是她选择了沈落当搭档，他心情不好下，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可又想回来的时候能跟她分享，他特意跟节目组借了一台摄像机。想起什么，他头更低了：“潜得太远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江亦拾只是看着手机屏幕，没有接话。晏远归又往前一步，身上还带着海水咸湿的气味。江亦拾回了神，看着他欲言又止。他继续往前，几乎走进了房间。紧接着，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亦拾，景和说你今天很担心我。” “这是不是证明，在你心里，我其实还是重要的？” 江亦拾的神色冷了几分。她退后拉开与晏远归的距离：“就算是条狗掉进海里我也会担心。” 晏远归心口一窒。好像突然就破了条口子，冷风呼啦啦往里灌。他嘴唇嗫嚅，却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以前他对江亦拾的态度好像也是如此。那些事情一件件浮现在眼前，让晏远归手足无措。江亦拾后知后觉：“我没骂你。” 可这话一出更加有了欲盖弥彰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干脆不解释了。晏远归却幽幽道：“骂我也没关系的，只要你别再生气，你可以多骂我几句……” 江亦拾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晏远归主动要求让她骂他？在弹幕一片问号中，江亦拾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体温正常，并没有发烧。江亦拾松了口气，怀疑的眼神再次定格在晏远归脸上：“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看海底的视频？” 晏远归大幅度摇头，依旧用那幅可怜的表情看着她：“来求你原谅。” “我不知道昨天哪里做错了惹得你生气，所以才不发心动消息给我。”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但你之前说过，如果你生气，我就要想办法哄你。” “我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想潜水去海底看珊瑚礁。” “刚好我打听到这边的海底就有，原本下午想叫你一起，但是你又答应跟沈落去捡贝壳……” 他越说，语气里的委屈就越浓，神色也更加颓靡。带着违和搞笑的感觉。江亦拾想尽了这辈子所有伤心难过的事情才勉强将上扬的嘴角给压了下去。晏远归依旧耷拉着脑袋：“我只是想哄你开心。” “晏远归。” 江亦拾终于开了口，晏远归眼睛一亮，立马抬起头来看着她。受不了他的眼神，江亦拾伸手将他的脑袋推远了一些：“我没生气。” 她很想继续冷硬地对待他，可如今他这幅模样，她做不到。 “那下次选择搭档的时候，能不能别选别人？” 晏远归得寸进尺。江亦拾顿了一下，想起景和说过的那句话。 “这一次，给远归一个机会。” 心里天人交战，最后，江亦拾还是点头：“我考虑考虑。” 晏远归眼里的光更加亮了几分。他又凑近了一些：“晚上见你没吃东西，现在饿不饿？” 并不饿的江亦拾话到嘴边转了一个圈：“有一点。” 这一次，晏远归的眼睛可以说是亮若星辰。江亦拾觉得，如果有尾巴的话，他此刻肯定已经摇起来了。他往前蹭了蹭，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我们一起去吃点？” 见江亦拾犹豫，他又立马道：“我来做！”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语气信誓旦旦，江亦拾鬼使神差点了头。晏远归立马拉着她下了楼。一楼大厅还有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打着游戏，交流的声音像是在吵架。听到江亦拾两人下楼的动静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江亦拾看着自己被晏远归拉着的手，莫名脸热。晏远归却像没有看见大厅坐着的人一样，径自给自己围上了围裙。 “时间已经挺晚了，就简单下碗面条可以吗？” 江亦拾没有拒绝。厨房的冰箱里有不少食材，最多的便是海鲜。江亦拾眼睁睁看着晏远归将食材一样样拿出来摆在台上，立马阻止：“随便弄点，不用太麻烦。” 看他那架势，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往里面加才好。江亦拾突然有些后悔脑子一热就答应了晏远归的提议。要知道，往前二十多年，他从来没下过厨房。为了待会儿的面条能入口，江亦拾上前：“还是换我来吧。” 晏远归却是按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相信我。” 他的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江亦拾下意识就听话的后退，在一边站着。在见到他熟练的动作之后，她心里最后一点疑虑终于打消。 “什么时候学的？” “就这一年。” 晏远归背对着她，因为系上了围裙，原本宽松的断袖被收拢，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往上一点，便能看见他线条好看的手臂肌肉。再往上，便是性感的喉结，优越的侧脸线条…… 江亦拾突然觉得厨房的灯光有些暧昧，眼神闪烁地撇过了脸。江亦拾靠在一边，看冰箱，看灯光，看各种电器，就是不去看晏远归。她勾了勾手指，想要抬手摸一下自己微微发烫的脸。但意识到四周都是摄像头，生生克制住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空气中渐渐开始有了香味，引得大厅里的人频频往这边看。又碍于这边的人是晏远归，齐齐将眼神收了回去。这时，一道声音一边喊着“学姐”一边噔噔噔下了楼。沈落一手背在身后，很快出现在江亦拾面前：“学姐，我有东西想要送给你。” 在他脸上，是明媚清澈的笑容。说完，他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 “这是你做的？” 江亦拾接过他手里的风铃。沈落露出骄傲的神色：“是用我们下午捡的贝壳做的，学姐喜欢吗？” 江亦拾点头：“挺好看的，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贝壳风铃小巧精致，说是工艺品江亦拾都相信。沈落脸色微红，刚想开口，就见一直背对着这边的晏远归突然走了过来。晏远归抬手搭在江亦拾肩膀上，眼神在她手里的风铃上扫过：“怎么了？” 说着，他的眼神最后落在了沈落身上。沈落莫名感觉背后一凉，抢在江亦拾前面道：“学姐，风铃已经给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江亦拾回应，他转身就跑。跟下楼时一样，噔噔噔就消失在楼梯间。晏远归得意地挑了下眉，转而脸上的表情又变成小心翼翼的样子：“亦拾快过来尝尝。” 一边说，他一边拉着江亦拾在餐桌前坐下。一碗热腾腾的面很快端过来放在了她面前。江亦拾深深吸了一口，居然很香。她食指微动，用筷子挑了一口，味道也不错。抬头，就见晏远归正满含期待地看着她。她莫名就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 “我很喜欢，谢谢。” 没想到，晏远归开心的表情瞬间又耷拉下来：“你不用跟我说谢谢的。” 怕他又开始长篇大论，江亦拾问：“你不饿吗？” 晏远归一手支着脑袋，面带笑容地看着她：“不饿。” 临了，又道：“你安心吃，我不会吵到你。” 晏远归没再说话，但是眼神却一直看着江亦拾。江亦拾没吃几口，还是忍不住道：“我脸上有东西？” “抱歉。” 