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是要委屈了您。” “这个不打紧,我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为了外祖母,我愿意忍。” 阮村长,“……” 他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按理说,我是阮家村的村长,县主身份摆在这,作为村长我理应接待。只是我们家人多眼杂的,孩子又小,吵吵嚷嚷的担心冲撞了县主。县主若是今晚上确定要住在村里,不如……住在阮大力家如何?” 说话间,阮村长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跑出去找阮大力的父母了。 阮村长这才继续道,“阮大力在县主的路家作坊里当榨油管事,跟县主也熟悉。他们家前不久刚扩大修缮了老房子,家中又人丁简单,想来县主住在他们家会自在舒服些。县主您觉得呢?” 反正他是不想让舒予住到自家去的,这位路县主奇奇怪怪的,谁知道她还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舒予沉思,状似在思考。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挤了进来,过来一对中年夫妇,两人过来就急忙对舒予行礼,“县主,我们是阮大力的爹娘,听说您今晚上要在阮家村留宿。我们家地方还算大,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在我们家吧。” 相比较阮村长的别有用心,阮大力爹娘却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招待舒予。 若不是县主,他们家现在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今儿个阮家村的村民几乎围满了整个阮家,阮大力爹娘也一直在门外,因此阮村长一让人去叫,他们就立刻进来了。 舒予看向有些忐忑的夫妻两个,颔了颔首,“好,那就叨扰了。” 夫妻两个立刻高兴起来,急忙侧过身,“县主这边请,我带你们过去。” 阮村长见双方达成了统一,暗暗的呼出一口气,装模作样的交代阮大力爹娘,“成春啊,县主能住在你们家,是你家的荣幸,你们可得好好的招待县主,别怠慢了,知道吗?县主缺了什么少什么,你们只管来我家跟我说,能满足的,我一定尽量满足。” 阮成春夫妻面色冷淡的点了点头,他们不太想搭理阮村长,只管热心的迎着舒予出了门。 阮家兄弟见舒予的身影越来越远,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她离开就好,走出这道门他们的压力都减轻了许多。 然而舒予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 阮家兄弟见状心猛地一提,就听到她说道,“明日什么时辰上山,我要过来的,说好了送外祖母最后一程,我会说到做到。” 阮家兄弟很想说你根本不需要来。 但面对舒予诚恳的眼神,阮老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时辰,卯时的时候就要上山了。” “卯时。”六点,“那还挺早的。” 阮老大立刻点头,“是啊,太早了,影响县主休息,不如……” “不如我今晚上早点睡,放心,明日一定准时到。” 第2043章 阮大力家 阮家兄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舒予却已经心满意足的跟着阮成春夫妻走了。 阮大力的家并不是很远,但面积挺大的。之前阮大力就说过,他们家后院以前还充当过榨油作坊,后来被村里人占尽了便宜,作坊开不下去这才歇业的。 阮家一度陷入入不敷出的境地,以前的院子也是空有面积,屋子却很破旧。 近些年好一些了,老房子修过一次,但动的地方不大。 后来阮大力在路家做工,并且成功当了管事后,工钱一度上涨,年底还会给一定额度的业绩奖金。再加上阮家其他人也在努力做事的情况下,阮家的日子好过不少。.CoM 这两年下来,积攒了不少钱,刚刚上一个月,阮家就把屋子彻底翻修了一遍。 所以这会儿的阮大力家,一眼看去还是簇新的,而且还有一部分是砖瓦房。 阮家目前除了阮成春夫妻和阮大力之外,还有阮成春的弟弟,夫妻两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儿。 阮大力平日里不在家住,因此阮家人口确实不多。 舒予进门后左右看了看,环境不错,也清爽。她便对送自己过来的阮村长说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那我今晚上就住在这了,阮村长自己去忙吧。” “行,县主今日想来也累了,我们就不打扰县主了。” 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退出了阮家。 院门关上,阮母张氏就说道,“县主这边请,您看左边的这个房间怎么样?这屋子修葺好后还没有人住过,我这就给县主收拾出来。” “麻烦您了。”舒予没意见,这屋子挺大的,光线也不错,而且距离主人家位置不是很近,很清净。 张母就去忙了,舒予让应西将车子上带来的肉菜拿了下来。 阮家人愣了愣,没想到她竟然还自备食材,就好像……早有准备似的。 但阮家人没说什么,张氏和妯娌汪氏去收拾屋子了,阮成春和弟弟阮成千招待舒予。 相比较拘谨的阮成春,阮成千要大方许多。 舒予看他身后的小姑娘好奇的打量她,便从身上拿了几颗糖果出来,递了过去。 小姑娘看了看父亲,见后者点头,才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细细的说了声谢谢,随即就被阮成千推着让她去找她母亲去了。 等到小姑娘离开,舒予才抬起头,对他们说道,“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吧,我有话想问问你们。” 阮成春一愣,阮成千倒是动作很快的领着舒予去了旁边的屋子。 门一关上,舒予就问道,“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下那位阮村长有什么把柄。” 把柄??? 兄弟两个惊住,片刻后,阮成千小心翼翼的问道,“县主的意思是……” “我实在厌烦了他们总打我母亲的主意,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给他个教训,免得没事就盯着我家看。” 她说的轻描淡写的,也十分坦然,甚至不怕他们将这话传出去。 然而下一刻,阮成千却突然‘噗通’一声,对着舒予便迳自跪了下来。 第2044章 夺了阮村长的位置 这一番操作不仅舒予愣住了,就连他哥阮成春也满脸惊讶,“二弟,你这是做什么?” 阮成千没看他哥,而是恭恭敬敬的给舒予磕了一个头,声音低沉,“县主,我想求县主助我一臂之力,夺了阮海的村长之位。” 舒予,“……”霍,志气不小啊。 阮成春想说什么,舒予抬手阻止他,反而十分感兴趣的问道,“你想当阮家村的村长?” “是。” 舒予若有所思,要是能换,那当然好,舒予是很厌恶这个阮海的。 早前就从阿香姨口中听过他不少恶劣的事情,只是对方没有跟她有直接冲突,舒予当然不会去管他。 然而这一次,阮家兄弟固然可恶,心有算计。可他们那胆子,真要做点什么是不敢的,就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最多卖卖惨,指望着阮氏见了之后心软给点钱。 若是阮氏不心软,他们也不敢将人扣下。 但阮海却不是,是他提出软的不行来硬的。是他想利用路家人的名声去要挟阮氏,他明显更知道阮氏的软肋在哪里,也想给自己谋划更多的利益,而阮家村的那些人,也是他召集起来的。 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这次不成功,且阮海没有得到点教训,绝对会让他心态膨胀,琢磨着第二回。 而阮家兄弟,肯定会被他撺掇着继续找她娘的麻烦。 所以舒予这一次不仅是来找阮家兄弟的,留在这里住一晚更大的目的是阮海。 只是没想到,她才刚想要了解,就意外的听到了阮成千的请求。 “我确实是看阮村长不顺眼,但就算我是县主,想换掉这里的村长却并没有权利。更何况这里是阮家村,村民都是沾亲带故的,换村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阮成千开口,“阮家村的大半村民确实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要是村长换成外姓人,肯定会被阻止,大概率不会成功。