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铮倚靠在钢琴上,月光照着他雕塑一样的躯体,他面上的神情平静,静静地听贺乐天弹完之后,才捞起贺乐天将他仰面压倒在钢琴上。 时快时慢的律动奏出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叮叮咚咚杂乱无章,还夹杂着两人的喘息声,贺乐天紧抠着傅铮的肩膀,眼里淌了无数的泪,睫毛像雨打过一般,整个人都虚脱了。 傅铮疯了七天,终于是疯够了,其实还不够,只是没法子,该停了,搂着湿漉漉水捞出来一样的贺乐天,低沉道:“我明天去绥南了。” 贺乐天的神情半点不惊讶,柔软的手指细细地描摹了傅铮英俊的面容,轻声道:“四叔,我等你。” 傅铮的眼睛眨了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多少感动或者喜悦,只在心里淌出了一道血,贺乐天就算不那么爱他,也是有一点点爱他的,只为了这一点点,傅铮打算——豁出去了! 第303章 摩登公子15 傅铮走了,走得痛痛快快干干净净, 早上都没有与沉睡中的贺乐天道别, 他虽然爱贺乐天,但也绝不肯作出缠缠绵绵的小儿女姿态, 太跌份,他在心里可以无穷无尽地去爱贺乐天, 而表现出来的必须是与贺乐天同等的份额,也就允许自己稍微表现的多那么一点点。 于是乐天醒来时, 见到的不是傅铮, 却是傅鸣风。 傅铮不放心贺乐天一个人留在棉城,留下了自己最得意最信任的心腹。 “四叔走了……”贺乐天坐起身, 手腕都在打颤,嘴唇也是被啃得不堪入目,一看就知道傅铮昨天晚上留在这里是做了什么好事。 傅鸣风目不斜视,“是。” 乐天轻叹了口气,他身上收拾的很清爽,应当是傅铮早上给他收拾的,他迷迷糊糊的有点知觉,傅铮亲了他的肚脐眼好几下。 两人相对无言了很久, 傅鸣风道:“贺公子,司令让你回家去。” “回家去?”乐天迷蒙道, 他几乎已将傅府当成了他的家了,此时才如梦初醒道,“好。” 傅鸣风亲自开车送贺乐天回家, 却没有留下来,对贺乐天公事公办道:“您如果有什么困难,请派人到司令部来找我。”除了傅鸣风这一员大将,傅铮还留下了一队数额不少的亲兵。 乐天点了点头,游魂一样地下了车。 傅铮这一走,也带走了乐天的全部精神。 乐天躺在床上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得到了性生活再失去,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惩罚…… 系统自我安慰:行吧,也算是误打误撞完成了惩罚。 郝司令一直关注着棉城的情况,他不太相信傅铮说的去支援绥南这件事,因为实在太不像傅铮做出来的事。 傅铮此人,在郝司令心里大约等同于一条没心肝的豺狼,又狠又凶半点没有人味,支援绥南这样的事太高尚,像他这样满腹经纶的翩翩君子都做不出的举动,傅铮这种泥腿子怎么做得出来? 所以接到盯梢的人说傅铮的战队开拔时,郝司令最先浮上心头的先是惊,之后便是好笑,最后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点羞怒。 郝司令沉了脸,恶狠狠地对手下道:“走,去棉城!” 重返棉城,郝司令非常的高调,当初他是主动撤出棉城的,因为知道傅铮打算在棉城驻扎,所以提前溜了。 别人总笑他‘逃命司令’,他也知道,但是那群蠢材也不想想,这样的世道里难道逃命是很简单的事吗? 他郝天文的嗅觉之敏锐简直堪称军事天才,可惜没有知音,没人认同他的做法。 军队成批成批地进驻到棉城,棉城的社会名流们全都活动起来了,傅铮是个紧闭家门的性子,而郝天文恰恰相反,是个交际的好手,两拨人都是其乐融融。 贺百味也一样,搜刮了许多好物件跟着一起去参见聚会,供奉这位棉城的新地头蛇。 郝天文听了贺百味的姓,立即就想起了那个漂亮得过分的青年,不过一看贺百味一张瘦削的长脸,尖嘴猴腮的,立即与贺乐天分离开来,这样的脸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漂亮小子的。 