晏远归笑了一下，低头开始看自己的手机。江亦拾莫名松了口气。他的眼神火热又露骨，她完全招架不住。以前他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晏远归也如他所说，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盯着她看。一直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吃完，收拾好碗筷一起回了各自的房间。吃饱喝足的江亦拾一回到房间，便看见了落在床上的手机正在震动。是研究所的助理小何。 “博士，这里有份资料比较急，需要您回来一趟。” 江亦拾没有犹豫：“我这就过来。”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给景和发了条消息，什么也没带的离开。出门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房间的房门。犹豫一瞬，她还是没有上前敲门，直接走开。此时，晏远归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他前两日总结的攻略手册。时不时的，他还会在大院一起长大的几个朋友拉的群里说几句话。平时发言最少的就是晏远归，但这两天他的发言变得格外的多。内容全部与江亦拾有关。原本江亦拾应该也在这个群里，但是一年前她自己退了群，再也没进来过。晏远归正分享自己后续的计划，看到景和的一条回复之后愣住了。 “研究所有事？” 晏远归退出界面点进江亦拾的聊天框，对面并没有发来消息。她并没有告诉他这个突发事件。晏远归抿唇，出门走到对面房间的门口。敲门。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晏远归原本还有着期待的情绪荡然无存。亦拾在有了突发情况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告诉他，很明显，他如今在她心里并不是重要的人。这让他一下子有种这两天的努力都打了水漂的感觉。心里泛着隐隐的疼。晏远归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情绪，沉着脸转身回了房间。群聊里，没有收到他的回信，景和又一连发了很多条。无非就是在安慰他江亦拾是因为事发紧急才没来得及跟他说。晏远归自然明白，但是一想到以前江亦拾事事都会跟他报备，心里就止不住的烦躁。屏幕最下方又跳出几条消息，晏远归心情更是瞬间差到了几点。都来自于晏远归心结最深的那个人。晏远归皱着眉，几乎是下意识地发了一条消息出去：边堇年的消息再次跳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挑衅的味道。晏远归的指尖悬停在屏幕上空，久久没有动。他承认，他谁都不怕，不怕沈落将江亦拾抢走，却害怕边堇年会出现。往日的一桩桩一幕幕浮现眼前。过家家的时候，边堇年跟他抢江亦拾丈夫的角色。长大一点，边堇年晚上偷偷摸摸带着江亦拾去大排档。再大一点，学校的晚会主持，所有同学都说边堇年和江亦拾是天生的一对。 …… 在边堇年面前，他自信全无。边堇年因为忙，也很少在群里说话，他也没想到，边堇年一出现就是要上这档恋综。一看就知道他为谁而来。晏远归眸光几经闪烁，快速发出一条消息。发完消息，晏远归放下手机，抬手去摸桌上摆着的陶瓷娃娃。一年前，他从江亦拾房间的垃圾桶里将碎片都带回来，一片一片重新黏上。只是，就算再粘回去，也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娃娃了。意义，也已经完全不同。心里针扎般疼。晏远归静了一会儿，重新将手机捞回来点进了江亦拾的聊天框。往前一年自己发过去的消息从来都没有回应。虽然知道江亦拾是因为在封闭研究，但晏远归还是觉得有点窒息。他瞬间就想到，他不过是一年没有收到她的回信就这么难受。可江亦拾在那七年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他明明看见了，却从来没有回过！当时江亦拾该有多难过？晏远归觉得一阵窒息。他指尖微颤，敲出一行字：原本以为这一次也不会收到回应。但不过十几秒，对面便有了回信。他兴奋地情绪却瞬间被浇灭。晏远归紧紧盯着这两句话，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一年前他说出的话，在一年之后，扎在了他自己的心里。他犹豫着，想着要怎么回复才好。就见这两条消息很快被撤回。晏远归骤然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亦拾这两句话不是发给他的，那是发给谁的？还有谁在纠缠亦拾？晏远归突然觉得如坐针毡，立马便是一个电话拨了过去。耳边响起江亦拾温和的声音，他才觉得一颗心终于是落到了实处。 “怎么了？” 晏远归细细听着，没有感觉到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才勾了勾嘴角。他将房间里的摄像头关上，才低声道：“想你了。” 语调缱绻，勾人而不自知。此时一片漆黑的直播间里，网友们正在尖叫抗议。江亦拾沉默了半晌，才冷冷应了一声：“嗯。” 晏远归垂眸琢磨着她的语气。虽然冷，但是却并不会从中感觉到抗拒。他还从那边听到了机场的语音播报，便问：“是要上飞机了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声音低落下来：“你发错的信息原本是要发给谁的？” “为什么这么问？” 晏远归眼里闪着光，语气却依旧失落：“我怕你是用这种方法敲打我，暗示我不要再纠缠你。” “我更怕还有其他人在追求你，怕你被人抢走……” “晏远归。” 晏远归立即禁声，听着江亦拾接下来的话。就听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晏远归眼睛又亮了几分：“景和说得对，以前是我什么都压在心里不说，才导致了我们那么多误会。” “所以我想好了，以后不管我有什么疑虑，我都会直接问你，我想说什么都会直接告诉你，不会再让我们相互之间猜来猜去。” “亦拾，我有在改，我不想失去你。” 说完，电话那边却是一直沉默。晏远归等着答复，只觉得房间里只剩下他紧张的呼吸和杂乱的心跳声。安静了大概有半分钟之久。江亦拾才轻声道：“我知道了。” 然后，电话便被无情地挂断。晏远归愣住。我知道了？亦拾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接受还是拒绝？晏远归满心疑虑，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答案。他无意识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直到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江亦拾发来了消息。他迫不及待点进去。晏远归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亦拾不会退出节目，他还有机会！而且她愿意透露这些，就已经证明，他这几天的努力是有用的！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消息：晏远归愣愣看着这条消息，心里顿时被巨大的兴奋所掩盖。亦拾在一一回应他刚才的问题！他能感觉到，亦拾已经被他的态度软化了！只是他再努努力，她一定会原谅他，跟他重归于好！这一晚，晏远归兴奋得一直没能睡得着。 ……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江亦拾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突发的紧急情况终于处理好，江亦拾松了口气。