但我仍然是阮姓族人,村里的人接受度就会高很多。” 只要不是外姓人,阮家村排斥就小。 “更何况,阮家村的村民也不是个个都听阮海的。这些年阮海的确培养了一部分自己人,只是那些人都跟他关系比较亲近的。所以但凡有什么好处,他们拿到的最多。既然有人占便宜,必然就会有人吃亏。阮海向来帮亲不帮理,偏心的厉害,在阮家村里有很多人不服气他。” 只是不服气的这帮人比较分散,若是将他们聚拢,那是足以跟阮海的人相抗衡的。而且,阮家村还是有一小部分外姓人,他们对阮海就更不满了。 阮家村或许在遇到外来人侵犯时会一致对外,因为大家都是同个祖宗。可内部矛盾,他们可以内部解决的时候,那怎么站队,就是关乎于他们自身的利益了。 舒予看着阮成千,他似乎有这个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看着才二十七八的人,此时双眸灼热期待。 舒予笑道,“你是什么时候想夺了阮海的村长位置的?” 第2045章 阮海的小儿媳 阮成千实话实说,“当年他带头欺负我们兄弟,让我们一家差点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就想着他这个村长这般不称职,不如让别人来当。” 真要算起来,都是七年前了。 “只是那时候我力量薄弱,内心想想也就罢了。真正有这个念头,是在大力成为路记作坊的管事。那时候村里好多人对我们家示好,就连阮海,虽然有时候阴阳怪气的,却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连阮家村的族老,偶尔都会过来关心我们。” “说起来,还是托了县主的福。那时候我就觉得,阮海的村长位置,其实也并不如想像当中的那么牢固。这两年,我一直都在关注着,发现真正跟阮海关系密切,会始终站在他那边的不是很多。那拉他下台的机会很大,若是今日没碰到县主,我大概还需要几年。若是县主帮我一把,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舒予点点头,“你先站起来说话吧。” 等到阮成千起身,舒予才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有县主在,九成。”没有的话,可能只有四成,连打个平手都难。 “需要我做什么?” 阮成千低声道,“村里的村民我可以自己搞定,最主要的,是阮海同镇上的镇长关系好。若是镇长站在他那边,那我……” 舒予点点头,“我明白了,镇长那里你不用担心。不过想要将阮海拉下来,这无缘无故的也不好办吧,总归得找个他的错处才成。” “是,这事我一直有暗中留意着。只是阮海行事谨慎,就像他霸占其他村民的良田,也会意思意思的给一点银子,让人自主签下契书的。”说起这个,阮成千也皱紧了眉头。 主要还是他没料到县主今日会来,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舒予想了想,“他邻居呢?”阮村长打她娘主意这件事,就是阮海邻居透露给阿香姨的。 阮成千点头,“我明白县主的意思,阮海邻居确实很关注他们家,可听到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就是偶然间听到些他们的算计,也没什么证据。”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听着两人对话的阮成春突然开口,“或许,或许有个人,能够帮助我们?” “谁?” 舒予和阮成千同时看向他。 阮成春咽了咽口水,“阮海的小儿媳。” 阮成千,“娄氏?” “对。” 舒予对阮家人不太了解,“娄氏怎么了?” “县主有所不知,娄氏虽然是阮海的小儿媳,但嫁入阮海家的这几年,日子却过的格外的苦。娄家也是我们阮家村人,不过娄氏的祖父当年是从山里出来的,他孤身一人在阮家村落户。所以到了娄氏父亲这一辈,他们只有一家人,没什么亲戚,也没什么人帮衬。” 舒予明白了,落户在阮家村,又没人帮衬,偏偏还遇到了阮海这么一家子,就算娄氏受到了欺负,只怕也是求助无门。 “你跟我仔细说说这娄氏的情况。” “是。” 第2046章 被打的娄氏 阮成千对阮海很关注,对他们家的事情也就格外清楚。 这娄氏是阮海小儿子阮可为的媳妇,阮可为算是老来子,是在阮海四十岁那年才有的,因此不管是阮海夫妻还是阮家兄姐,对阮可为都十分的溺爱。 再加上阮海在村里无人能比的身份,导致阮可为养成了招猫逗狗,纨绔不堪的性子。 在他十五岁那年,阮可为看中了同村的娄氏,想将人娶回家。 可娄家虽然经济条件不如阮海家,但对阮可为是真的看不上。娄氏也是娄家夫妇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女儿,当然想给她寻摸一个靠谱又上进的人家。 谁知道阮可为却是个下作的,找了几个狐朋狗友,故意在娄氏上山捡柴火的时候将人堵在那里,然后阮可为出来英雄救美。 娄氏那会儿还不知道他们是一伙儿的,只看到阮可为被打得流血。不管阮可为为人如何,他为了救自己总归不能把人丢下不管。 于是阮可为装作重伤的样子,让她扶自己下山。在有人经过的时候,故意将整个身子都压在娄氏的身上,直接将人扑倒在地。别人看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有什么。 娄氏的名声就这么坏了,偏偏娄家还不能怪阮可为。 他毕竟救了自己的女儿,而且当时那情况又是无心的,只能说造化弄人。 那之后阮可为诚心诚意的上门,再次求娶娄氏,保证会对她好,会保护她爱护她。 娄家人还是太过单纯了,他们确实听过阮可为的一些传言,但眼见为实,阮可为总归为了娄氏连命都豁出去了,或许他真的已经改变了呢? 就这样,娄氏跟阮可为还是成亲了。 一开始阮可为确实稀罕了娄氏一段时日,但也不过半年,他这新鲜劲一过,又开始花天酒地,在外夜不归宿,恢复以前那种混不吝的性子。 娄氏有一次看到他和当初在山里堵住她的狐朋狗友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都是阮可为的阴谋。 这事当时闹得挺大,娄家夫妇终于看清阮可为的为人,实在是悔不当初。 然而这还不算,阮可为刚成亲的时候对娄氏很好,以至于阮家其他人也对她客客气气的。如今一撕破脸,娄氏没了阮可为维护,阮家人瞬间变了一张脸。 娄氏在阮家的日子过得艰难了起来。 若只是听一些冷嘲热讽,多做一些事情倒也罢了,当人媳妇的,鲜少能真正舒心的,娄氏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成亲一年,她肚子还是没有动静。这让阮可为在那些朋友面前非常没有面子,尤其那些朋友还会开玩笑的说阮可为不行。 是男人,哪里受得住别人说不行,尤其阮可为还极要面子。 在朋友那边没了面子,回家后他就开始找娄氏的麻烦。 一开始只是骂她,后来发展到拳打脚踢,对着娄氏那是往死里打。 阮家人起初还会拦一拦,毕竟阮海是村长,这种事情不好闹得太大。 可次数一多,阮家人也就懒得管了。 第2047章 曾经想自杀 娄氏受不了,被打了当然跑回娘家。 娄家夫妇上门来找阮可为算账,阮可为仗着喝了点酒,连带着娄氏夫妇一起打。 回头清醒了,阮海让他上门道歉,说是喝酒误事,实际惩罚却没有。 有阮海善后,阮可为那是变本加厉,下手越发不客气。 娄家夫妇一开始还会想着让娄氏避着点,或者说些好话,总归有能让阮可为降火的手段的。结果通通没用,娄氏身上的伤一次比一次严重。 娄家夫妇受不了,带着娄氏就要跟阮可为和离。就算不和离,被阮可为休掉,也比被打死的好。 但是,和离不了,阮家也不肯休。 阮海是什么人?是阮家村的村长,族长,多的是人帮他说话。 他们说这是娄氏的错,说她成亲一年都还没孩子,这是要断了阮家的根,阮可为心里当然会不舒坦。 他们说娄家人小题大做,这年头多的是被丈夫打的小媳妇,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就他们娄家姑娘金贵? 他们说这年头和离说出去不好听,娄家父母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娄氏的弟弟妹妹着想。 他们说肯定是娄氏的错,不懂得笼络讨好自己的丈夫。她但凡乖一点勤快一点,阮可为都不至于打她。 娄家父母几乎要吐血,但是离不成就是离不成,阮海不仅有村里人帮忙,镇上也有人脉。 娄氏不想爹娘弟妹受到自己的牵连,后来决口不提和离的事情,只是日子过得越发的麻木了。然而她身上的伤,却从来没消退过。 