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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面地坐在那,当一个漂漂亮亮的谢主席。 谢乐天也没有生气,很平淡道:“的确没什么意思。” 宋慈也很平淡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谢乐天依旧没有被激怒,他拿了手帕捂住口鼻轻咳了一声,这一声咳嗽他憋了很久,他闻不了宋慈身上的烟味,咳完之后,他放下手帕,露出淡粉色的嘴唇,缓缓道:“因为我怕死。” 宋慈微笑了一下,他很欣赏谢乐天,“谢主席,你是个人物。” “那么宋狱长肯给我这个人物一个脸面吗?”谢乐天垂首轻声道,他身材纤瘦,低下头,一手拄着手杖,很谦卑的模样。 宋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谢乐天,浓密的睫毛在他面上投下一片阴影,“好啊。” 谢乐天表达了对宋慈的感谢,他让随从进来,拿了箱子递给宋慈,宋慈没接,他身边的人接了过去。 谢乐天很费力地站起了身,他单手按住手杖,身体慢慢颤抖,像个在病床上躺了很久的病人初次下床一样,颤颤巍巍地才站直,他身后的随从没有一个上前去帮他的,显然是受了他的叮嘱。 宋慈盯着谢乐天,几乎在他苍白的侧脸盯出了一朵花,“谢主席,我想和你做个朋友。” “我的荣幸。”谢乐天微微一笑,他笑完就皱了眉,浑身颤抖地往下弯了腰,他身后的随从依旧无动于衷,宋慈出言关心道:“谢主席,怎么了?” 谢乐天轻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没事,脚麻了。” 宋慈负手微笑道:“要我帮你按按吗?我学过一些。” 谢乐天含蓄道:“谢谢,不用,我站一会儿就好。” 宋慈耐心地等着谢乐天重新站直,很客气地与谢乐天道了别,最后他说道:“谢主席,我会送你一个礼物,纪念我们成为了朋友。” “多谢。”谢乐天没有推辞。 从会客室出来,沿路都是密封的牢狱,因为门上只有把手而没有窗户,看上去就像一个个盒子一样,乐天看了心里有点发毛,又走不快,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和系统聊天,“这个宋慈我感觉还行啊,挺客气的。” 系统:“你喜欢就好。” 乐天:“妈,你放弃我了吗妈!” 系统:“没抓紧过谢谢。” 乐天:“……” 客气的宋慈果然给谢乐天送了礼物。 乐天带着何灵去医院接何单海,医院推了个浑身插满管子的何单海进了救护车,何灵扑着上去哭,被乐天吩咐人拉开了。 等救护车到何家之后,谢乐天的人把担架抬下来才觉得不对劲,因为担架上的何单海实在太重,乐天皱着眉让人掀开何单海身上的白布,何灵尖叫一声直接昏了过去,乐天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何单海被开膛破肚,破开的肚皮里塞满了谢乐天送给宋慈的金条。 乐天:…… 系统:“喜欢的话就呕一声,很喜欢的话就呕两声。” 乐天:……wdnmd,怎么一个比一个变态。 第341章 典狱长2 何家给何单海举行了很盛大的葬礼。 何单海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时候,何家人不闻不问, 他死了, 反倒是拿何单海这个死人大做起了文章,何家想要葛南那条线, 用何单海的命逼宋慈退让。 葬礼当天名流云集,堪称上层的一次庞大聚会。 谢乐天也到场了, 他坐在第二排何灵的身边,何灵一直在哭, 她和何单海是同母姐弟, 葬礼上的人大概除了她,其余没有一个为何单海感到伤心惋惜的。 何元生在上面痛哭流涕地说着失去爱子的锥心之痛, 场下的人,大概包括他自己都是漫不经心的。 他们都在等这场葬礼真正的主角。 宋慈姗姗来迟,差不多到傍晚天快黑时,他的车才抵达葬礼现场。 举办葬礼的何家早早地亮起了灯,远远望去繁花似锦灯火璀璨,宋慈心有点痒,想放火,一把火把这地方全烧干净了。 “狱长, 请下车。”随从替他开了门。 