她径直往外走准备直接回滨海别墅，身后却是有个人跟了上来。 “博士，一起吃个饭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江亦拾不自觉冷了脸。她目不斜视，取了存放在门口的手机，一言不发地上了车。男人手搭在车窗上不松开：“你就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江亦拾脸色难得有这么冰冷的时候。身为科研组的组长，她身上有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不过是为了拉进同事之间的关系，她总是和颜悦色。没想到会有人因此得寸进尺。 “松手。” 冷淡的语调，像是没有温度的机器人。若是景和在这里，恐怕也会被江亦拾的气势吓到。实在是她现在的气势与晏远归太像了。男人却不怕，固执地站在车外：“晏远归就可以？他以前是怎么对待你的你都忘了？” “难道你忘了，这一年一直是我在陪着你。”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跟你之间只是同事关系。” 江亦拾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眉眼不自觉温和下来：“我不知道我哪些行为让你误会，在这里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她在研究所，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很少开口说话，可以说是一个工作狂人。她也不清楚这个很少接触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她。而她也很早就把事情都说清楚，可这人就是一直纠缠。甚至，这一次的突发情况，也是他一手促成。男人松了手：“调职报告我已经提交了，等你回来，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看着江亦拾的侧脸，很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动容。但很可惜，对于他的离开，她没有任何不舍。甚至只留下一句冷淡的“嗯”，车子就扬长而去。终于解决了一桩麻烦的江亦拾松了口气，可工作完成的喜悦却是不复存在。突然就很想听听晏远归的声音。她不由自主地将车停在一边，然后拨打了晏远归的号码。电话几乎是被人立刻接了起来。紧接着，晏远归那低沉的嗓音混合着几不可闻的电流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亦拾？” 兴奋，以及带着难以抑制的想念。几乎是瞬间就抚平了江亦拾心里的烦躁。这一瞬，她知道，她再一次败给了他。清了清嗓子，江亦拾调整好状态，不让自己心里的情绪露出一丝一毫：“是我。” “是不是要回来了？” “嗯。” 江亦拾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往下接话。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可现在她又觉得有点尴尬。晏远归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一开口就有些收不住。 “我等了你一周，给你发消息你也很长时间才会回我一句，总是让我以为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亦拾，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样我才会知道然后去改。” 这一周，晏远归每天早中晚都要发消息问好，一次不落。偶尔江亦拾有时间的时候，也会回上一句。思及此，江亦拾心里更加的平静。然后，江亦拾就听着他慢慢将这一周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交代清楚。她不在的这段日子，节目组的那些活动他都没有动力去参加。一些奖励也平白便宜了其他的嘉宾。甚至在说到某一天的奖励是一款情侣腕表的时候，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无限的惋惜。江亦拾有些好笑：“堂堂晏总难道缺腕表带？” 晏远归的声音再度软下来：“不缺，但跟你，缺。” 江亦拾愣住。以前他从来不在意这种能代表他们两情侣身份的东西。有的时候她买的一些情侣款的东西，他都没有接受。如今，他居然会在意情侣腕表。心上好像有只爪子在挠，很痒。江亦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就没开口。晏远归好像也并不是要她的回答，又问：“刚才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太开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能跟我说说吗？” 他的表述也与以前的他有很大的不同，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温柔。换作以前，她绝对不会把温柔这个词放在晏远归身上。他确实做出了很多改变。为了她。 “亦拾？” 晏远归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江亦拾下意识摇头，意识到晏远归看不见，又道：“没什么事。” 她看了看时间：“我晚上七点的飞机。” 不出意外，她会在晚上十点左右抵达滨海别墅。那边晏远归的声音显得很愉悦：“好，我等你。” 在心跳紊乱之前，江亦拾挂断了电话。她抬眼看着天边，晚霞正好。这一次回研究所，她想清楚了很多东西。面对别人的死缠烂打，她只会觉得厌恶，但对晏远归，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从一开始，晏远归与别人，就是不同的。吐出一口浊气，江亦拾重新启动车子。另一边，得知江亦拾马上就会回来的晏远归脸上一直带着笑，吃过晚饭就一直在别墅门口等着。不止是他心情雀跃，直播间的观众也是如此。时间流逝，晏远归却并不觉得等待的时间漫长。他坐在泳池边，时不时看一眼时间。终于，不远处江亦拾的身影出现。晏远归站起，却是愣在原地。江亦拾的旁边，还跟着一个人。边堇年！边堇年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正与江亦拾聊着什么。郎才女貌，怎么看都般配。特别是他们身后的星光闪烁，更添加了几分氛围。晏远归脸色瞬间阴沉，可走出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晏远归脸上甚至带上了笑容：“亦拾，欢迎回来。” 江亦拾没想到他会在门口等，想到刚才跟边堇年说的那些话，她脸色一僵：“嗯。” 边堇年就自如得多，他径直走到晏远归身边，抬手搭上晏远归的肩膀：“啧，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这么对我说过话。” 晏远归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你不是明天才到？” “啧，果然还跟以前一样不讨喜，”边堇年笑得有几分肆意：“当然是想要早点见到亦拾了。” 晏远归能很清楚听到边堇年说话时那荡漾的尾音。他立马去看江亦拾的表情，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才悄然松了口气。边堇年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顿时起了戏弄的心思。