阮成春对舒予说,“上回我媳妇还看到娄氏被阮可为打了之后,跑到河边,一时想不开直接跳了下去。要不是我媳妇将人救上来,只怕她人就没了。” 阮成春之所以提到娄氏,就是因为这事。 他想着,娄氏连死都不怕了,还怕跟他们一伙对付阮家吗? 舒予垂眸,阮成千开口,“要说有谁能拿到阮海做坏事的证据,就只有娄氏了。就是县主的名头要借用一下,让娄氏心里有底。” “这个没问题,只是怎么联系娄氏?” 阮成千低头思索了片刻,“这事我来想办法,县主只管安心的再等等,我会说服娄氏的。” 舒予点点头,事情商量好几人便出了门。 张氏和汪氏已经将舒予的房间收拾好了,两人只是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事情,看着好像挺严肃的。 没想到阮成千却迳自朝着张氏走去,“大嫂,有件事我想跟你打听打听。” 大哥方才说了,上回娄氏跳河,是被大嫂给救上来的。 两人好歹有些交情,阮成千就想打听一下娄氏的性子,了解清楚才能找到合适的点,去说服她。 谁知道刚说了两句话,张氏就说道,“你要是想找娄氏的话,现在她就在河边洗衣服。” 舒予诧异,“现在?” “对。”张氏说,“她每天都这个时间去河边洗衣服的。” 现在不早不晚,河边没什么人,就只有娄氏一个人在那洗衣。 第2048章 被盯梢 一般农户人家,都是清晨的时候去河边洗衣服洗被罩,如此挂在院子里晒上一天就刚好可以收起来了。 娄氏原本也是如此,可她被阮可为打了之后,去河边洗衣服难免会撸起袖子露出伤处。河边都是婆婆妈妈,虽然很多都站在阮海那边,可也有一些脾气暴躁的见此对着阮海和阮可为破口大骂的。 阮海听了些风言风语的,就让娄氏不要在人多的时候出门。 他们家条件好,不像有些穷苦人家似的,衣服要当天晒干第二天就要穿,所以就算晚上去洗也没事。 正好,娄氏自己也不想成为众人讨论的对象,没人的时候去河边,她反而自在,能松口气。 张氏对此还是很了解的,阮成千听完眼睛一亮,那不正好吗?没有阮家人在身边,可以跟娄氏好好谈谈。 想到这,他对舒予说道,“县主,您先在家里歇着,我这就去河边。” 舒予刚要点头,应西却说道,“外边有人在盯着这里。” 舒予笑了声,“看来阮村长对我很不放心啊。” “没事。”阮成千摆摆手,“我有法子。” 他去仓库里拿了个鱼篓,换了身灰扑扑的衣服,就迳自出了门。 一出去,果真就有人问道,“成千啊,你这是去哪啊?” “这不,县主听说咱们村的鱼不错,挺感兴趣的,我去河边抓两条回来。” 邻居很热情,“县主想吃鱼啊?不用你麻烦,我们家有,昨儿个我家那口子刚抓来的,养在水缸里还活蹦乱跳的。” 阮成千嘿嘿一笑,“你那鱼自己留着吧,我要亲自去抓,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果然还是阮家老二有心计,人县主好不容易住进他们家,就立刻上赶着想法子讨好了。 不过对阮成千的行为倒是没有怀疑,然而暗地里得了阮海吩咐的两个村民,却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起身道,“我跟着他过去看看。” 谁知道他刚起身,阮家里又出来一个人,是张氏,她提着一个篮子,对屋子里的汪氏说道,“那我去菜地里摘点新鲜的蔬菜,你先煮饭。” 那个盯梢的村民只能又蹲了回去,阮家有两个人出来了,他们跟哪一个呢? 另一个村民拉了他一下,说道,“村长让咱们重点盯着县主和她身边的那个丫鬟,阮成千他们只是去抓鱼摘菜,就不用去看了。不然一会儿县主出来,咱们人都不见了。” “好吧。” 没想两人话音刚落,阮家再度出来几个人,正是他们方才讨论的舒予。 舒予对阮成春说道,“我早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一片向日葵地,想起阮大力说过,你们家种过几亩,不知道是不是。” “是,就是我们家种的,长得还不错。”阮成春很兴奋的开口,“那种子是大力带回来的,一开始我也不懂怎么种,大力特地问了路管事,我们已经收获了两茬了。县主要不要去瞧瞧?” “好啊。”舒予点点头,一行人就出去了。 第2049章 连死都不怕 盯梢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赶紧追上。 附近的邻居见状都跟了上去,这阮家村有不少人也想种向日葵。 现在的种子倒是不难买,可问题是种好了得有人收啊。要是路家作坊不收,他们种了也没用。 如今县主就在眼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县主提一提,家里有几亩地种粮食收成少,种上向日葵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因此舒予走到向日葵地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不少人了。 盯梢的村民跑回去跟阮海说了一声,阮海有些诧异,“去看向日葵了?” “对,好些人都跟在后面,我听着他们是想找机会问问县主,能不能也种上一波。” 阮海眯起眼,总觉得有些不安,赶紧起身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向日葵地跟河边完全是两个方向,这会儿大部分人都被带着走了,就连阮海也关注舒予那边,以至于河边除了娄氏之外,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阮成千就是这个时候抵达河边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埋着头正在呆滞的洗着衣服的娄氏。 他一开始也不敢直接上去,是真的拿着鱼篓开始在距离稍远一点的地方网鱼。 网着网着,他就越来越靠近娄氏了。 娄氏抬眸看到他,起身就要走。她现在基本上不跟村里人说话,更别说男人。 上回她回了娘家一趟,就跟邻居家的一位叔伯说了两句话,回去就挨了阮可为一顿打。说她是不是想勾引其他人,是不是想跟人私奔。 所以娄氏现在越发的沉默寡言,不说男人,其实连女人她都几乎不接触。 阮成千眼看着她要走,忙说道,“可为媳妇,帮我拦一下,就那里,那条鱼挡一下。” 娄氏一愣,没想到他会叫住她,当即便下意识的往水里面看。 可水里清澈见底,根本就没看到什么鱼。 她再抬起头时,阮成千已经趟着水走到她一米前的位置,低声问道,“你想跟阮可为和离吗?眼下就有个机会。” 娄氏猛地屏住呼吸,错愕的看着阮成千。 阮成千却没去看她,他知道娄氏怕跟他说话,因此速度飞快的开口,“县主在阮家村,如今就住在我家。她的身份手段你也应该听说过的,她跟阮海不对付,可以帮你。我们村里阮海资格最大,人脉最广,还跟镇长相熟。但再大也大不过县主去,县主不仅认识县太爷,还认识知府大人,连御前侍卫都相熟。咱们普通老百姓觉得艰难的事情,在县主那里不过就是动一动手指头的事情。” 娄氏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湿漉漉的手指紧紧的扭在了一起。 一用力,身上的伤就开始火辣辣的痛。 这种痛,让她想到无数个白天黑夜遭遇到的毒打和绝望。 阮成千开口,“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你就真的一辈子都要被绑在阮家了。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娄氏咽了咽口水,十分艰难才能发出声音,“可,可是我又能干什么?” 第2050章 娄氏心动 阮成千看她态度软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一边观察四周一边飞快的说道,“我们都知道阮海做过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可他做事都喜欢留一手,所以我们没有证据。要是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找到他作恶的证据。” 证据?娄氏脑子有些混乱,“可,可是我……” 阮成千突然开始往前走,“有人来了,我不能跟你多说。机会只此一次,希望你能尽快考虑好。要是想好了就来我家找我……”顿了顿,他又觉得不妥,“你可能回娘家更方便些,你到时候可以找你娘家后面两排的阮立宝,叫他来找我。” 娄氏自打成亲后就很少跟村里人来往,不是在地里河边干活,就是在家里做事,最多就是回娘家。 若是贸然出现在他们家,那就太可疑了,别说阮海,就是街坊邻居都会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 阮立宝跟阮成千关系好,他对阮海同样有嫌隙,他家距离娄家又近,倒是可以让他帮忙传话。 