乐天低调地待在家里,每天乖巧地看看书写写字,偶尔在系统的片库里找点合心意的片子撸一撸,顺便想念一下傅铮健壮的躯体。 乐天:“系统,傅铮最近怎么样?” 系统:“还行。” 乐天:“你能不能说的具体形象点?” 系统:“哦——开战了,突突突,砰砰砰,哒哒哒。” 乐天:……很好,系统缓过劲了,开始皮了。 低调日子没过几天,麻烦找上门了,郝司令点了名邀请他与贺百味参加舞会。 贺百味也是很发愁,他们和傅家算是结了亲的,前几天他去拜会郝司令,也没有提起这件事,郝司令面上也很和气,收了他的金条,笑得很痛快,可不知谁对郝司令进了谗言,把这门亲事给翻了出来。 新官上任要烧旧人一把火呢。 看着贺百味愁眉苦脸的模样,乐天却是不慌,将朱红烫金的请帖往桌上一拍,“想设鸿门宴,也得看看自个是不是项羽!” 郝司令再一次见到了贺乐天,上回匆匆一眼,他心情也不大好,瞧的并不是很仔细,只记得那位贺公子很是貌美,这次在明亮的灯光下望见贺乐天迈步走入热闹的厅内总算瞧的真切了。 那岂止是貌美,简直是漂亮极了! 不单单只是外表的美,那股克制的高傲矜持劲儿真是罕见,郝司令敢打赌,贺乐天软和的皮子一戳破,里头汩汩冒出的一定是洋墨水。 郝司令眼睛都直了,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贺公子,还认识我吗?” 乐天当然记得他,面色冷淡道:“郝司令。” 郝司令乐呵呵地一笑,仿佛受到了天大的荣光一般,“哟,还记得。” 贺百味没想到郝司令的态度那样好,心情大起大落之下脸都红了,郝司令的眼神从漂亮的贺乐天脸上无意中落到贺百味身上,立即被他的样子丑到了,对贺乐天道:“贺公子,我听说你是位天降的文曲星,文采在棉城诸君中堪称一流,不才鄙人也算是读过一些书,咱们聊聊?” 贺乐天没说话,贺百味先道:“是的是的,乐天自小就极聪慧……”贺百味滔滔不绝地夸奖起贺乐天那些神童的事迹,他说惯了,对贺乐天的赞美信手拈来天花乱坠,郝司令只想听贺乐天这张棱角分明的菱唇说话,听了贺百味这张老嘴说了半天,心里不胜其烦又不能失了自己的风度,只能勉强笑着听。 待贺百味一波自吹自擂结束后,郝司令终于忍无可忍地去抓贺乐天的手,贺乐天灵巧地躲了过去,对贺百味道:“爸爸,我和郝司令去说说话。” “好好。”贺百味最烦扰的就是这儿子太不愿意‘摧眉折腰事权贵’,从前对傅家就是这样,被傅铮抢绑了回府教规矩,现在总算是开了窍,愿意给新来的郝司令一点好眼色了。 郝司令一眼就看出贺乐天的知情知趣,尽管贺乐天的脸色是冷冰冰的,但郝司令就是能看得出,就凭贺乐天主动和他去僻静的小花园说话。 小花园是光秃秃的,郝司令刚来,占了别人的小楼,不满意院子里的那些花草,觉得不够富贵,准备换新的,现在正是青黄交接的尴尬期,不过郝司令一点也不尴尬,对着光秃秃的小花园道:“我这花园运气顶好,迎来的第一朵花就那样漂亮。” 听了他这一句有些文雅的调戏,贺乐天却是不紧不慢道:“郝司令,您是觉着我四叔走了,这棉城就是你的天下了吗?” 郝司令满腔罗曼蒂克的联想被贺乐天无情地打断,他迷糊道:“你四叔是?” 贺乐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傅铮。” 郝司令一听到‘傅铮’的名字就浑身不痛快,黑了脸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四叔走了,棉城由您暂时看管着,但您也该明白个分寸,”贺乐天转了转手里的酒杯,淡淡道,“别叫我四叔回来见了鸡飞狗跳不干不净的棉城,一个不高兴再杀去旁的地方,到时候郝司令可就无处容身了。” 郝司令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喜欢漂亮青年,但他只喜欢赏玩漂亮青年,却不喜欢被漂亮青年指着鼻子骂,他一怒之下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枪对着贺乐天,恼怒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毙了你!” 