他凑近晏远归，压低了声音：“你在害怕？” 江亦拾实在是累了，不想再看他们两个人这么交锋下去：“我累了，我们先进去吧。” “好嘞。” 边堇年拖着行李箱跟在江亦拾身后。晏远归抿抿唇，到底什么也没说跟了上去。边堇年的房间安排在走廊的另一个尽头，距离江亦拾的房间像是隔着一道银河。他倒是并不在意这个位置，将行李箱一放便开始摆手赶人：“我要倒时差了，你们回去吧。” 说着，将晏远归和江亦拾推出房间，就关上了门。晏远归奇怪他这不太正常的行为，但也没问。只是看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江亦拾：“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江亦拾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随便吧，我不挑食。” 然后，她就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晏远归始终落她一步远的距离跟在她身后。在她开门进去的一瞬间叫住她：“亦拾。” 江亦拾回头看着他。晏远归笑得温柔：“晚安。” 声音低沉磁性，听得人耳朵像是要怀孕。江亦拾却是没有什么反应：“晚安。” 说完，她将房门关上，彻底隔绝了晏远归的视线。晏远归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神也有些阴沉。亦拾有心事。是边堇年跟亦拾说了什么？想不清楚，晏远归只好先回了房间。第二天一大早，晏远归便在厨房忙碌。江亦拾下楼的时候，他刚好将煮好的粥端出来：“早安，过来吃早餐吧？” 边堇年从江亦拾身后走出：“我们晏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 他不由分说在餐桌边坐下，笑眯眯看着晏远归：“爱心早餐有我的一份吗？” 边堇年笑容挑衅，晏远归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想揍人的冲动：“当然有。” 江亦拾沉默地坐下，接过晏远归递过去的碗时才看了他一眼：“谢谢。” 她的疏远让晏远归一僵：“我说过，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 江亦拾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喝着粥。晏远归很想问江亦拾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在回来之前，江亦拾给他打那通电话的时候，她的态度还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回来之后就变了？晏远归不免看向边堇年。边堇年是跟江亦拾一起回来的，肯定是途中发生了什么。晏远归想问江亦拾，但是碍于边堇年在，他没有开口。原本晏远归想象中温馨的早餐时间，就在沉默中度过。吃过早餐之后的自由时间里，晏远归终于找到了与江亦拾独处的机会。 “亦拾，你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正在给花瓶里的玫瑰喷水的江亦拾动作一顿：“没有。” 晏远归强硬地将小喷壶从她手里拿下，语气中染上几分怒气：“回答我！” 江亦拾眉头一皱，推开了他，面色也冷了下来：“终于装不下去了？玩弄我的感情让你很有成就感？” 说完，她直接离开，背影透着决绝。一如一年前她做下决定要退出节目的那个夜晚。晏远归愣在原地，心里只剩下慌张。他什么时候玩弄她的感情了？亦拾到底误会了什么？晏远归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现在他总算是清楚的感觉到当年江亦拾的感觉。有口难辩。他伸手插进裤子口袋，却是摸了一个空。自从江亦拾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摸过烟了。心里的郁闷更深。景和手里拿着喇叭走出来：“怎么了？” 晏远归稍稍压去心里的情绪：“闹了点矛盾，没什么。” 景和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拿着喇叭将所有嘉宾叫了过来。江亦拾跟边堇年站在一起，脸上没有了刚才在晏远归面前的冷意。晏远归握了握拳，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景和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们不选搭档。” 所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景和看着边堇年，咽了咽口水。不愧是影帝，看起来不漏一点破绽。收了收心神，景和继续道：“今天的游戏是‘爱的抱抱’，胜出的人将得到一个特权，特权持有者将在晚上的‘真心话大冒险’中拥有一次免答机会。” 他一说完，晏远归凌厉的眼神就看了过去。景和装作没看见，指挥着工作人员开始接下来的游戏。晏远归只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开始脱离他的掌控，心情愈发糟糕。明明在他给景和的计划里，今天的游戏不应该是‘爱的抱抱’！他扭头去看边堇年，果然就见后者用那种胜利者的眼神看着他。晏远归只能压着心里的火，站上了游戏场地。江亦拾依旧站在他身边，晏远归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所有人跟随着音乐开始走动。晏远归心里想着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越走就离江亦拾越远。直到景和的声音响起，他猛地回头想拉过江亦拾的时候，才发现她并不在他身后！倒计时开始。晏远归第一时间找到已经跟好几个人抱在一起的江亦拾，毫不犹豫朝她的方向跑了过去。人群里的沈落见晏远归过来，暗暗数了数人数，然后偷偷摸摸跑去了另一队。倒计时最后一秒落下，晏远归终于是来到江亦拾身边虚虚环住了她。 “啧，慢一秒你可就输了。” 边堇年带着调笑的声音响起，晏远归却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江亦拾。 “我不在乎输赢。” 他只想要身边是江亦拾。边堇年自是懂了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笑了一下没再开口。倒是晏远归身体一僵，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角。江亦拾正拽着他。她拽的很紧，并且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虽然她没有说话，可晏远归一直堆积的怒火瞬间消失不见。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们一起赢。” 边堇年自然是看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动作，当即重重叹了口气，摇头惋惜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晏远归明显感觉到江亦拾身体一僵，更加确认就是边堇年跟江亦拾说了什么。第二轮，不知道为什么，第一轮十分积极的边堇年根本没怎么动，直接被淘汰了下去。下场路过晏远归的时候，他扬了扬眉毛，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在晏远归心里滋生。边堇年的挑衅太过明显，就像是在故意激怒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晏远归朝边堇年看去。