娄氏心更乱了,还想说什么,可阮成千已经趟着水往前走了,声音也抬高了不少,“这鱼怎么都跑没影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走来一位村里的妇人,看到他就骂道,“我说成千啊,你抓鱼就抓鱼,别捣乱行吧,你看看你把这水弄得乱糟糟的这么浑,让人怎么洗衣服?” 她看到娄氏站在那里,就以为她因为浑浊的水无法下手,有些手足无措,还去安慰她,“你这丫头就是老实,他弄浑了水,你尽管骂他就是了。” 阮成千赶紧说道,“别骂别骂,我这不是没注意吗?我以为这个点河边没人的。我埋着头追鱼过来,一开始没看到她。” “那你去那边,这边我们要洗东西。” “行行行。”阮成千拿着网慢慢的往中间去了。 那妇人眼看着水开始变得清澈些,这才拉着娄氏蹲下来继续洗。她自己提着一个篮子,在娄氏的下方洗着刚摘来的花生。 娄氏缓缓的蹲下来,一边揉着衣服,一边克制住激烈的心跳。 她的手都有些抖,好在旁边的妇人没注意看,娄氏急忙按住微微颤抖的右手,深吸一口气,继续洗衣服。 她一直低垂着头,都没去看阮成千。 阮成千倒是运气不错,没多久果真抓到了一条鱼,叫着匆匆跑回了家。 这会儿家里就只剩下他媳妇女儿和摘完菜回来的大嫂,阮成春陪着舒予还在看葵花地,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汪氏赶紧让他去换下湿漉漉的衣服,抓着鱼开始麻利的收拾了起来。 等到晚饭做好时,舒予和阮成春也回来了。 舒予的状态还不错,阮成春却是一脑门的汗,张氏给他递了块湿帕子,诧异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阮成春呼出一口气,摇着头说道,“我招架不住啊,村民们一个个都在问能不能种葵花,种了可以不可以卖给路记作坊。那我哪知道?这不是被问得急了吗?” 第2051章 娄氏的动作这么快 阮成春说着看了一眼舒予,后者神色淡定。 毕竟那些村民不敢直接问到她头上来,大多都是抓着阮成春询问,真是……辛苦他了。 舒予洗了手,正好看到阮成千从屋里出来,便看向他问,“怎么样?” “我倒是找着机会跟她说过话了,只是刺激太大,她一时半会儿的没想好,河边就有人过来了。我们给她点时间让她考虑好,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渴望着尽早脱离阮家。” 舒予点点头,“好,回头她要是果真找到阮海作恶的证据了,你就到县城来找我。”她毕竟明天办完阮婆子的丧礼后就要回去了。 “行。” 不管是舒予还是阮成千,都觉得等到娄氏考虑好,并且找到机会寻摸证据,最起码也得要等几天以后才行。 谁知道当天晚上,舒予正在房间里准备休息的时候,阮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现在正是戌时三刻,快要九点钟的时候。 舒予和应西对视了一眼,将衣服穿上时,从屋里出来的阮成千已经将院门打开,诧异的看着门口的阮立宝。 阮立宝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成千,你上回不是说,你家大力给你女儿带了副安神药吗?还有没有,我家丫头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受到了惊吓,一个劲的发抖哭泣。要是有,你给我一副。” 阮成千压根就没有什么安神药,再看阮立宝在微弱的月色下朝自己抽筋似的眨眼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心里一喜。 但他面上却跟着着急起来,“有有有,你先进来,我给你拿。不过你得跟我说说具体情况,这安神药不是随便吃的,按我说,其实还是带去看大夫比较好。” “大半夜的,咱们村又没有大夫,我瞧着她也没哪里疼痛的样子,先吃副安神药看看。”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顺势将院门给关上了,自然也阻隔了外面依旧在盯梢的人的视线。 一走进堂屋,阮成千就低声问道,“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阮立宝连连点头,“是娄家托我过来的,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娄氏大晚上的又被打得跑回了娘家。然后娄叔就来找我了,让我来你家,跟你说娄氏想见县主。” 说着,阮立宝声音压得更低了,“娄氏找县主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让县主给她做主?” 阮立宝一开始还不想掺和进阮海家的事情上去,虽然他同情娄氏,可也知道娄氏被打这种事,就算是找县主也是没用的。 但娄叔说,是阮成千让他们来找他当做中间人传话的,还说阮家外边有人盯着,让他别说漏了嘴。 所以,阮立宝才会找这样一个借口进门。 这会儿他满脸狐疑,阮成千却没回答他的话,只是确认道,“娄氏真的回娄家了?” “嗯,我听娄氏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县主。” 阮成千也没想到娄氏的动作这么快,这才一个晚上过去,难不成就找着证据了? 第2052章 能翻墙吗 阮成千一边想着,一边将一个药包递给了阮立宝,“行,这事我找县主说,你先回去。” 阮立宝没多问,但他有预感阮海可能要倒霉了。 他就小声的说道,“凡事你都小心着点,有需要帮助的,你找我。” “你这不就已经帮了我的忙了吗?”阮成千笑道,“好了,改天给你一个大惊喜。” 阮立宝乐了,不多停留,拿着药包就出了门。 走出院门,阮成千还是叮嘱他,“要是不行,还是要去找大夫。” “知道了,先走了。”阮立宝拿着药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走。 阮成千重新关上院门,一回头,就看到舒予走出了房门,“怎么了?” “是娄氏。”阮成千眼睛发亮,“娄氏那边应该是有进展了,她说她想见您,就在娄家。” 可很快他又有些为难,“外边有人盯着,就算我们去见娄氏,只怕也不方便。”M “没事,盯梢的人好解决。”舒予问应西,“知道那两个盯梢的村民的位置吗?” “知道,一个看着前门,一个看着后门。” 毕竟不是专业盯梢的,他们守着的方位也并不全面,只要不往前门后院走,那还是很容易走掉的。 舒予找汪氏借了身容易活动的短打换上,让阮成千也换了一身轻便点的衣服,应西倒是不用换,她穿的本就利落。 三人站在院子里,阮家其他人一脸迷惑的看着他们。 随即就听到舒予问阮成千,“会翻墙吗?” “会。”他看了看自家的院墙,经过修缮后,院墙其实已经比一般人家的墙面要高一些,但他平日里上山爬树下河抓鱼的,动作还算灵活。 更何况,他们家有梯子,只要下去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翻墙倒是很简单。 他比较担心的是县主,县主就算以前是穷苦人家长大的,可到底是姑娘家,她能翻过去吗? 舒予闻言就点点头,“隔壁家有条挺凶的狗,一会儿我让应西往那边院子里丢块石头,等那狗叫起来吵闹的时候,我们就翻墙出去。” 舒予和应西无所谓,她主要是怕阮成千跳下去的时候会发出声音,这样保险一点。 阮成千应下,“好。” 下一刻,应西就抛了抛手里的石块,往隔壁的院子丢了过去。 “汪——汪汪——”狗吠声果然凶猛的响起,瞬间打破了还算寂静的夜晚。 舒予突然往后退了几步,在阮家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助跑几步‘噌’的一下就上了墙,攀着墙头轻轻松松的下翻了过去。 阮家人,“……”卧槽?这身手也太利落了吧,还是他们家的墙太低了? 应西紧随而上,也是三两下的就上去了。 这下子,压力给到了阮成千的身上,阮家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阮成春小声的问道,“要不,我给你把梯子搬过来?” 阮成千咽了咽口水,“不,不用,我可以的。” 话是这么说,他想了想为了确保自己成功,还是踩着墙角下的大缸上去的。 第2053章 阮可为可能杀人了 外面的舒予和应西已经在等着他了,见阮成千攀上墙头,两人往旁边移了移,让他跳下来。 好在这会儿隔壁的狗还在大叫,落地的这点声音很快掩盖过去。 阮成千站了起来,呼出一口气。 舒予看向他,“娄家往哪里走?” “这边。” 其实要不是舒予和应西对阮家村不熟悉,她们两个是完全可以自己去的。 有阮成千带路,三人沿着无人的小路很快抵达了娄家外面。 