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不住回想着她们说的一切一切。 他忽然发现,原来他比腊月小。 他家条件不算好。 他没有功名。 读书也不如哥哥那般厉害。 少年有了心事,长大只在一瞬间。 对读书没什么自信,也没什么抱负的文贞,突然想要考试了。 本就文静腼腆的文贞,变得愈加沉默。 他愈加勤勉认真地读书,还翻出了哥哥留给他的所有书,一本一本拿来细读。 家人只道他是随大流报了童生试,报完了又紧张,阿娘、腊月,甚至卢锐都来安慰他,叫他放轻松。 阿娘让他顺其自然。 卢锐则说:“文贞哥哥,姐姐说她考不了童生,你读书都不如我姐姐,考不上也没事的。” 文贞被深深扎心。 是啊,他读书的天分还不如腊月…… 腊月那么好,若他们不是邻居,她凭什么会看他呢? 若他是腊月的亲弟弟,会让姐姐嫁给这样条件的一个人么? 文贞深深地、深深地自闭了。 考童生时文贞紧张地拉了三天肚子,也一直没睡好,但好在是考上了。 名次不高不低,低调的保持在中游。 出了名次,他总算切身感受到了哥哥走科考这条路的不易。 他娘也吓坏了。 带着他去看大夫抓药。 他娘说,他们家已经出了一个传胪,祖坟青烟都快通了天了,哪怕再考个状元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她才不在乎。 她也根本没想过要小儿子跟着大儿子的路去走。 聪不聪明是其次,在她看来,重要的是两个儿子性情不同。 大儿子天生好强有主意,是个不服输的脾气,个性更是又臭又硬,认定的事认死理,读书是,感情也是。 想好什么,那是八匹马也拽不回来。 可小儿子不一样,小儿子像丈夫,性情敦厚腼腆,心软善良,不喜争斗,总是忍不住为别人委屈自己。 别人要他做什么,哪怕他不愿意,也会勉强自己去听。 所以她从不提什么要小儿子向大儿子看齐。 也不想文贞过早去考什么科举。 她从前就问过,也有人二三十才考上童生呢。 大儿子是大儿子,小儿子是小儿子,就像卢家,卢栩、卢舟、卢锐,三兄弟各有各的不同。 她觉得那样最好了,每个人选自己喜欢的路走。 “你爹从前种地,后来编席,你们俩谁也没学会。” 她好好开导了文贞一番,还偷偷找腊月帮她看了文贞写给哥哥的信。 儿子对她这母亲兴许是有秘密的,但对腊月可从没防备。 腊月满口答应了。 她也担心文贞。 文贞虽然身体不如她的几个兄弟那么强壮,但从小到大也甚少生病,这次倒好,考个试,人都瘦了一圈。 不过腊月关心文贞可不像他亲娘那么细腻,而是直来直去地问。 “你为什么紧张呀?” “我……我想考上。” “你是怕别人笑话你不如君齐哥哥吗?” 腊月知道,书院先生看到文贞总是忍不住提君齐,更知道文贞的同窗里,也总有人拿他们兄弟俩比。 那些不学无术的一被家里数落,他们就会说“你瞧颜家兄弟,哥哥那么厉害,弟弟不也就普普通通么?”“颜家出了个传胪呢,他弟弟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呢。” 更有那些侥幸考上的,在先生那儿受了比对,先生勉励他们要向颜君齐看齐,他们就拿文贞找自信,嘲笑文贞考不上童生,也不管自己比文贞大几岁。 但是…… 文贞性格那么软,他自己就很崇拜哥哥,其实是不怎么在意别人拿哥哥挤对他的。 文贞摇头,“不是的,不是因为哥哥。” 看吧!她就知道! 腊月这么想着,人却更纳闷儿了,“那你紧张什么?” 文贞:“我……我……我……” 腊月手肘放在桌上,双手托着腮,眨着眼,好奇地盯着他瞧。 文贞脸倏地红了,他抓起书,拿起笔,快速道:“我就是想考上,我要看书了。” 他一番不想交谈的架势,搞得腊月莫名其妙。 她哼一声,跑去厨房端一叠点心,照旧和文贞分坐一头各看各的书。 看完半册,腊月推推盘子:“我撑了,你把那些吃了吧。” 文贞应一声,放下笔拿起糕点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眼睛垂着,依旧盯着书上的字看个不停。 考前他都没觉得,哥哥的批注写得竟是如此的精妙。 他看得专注,却没瞧见对面的腊月早已不看书,正双手叠搭在书桌上,下巴压在手臂上,盯着他边瞧边笑。 她喜欢看哥哥和弟弟大口大口豪气地吃饭,也喜欢文贞这样小口小口文静地细嚼。 斯斯文文的。 眉清目秀的。 不惊艳,但耐看又温柔。 “好吃吗?” “嗯。” “我有些撑了,一会儿你陪我去走走。” “嗯?” 文贞从书中愕然抬头,三两口吞下点心,急匆匆先给腊月倒了杯水,又连忙去提灯笼,追着腊月问:“是撑到了还是噎到了?是不是吃太急了?先喝两口水试试?” 腊月杏眼瞧着他嘴角的点心屑,咕哝一句:“笨蛋。” “嗯?” “文贞笨蛋。” 文贞呆了片刻,笑道:“撑到了才笨。” 腊月瞪他,嗔怒道:“笨蛋,傻瓜!” 作者有话说: 腊月:我说的是考不了,不是考不上,弟弟是笨蛋!还有你,都是笨蛋! 卢锐:OvO 文贞:QAQ 第342章 番外3 腊月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想要像哥哥一样进书院读书。 可观阳没有收女子的书院。 这件事,连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哥哥也没有办法。 