宋慈坐在车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外面的味道很杂乱, 无数人的香水味飘来,令宋慈有点隐隐做呕,他忽然想到了谢乐天, 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口袋里的手帕,想了想,还是算了,西服口袋里没有手帕实在太可怕了。 宋慈下车,让随从给了他一支烟,白色的烟雾升腾,让他稍微觉得好过了一点。 乐天在葬礼上待了快半天,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头很疼,胸口也很闷,人太多,谢乐天又是个政商两界都如鱼得水的人物,有无数的‘朋友’来与他打招呼,乐天最后脸色已经白得他身后木偶一样的随从都提醒了。 乐天挺遗憾的,受了这么一下午的罪,就是为了见宋慈,还没见到。 系统为他这种迎难而上的精神表示感动,认为乐天当初要是用这种死也要钓男主的精神去完成任务的话,现在早就是守护者排名NO.1了。 宋慈下车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谢乐天。 谢乐天的脸色白得惊人,几乎抽去了他身上的活气,脸色就像冰冷的玉石一般,但一看到宋慈,谢乐天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笑容,“宋狱长。” “谢主席。”宋慈出声道,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小,几乎是耳语般只有自己能听见了,他也没有说第二遍,只是大踏步地迎了上去。 谢乐天在宋慈靠近的一瞬间就抽出了手帕捂住口鼻,宋慈拿着烟,烟的味道很呛人。 “谢主席怎么看着快要死了一样?”宋慈慢悠悠地吸了口烟。 谢乐天捂着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宋慈这才注意到谢乐天虽然整个人看上去颓靡不堪,一双眼睛倒是寒星般亮的出奇。 “还死不了,”谢乐天淡淡道,“谢谢宋狱长给我的礼物。” 宋慈很客气地笑了下,“不足挂齿,我们是朋友。” 谢乐天晃了晃,然后毫无预兆地向前倒去,因宋慈正站在他的面前,所以他的额头直接磕在了宋慈坚硬的胸膛上,宋慈的胸膛简直像铁铸的一样,谢乐天忍不住‘嘶’了一声。 宋慈也确实像铁壁一样,一动不动,从容地又吸了口烟,“谢主席这么快就投怀送抱,进展有点太快了吧?” 谢乐天身后跟着的随从还是一个也没动,没有谢乐天的命令,他们不敢上前搀扶。 “宋狱长……”谢乐天很缓慢道,“麻烦你扶我一把。” 宋慈轻笑了一声,伸手扶住谢乐天的胳膊,把人像不倒翁一样推直,他指尖的烟灰落了一点在谢乐天的西服上,宋慈皱了皱眉,伸手掸了,他自己有洁癖,但不管别人,不过谢乐天也很干净,他不喜欢干净的东西弄脏。 “谢谢。”谢乐天心平气和道,摇摇晃晃地站稳了。 宋慈捻了捻手指,谢乐天的手臂很瘦,枯枝上包裹了一层不算丰盈的皮肉,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弹性,宋慈忽然失了兴趣,“不客气。”掠过谢乐天身边,直接往何宅走去了。 谢乐天回过身,他不走了。 何宅的大厅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灵堂,宾客们身着庄重的黑色西服,三三俩俩神情沉痛地做着与逝者毫无关联的交流。 宋慈在门口停下脚步,仰起头望了一眼何单海的照片。 何单海是个挺漂亮的青年,斯文俊秀,与他姐姐长得有三分相似,带了一点女相。 宋慈心想:原来何单海就长这样,长得还不错。 何元生正与交通署署长说话,听到人群的骚动,抬眼望去,一眼看到了宋慈,心中顿时一凛。 宋慈初入官场的时候有个外号——“芭比”。 因为他有一对极为浓密的睫毛,浓密到了令人一眼就看到的程度,像个芭比娃娃似的。 后来这个外号没人叫了。 第一次在宋慈面前提起这个外号的人现在是个在街边乞讨的瞎子。 何元生静静地望着宋慈,眼神警惕,面带笑容,“宋狱长。” “何先生。”