谨慎起见,应西在附近观察了一番,没看到有人盯着,这才放心上前敲了敲门。 娄家人或许一直都在院门后面等着,听到声音立刻就打开门,见到外面陌生的姑娘,开门的娄家小弟愣了一下。 应西对着他点点头,舒予和阮成千就悄无声息的跑过来了。 娄小弟是认识阮成千的,忙不迭的就让三人进来,再把院门给关好。 穿过娄家的院子,几人进了堂屋,就听到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泣以及咒骂声。 舒予知道,这应该就是娄氏被挨打后,娄家夫妇的声音。 娄小弟说县主来了之后,屋子里的几人声音一顿,急切的走了出来,当即就要对着舒予下跪。 舒予阻止了,她的视线一转就定在了额角还有血迹的娄氏脸上。 然而让舒予意外的是,娄氏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有些恐惧慌乱,又带着丝激动。 “你说有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 娄氏用力的握紧自己微微发抖的手,克制着微颤的声音,扭头对父母说道,“爹娘,我,我和县主说点事,你们先休息吧。” 娄家父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带着娄氏的一双弟妹回了房间。 娄氏领着舒予三人单独去了另外一间房,一进门,她就低声又急促的开口,“县主,阮可为他,他可能杀人了。” ‘霍’的一下,阮成千刚坐下的身子瞬间又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阮可为,杀人?” 娄氏胡乱的点点头,“对,我听他的意思,是这样。” 她似乎有些不确定,舒予让她冷静下来,慢慢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娄氏咽了咽口水,她其实在听完阮成千的建议后,就有些心动起来。在河边还没洗完衣服,她便已经下定了决心,打算搏一把。 只是当时身边有人,她找不到机会把自己的决定告诉阮成千。 不过没关系,她知道最主要的就是找到阮海的做恶作剧。 因着阮成千没多少时间和她说明白计划,娄氏就一直以为时间很紧迫,她知道舒予明日就走,怕自己来不及,所以当天晚上就行动了。 但阮家人人多眼杂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下手。 思来想去,只能在自己的丈夫阮可为身上找了。 平日里阮可为喜欢喝酒吹牛,有些话喝完酒就容易问出来,阮海疼爱阮可为这个儿子,指不定能有一点点的收获。 但是,阮可为喝酒之后,还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打她。 往日阮可为带回来的酒,娄氏都是尽量藏起来的。 这天,她却故意放在他眼皮底下。 第2054章 吃了糖就不苦了 听到这里,舒予几人都惊了惊。 阮成千错愕的问,“所以,你为了从阮可为的口中探出点消息,故,故意让他喝酒打你的?你这也太傻了,怎么能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呢?” 娄氏低声,“我短时间内,只能想到这个方式,而且被打之后,我就能立刻跑回娘家不被他们怀疑了。” “你现在想不到,后面慢慢想。我们也可以找个机会商量的,这事不着急,你……”阮成千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自责的说道,“怪我,是我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你是不是以为县主明日就要走了,时间很紧张?” 娄氏一愣,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抱歉,当时有人过来,具体的计划我也没来得及说清楚,只能让你先行考虑。” 娄氏沉默了片刻,却摇摇头,“就算你和我说清楚,我大概还是和现在的选择一样。不是你们等不及,其实是我等不及。我一刻都不想在阮家呆下去,如今有机会,别说打一顿,就算打个半死,我也愿意!” 她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起来,在阮家的日子对她来说实在太煎熬了。 现在只是打一顿,要是不尽早走,后面会有无数次的殴打和谩骂,她真的受不了了。 舒予看着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眼神都变得黯淡无光的女子,内心对阮海家越发的憎恶。她垂眸看了看自己,最后摸出两颗糖递了过去。 她身上也就只有两颗糖了。 “我妹妹曾经告诉过我,吃糖就不苦了。你放心,我会帮你,让你跟阮可为和离的。” 娄氏看着那两颗糖,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怔怔的抬起头看着舒予,“县主……”她真的能跟阮可为,和离吗? 舒予将糖往前递了递,娄氏下意识的接住,在舒予平静的目光下吃了一颗。 甜滋滋的味道从喉咙漫开,明明是甜的,她的眼眶却开始发酸。慢慢的,眼泪大哭大哭的往下掉。 屋子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娄氏压抑的抽噎声。 直至半颗糖融化掉,娄氏的情绪才逐渐的平稳下来,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擦干眼泪,娄氏这才继续说起阮可为的事情。 “他今天原本在外边和他那群朋友喝酒吃饭,但是公公好像对县主特别忌惮,知道县主来了,还要在村里住下来,就很是紧张,连带着把他也给叫回来了。阮可为喝酒没喝尽兴,我就将原本藏起来的酒特地放在房间里,他一回来就看到了。” 原本就因为喝酒喝到一半被叫回来,肚子里的那股馋虫都没被压下去。 结果回家就看到有壶酒,阮可为自然高兴。 他生怕阮海阻止他,所以躲在房内喝,除了娄氏之外,阮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娄氏就等着他喝得半醉不醉的时候和他说话,她是想打听阮海的事情,但又怕他清醒后还记得,所以打听的很隐晦。就像是闲聊似的先问起今日公公怎么非要他这么早回来。 第2055章 我都能杀人埋尸 提起这个,阮可为还有些不满,张嘴就吐槽他爹。 “就是太紧张了,那县主只是去送那阮婆子一程的,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我都好一段时间没跟朋友聚一聚了,好不容易一块喝喝酒,还不能让我喝痛快。” 说起来,娄氏还觉得奇怪,阮可为这段时间确实很少出门,在家里都呆了半个月了。 她就试探的问,“你确实好长一段时间没跟他们一块玩了,他们是不是都有事,没叫你?” “他们能有什么事,成日里偷鸡摸狗的,连个正经事都没有。”阮可为明显已经喝醉了,开始踉踉跄跄的起身,盯着娄氏的眼睛都开始发红。 娄氏心里一惊,知道他这是要动手的前兆。 果然,阮可为冲着她就喊,“你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 娄氏没想到她还没问几句话,事情就眼看着要失控了。她很是不甘心,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味的藏着,不引起他的主意。 而是一边躲着一边刺激他,“他们偷鸡摸狗的,你不也一样吗?也没见你做出比他们更厉害的事来,你要真有能耐,你让你爹给你寻摸个正经活儿,或者替你买个小官做做也成。” 她是想趁机引出阮海,让阮可为多说说关于阮海的消息的。 谁知道阮可为喝醉是喝醉了,动作却一点没见迟钝。娄氏的这句话更像是戳到他某根神经似的,让他瞬间恼羞成怒,大手一伸就把娄氏抓住了,直接揪着她的头发扇了一个耳光,眼睛通红的说道,“你说我没能耐?你这个不会下蛋的臭娘们,你还敢嫌弃我?我告诉你,你男人我都能杀人埋尸。你要是惹得我不高兴了,我也让你尝尝被锄头开瓢,连死了都没人知道的滋味。” 娄氏整个人都惊住了,杀人埋尸? 阮可为说的是一时胡话还是酒后吐真言? 只是娄氏来不及思索,阮可为已经开始抓着她的脑袋往墙上撞了。 他打人一向凶狠,这回比之前更甚,不知道是不是内心有什么东西急欲发泄,娄氏几下就被打得动弹不得。 好在这回一向不管事的阮海听到动静后冲了进来,叫另外两个儿子把阮可为拉开了,神色还十分的难看,“这臭小子,都说了这种时候不要闹事,县主还在村里呢。” 娄氏靠在墙角闭着眼缓过气,心里不由庆幸。幸好县主在,不然以阮可为这一次的狠劲,没有人阻止的话,她真怕自己连命都没了。 