边堇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景和的声音再度打断了晏远归的思考。一轮轮游戏过去，在晏远归和江亦拾的绑定下，终于是拿到了最后的特权。游戏结束之后，晏远归拉着江亦拾出了别墅。特意让VJ远远跟着。晏远归拉着江亦拾的手，两人一深一浅踩着浪花。走出一段距离，晏远归才开口：“边堇年的计划是什么？” 江亦拾一愣：“什么？” 晏远归笑了一声：“没什么。” 他抓着江亦拾的手紧了紧：“今天是我发了脾气，我道歉，你可以惩罚我。” 江亦拾没说话。晏远归也没逼迫，继续道：“边堇年肯定跟你说了什么吧？” “我想，肯定是说我现在的改变只是一时的，没多久就会原形毕露是不是？” “所以你才会觉得我是在演戏，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但是亦拾。” 晏远归停下来，双手握住她的肩头，无比认真地看着她：“我生气不是因为讨厌你。” “我说过，我们之间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说出来，但是我问你，你却一直不告诉发生了什么。” “我担心你，紧张你，有的时候难免着急了一些。” “我也知道我以前的态度有问题，才会让你现在一直担心我现在地变化是不是假的。” 他停下，抓着江亦拾的手按在胸口：“那你自己感受。” 强有力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胸腔。每一次的跳动仿佛都诉说着爱意。江亦拾下意识缩回了手。她垂下眼眸：“我早不担心了。” 就在游戏的第一轮，她看着晏远归从场地对角线的另一头朝她跑过来只为抱住她的时候，她就想通了。他所有的行为都能演，但下意识的眼神绝对骗不了人。他跑过来的时候，眼神急切。甚至在看见她的那一瞬眼睛亮起，像是找回了遗失的宝藏。他的眼神骗不了她。但是她又觉得说出口实在太别扭。所以，她才会去拽他的衣角。还好，他懂了她的动作。晏远归听到她的回答，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所以，我的机会还在，对吧？” 江亦拾终于笑了出来。她很想说不需要这个机会了，但她还是点头：“嗯，还在。” “那我，能抱一下你吗？” “不是玩游戏的抱，是真正的抱你。” 他的神情语气更加软了下来，认真地询问她。江亦拾看着他眼底的希冀，上前环住了他的腰身。晏远归身体一僵，极快地将她抱入怀里。江亦拾埋首在他怀里，耳边只剩下他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不远处，景和一手搭在边堇年肩膀上，面上都是不可思议：“啧啧啧，看来远归抱得美人归是迟早的事了。” 边堇年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的表情更是不羁。 “我都说过你们那种温吞的方法太慢了，还不是需要我出手。” “他们两的性子，得用猛药。” 景和也笑：“也是，谁有你了解他们啊。” 这句话也不知是不是意有所指，边堇年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但他什么情绪也没表现出来，抬手反勾住景和的肩膀：“好不容易能在你这里休息几天，陪哥去玩玩？” 景和没反驳，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江亦拾和晏远归也没在沙滩上待太久，根据节目组的安排一起去超市买了晚上需要的食材。晚上的活动，是露天烧烤。江亦拾自然地坐在晏远归身边，看着他手里不断翻转的烤串：“你连这个也学了？” “你喜欢。” 只是简单地三个字，江亦拾却忍不住心跳加快。边堇年手指勾着一听啤酒，看着江亦拾和晏远归微微勾唇。旁边景和递过烤串：“真不吃？” “身材管理，还有，”他凑近了用气声道：“狗粮也吃饱了。” 他喟叹一声：“平时看你和晓蓝就够了，现在再加上远归和亦拾，啧，我还是跟我的事业好好过日子吧。” 景和瞪他一眼，又问：“那‘真心话大冒险’还玩不玩？” 边堇年眯了眯眼：“当然。” “那行，”景和起身，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即送上喇叭。烤串一盘盘送上桌子，众人围坐，看着桌子中心的空酒瓶。景和公布过规则，直接伸手转动了酒瓶。晏远归抬眼看着对面边堇年眼里的揶揄，挑了挑眉。果不其然，空酒瓶停下转动，瓶口对准了他。不等景和开口问，他便道：“大冒险。” 有边堇年这个家伙在，针对他的真心话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反而是亦拾在这里，他们不会让他的大冒险太过分。边堇年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景和也一脸失望。景和想了想：“那你就抱着亦拾做十个深蹲吧。” 嘉宾们瞬间起哄，场子一下子就热了起来。一直没说话的江亦拾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这到底是谁的大冒险？” 景和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踹了一脚，回头便对上了边堇年的目光。他瞬间会意：“那就换一个，换成让亦拾坐在你背上，你做十个俯卧撑。” 江亦拾：……她就知道。晏远归倒是没拒绝，反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相信我。” 说着，他便在旁边空地趴了下来，眼神示意江亦拾过去。在一众起哄声里，江亦拾只好走了过去。坐在晏远归背上的瞬间，她就明显的感觉到他背上绷紧的肌肉。绝对的力量感。江亦拾顿时面颊通红。由不得她多想，晏远归开始动作，她瞬间双脚腾空，吓得她小声惊呼了一下。手下更是下意识揪紧了晏远归的衣服。十个俯卧撑并不多，晏远归几乎没什么挑战的完成。可能是第一次被人驮在背上，也可能是众人的眼神太有压迫感。明明费力气的也不是江亦拾，但是她就是莫名觉得心跳很快。双脚再次站到实地上的时候，她居然有点腿软。还好晏远归伸手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让她大庭广众之下摔一跤。嘉宾们起哄得更欢了，纷纷要晏远归再多来几个。不止是嘉宾们，网友们亦是如此。江亦拾脸上的红晕迟迟没退，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下一轮吧。” 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没什么底气。晏远归面不改色坐在她身边，伸手拿了她最喜欢的鱿鱼递给她。 “下一轮是不是由我来转？” 景和点头。被晏远归用那种看猎物的眼神看着，边堇年心里莫名一跳。他强自镇定：“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害怕的。” “怎么会，我晏远归向来是知恩图报的人。” 晏远归指尖轻轻一动，酒瓶转动，最后指向了边堇年旁边的人。边堇年松了口气。他粉丝众多，要是真的不小心说错了一句什么话都会在网上掀起一阵风浪。这种游戏，他自然是尽量避开最好。他原本以为，晏远归一定会借此报复他…… 边堇年揉了揉手腕，看来晏远归早就知道他和景和的那些小动作了。想清楚这些，边堇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被选中的人选择的是真心话，晏远归也只是随意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第三轮，酒瓶指向了江亦拾。江亦拾原本正在一门心思吃东西，瓶口在她面前停下的时候她稍稍瞪大了眼睛：“我选，真心话吧。” 