等腊月了解到女娃娃是不能去书院读书的,她就不再提这事了。 不过,她还是爱读书的,甚至看得比在书院读书的哥哥更广泛。 诗书经典她看。 话本故事她看。 游记小札她也看。 印的,抄的,刻的,她都有兴趣,她都想看。 有一次她陪奶奶去上香,无意间在小庙后山发现一块儿石壁,上面不知是何年何月的路过的文人在山上刻了字,那些字已经风化得不甚清晰了,可腊月莫名觉得有趣,她站在那儿看了大半天。 同样陪长辈来上香的女孩儿们瞧见了,好奇地跑来问她在看什么。 腊月将模糊不清的字念出来,加上自己的猜测,给她们讲石头上刻的是什么字。 那天她觉得特别充实。 文贞休沐时,她还叫上文贞,拿上工具,一起去拓了那块石壁。 随后,他们又在县城附近其他地方寻找到许多零碎的碑文。 有墓志铭。 有建楼盖房子的记录等等。 不过观阳文教不兴,这样的碑文很少见到。 见她有兴趣,三哥去南边跑商时,给她带回来好些碑文拓贴。 据说南郡自古文教兴盛,到处都有文人留下的诗篇碑帖。 腊月读着有趣,尤其是那些有缺损看不清的,她就会猜缺的到底是什么字。 其中有一篇,是前朝的前朝一名南郡才女写的悼亡长诗,悼念她不慎落水早亡的丈夫,从他们幼年相识,写到天人两隔,写得感人又真挚。 腊月与朋友们分享,小姑娘们感叹着几百年前的爱情故事,腊月却想,原来女子也可以写流传几百年的诗。 这篇长诗,一点儿都不输她读过的许多名篇。 腊月忍不住想,那位写长诗的才女,她上过书院学堂吗? 她忍不住开始查阅,还托三哥哥帮她从南边找那位才女的生平。 三哥帮她找了,时隔将近一年,腊月读到了那位才女的生平,还有她流传于世的诗歌文章八篇。 原来她也没有上过书院,不过她的祖父曾经做过官,父亲开过书院,她从小是在书院长大的。 腊月忍不住又萌生了想去书院的想法。 她很好奇,很好奇。 尽管文贞每日都会把从书院学的东西一字不落地教给她。 某一天,弟弟从家里的成衣铺偷拿了一身书生装,怂恿她穿上混进书院。 腊月心动了。 她挽好头发,照着文贞打扮成书生,趁着早上人多时,由弟弟吸引书院门口先生的注意,文贞牵着她趁先生不备跑进书院。 那时卢锐还没入书院念书,但他对书院特别地熟悉。 由他带着,腊月找到了书院先生极少经过,也不会注意的角落,他们俩躲在角落里,偷看文贞上课。 没一会儿卢锐就烦了。 他跑去书院假山附近玩弹弓,腊月则蹲在角落偷偷听了一天课。 下学时,书院的先生有时也会在门口,他们不好跑掉,文贞和卢锐就带她偷偷跑到矮墙附近,文贞蹲下,让腊月踩着他肩膀翻上墙,他再跑出书院,从外面接她。 那一日无比的刺激,无比的有趣。 但腊月发现,她能听懂的。 书院教的东西,她能听懂的。 而且,先生讲课比她一个人看书有趣多了。 再之后晚上文贞讲课时,腊月的问题开始变多,若文贞答不上来,他就记下,第二日去书院问先生,问懂了再回来教她。 他们这样讨论式教学,一直持续到哥哥从北庭县回来,给她和卢锐找了先生。 腊月终于有先生了,她长年累月积累的见识和问题勃发而出,让她的先生总是忍不住叹息,她要是个男孩就好了,一定能考上举人,甚至进士的。 腊月却想不通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既然她能证明女孩儿读书是不输于男孩子的,那便让女孩子也去书院念书,念会了去考科举不就好了吗? 博学的先生沉默了。 后来腊月读了更多的书,见到更多规矩制法,她明白了,书上有一堆理由反驳她,先生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忍心否定她。 腊月反而去安慰先生,她没想过考科举,也没想过去乱什么规矩。 她只是觉得读书有趣,读书可以开阔眼界,明白许多道理,这些,应该是不论性别长幼,是每个人都有权利去学去懂去享受的。 腊月不想为难先生,但忍不住问朋友们。 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也有读书识字的闺中小姐们,她们也是认为读书有趣的。 可也有人觉得,女孩子不用科举,何必那么辛苦呢,识字看看话本便罢了,学刺绣做女红才是正经事。 腊月才不喜欢刺绣。 她从小就不喜欢。 也有人调侃她,多读些书好,将来找个像君齐哥哥那样有学识有本事的读书郎,做官夫人。 才不是呢,腊月想,她读书是自己觉得有趣,才不是为了嫁人。 而且哥哥才喜欢君齐哥哥,她又不喜欢。 话不投机,腊月晚上气鼓鼓和文贞抱怨。 “我不喜欢女红!我不喜欢做衣服!我不喜欢绣花!” 文贞:“嗯,我们家中就开着成衣铺呢,想穿什么做什么,到店里去找师傅做就好啦。” 腊月十分认同:“我就是手笨,绣花缝衣服,我一辈子都赶不上店里的师傅们。” 文贞:“也不是,你给我缝的书袋就很好,写的字也很好看!” 腊月看到一旁绣着“文贞”两字的书袋,脸红了红,她的刺绣水平,也就能用一种颜色的线绣个字。 也就文贞不嫌弃,还夸她用的是乱针绣法,不呆板。 “颜文贞。” “嗯?” “笨蛋。” “……嗯……” 十七岁时,哥哥接他们一家到关外过夏天。 腊月揍了臭弟弟,认识了新朋友,还吃到了好多观阳吃不到的食物,在草原玩了一大圈。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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