阮家人都看到了桌子上的酒壶,他们倒是没有怀疑这是娄氏特地放在屋里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阮可为喝醉酒后就打她的习惯,她总不会这般自虐吧。 因此所有人都觉得这酒是阮可为自己偷偷藏在屋里的。 阮海他们控制着耍酒疯的阮可为,娄氏这边却没人管她。她就靠着墙角慢慢缓过来,尽管全身痛,身上还在流血,但她脑子却渐渐的清醒过来。 阮可为说得那两句话在她耳边不断循环,让她生出一种十分荒诞又恐怖的想法。 第2056章 受害者是谁 娄氏怀疑阮可为杀人了,这念头一起,就疯狂滋长,根本就压不住。 然后她开始回忆起前段时间阮可为的行为,他最异样的地方就是这段时间都乖乖的呆在家里,直至前两天才出门。 他为什么突然不出去找朋友玩了?在此之前,他做了什么? 娄氏想啊想,以前她不关注阮可为,现在细想,就意识到他在半个月前的一天凌晨,突然满头大汗的进屋,神色慌张的躲在被子里。 后面几天甚至在睡觉的时候半夜都会做噩梦,娄氏睡眠一向浅,中间有被他吵醒过两次。这种情况以前是没有过的,但她觉得阮可为经常做亏心事,说不定就是心虚导致的。 但她从未想过,他有可能是去杀人埋尸了。 娄氏一想到这,身子都在颤抖。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找县主,她要告诉她,尽快告诉她。 那会儿娄氏差点就直接起身往阮成千的家里跑了,幸好她站起来时,阮海的媳妇皱着眉骂了她一句,“你还不赶紧去洗洗,这血呼啦擦的,给谁看呢。” 这一句话,让娄氏陡然清醒。 是了,她要冷静,不能就这么跑过去。 娄氏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不声不响的去洗了身上的血,然后回房对阮家人说,“我要回娘家。” 阮海媳妇不同意,“大晚上的又要回娘家,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已经嫁人了,天天往娘家跑像什么样?” 娄氏哭着道,“我要回去,你们拦着我我也要回去。他今天是真的要打死我,我不要……” 她故意抬高声音,阮海立刻蹙眉呵斥,“行了,回去就回去,吵什么吵?” 县主在阮家村,阮海是真的不想家里闹出一点点的事情来引人注意。 所以娄氏这次回去,反而十分的顺利。 但阮海在她回去前警告过她,让她回娘家就回娘家,好好的安分的在家里呆着,别出去乱走。 娄氏连东西都没收拾,就忍着头上的痛和晕眩,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回了娄家。 随后让娄父去阮立宝家找他,娄氏没告诉娄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要见县主,有事要和县主说。 其实即使她不说,娄父看她眼里那有些麻木的眼神起了变化,并且提到县主后,多少猜测跟阮海家有关。 娄家父母什么都没问,只是熟练又心疼的给她包扎伤口。 直至舒予的到来,娄氏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点。 阮成千听完,还十分震惊,“按照你的说法,阮可为……大概真的牵扯到人命了。” 舒予神色凝重,“你知道受害者是谁吗?” 娄氏摇摇头,“不知道,我没来得及问就被他打得说不出话来了。不过他提过对方死了都没人知道,可能这事瞒下来了。” 舒予就扭头问阮成千,“半个月前,这附近十里八村的,谁家有人失踪你知道吗?” 阮成千蹙眉,仔细的想了想,随即一抬头,说道,“他可能是曹家的小子曹江。” 第2057章 舒予的引导 据阮成千所说,曹江跟阮可为一样,也是个混不吝的。 不过他没有阮可为这样的好家世,他家里人见他没救了,就懒得管他,甚至家里人一度要跟他断绝关系。 但曹江不以为意,他偶尔会出去喝酒赌博,没钱了就跑回家偷爹娘的钱,偷没可偷了就去祸祸别人。 他时常三五天的不着家,曹家人却是巴不得他不回来,一回来家里就鸡飞狗跳的。 阮成千说,“曹江是隔壁村的,前几天我去隔壁村找我一朋友,还听他感慨了一句,说这回曹江都半个月不着家,可能欠了赌债跑掉了。跑掉也好,省得祸害村里人,他爹娘都能松一口气。要说这半个月来,就只有他失踪这么久。” 舒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抬眸看向娄氏,“阮可为说他杀人埋尸,是他一个人埋的,还是有人帮他?” 娄氏不清楚,“我也不知道。” “我听说阮可为很得阮海疼爱,那件事后他半夜还做噩梦,显然心里是很害怕的。这种人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不太可能一个人搞定,还不让人察觉。” 阮成千豁然低呼,“县主是怀疑,这事阮海也知道,而且是阮海帮着他埋尸的?” “我只是猜测,毕竟阮可为没那么深的心机,他若是杀了人,极有可能第一时间就找帮自己善后的人。而这个人,除了阮海,也没别人了。娄氏,你仔细想想,那日除了阮可为异常外,阮海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或者阮可为回来后,阮海有没有跟他出去?” 娄氏瞪大了眼睛,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舒予在一步一步的引导她回忆起半个月前的细节,娄氏蹙着眉,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那日阮可为回来……对,那天他回来了两次,第一次是天刚黑的时候,我正收拾好碗筷把水倒在院子里,就看到他很慌张的跑进来,没多久我还听到屋子里传来很大的动静,然后公公就跟他出门去了。第二次回来就是在凌晨,我都睡下了,他一进屋就躲在被子里。” 所,所以,埋尸可能是两个人一起做的? “还有别的地方异常吗?” 娄氏这回沉思了好一会儿,又说道,“有,往日里家里的衣服都是我洗的,可第二天我准备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婆婆已经把衣服都洗好了。” “那你知道他们将尸体埋在什么地方吗?” 这个娄氏是真的不知道,阮可为就透露了那么一句话,她再聪慧也提取不出更详细的信息了。 但舒予觉得就算这件事情有阮海这种做事谨慎的人帮忙,也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她手指轻轻的扣击着桌面,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刚才说,阮可为说过一句,我也让你尝尝被锄头开瓢的滋味,也就是说,他真的杀人的话,那凶器就是锄头。你们家锄头有少吗?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娄氏豁然抬起头来,激动的说道,“有,有奇怪的地方。” 第2058章 你再坚持一下 娄氏说的奇怪的地方,却不是舒予猜测的自家少了锄头,而是…… “就在那件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早上,村口的阮金钱跑到家里来,找我公爹做主,说是锄头被偷了,想让公爹帮忙找出来。” 锄头是铁器农具,虽说这年头的铁器比不上那些金银玉石,但对于普通农户家来说,那也是一笔资产。就这么没了,他们当然不肯,尤其那把锄头还是比较新的。 据阮金钱说,那日傍晚他去翻了翻地,中途累了,就将锄头搁在田埂上,自己走到树荫底下喝水,顺便坐着休息了一下。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再回到田里那锄头就不见了。 他还以为自己记岔了,就把那亩地都找了个遍,找到天黑都没找到。他就怀疑被偷了,其实当时他就跑到阮海家来过,只是娄氏在屋子里没看到他,大概听到一点声音。不过那会儿阮海跟着阮可为出去不在家,阮金钱就走了。 第二天又找了过来。 阮成千听完惊讶的抬起头,“所以那阮可为是拿了阮金钱的锄头把人给杀了的?” “若是杀人的前提成立,那按照阮可为的表现,他应该是属于激情杀人。没有计划的情况下,凶器一般也是随手找的。案发地可能就在阮金钱那块地附近。” 舒予说着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得先去现场看看,知道那个阮金钱的地在哪里吗?” 阮成千说,“他家的地我倒是都知道,就是不清楚他那天翻的是哪块。” “我知道,在山脚下的那一块。”娄氏说,“当时我听了一耳朵,公爹还装模作样的跟着阮金钱去山脚下看过,不过没什么收获。” “那就去山脚那块地看看。” 