贺乐天转过脸,清凌凌的黑眼珠没有半点惧意,“郝司令,我会一直看着您,您若是搅浑了棉城的哪一摊水,我会完完全全地转告给四叔,我劝您还是安分点,对大家都有好处。” 郝司令当了这么多年司令,加上自己也是个贵公子出身,哪有这样被人吆五喝六的,当即忍无可忍地就要扣动扳机——对准的是贺乐天的腿,他舍不得贺乐天这么漂亮的青年,手指即将按下去那一瞬,外头却是传来了乱声。 尖叫声刺得郝司令手都一抖,他放下枪剐了贺乐天一眼,回头怒吼道:“吵什么!” “砰砰砰——” 三声枪响压住了尖叫声。 郝司令腿一软,不是他放的枪,随后他就看到了傅铮身边常跟着的亲兵傅鸣风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踏步走到他面前,对他端端正正地立正敬礼,“郝司令!” 郝司令被他吼的又是一抖,因有许多人试探着看来,郝司令强撑起面子,在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傅鸣风面前踮起脚,“吼什么,我耳朵不聋。” 傅鸣风板正的脸上全是冷漠,依稀有傅铮的三分威严,就这三分足以让郝司令浮想联翩了,“报告郝司令,傅司令开拔前命属下带队留守棉城,转告郝司令,请您对他的家属放尊重些,莫要闹得大家脸上不好看,他能一个电话把您叫来棉城,也能一个电话把其他司令也叫来棉城。” 后面的话全是傅铮本人的口气,郝司令气得牙痒,又丢人又愤怒,边抖边往屋内去了。 傅鸣风依旧是一板一眼,对贺乐天道:“贺公子,我送您回去。” 贺百味和贺乐天坐上了傅鸣风开来的车,司令部的车,乐天对贺百味道:“爸,以后不必委屈自己去巴结那个郝司令。” 贺百味点点头,感慨道:“没想到傅老四这么将我们放在心上,他人还不是那么坏嘛。”说完之后才想起前头开车的还是傅铮的亲卫,忙又闭了嘴。 乐天撑着脸望向窗外迷蒙的夜景,傅铮人虽然不在棉城,但依旧想好了怎样保护贺乐天,的确是很将贺乐天放在心上了。 乐天决定做点什么。 车到了傅宅,乐天让贺百味先进去,他要和傅鸣风说话。 傅鸣风经历了一场闹腾,依旧是冷漠的模样,乐天道:“傅长官,我想和前线联系,有什么法子吗?” 傅鸣风愣了愣,随即深吸一口气道:“电话走不过去,电报只能走军用,实在要联系,可以用信笺,送不送得到就不知道了。” 前线吃紧,依旧还是有人冒着风险做传递消息的生意,私人的信笺一般都用不上这样的渠道,太昂贵。 乐天点了点头,“我的朋友章谦益也去了绥南,我想给他写信,你帮我托人传一传,钱我可以出。” 傅鸣风牙关紧了紧,他以为贺乐天是要和傅铮联系了,原来还是想着他那个瓜子脸的朋友,他想拒绝,可又想起傅铮的嘱托,军令难为,于是冷冰冰地道:“是!” 第二天,一封信就落到了傅鸣风的手上,傅鸣风是连看的欲望也无,同时认为司令太傻,司令爱贺乐天这个小子,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傅鸣风看得出,阿官看得出,傅宅上上下下的佣人都看得出。 大概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贺公子看不出了,傅鸣风忿忿地想。 第304章 摩登公子16 傅铮正在吃饭,外头炮火一阵一阵的, 临时搭建的指挥部上头也跟朕一阵一阵地掉下土灰碎屑, 他是全然不管,当作调料一起拌了生吞, 没那闲工夫做精细的挑拣。 “司令,东边的口子已经清了暗线, 今晚就能突进。” “嗯。”傅铮沉稳地一点头,他面上全是灰头土脸的颜色, 因为几天几夜没好好合眼, 眼下一团深沉的青黑,放下铁制的饭盆粗鲁地一抹嘴, “点兵,准备突进!” 绥南的状况确实是不好,傅铮从边上调了兵过来,正与敌军对峙,绥南还隔着一道敌军的封锁线,一层一层的包着饺子,傅铮一不做二不休,准备亲自从东边突进, 先把这一条补给线打通,绥南的兵已经快撑不住了。 