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重负崩开的那一秒,疼痛就越是剧烈。 …… 游扬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场馆的了。 得而复失是最可怕的失利,上一秒一切近在咫尺,她已经在思考后天该如何迎战PS,再回过神时,一切突然就结束了。 猝不及防,后面输的那两局的记忆,空白得像被抹去了一样。 是骗局吗?她根本还没来得及上场,就被宣判了死刑。 唯一的印象是候湛言在采访的时候哭了,说第五局是他的责任,没有跟队伍沟通好。 是吗? 游扬已经分不清了。 对于队伍而言,他们第一赛段的旅程已经走到终点,败者群访结束后,留在休息室复盘没有意义,十一点多,一行人就离开了北京场馆。 车子即将开到酒店时,游扬接到时渝的电话,搭在金属外壳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良久,还是挂掉了。 点开微信,时渝的头像在她的置顶里。 说起来也挺幼稚的,他们年前那几天在家里闲着没事干,还像小学生一样换了情侣头像。 她认领了海盗狗这个角色,新头像戴着一副炫酷的红色三角眼镜,抬手搭在栏杆上,表情邪魅。 时渝则是旁边的一只浅棕色的太妃狗,长耳朵耷拉下来,跟双马尾似的。戴着黑色的三角眼镜,把手搭在另一边栏杆上,跟他本人有七分神似。 他们的朋友圈背景也换成了这两只公仔,只不过把墨镜推了上去,露出两双呆呆的豆豆眼。 游扬看到这儿,深吸了一口气,用指甲抵着大拇指的指节,在上面刻下深深的白印。 再松开时,血色涌回皮肤,她的指尖还在轻轻颤动,给他回消息: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儿,只回答: -- 二月的尾声,TKK全队从干冷的北京飞回上海,长江以南地区都进入了潮湿黏腻的回南天。 窗外不见雨,天空是肮脏的灰黄色,一天到晚都阴沉沉的,让人分不清时间。 基地浴室的瓷砖上浮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手指一划,水珠卷成豆大的一粒,淌下一道一道水痕。 为了给室内除湿,训练室开着二十六度的空调,头顶的日光灯白花花照得通明。毕智杰反复拖动时间轴,电视屏幕上来回滚动着他们昨晚游戏内的对局。 等到复盘结束,拿起手机,众人才惊觉已经晚上十一点,纷纷开始点外卖。 游扬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开电脑,一个人回到宿舍,进门后没开灯,脱掉外套,躺进黑暗中的被窝。 她昨天一夜没睡,今天上午又要起来赶飞机,一直熬到现在,身体的疲惫感积累起来,已经达到顶峰。 额头昏昏沉沉的,还在一阵一阵发烫,是她累到极点的信号,理论上,一闭上眼睛她就该睡着。 游扬知道自己应该睡一觉,她也想好好睡一觉。 但做不到。 胸口的心脏像定时炸弹一样,仍然在猛烈地跳动。她闭上眼睛,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耳朵里跟心跳同频的“咚咚”声,交杂在一起,几乎到吵闹的程度。 直到她快要习惯这种声音,即将退出清醒的边界线时,某一根神经会在这一秒猛地抽动,像鞭子一样把她抽醒。 游扬被迫睁开眼睛,头顶一阵冷一阵热,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她已经躺了整整一个小时。 屏幕上的时间在下一刻跳转到“00:00”,日期也从2月28突然改写为3月1日。 游扬怔了怔,才发现自己把日子过忘了,原先还以为离三月还有很久,现在才想起来,二月一共只有二十八天。 3月1日是第一赛段的决赛日,PS将要对阵WWG。 也是她的二十岁生日。 她的鼻间倏地一酸,几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眼泪就涌了出来。 忍了两天了,好不容易才忍到现在一个人,没人会看见,流就流吧。 游扬咽了咽喉咙,从床头抽了一张回南天里湿哒哒的纸巾,盖在自己眼睛上。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不用看就知道是时渝,鼻子里堵着的气息一岔,哽了一声,才揭掉纸巾接起来。 “晚上好。”他说话的语气暖融融的。 不想被他听出声音里的异常,她用鼻音短促地“嗯”了声。 时渝的话音稍稍一顿,还是听出来了,她的呼吸沉沉的,带着湿意。 轻叹了一口气,他没有点破,只是祝她:“生日快乐,这段时间辛苦了。” “嗯……”游扬努力回复,“谢谢。” “今天我能和你见个面吗?队里放假了吗?”他问。 游扬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下意识张口咬住。 今年的全球先锋赛与他们无关,第二赛段直到三月底才开打。队伍在明天看完决赛后,会放整整八天假期,直到三月十号才收假。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跟他见面。 即便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了,即便他是无辜的,输比赛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她就是不能也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奖励。 没有赢下比赛,怎么配庆祝生日,怎么配见到他。 于是游扬回答:“等决赛结束之后再说吧……我好像还要在基地录生日vlog……” 话音到这儿又是一顿,想起时渝生日时他们聊到过这个话题,聊到粉丝的应援蛋糕,聊到接下来的庆祝会一年比一年隆重。 可是现在呢? 她傍晚的时候问蒋芃能不能取消庆生活动,她不想浪费她们的钱,也不想收到鲜花和手写的信件。 每次的vlog里,还都会有读粉丝信件的环节,她不想面对镜头,也不想接受文字里沉甸甸的情感。 这一切光是想想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蒋芃告诉她不可以,粉丝后援会提前一个多月就订好了蛋糕,准备好了一切,她不能辜负这些心意,要打起精神来,比赛已经过去了。 游扬只能应好。 时渝收到她隐含着否定的回答,顿了顿,告诉她:“那今天的决赛一结束,我就来接你。” “……好。”她只能应好。 -- 早上九点多,游扬起床洗漱。 镜子里的人憔悴得不像话,苍白的肤色里夹杂着淡淡的灰败,眼下的乌色浓重,像两块硕大的淤青。 唯一鲜艳的色彩是她眼球上的血丝,因为她还是睡不着,断断续续的,一直在睡梦中惊醒。 下楼时,张姨中气十足地招呼她:“丫头起来了?饿了没,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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