阮成千见她要往外走,有些惊讶,“现在去吗?可大半夜的,黑灯瞎火就算有线索,那也看不清。” “我知道,只是既然出来了,不走一趟太浪费了,先去看看地形吧。” 阮成千点点头,“成,我带你去。” 娄氏也跟着往外走,只是舒予见她身上都是伤,走起路一瘸一拐的,就让她暂时留在家里。 “我们去就成,你在家养伤吧。我们先找找线索,今夜就不再过来了,你这两天就先别回阮家,要是阮家来找,你就……”舒予思索了一下,低声道,“你就装作被打得病倒在床,让阮家出钱给你去县城看病,他们不出,你们就自己去,正好可以避开这场风波。” 舒予担心阮海家的事情还没结果之前,又会对娄氏下手。 她将县城赵锡开的那家医馆的地址告诉了她,“这是我姐夫开的医馆,按我的意思,就算不装重病在床,你被打成这样,也该去看看大夫的。和你爹娘商量一下吧,别真的留下什么病根。” 娄氏记下了,“谢谢,谢谢县主。” “你不用担心,要是阮可为真的杀了人,我们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就算他没杀人,我们也会将阮海拉下来,帮你和离,你再坚持一下。” 第2059章 我拖住阮海 娄氏得了舒予的承诺,眼眶微微发热的重重“嗯”了一声。 随即目送舒予三人走出房间,等到他们要出院门的时候,又急忙小声的开口,“要是,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县主尽管找我。” “知道了。” 舒予三人趁着夜色很快来到了山脚下的那块地,阮成千对阮家村十分熟悉,村里的地归属于谁他一清二楚。 阮金钱家的地是在山脚最近的一块,再往上就得进山了。 夜色朦朦胧胧的,舒予他们确实看不了什么,更何况事情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中间还下过雨,即使有痕迹也早被掩盖掉了。 他们在附近转了两圈,舒予突然停下来,看着前面的山。 “你们说,要是阮可为真的杀人埋尸,那埋尸的地点是不是不会太远。按照娄氏所说,就算埋尸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外边说不定还是有人走动,阮可为要是不就近处理,就得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 更何况,这附近就是山,地形本就非常有利。 阮成千点点头,“对,娄氏还说了,他们凌晨的时候回来的。这个时间段,两个人要挖坑填埋,还要处理善后,已经时间很紧迫了,不可能再运送的太远。” 所以…… 阮成千眸子亮了亮,“可能就埋在这附近的山上。” “这些都还只是我们的推测,一切都建立在阮可为的确杀了人的前提下。只是现在太晚了,什么都看不见,确实不方便。这样吧,明日阮婆子下葬后,我会找个理由去阮海家坐一坐,将他拖延住,到时候你上山在这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异样的地方。” 阮成千立刻点头,“行,这个交给我。” “阮婆子明日上山,是不是走这条路的?” “不是,这附近没有上山的道,不好走。” 原来如此,所以埋尸也不容易被发现。 舒予心下了然,就和阮成千应西一块回了村子。 这么一番折腾,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人抵达阮家门口时,那两个盯着舒予的村民都已经靠着墙角睡着了。 既然如此,他们就没再惊扰隔壁的狗,直接悄无声息的翻上了墙头,重回阮家。 阮成春几人都没有睡,但也不敢点灯,就摸着黑等他们回来。 听到动静,三人立刻迎了出来。 “怎么样了?” “有些收获。”阮成千说,“回头再慢慢解释,时候不早,先让县主休息吧。明儿个卯时阮婆子出殡,县主还要陪着上山。” 张氏和汪氏立刻张罗着给舒予打水洗漱。 距离卯时还有六个小时左右,不过卯时是从家里出发,舒予差不多五点半就要抵达他们家了。满打满算,她差不多只能睡五个小时。 好在这里距离阮婆子家还有些距离,不然那边四点半就开始吹吹打打的,她也睡不安生。 第二天天色还灰濛濛的,舒予就起来了。 她不紧不慢的收拾好自己,吃好饭,对阮成千交代了一声,就带着应西去了阮婆子家。 第2060章 阮婆子出殡 时间刚好,舒予到时,还差一刻钟就六点了。 要送阮婆子出殡的人都已经到了,舒予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可没人敢怪她。 甚至她没来之前,阮家兄弟还盼着她干脆睡过头,别出现了。 阮家兄弟披麻戴孝,舒予就看着,她又不是真的过来给阮婆子尽孝的。因此发放白帽麻绳的人经过她身边时,手有些犹豫的往她这边挪了挪,见她没有接过去的打算,立马飞快的收回来走掉了。 阮海也来了,原本阮婆子出殡,他是不需要在场的。 奈何舒予非要来,他只能强打着精神陪着,这会儿满脸疲惫,显然昨晚上也没睡好,时不时的还在打哈欠。 六点一到,唢呐锣鼓的声音砰砰乓乓的响起,村民抬起阮婆子的棺椁往外走。 阮家兄弟和媳妇儿女跟在后面,嘤嘤嘤的哭着。 撒纸钱的放鞭炮的抬花圈的一一跟上,舒予直至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背着手坠在后面。 阮海特意走在她身边,小声的说道,“县主何必这么辛苦呢,您要尽孝,昨儿个已经来给阮婆子上过香了,还难得的陪着她说了这么久的话,阮婆子已经感受到您的心意了。” “送上山还是有必要的,这样我就能知道具体位置,下回我们家有个什么喜事,好能及时过来告诉她一声,是吧。” 阮海,“……”他被狠狠的噎了一下。 这个县主还真是小心眼,她肯定是听说了阮婆子被气死的原因,所以故意跑过来继续气她的。昨儿个说了那么多还不算,今天居然还要继续。 阮海心里暗暗的嗤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一行人慢吞吞的往山上走。 走到山脚下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舒予远远的看到阮成千阮成春两人站在不远处,看样子是准备等他们上山之后,他们就去埋尸的附近找线索了。 舒予收回视线,安静的跟在队伍后面上了山。 阮婆子的墓地就在她丈夫身边,坑早就已经挖好了,这会儿众人将棺椁放下后,撒了不少纸钱,便在阮家兄弟的哭声中埋上了土。 山上一通忙活,等到下山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三刻。 阮海一直都在关注舒予,以为她此番上山,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其实不止是他,阮家兄弟以及其他村民大部分的目光也都落在她的身上。 谁知道舒予全程都很静默,别说闹出什么事,像昨日那样说一大段刺激人的话都没有。 直至一行人下了山,舒予也没出声。 阮海暗暗的呼出一口气,在山脚对着舒予说道,“县主,如今这阮婆子的后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您是在这边歇歇脚,还是回县城?” 舒予好笑,他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赶紧回去呢。 “出来两天了,的确该回去的。不过昨儿个村里好些人似乎想种向日葵,我……” 她话还没说完呢,后面就有村民挤上来,“是,县主,我们家想种。我们家有五亩地,都很适合种向日葵的。” 第2061章 你家挺富贵啊 第一个人开口,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后面陆陆续续的好些人都上前来询问。 舒予若有所思,阮海却眼皮子狠狠一跳,对众人呵斥道,“你们吵什么?县主忙活了两天累得很,你们好意思打扰吗?” 好意思啊,怎么不好意思?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村民们可热情了。 尤其是这附近的几个村落里,好些人都种上了向日葵,路记收购的价格都很公道。原本那些下等地粮食产量就不高,因为种了向日葵反而涨了价值,他们就羡慕的不行。 偏偏阮家村因为阮婆子的原因,除了在路记当管事的阮大力之外,其他村民就算种了向日葵,路记也根本就不考虑收购。 这会儿好不容易县主在场还松了口,他们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错过? 因此在几个本就对阮海看不顺眼的村民的带头下,其他人纷纷卯了劲的想刷存在感。 “县主,我种地是一把好手,您交给我,保证给你种得那些个瓜子颗颗饱满,油水充足。” “县主,我们家有好些壮劳力,地也不少,您可以选择我们的。” 舒予蹙了蹙眉,应西就立刻很有眼色的说道,“你们都站远一点,这么围着我们家县主成什么样子。就算要种地,也得坐下来慢慢说吧,站在山脚下这么谈?” “对对对,县主,那去我们家吧,我们家宽敞。” “放屁,县主去我们家,我们家就在那边,几步路就到了。” “你们家破破烂烂的,一进去一地鸡屎,县主连下脚的地都没有。还是去我家,我家有上好的茶叶。” 村民们互不相让,舒予眉头拧的更紧了。 应西见状立刻说道,“行了,都别吵了,我看就去村长家吧。正好有阮村长见证,就算谈生意你们也不会吃亏。” 众人一听有道理,于是齐刷刷的扭头看向阮海。 压力一下子落在了阮海的头上,他脸上扭曲的表情差点没来得及收起,只能干笑着点头,“是,自然是我家方便的。” 他只盼着舒予赶紧走,但此时此刻他要是帮着村民拒绝好不容易得来的赚钱机会,恐怕会被所有人诟病。 这些村民平日里一家一户的好拿捏,可这么户一起要求,那他就得掂量掂量了。 于是一行人纷纷朝着阮海家走去,阮海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去通知家里人,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该交代的交代清楚。 他现在庆幸昨儿个娄氏回了娘家,不然就她那浑身是伤的样子,万一突然冲出来撞到县主面前,免不了要多生事端。 阮海做了这么多年的村长族长,他们家不说别的,房子却是整个村子最最好的。 一栋高耸的青砖大瓦房,地上还铺着青石板,面积大,院子里摆着不少花盆,堂屋更是直接竖着两根大圆柱。 舒予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的说道,“阮村长这家还挺富贵啊。” 阮海面上抽搐了一下,“是祖上留下来的,后面小辈又修缮过几次。” 第2062章 让我兄长过来 舒予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看来阮海祖上也挺贪的,她听阮成千说过,阮家村因为大多都是阮姓人的原因,所以这村长都是阮姓的人担任的。而最近三届,都是由自己的下一辈继任。 也就是说,阮家村的村长从阮海的爷爷开始,就是他们家在做。 难怪阮海家这么富裕,若不是没有下人,这阮家就跟地主家没什么差别了。 不过幸好阮海家够大,这会儿阮家村的村民陆陆续续的进来,还跟着呼朋唤友的,在这偌大的堂屋都能塞得下。 阮海看得却心塞不已,他看舒予一边同村民们聊天,一边打量自己的家,这心里就忐忑的不行,总觉得她这是憋着坏想找自家麻烦似的。 因此,他不但全程陪同,还让家里人都小心谨慎,把孩子拦在房间里不让出来,甚至连阮可为也乖乖的缩在屋内。 如此一来,反倒是方便了此时此刻正在山里寻找线索的阮成千兄弟两个。 他们已经在这附近找了两个时辰了,从舒予他们送阮婆子上山开始,就细细的寻找丁点痕迹。 今日阮家村的村民,有三分之二户都去了阮海家,还有一部分人在阮婆子家继续帮忙。剩下的,就是不得不在家里地里干活的人家,不过山脚下这一片,却一个人都没有。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到了巳时三刻,十一点多的时候,阮成千匆匆来到阮海家里。 他挤进人群对着舒予说道,“县主,家里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先回家用午饭吧。” 众人豁然抬起头,这才发现这会儿都到中午了。 舒予看阮成千脑门上有汗,眼睛却亮晶晶的,见到舒予的时候,微微的颔了颔首,这表情神态明显是有了收获的样子。 她笑了起来,“好啊。” 阮海急忙笑了起来,“县主不如在家里用饭吧,家里都做好了。” 就算再不乐意,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他媳妇也确实做好了她的饭菜。 然而舒予却摇摇头,“不用,阮大力家里的饭菜我吃着还不错,挺合我胃口的,就去他家吧。” 阮海只能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拦着县主了。” 可他不拦着,其他人却很紧张的说道,“县主,那用完午饭,还接着谈吗?” 舒予沉思了片刻,她虽说是以收购种植向日葵的借口留在阮海家,给阮成千足够的时间空间去找线索,但她也不是在这白白坐着的。 方才的确有在认真挑选种植的村民,跟阮海家或者阮婆子家交好的,她当然不乐意。但跟阮成春家关系不错的,诸如阮立宝这样的人家,她是有考虑的。 还有阿香姨早前提过的人家,以及一些的的确确老实本分的,她确实是松了口。 因此面对众人的期待,她缓缓点了点头,“大家都先回去用午饭吧,关于种植向日葵之事,吃完后接着聊。不过到底成不成,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哪些土地适合,还得让我兄长过来看看才成。” 第2063章 应西偷偷回去叫人 舒予说着,扭头对应西说道,“你一会儿先驾着马车去庄子上一趟,让大牛哥过来,看一看这边的土地。顺便把种子和契书都带来,要是能一次性办好,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是。”应西点头应下。 其他人纷纷呼出一口气,种子和契书都带来了,那要是合适的话肯定就能种起来了啊。 阮海却更是心梗了,偏偏这个时候舒予还看向他说道,“阮村长你觉得怎么样?到时候这契书还得麻烦你看看,给村民们把把关。” 面对其他村民的视线,阮海哪里会说不愿意,他忙不迭的干笑道,“这是自然,自然的。” 舒予便在村民们的簇拥之下离开了阮海家。 他一走,阮海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媳妇小声的说道,“这县主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呵,这是在警告我呢。她大概是知道让阮氏过来的主意有我掺和了一脚,所以现在村里的事情,她也要掺和一脚。” 他媳妇拧着眉,“万一这村里大半的人都种上了向日葵,以后你的话他们还会听吗?” “这你放心,你没发现县主方才应下的也没几户吗?而且都是跟阮成春家关系不错的。” “上午才那么点时间,不是还有下午吗?那些听到动静的人家恐怕都要赶着来了。” 阮海点点头,“你说得对,你把老大叫过来,让他叫上二堂弟他们,趁着县主吃晌午饭的时候,去那些有意向的村民家里走动走动。给他们提个醒,阮家村还是我做主呢,县主走了,他们却还要继续在村里过日子的,别脑子不清醒。他们可不是阮大力,有退路。” “知道了。”阮海媳妇扭头就去了老大屋里。 阮海站在堂屋,脸色越发的臭,“臭丫头,手伸得够长的啊。” 舒予此时却已经站在了阮成春的家门口,村民们很热情,一直送到这才停下脚步。 舒予三人进了屋,等关上院门,她才询问阮成千,“怎么样?” “我们找到尸体了,真的是曹江。” 阮成千的脸色十分凝重,之前还只是他和县主的推测,如今看到尸体,说明阮可为是真的心狠手辣弄出人命来了。 这样的人在村子里,可太危险了。 “人挖出来了?” 阮成千摇头,“我们挖了一半,看到他的脸后,还是把土盖上了。” “行。”舒予点点头,就对应西说道,“你先吃饭,吃完就去县城,找谢大人。让江捕快带二十来个人过来,趁着这个机会,把阮海父子给抓了。” “明白。” 其实舒予现在就可以将尸体挖出来,阮家村发生命案,报官是很正常的流程。.CoM 但这杀人凶手偏偏是阮海父子,作为族长,他手里有人,万一煽动村民阻拦,极有可能尸体还没挖上来,就先让他们破坏了。 阮成春有些担心,“尸体是找到了,那把锄头也一起被埋在坑里,只是却没有证据证明是阮可为杀的,我们是不是还要再找找别的。” 第2064章 舒予这个难缠的女人 舒予笑道,“放心吧,尸体找到了,这就是最大的证据。衙门里的仵作官差可不是干吃饭的,后面即使没有我们,也很快就能找到凶手。” 再说了,就阮可为的胆子,稍稍一诈,可能就自己交代了。 应西很快吃完饭,稍稍休息了片刻,就站起身准备出发。 舒予又低声交代了她几句,应西一一点头,随后就将停放在后院的马车牵了出来。 这会儿阮成春家门外还有一些村民,见应西真的牵着马车独自一个人往村口驶去,确认县主没有随便敷衍他们,顿时放下心来,这才说说笑笑的回了家。 舒予用完午饭,还稍微休息了一下。 眼看着门外聚拢过来不少村民,舒予便干脆出了门。 不过她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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