景和眼睛一亮，疯狂给那位提问题的男嘉宾使眼色。边堇年更是明目张胆的凑过去低声说了什么。男嘉宾却并没有会意，而是问：“江小姐有过几个男朋友？” 这种问题中规中矩。但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江亦拾身上。准确来说，是聚焦在江亦拾和她身边的晏远归身上。晏远归依旧是那幅冷静自持的样子。但仔细看就能知道，他眼角的余光一直都落在身边的人身上。他当然知道在他之前江亦拾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江亦拾出国之后的那七年，他并不清楚。在众多眼神的压迫下，江亦拾咽了一口口水：“就……就一个。” 所有人的眼神顿时集中在晏远归身上。晏远归这一次直接转过头去看着她，眼眸晶亮。他嘴唇嗫嚅，却并不知道此时要说些什么。众目睽睽之下，晏远归突然伸过手握住了江亦拾还带着烧烤油渍的手。江亦拾下意识甩了甩手，晏远归却是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她。她只好偏头看他，正准备叫他松手，就听他道：“不出意外，以后也就这么一个。” 他注视着江亦拾，一字一句，声音庄重得像是在宣誓。江亦拾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一片空白。她看着自己被晏远归抓住的手。好像有源源不断的热源通过两人相握的地方传来，烫得她心脏止不住的狂跳。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先喊了一声“在一起”。紧接着，所有嘉宾都开始起哄。声音此起彼伏，在江亦拾身边三百六十度环绕，思考不能。热度悄然爬上脸颊。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多年前大院里，她跟晏远归表白。江亦拾抬头，刚要说话，却是被晏远归抢先打断。 “别闹了，继续玩游戏吧。” 晏远归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纷纷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不知为何，江亦拾突然有点小小的失落。晏远归凑过来，鼻息打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酒味。 “要是你当着这么多人拒绝我了，那我面子往哪搁啊？” 江亦拾抿着唇，用食指戳着他的脑袋将他推开：“你喝酒了，别靠我这么近。” 晏远归眸光一亮，又凑了过来：“那不喝酒是不是就能靠你这么近？” 江亦拾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再一次将晏远归推开。她起身拨动桌上的酒瓶。酒瓶转了几圈，精准指向晏远归。晏远归眨了眨眼睛，似乎思维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迟钝。他偏过头看着江亦拾：“我选真心话。” 江亦拾想了想，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想问他的问题，便将上一个嘉宾问她的问题搬了过来。 “晏总有过几个女朋友？” 晏远归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一声。江亦拾总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痒，刚想抬手摸摸耳朵，手却是再一次被他抓住。她偏头，直直撞进他深邃的眸中。宛如一汪深潭，能将她整个魂魄全部吸进去。怔愣间，就听他用好听的嗓音道：“只有你一个。” 说完，不等其他人起哄，他就伸手随意将酒瓶一拨。然后又凑近江亦拾，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但我希望这一个女朋友不是过去式，而是正在进行时。” 他声音小，在场的人确实只有江亦拾能听见。但是他忘了，他此时还带着麦。所以这一句话，蹲守直播间的网友全部听得清清楚楚。直播间里顿时掀起一股不小的浪潮。江亦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对面边堇年开了口：“我选真心话，晏总问吧。” 晏远归微皱了一下眉，选了一个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问题：“边叔叫我问你什么时候打算成家。” 边堇年无语地咂了咂嘴：“催婚都催到节目上来了，真是……” 他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叫老头子再等个十来年吧，起码也得等我大满贯之后了。” 没有人对他的回答提出异议，游戏又继续进行了下去。真心话的问题逐渐开始走偏，偶尔酒瓶也会转到江亦拾和晏远归，但都被他们用特权避开了。一场烧烤加游戏，无形中又拉进了嘉宾们的距离。晏远归喝了不少酒，结束的时候眼神都迷离了起来。江亦拾虽然也喝了点，但远达不到醉的程度。嘉宾们三三两两回了房间。景和与边堇年对视一眼，边堇年立马捂住额头：“景和，我有点头疼，可能喝多了。” 声音含糊不清，好像真的有些醉了。景和只好上去扶住他，又看向江亦拾：“亦拾，远归就麻烦你送他回房间了。” 说完，景和就扶着边堇年离开。晏远归更是将头搁在江亦拾的肩膀上，俨然一副已经睡过去的样子。江亦拾试着喊了晏远归几句，都没有得到回应。叹了口气，她只好扶着晏远归往回走。今夜没有什么星星，月亮格外的圆。月光更是将沙滩染成了皎洁的颜色。这个时间，海岸应该还会有不少人，但今晚却没什么人走过。四周只有海浪拍打的声音。江亦拾心里从来没有这么宁静过。 “亦拾……” 耳边响起的声音像是梦中呓语，江亦拾脚步微顿，偏头去看晏远归。他不知何时醒了，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江亦拾顿时有种想法。其实，今晚并不是没有星星，只是星星不在天上而已。 “亦拾。” 晏远归又喊了一声，这一次无比的清晰。他低垂着脑袋，眼尾耷拉着。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睛里水润润的，活像一只可怜的大金毛。江亦拾没忍住抬手在他头顶按了按：“嗯，我在。” 手感比想象中还要柔软，江亦拾自然地握了握手掌：“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晏远归没有反驳，也没有再靠在江亦拾身上。他依旧低垂着头，任由江亦拾牵着，乖乖地跟着她走。一路无话。回到晏远归的房间，他乖乖地坐在双人沙发上，看着江亦拾给他倒水。等江亦拾将水杯递过来，他又乖乖地将水喝光。江亦拾居然从他身上感觉到呆萌。 “好了，早点休息吧，”江亦拾没忍住又拍了拍他的脑袋。过完瘾刚要离开，晏远归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吓了一跳，想将手抽回来，晏远归却是将她的手按在了他的头上。江亦拾完全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得失去了反应。就见晏远归望着她的眸子瞬间变得雾气蒙蒙：“再摸摸小狗。” 江亦拾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手掌按在他头上完全不敢动。弹幕逐渐开始发狂。见江亦拾一直没有动作，晏远归自己在她手掌心蹭了蹭。江亦拾的身体更加僵硬。她记得，以前晏远归喝醉之后不是这样的…… 在她愣神的时候，晏远归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身往前带了带，然后将头抵在了她的肚子上。