宋慈真想拿手帕捂住口鼻了,何元生已经足有七十多岁,他太老了,身上散发着腐朽的味道,与名贵的香水混合在一起,就是个老而不死的令宋慈想吐的臭味,于是他又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 “宋狱长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参加犬子的葬礼,犬子如果地下有知,也一定会感到很欣慰。”何元生缓缓道,眼睛紧盯着宋慈,试图从宋慈身上找出一点害死他儿子的心虚。 宋慈在看何元生的牙齿,一口烂牙,真该一颗一颗地拔了,他心不在焉道:“不客气。” 何元生几乎快要气死,他有很多儿子,何单海不是最出色的,也不是最亲近的,但无论怎么说,何单海是他的儿子。 打狗还要看主人。 宋慈似是没注意到何元生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他绕过何元生,径直来到何单海的照片前,何单海的照片前堆满了白色的玫瑰。 宋慈垂下眼,来回瞥了几眼,忽然将手上细长的白色香烟扔在花堆上。 何元生一直留意着他,此时看到他的动作不禁大喝道:“宋狱长!” 宋慈回过脸,淡然道:“怎么了?” 何元生的脸都憋红了。 白色玫瑰为了保鲜而喷上了许多水,燃烧的烟一落到花堆便熄灭了,飞出一条细长的烟雾,宋慈对何元生道:“没有带花,抱歉,下次我会记得。” 何元生气得快要吐出血来了,下次……他是在恐吓自己,还要再杀他一个儿子吗? “没什么意思,”宋慈背着手对何元生微一低头,“告辞了。” 在宋慈转身的一瞬间,身后响起了惊呼声,“何先生!” 宋慈心想大概是何元生晕倒了,也没有再看的兴趣,快速地往前走了,所有人都自觉地避开了这位一尘不染的典狱长,宋慈惊奇地发现谢乐天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谢主席?”宋慈停下了脚步,挑眉道。 谢乐天对他微笑了下,证实了他的想法,“宋狱长,我能搭你的车吗?” 宋慈不喜欢生人的味道,不过谢乐天没关系,谢乐天几乎就像个死人,是刚刚去世音容犹在的死人,最干净。 至于谢乐天的随从,宋慈敬谢不敏。 谢乐天的随从上了谢乐天来时的车。 宋慈很客气地为谢乐天开了车门,还关心道:“谢主席,我扶你?” “不用。”谢乐天挥了挥手,非常有力地在空中一顿,竟有一丝强势。 宋慈很稀奇地看着谢乐天,这个动作在他眼中有一瞬定格,他又对谢乐天产生了一点兴趣。 两人坐在后座,宋慈发现谢乐天果然是没什么味道,在车里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也没什么令宋慈讨厌的生人味道。 谢乐天也放下了手帕,因为宋慈把剩下的半支烟留在了灵堂。 “宋狱长上次送我那样一份礼物,让我很不解。”谢乐天缓缓道,他的语气一贯平稳又缓慢,让人捉摸不清他的情绪。 宋慈微笑道:“我敢保证,谢主席接到何单海的时候,他一定还活着,如果谢主席不信,可以解剖定死亡时间。” 谢乐天的脸色又白了一点,“当时狱长答应我让何单海活着。” 宋慈笑起来像个端正的绅士,轻柔道:“谢主席没说要让他活多久。” 谢乐天沉默了很久,“很好。” 宋慈看了一眼谢乐天,真是玉石一样的人,没有情绪没有味道,他很愿意收藏这样一件藏品。 谢宅离何宅不远,谢乐天到了家,宋慈下车替他开门,看着谢乐天缓慢地下车,他的腿仿佛是不属于他身体部位的零件,别扭的缓缓挪动着,宋慈觉得谢乐天像个七零八落的人,全身上下都是凑合地组装在一起,轻碰一下就会碎成好几瓣。 谢乐天站定之后,宋慈甚至生出了一点庆幸,谢乐天成功下车了,真了不起。 “宋狱长,我希望下次见面是在很久以后。”谢乐天微笑着说了一句令宋慈不怎么理解的话。 宋慈道:“我挺喜欢谢主席的,还是快点见面好。” 谢乐天笑而不语。 宋慈的车发动之后,才发现谢乐天的手杖遗忘在了他车上,精美的手杖整根漆黑,只在头顶雕刻了一朵淡粉色的玫瑰。 别人的东西宋慈从来不碰,他嫌脏,不过谢乐天在他眼里几乎不算个人,宋慈饶有兴致地拿过手杖。 乐天站在原地,看着宋慈的车在视线里几乎只剩下一个黑点,掏出口袋里的遥控器,面无表情地按了下去。 