当晚, 傅铮亲自带了一队精兵,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硬生生地从敌军的东面封锁线打出了一道口子, 一次突进,他身上挂了三道彩,算是幸运的,因为死不了,伤得也都不是要害。 参与任务的一百二十六人,死了四十三个,伤了二十九个,有七个是重伤,死了的一一登记好名字,将他们的玉兰花军徽摘下,背上写上名字带回,有尸体的就地埋了,没尸体的收拾衣服埋了,轻伤的抓紧治,重伤的有两个选择,集结了回去——有可能死在半路,留在战场上,也等于是等死。 大多重伤的人都选择留在战场上,回去也是死,不如死在战场上,给家里人多留一份抚恤,就算侥幸活着回了家,缺胳膊断腿的也是拖累,倒不如死了的好。 傅铮身上的伤不重,全是流弹打的,血流的也不多,在勤务兵给他缠绷带上药时却是收到了报告,“报告司令,外头有个姓章的记者,拿着您签名的信求见。” 伤药撒过皮开肉绽的伤口,傅铮面色不变,“让他进。” 章谦益进了土屋里头却是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傅铮,他曾拍过傅铮司令部的照片,来来去去对傅铮的样子也有点熟悉,这位傅司令的模样是一等一的英俊潇洒,而此时身上伤痕累累,绷带渗血的狼狈模样却是叫他不敢认了,不过一对上傅铮的眼睛,他就确信了,正是傅司令,里头压迫的光可是一点没少。 “傅司令,您好,我是明日日报的记者,我想采访您有关绥南战场的情况,不知您现在方便吗?”章谦益小心翼翼道。 傅铮‘啐’了一口,吐出喉间的一点血沫星子,“你怎么有我签名的信?” 章谦益从怀里拿出雪白的信笺,信上只有两个字——傅铮,写得不算漂亮,但的确是傅铮的笔迹,章谦益道:“贺公子寄给我的。” 傅铮心里顿时明了,他只会写他的名字,在走之前给贺乐天写了无数遍,贺乐天过目不忘,硬生生地记下来了,而且模仿的惟妙惟肖。 一般人尤其是像傅铮这样手握重兵的人,瞧见自己的名字被人模仿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一定会感到惊慌,傅铮心里却是甜丝丝的,面上流露出一丝柔情,伸出手抽出薄薄的信,抚摸着上头的字迹,淡淡道:“你问吧。” 章谦益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傅铮会给贺乐天这个面子,于是很顺利地与傅铮做了采访,傅铮话不多,说的也很有限,但对于章谦益来说已是很珍贵的资料。 回章谦益话时,傅铮一直在摩挲着那张薄薄的信纸,他低垂着眼,不叫人发觉他眼里的贪婪与思念,他也不恼贺乐天不写信给他,他不识字呀。 做完了采访,章谦益道:“傅司令,能不能让他们都出去,我……还有话要替贺公子说给您听。” 傅铮倏然抬起头,对勤务兵挥了挥手,身上没缠好的绷带也先停了。 章谦益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封信,“四叔,你好吗?我在棉城因为你的庇佑一切安好,希望你能平安归来,保重——牵挂你的乐天。” 傅铮几乎是听痴了,身上的伤痛全不见了,伤口里流出来的不是血,仿佛是化开的蜜糖,全是甜丝丝的味道,他镇定了一下,道:“就这些?” “就这些。”章谦益隐瞒了一点,贺乐天在信里还交待他,说傅铮不识字,请他代读,但千万不要说破。 傅铮道:“拿来。” 章谦益给了。 傅铮展开信,上头俊逸潇洒的字迹与他的字迹截然不同,虽只有短短的三列,傅铮也全然看不懂,也叫傅铮心潮澎湃难以自持,他将大拇指放在这张信纸的最后两个字,简单的小小的两个字,这两个字是‘乐天’,贺乐天的名字,除了‘傅铮’这两个字,他又认识了‘乐天’。 “司令,我想去采访一下您的一些伤兵,给他们带些话给家里人回去,您看成吗?”章谦益道。 傅铮合上信,将信折了两折,暂时搁在手里,语气很和蔼道:“去吧。” 