江亦拾想退开，可他圈得紧，让她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她僵硬地低头，只能看到晏远归一个后脑勺。 “松手。” 晏远归却更用力的抱住了她：“不要。” 江亦拾试探性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乖，松手。” 闻言，晏远归终于是松了手。江亦拾后退，下意识转身就要逃。可晏远归好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是何种反应，抓着她手腕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在她后退的时候手上一个用力，就将她拉入怀中，然后极快地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晏……” 江亦拾心中警铃大作，想叫醒他，却没想到他直接低头吻了下来！回到导播室不久的景和看到这一幕，眼疾手快的将晏远归他们的直播间关闭。各网友发疯的时候，晏远归的脸却悬停在江亦拾一尺远的地方。他垂眸看着她，眼神依旧不甚清醒。双人沙发并不大，江亦拾被压在上面空间更是逼仄。她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她就这么看着晏远归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你，你起来。” 她不清楚现在的晏远归到底清醒没有，也不敢说些什么刺激到他。晏远归恍若未闻，依旧盯着她看。江亦拾彻底慌了。她下意识伸手撑住了他的肩膀。可她这一个动作却像是打开了晏远归的某个开关。他看着她，喉结动了动，最后低头靠近她。江亦拾瞬间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晏远归却只是跟她额头相抵，沙哑着嗓音问：“亦拾，我能不能亲你？” 他惯用的古龙香水味道瞬间变得浓郁，江亦拾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开始发烫。不免想起以前跟晏远归恋爱的时候。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克己守礼的人，循规蹈矩，一板一眼。所以在他们恋爱的几年，接吻的次数毫不夸张地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些对于江亦拾来说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可现在，那些记忆变得无比的清晰。盘旋在她脑海中让她头晕目眩。她下意识道：“阿远，我不舒服。” 听见她的称呼，晏远归眼睛亮了几分。他蹭了蹭她的额头，最后埋首在她颈间。 “亦拾，以后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不要再不理我了，不知道你下落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想到要发疯。” “……” 他絮絮叨叨，呼吸之间的热气全部喷洒在江亦拾脖子上，顿时让她皮肤粉红一片。脑子里乱糟糟的，江亦拾甚至听不清后来晏远归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晏远归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绵长的呼吸。江亦拾终于感觉活了过来，费力推开晏远归就跑了出去。羽睫轻颤，晏远归再次睁开了眼睛。可他眼神清明，哪里有一点喝醉的样子？他眨了眨眼睛，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还是太心急了。” 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又熄灭，他伸手拿过。发小群里已经被景和那个藏不住事的大喇叭轰炸了一番。不过短短时间，竟然就被他刷了上百条消息。包括但不限于这样的句子。晏远归顿时黑了脸：另外几个远在他国的发小也相继冒了出来。景和的消息弹得飞快。后面是好几条骂他的语音。晏远归默然，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景和的语音依旧在狂轰乱炸，晏远归终于动了动手指：但景和骂他的那些话他很多不能反驳，最终也只说了一句：群里安静了一瞬，很快又被景和几人刷屏。晏远归看得太阳穴直跳，干脆退出了聊天界面，却看见了边堇年私信他的消息。边堇年很少会单独找晏远归。晏远归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出了门。出门的时候他往江亦拾的房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就连门缝中也没有灯光透出来。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晏远归轻轻关上门下了楼。池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晏远归过来的时候，边堇年正在里面游泳。 “大晚上游泳，你很闲？” 边堇年上了岸，随意披了条浴巾坐下，又拿过早就准备好的酒扔给晏远归：“睡不着，找你下来聊聊天。” 晏远归也坐下，却是将酒重新放回桌上：“酒我就不喝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边堇年轻笑一声：“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我也没想让你喜欢我。” 边堇年露出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狂妄又自大，真不知道亦拾喜欢你什么。” 晏远归挑眉，没接话。换作以前，他会直接起身就走。但是现在，可能是知道边堇年就是嘴贱，而且确实这一次来也算是帮了他的忙。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已经知道江亦拾对边堇年并没有那种感觉。所以晏远归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居然不急了？真是没意思。” 边堇年喝了一口酒，半躺在躺椅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我应该明天就走了。” 晏远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多留几天？” 边堇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居然会挽留我？” “景和那小子说的果然没错，你现在的脑子跟以前已经不是一个了。” “我还是比较怀念以前那个你啊。” 边堇年感叹道：“少一个针锋相对的对手，会让人生变得很无趣。” 晏远归沉默很久，才道：“以前是我一叶障目，独断专行。” “打住！” 边堇年极快地打断他：“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太奇怪了，我不想听。” “我叫你下来不是说废话的。” 他眯了眯眼睛：“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亦拾不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晏远归捻了捻手指：“你真心的？” “当然。” 