远处,巨大的爆炸声传来,乐天耳朵里立刻感到了‘嗡嗡’的轰鸣声,不过他依旧面不改色,对身后的随从道:“过去看,要是还活着,就——乱枪打死。” “是。”随从们飞奔了过去。 系统:“你还真按……” 乐天:“怕什么,男主难道还会死吗?” 系统:“……” 对于宋慈的‘礼物’,谢乐天很生气。 他的外表虽然看起来羸弱得像路边的野花,但他的心灵早超越了肉身,因为身体太过脆弱反而锻炼出了一颗金刚石般冷硬的心肠。 何单海,死就死了,原本他与何灵就只是婚约的关系,没什么感情。 但是,宋慈驳了他的面子,这让谢乐天很难以忍受。 他已经活得这么辛苦了,怎么还肯让自己活着的每一天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 宋慈做梦也不会想到看似平和得几乎没有一点脾气的谢乐天其实是个锱铢必较的疯子。 爆炸发生的前一刻他已经敏锐地将手杖往前投掷,立刻关上了车上的防弹隔离板,饶是如此,他依旧被微型炸弹的威力震得在车内重重砸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要移位,齿间也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宋慈趴在后座慢慢拔出座位下藏着的枪,两边唇角勾出一个近乎狞笑的弧度,谢乐天,有意思。 第342章 典狱长3 四人团团围住宋慈所坐的车,微型炸弹只炸穿了车的前半段, 司机被炸得血沫横飞, 隔板上糊上红白一片,车的后半段像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 从外表看几乎完好无损。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人上前, 单手拉上了车门。 窗锁弹出的一瞬间,车里的人影像敏捷的豹子一样窜出, 拉车门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迎面一个飞踢直中头侧,细微的‘咔嚓’声传到他耳朵里, 像小孩用力咬开了薄脆饼干——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听到的声音。 乐天远远看着四个随从被宋慈打倒在地,不知生死。 甚至都没来得及开一枪。 乐天人都看傻了,知道男主猛,没想到男主这么猛,这武力值……开挂吗? 宋慈抬手轻轻抹了一下刺痛的额角,放下手,手背上沾上了一点浅浅的血迹,他回过脸望向谢乐天。 谢乐天一个人站在门口, 没有手杖支撑,看上去随时都要倒下, 真如兀立风中的花一般。 宋慈掏出西服口袋的手绢仔仔细细地擦了脸上的灰尘与血迹,脚步不乱地缓缓向谢乐天走去,谢乐天镇定地看着宋慈走到他面前。 宋慈的西装脏了, 上面沾了一些微型炸弹爆炸所溅射出来的粉尘,也许还有血迹,黑色西服不容易映照出来,额角又渗出了一点血迹。 不过依旧很英俊,很端正。 “谢主席,你忘了手杖在我车上。”宋慈缓缓道,他一张口,齿间丝丝缕缕的红色血迹像一张网若隐若现。 “哦,”谢乐天淡淡道,“我的记性太差了。” 宋慈咧嘴一笑,“我身上弄脏了,借你的浴室用用?” 谢乐天眼神凝着宋慈,他今天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早要昏倒了,他现在耳朵里还有‘嗡嗡嗡’回响似的声音,缓缓道:“可以。” 谢宅的规模不比何宅小,只有谢乐天一个主人,谢家净出短命鬼,一个接一个地死绝了,只剩下谢乐天一个。 宋慈借了谢乐天的电话,让人送一套衣服过来。 谢乐天冷眼看着宋慈,宋慈好像半点没有要跟他算账的意思,挂了电话,心平气和地对谢乐天道:“谢主席,浴室在哪?” 谢乐天叫了人带宋慈去浴室,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也累坏了,急需一汪温水浸泡他满身酸疼疲惫的肌肉。 谢乐天身体羸弱,平常的动作也会耗费很多的精力,比如脱衣服,他有很多随从佣人,但他不让他们帮他,怕那样下去自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废人。 