章谦益出去了,勤务兵又进来继续给傅铮上药缠绷带,傅铮又打开了信,反复地去看,章谦益读了一遍,他已牢牢地记下了,对照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去认,他很后悔,从前要是多认字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回信给贺乐天,将那些他午夜惊醒时满腔的爱语全倾洒给贺乐天。 他已全然忘记自己要爱的克制的想法了,他对贺乐天的爱意在这纷飞的战火中愈发浓郁,已经令他几乎难以自持。 章谦益办完了事,来问傅铮有什么口信代为传达给贺乐天,傅铮面对一个‘第三者’,憋住了自己那些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直白情话,只粗声粗气道:“告诉他,我会平安回去,让他自己保重。” 章谦益点头,对傅铮敬了一个蹩脚的军礼,肃然道:“傅司令,您是我们的英雄,请您一定凯旋。” 傅铮面色淡然地回了个军礼。 从那次起,几乎每隔半个月,傅铮都能收到章谦益的口信,连绵的战事中他唯一的慰藉就是那短短的只言片语,因为由人代传,贺乐天说的话都是些‘保重,平安’,傅铮也是一样,爱到了心里头,想到了肉里头,也只能说一句——“保重,平安。” 战事依旧是僵持不下,傅铮将敌人的封锁线打成了个筛子,到处都是缺口,然而对方也很顽强,现在两边最要紧的就是拼一个军需,尤其是傅铮这里更是吃重,因他不仅要管自己的军队,还要支援绥南被困在城里的军队与百姓。 更让傅铮感到焦心的是——信断了,他竭力地告诉自己战事吃紧,信息传递断了是极平常的事,但又忍不住胡思乱想,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一冒出来,他又强迫自己压下,他还要打仗,绥南城里十五万人等着他去救。 傅铮将自己当作一杆没有感情的枪,无畏地勇敢地去冲刺,只有深夜入梦时允许自己想一想那雪白的脸,鲜红的唇。 乐天那头的信也是断了,系统告诉他章谦益受了伤,出不来。 前线战事的军需紧张已经到了快无法供给的状态,一直在编辑章谦益传回来的资料文章的乐天决定直接动笔,与陈了了一起联合了棉城所有的报社刊登文章,请求百姓们捐献军饷。 贺乐天的文笔底子极好,加上系统的润色加持,一篇文章写得情真意切催人泪下,不止是棉城,其余的几个城市报纸也刊登了贺乐天的这篇《与民书》,一时之间百姓群情高涨,潮水一样的物资向棉城涌来,然而最大的难题是这些物资如何运向战场。 令乐天完全没有想到的一个人——郝司令站了出来。 那天,郝天文黑着一张脸到了贺府,对着乐天嘴上很恶狠狠的语气道:“你们都觉得傅铮了不起是不是?我郝天文出身名门,先祖曾是抗金名将,物资运送,我去!” 乐天的脸色却是犹豫。 郝天文一看他模样踌躇,气急败坏道:“你个小白脸怀疑老子会私吞军饷?!” 乐天面对气得跳脚的郝司令也并不否认,差点将郝司令气的吐血。 最终的结果是郝司令带队上绥南输送物资,傅鸣风作为副官随行,郝司令很生气,贺乐天这小子竟真怀疑他的品性!他这样爱兵如子,不肯折损一个兵的好将领,世间都难寻!郝司令也有点小高兴,傅鸣风这小棺材脸一副瞧不上他的模样,还不是乖乖给他当副官,而且别说,傅鸣风虽是冷冰冰的脸色又很凶,但人长得也算是清秀体面呢,郝司令心猿意马地想,被傅鸣风一个眼神扫过,又是后颈抖了抖。 在长久的与外界断绝联系中,傅铮已经快弹尽粮绝,连吃的都快没有了,今日他吃的饭里至少有一大半是沙土,而这已经算好的了,还有的兵已经几乎没饭吃了,傅铮的心愈发烧的滚烫,根本吃不下饭,将铁盆放下,沉着脸对满脸菜色的传令兵道:“再拖,再拖几天,等他们耗不起乱起来了,咱们就一局定胜负!”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再拖下去,他们也快耗不起了,但他是司令,他必须得作出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能乱了军心。 