边堇年顿了一下，又仿佛是刻意一般说道：“亦拾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妹妹，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包括你。” 他说话语气轻飘飘的，让人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晏远归垂下眼眸，像是在仔细思考边堇年这一番话的意图。半晌，他笑出声：“我知道了。” “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边堇年起身，越过晏远归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虽然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忙于冲击奖项，但是如果你们邀请我参加婚礼，我也是能挤出时间的。” 说完，他摆摆手，逐渐消失在晏远归的视野中。晚风轻柔，晏远归勾了勾唇角，最后还是将桌上的酒打开一口灌了下去。另一边，江亦拾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匆匆洗了个澡，就将自己藏在了被子里。她满脑子都是晏远归。以前的他，现在地他，交相出现，完整地占据了她所有思维。她迫使自己睡觉来排空自己的脑子，但是在床上躺了许久，她也没有一丁点睡意。相反，她越来越清醒。她从床上坐起，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便摸出手机。下意识的，她点进了很久不用的一款聊天软件。高中之后就被她淘汰的软件，就连头像和签名，还停留在那一段青葱岁月里。特别关心和置顶，都属于晏远归。晏远归的头像同样也没有变动。江亦拾不受控制的点了进去。在晏远归的空间里，居然有一个她没见过的加密相册。江亦拾自认她以前曾很积极地追逐晏远归，有关晏远归的事情她都了解。更何况是晏远归账号里的东西。可这个相册，她以前从没见过。这让她的好奇心瞬间就达到了顶峰。她尝试着解锁。晏远归的生日、晏远归第一次数学竞赛金奖的日期、晏远归第一次…… 所有有关晏远归能够组成密码的数字江亦拾都尝试了一遍，通通没能打开。最后，江亦拾只能看着相册的名称发呆。《我们》。江亦拾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不会吧？” 她嘟哝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密码正确。一张张照片映入眼帘。眼花缭乱。江亦拾耐着性子，一张张翻过去。可这些照片的数量实在太多，她翻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能翻到底。这个相册的名字叫《我们》，可翻看里面的照片就会发现，这个相册的名字更适合改成《江亦拾》。无一例外，所有的照片全部都是她。偶有一两张她与晏远归的合照，照得也不是太清晰。感觉更像是拍摄的时候太着急，根本都没有聚焦。只有一张合照分外的清晰。看背景像是在图书馆，她趴在桌上睡着了，晏远归探头在她后方出现。甚至，他还伸出两根手指在她头上偷偷比了个兔子耳朵。斜斜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清晰将他脸上的紧张展示出来。这一张照片，还特地留了一行注记。这一天，她像个小兔子。江亦拾只感觉心里微微酸胀。她记得与晏远归之间的很多事情，也记得他们经常会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但是这是哪一天，发生过什么事情，晏远归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天她像兔子，她都完全没有印象。不，应该说，这个相册里的照片拍摄于什么时候，她都没有多少记忆。甚至大部分的她，都只有一个侧脸或背影。从第一张到最后，甚至可能看出她的成长轨迹。再看所有照片的上传日期，全部是在一天上传的。而这一天，正好就是江亦拾出国，晏远归说要分手的那一天。最后的一张照片，也是她拖着行李箱往机场登机口走的背影。江亦拾突然鼻酸得厉害。她总是以为，以前的晏远归是受不了她的死缠烂打才勉强跟她在一起。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爱她。这份爱，隐秘不宣，比她的爱更加深沉。江亦拾僵着手指退出，又看见了较之八年前多出来的几篇日志。她毫不犹豫点了进去。看完，江亦拾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如果这八年里，她能早一点看到这些，是不是她跟晏远归之间早就能重归于好？思绪纷乱间，晏远归的日志又更新了一条。江亦拾还没反应过来，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晏远归：江亦拾手足无措。刚刚才看了晏远归这些年的日志，她根本无法平静的面对晏远归。江亦拾顿时感觉口干舌燥，有种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的羞耻感。紧接着，消息框再次弹出：江亦拾脑子一片混沌，晕晕乎乎地打开了房门。她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江亦拾，有条流浪狗狗还没有主人，你要收养吗？”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一点蒸腾的水汽。暖烘烘的。江亦拾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晏远归好像没有看见她的这个小动作，只是将她圈得更紧，低声问：“好不好？” 声音沙哑磁性，江亦拾完全招架不住。她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板着脸：“你的日志，就不怕别人看见？” 光是这么想想，她都觉得尴尬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要知道，能被晏远归放进列表的朋友，几乎都认识她！没想到晏远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臭，他哼了一声：“仅你一人可见。” 从发出第一篇的时候，他就天天盼着江亦拾能看见。只要她看了，他一定什么都不管的去找她。他要重新跟她在一起。但是，整整八年，江亦拾从来没有点进去过。直到今晚。他知道这个软件高中毕业之后她就不用了，但是他还是如此抱着期待。江亦拾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此刻，她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想吻他。不止这么想，她也这么做了。她毫不犹豫地揪着他的衣领，迫使他俯身，然后垫脚吻了上去。江亦拾的嘴唇有些凉，瞬间激得晏远归下意识收紧了手臂。腰上的桎梏让江亦拾想退开，晏远归却是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走廊里的摄像头幽幽发着红光。导播室里，景和手悬空在键盘上，自己跟自己吵过一架之后，最后还是选择了没有将直播间关掉。直播间里，异常的安静。直到一条弹幕飘过，才重新热闹了起来。许久，晏远归才松开差点背过气去的江亦拾。江亦拾眼神飘忽地不敢看他的眼睛，最后目光落在了他还在滴水的头发上。她将人拉进房间：“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将晏远归按着坐在沙发上，江亦拾从浴室取出吹风机。晏远归只是看着她笑：“急着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