谢乐天脱衬衫时,宋慈回来了,他的衬衫刚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身上一点惨白的肌肤颜色,眼眉挑向宋慈和宋慈身后的随从,缓缓道:“怎么了?” 宋慈淡淡道:“我要用你的浴室。” 谢宅很大,有七八个浴室,宋慈都不满意,因为嫌脏。 随从不敢反驳宋慈的要求,宋慈身上有种克制的兽性,被一身华美的定制西装束缚在这具身体里,现在西装乱了,他看上去也就凶相毕露起来。 “好啊。”谢乐天给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垂下脸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宋慈脱衣服很利落,他看上去像个无可挑剔的绅士,脱衣服的动作却类似扒皮,似乎很厌恶身上那套衣服,大概是因为脏了,他把衣服团了扔在一边,赤条条地走入了浴室,没有看谢乐天一眼。 乐天倒是看了他好几眼,宋慈穿着衣服好看,脱光了更好看,浑身的肌肉线条在西服包裹下不显山不露水,一脱就显出来了,野兽一般的流畅线条,动物界中只有豹子才有这样张弛有度的漂亮肌肉。 浴室里水声响起,乐天还在脱衣服,过了大约五分钟,才把一身衣服脱干净,乐天感觉自己真快站不住了,抬脚慢慢走近浴室,坐到了放满水的浴缸里。 温水浸透了酸疼的皮肤,谢乐天长出了一口气。 两人一个躺在浴缸里,一个站在淋浴下,相安无事。 谢乐天闭着眼睛几乎像是回到了母体一般,双臂搭在水面上,享受那一点若隐若现的浮力带来的微妙感觉。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对上了一对浓密的睫毛,沾了水湿漉漉黑漆漆,宋慈的眼睛像一场正在进行的日食。 宋慈正坐在浴缸沿上看他,眼神从谢乐天的眉毛一直落到鼻子、嘴唇、胸膛,还有水下苍白的躯体,评估性地道:“谢主席,我一只手就能弄死你。” 谢乐天很客观道:“这栋楼里,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想,都可以一只手就弄死我。” 宋慈笑了一下,觉得谢乐天超乎他意料的有意思。 两人都闭口不谈刚刚发生的爆炸,静谧地坐着,浴室里只有滔滔的水声。 过了一会儿,宋慈伸了手,在水里荡了荡,“水凉了。” “还好,”谢乐天温和道,“我喜欢稍凉一点的水。” 这倒出乎宋慈的意料了,谢乐天看上去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竟然还喜欢凉水吗?不过宋慈想起那柄手杖也就释然了。 不该以貌取人。 宋慈的手像一艘船一样在谢乐天的浴缸里飞快地荡了过去,然后荡到了谢乐天的胸前,五指利爪一般似乎马上要抓上谢乐天的脖子——但始终差那么一点。 水花不断地溅在谢乐天苍白的脸上,他闭了闭眼睛,没说话,似乎是在忍耐。 谢乐天泡了很久,他的肌肤像一层没有生命的虚假的外壳,宋慈眼看他在水里一直泡着也没有丝毫发皱的迹象,“谢主席,不起来吗?” 谢乐天抬眼,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下,嘴角挂出个无奈的笑容,“宋狱长,我站不起来啦。” 宋慈失笑,他还以为谢乐天是喜欢泡在冷水里。 “我扶你?”宋慈饶有兴致道。 “谢谢。”谢乐天诚恳道。 宋慈伸了一只手,环到谢乐天的肩膀下,俯身去捞鱼一样的谢乐天,谢乐天轻轻动了动右手,撩起浴缸里的水花满满当当地泼了宋慈一脸。 劈头盖脸的水不像是无意,宋慈似笑非笑道:“谢主席,打击报复?” 谢乐天含笑道:“是的。” 宋慈一手搂住他的肩,抱婴儿一般,也微微笑了,微笑之后,他的手压着谢乐天的肩膀骤然沉了下去。 苍白的脸一下隐没到了水面之下,宋慈面无表情地看着谢乐天,而水下的谢乐天也一样没什么表情,只是缓缓地眨了下眼睛,表情没有一丝痛苦。 “哗啦” 宋慈又把人拽了上来,轻声道:“谢主席,闭气闭的不错。” 谢乐天没说话,他在水面下脸色看着还好,一上来,水流从他两颊滑落,留下一点浅淡的青,鼻子呼吸也加快了,看上去快喘不过气来。 只是看上去而已,他的眼睛水洗过的寒星一样亮得惊人,然后对准宋慈的脸,吐出一大口水喷在宋慈的脸上。 