半夜郝司令带着物资来时险些被当成偷袭的毙了,他一路上也是艰难险阻,气得咬牙道:“叫你们傅司令出来磕头叫爷爷!” 傅铮真出现时,郝司令先乐了,傅铮已完全成了个野人,头发蓬乱,胡子也是野草一般地凌乱,面上瘦了许多,显出更分明的轮廓,郝司令虽然也是风尘仆仆却还算是衣冠楚楚,但定睛一看,即使傅铮狼狈成了这样,他身上的风采依旧压过了自己一头,郝司令乐不起来了。 “司令!”傅鸣风一见到傅铮,立即奔了上去跪在了傅铮面前,面上已经流出了两行泪,他最体面威风的司令大人怎么成了这样。 郝司令见到傅鸣风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心情更不舒畅了,一张嘴微微地撅了起来,当看到傅铮大步流星走来时,又忍不住退了半步,傅铮举起拳时更是叫出了声,“傅铮你恩将仇报——” 拳头不轻不重地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傅铮狼一样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谢了。” 有了军饷物资,就有了继续拖下去的本钱,郝司令指挥着自己的兵分发物资,他的兵干别的不行,干这种杂活一个比一个利落。 傅铮松了口气,与郝司令坐在指挥部里聊这场持续了快大半年的仗,他心里很想问一问贺乐天的情况,但他不能问,只能先压在后头。 就算郝司令再心存嫉妒,也不得不承认傅铮是真有本事,换了他来,绝不可能将敌人的防守线打的跟马蜂窝似的,到处是窟窿,如果是他,那些窟窿一准会打到他身上。 “傅铮,你的运气也真是好,”郝司令道,“正巧你那侄女婿一直在报上给你歌功颂德,号召百姓捐献物资,那小文章写的,看得我都流了两滴马尿。” 傅铮的手抖了抖,缓缓道:“你说的是贺乐天……” 郝司令点头,感慨道:“真是个好小子。” 夜风中还有零星的炮火声音传来,扬起一片片的土沙落到两人身上,郝司令哎呦哎呦地躲着,蛮又想跑起来要逃命了,傅铮也想跑,他想边跑边喊,在这天地蒙尘之间大喊,好小子,他的好小子! 第305章 摩登公子完 过年了,棉城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 满城莹白洁净, 乐天把女子学校的傅天仙接到了贺家过年,贺百味本来顶不想要与傅家结亲, 一见傅天仙是个挺美丽标致的小姑娘,心里又活动起来了, 非常热情客气地招待了傅天仙。 一顿年夜饭,贺百味就没停过给傅天仙夹菜, 嘘寒问暖, 傅天仙从没见过这样和蔼可亲的长辈,筷子捡了一个碟子里的八宝丸子, 眼圈却不由红了。 乐天没管贺百味对傅天仙怎么关心,一直安静地吃饭,见傅天仙脸色不好才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傅天仙吸了吸鼻尖,小声道:“我……我想四叔了。” 饭桌上瞬时安静下来。 贺百味面上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前线怎么样现在谁也说不好,所有人都很牵挂, 也仅仅是牵挂,也只能是牵挂,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照常要过。 “四叔很快就会回来的。”乐天柔声道,“我们要相信他。” 傅天仙点了点头,面上仍是郁郁寡欢。 吃了年夜饭, 三人在外头一起放炮,傅天仙才重新高兴起来,此起彼伏的烟花与爆竹声将棉城长久的寂静哄热了。 绥南的战事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只有这样普天同庆的好日子才能让大家一齐卸下一点包袱,在新年的祈福中祷祝平安。 贺百味组织了热热闹闹的麻将局,傅天仙不太会打,打了几圈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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