宋慈生平最爱干净,被谢乐天这样吐了一脸,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浓密的睫毛扇了一下,“谢主席很顽皮。” “彼此彼此。”谢乐天微笑道,眼睛都眯了起来。 两人较着劲,宋慈先松了,因为他如果再憋着那股气,很可能直接把谢乐天掐死,他不想要谢乐天的命。 宋慈一把抱起了水里的谢乐天,谢乐天很轻,落在宋慈臂弯里冷冰冰的一团毫无生命迹象的皮肉。 卧室里的沙发上摆放着两套衣服。 宋慈快速地将自己擦干,拿起了那套黑色的西服,从衬衣到马甲,还有他的手帕一一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典狱长重返人间,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慢慢擦拭小腿的谢乐天。 宋慈轻声道:“谢主席,谢谢你的浴室,很干净。” “不客气,”谢乐天慢吞吞道,“谢谢惠顾。” 宋慈上前抽出谢乐天手里的毛巾,抬起谢乐天一条湿漉漉的小腿,谢乐天这个人就是这样割裂,一条腿就是一条腿,几乎像是没长在谢乐天身上一样,苍白无力,皮肉松软,宋慈拿了毛巾给他擦腿上的水,“谢主席,我诚心想跟你交个朋友。” “我也有一样的想法。”谢乐天温和道。 宋慈仔仔细细地帮谢乐天擦干了腿,“谢主席身上一点毛都没有,是特意剃的吗?” “宋狱长身上毛发浓密,是特意植的吗?”谢乐天淡淡道。 宋慈不太喜欢人跟他说俏皮话,当然也没人有胆子跟他说,不过偶尔听一听,尤其是谢乐天这样一本正经的人嘴里说出来,他承认的确有一点趣味性。 西装革履的宋慈与赤条条坐着的谢乐天告别,两人神情都很坦然,“谢主席,再会。” “再会。”谢乐天微笑道。 宋慈人一走,乐天才卸了力,直接躺到了床上,砸吧着嘴回味宋慈那一身肌肉,还有在车前踢的那一脚,炮弹一样的速度。 乐天:“这要跟宋慈搞上,我怕不是要死……” 系统:“没事,怎么会死呢?放心,去搞。” 乐天:……系统变了之后,比以前更可怕惹。 几个随从进来和谢乐天报告,那四个人都死了。 谢乐天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似醒非醒,轻飘飘道:“知道了。” 宋慈面前的桌上摊着合心会这两年的资料。 合心会成立了十几年,原身是个慈善机构,一直不温不火,直到两年前谢乐天接了手,从此脱胎换骨扶摇直上。 谢乐天的身家背景和他这个人一样干净,他是合心会的挂名主席。 ‘挂名’这两个字好像有什么魔力,一下把谢乐天摘得干干净净毫无关联,合心会除了明面上的一些慈善活动,所有的商业经营都和谢乐天无关。 宋慈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其实只是一点小伤,可额头的肌肤不比身上别的地方,格外地容易留痕迹。 宋慈瞄了一眼合心会的产业名单,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方,“心心水族馆?” 下首的人道:“是合心会27年的儿童慈善项目。” 宋慈听了就觉得好笑。 ‘儿童慈善项目’。 六个字,三个词,背后再搭个心狠手辣的谢乐天。 滑稽。 宋慈吸了口烟,“抓了。” “是。” 谢乐天是个干净人,他身边的人却不可能个个都干净。 宋慈觉得颇有些意趣,他已多年不和人斗法了,其余人都被他斗怕了,只敢小心地打商量,敢怒不敢言。 谢乐天不仅敢怒敢言,还敢在他车上放炸弹。 宋慈转过身,在一片日光投下的阴影中深深吸了口烟,心情——好极了。 第343章 典狱长4 谢乐天是个很孤独的人,他光是活着就要费很大的力气, 没有精力再去交际, 所以他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共同体, 也就是狼狈为奸里狼和狈的关系。 他身边的一只大狈何元生病倒了。 何元生在何单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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