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土桥村有人跑到她家里说,周铁冬回来了,在村口出现了一会儿。 可惜当时王月在县城,并不知晓此事,等回来后才听说的。 她立刻跑到了周家去,周父周母听舒予的话,对其他人多是闭口不言,称什么都不了解。可对于忙里忙外为儿子奔波得人都憔悴的王月,周家父母早就把她当一家人了,他们知道王月有多担心儿子,因此还是把文安县主把周铁冬从牢里放出来的事情给说了。 他们还说了马车是朝着府城而去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听县主说去府城有事。 王月一听这话就知道机会来了,她当即跑回县城寻找郭正。 一听周铁冬竟然认识了县主,有了县主当靠山,郭正这才被说服。舒予前段时间在县城里的好名声成功让郭正下定了决心,于是跟着王月一块来了府城。 第1887章 证据呈上来 王月两人来了府城后,就想打听舒予的下落。 只是舒予来的时候很低调,连住客栈都是孟允峥定的,自然打听不到。 就在王月着急的时候,突然就听说文安县主出现在十里巷的事情,还让官兵在那边抓了个人前往府衙了。 王月和郭正听完后赶紧往衙门跑来,正好赶上周铁冬状告陈兵的时候。 王月说完,周铁冬已经是眼眶含泪了,“阿月……” 公堂外的百姓们也十分感动,“这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啊。” 祁烈听了微微颔首,“本官明白了。”他又问郭正,“证据可是在你身上?” “是,大人。”郭正还有些紧张,可一想到自己多年冤屈可以翻案,又激动起来,一开始说话还有些不顺畅,“草,草民十年前曾经是陈家杂货铺的账房。” 陈家杂货铺不大,因此一开始就陈兵夫妻两个自己管着,并不需要找伙计或者账房。 只不过陈兵没有读过书,字都不认识几个,算账就更别提了。 最早他没记过账,反正每日有钱赚就好,到了月底再整合整合看看赚了多少。娶了潘氏后,这账是由潘氏记的。 这么些年,一直都是潘氏记账。 但是潘氏自打十六年前生了陈秋之后,人就有些迷糊了,可能是带孩子太辛苦,经常忘记记账,家里的钱也对不上。 陈兵尝试过自己记,但就算他如今识字了会算数了,那记得账也十分混乱,看不太懂。 于是在别人的提议下,找了郭正这个工钱不用太高的账房先生。 为此潘氏还闹过,觉得陈兵不信任自己,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郭正在杂货铺干了六年,十年前,陈兵的儿子陈河长大成人,也预备成亲了,就跟陈兵商量着想管账。 陈兵对这个儿子还是疼爱的,反正以后家里的杂货铺也是留给他的,只是管账而已,钱还是握在自己手里,让他提前锻炼锻炼也好。 其实到此为止都没问题,陈兵只要跟郭正好好说,这账房先生不做就不做了。 但陈兵在交接的时候查看账本,就想找出点毛病来,非说这里不对那里记得不清楚。搞得郭正很是火大,他当账房先生的,这方面的名声很重要,从杂货铺离开他还得再找份活儿的,哪里能容得他这样挑刺。 双方吵了起来,陈兵就发了狠,说他贪污了许多钱,找李捕快将人打了一顿,连最后两个月的工钱都没给。 众人听得连连摇头,这陈兵真是不做人,贪小便宜到这种地步。 祁烈瞥了他一眼,问郭正,“你说这些,可是有证据吗?” 郭正摇摇头,“除了李捕快,我并没有其他证据和证人。” 陈兵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郭正又说道,“大人,我的事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周铁冬的案子,我手里却是有证据的。” 陈兵豁然抬起头来,舒予顿时笑了,祁烈扬眉,“呈上来。” “是。”郭正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交给了一旁的官差。 第1888章 郭正的后手 祁烈看着手中的纸,有些疑惑,抬头问道,“这些是……” “回大人,陈兵说周铁冬贪墨了陈家的传家之宝,价值三百两的玉壶。所以才会被判下了大牢,不仅如此,还要周家赔偿银子,让周铁冬坐三年牢。” 祁烈点点头,“确实如此。”刚才陈兵和周铁冬对峙的时候,已经将此案详细说过了。 郭正便说道,“但是陈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传家之宝,那个所谓的玉壶,是在草民当账房的第二年买的,价格虽然不低,但压根不值三百两,而是七十两银子。大人手中的就是当初买玉壶时候的凭证,上面详细描述了玉壶的模样,材质,价格,还有独一无二的特点。” “当初买这玉壶时,陈兵十分喜欢,可七十两对于陈家来说并不低,买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玉壶,陈太太必然不会同意。于是陈兵瞒着家里人,只带了草民过去帮忙鉴别真伪。因此买下玉壶后,这凭证便交给了草民暂时收在了账房处,只等以后找到说法了才告知陈太太。而且陈兵要求我做平账目,不能让陈太太看出异样来。” 门外的潘氏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兵。 “然而过了两年,陈兵的小女儿陈秋好玩,见到那玉壶时候很是喜欢,不小心给打碎了。陈兵心痛不已,陈太太不知道那玉壶价格,只以为是个假货。见陈兵大发脾气,还很是生气,两人当时吵了一架。” “玉壶碎了,而且修补不了,当初买玉壶的凭证自然没用。陈兵就让我将这凭证给烧毁了,只是当时我在陈家当了四年账房,对陈兵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并不如表面看着的那么和善。我便留了个心眼,将这凭证暗中留下了。” 郭正当时是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怕陈兵用这个拿捏他。 而陈兵确实在他被辞退之前挑他毛病,但没用上这个玉壶的借口,只李捕快那边就足够让郭正受苦了。 郭正比周铁冬年纪大阅历深,知道李捕快跟陈兵是一伙的之后,就没试图再去反扑他。就算手里有不少关于他的证据,也不会轻易示人。 没想到几年过去,这玉壶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用来定了周铁冬的罪。 郭正深吸了一口气,“大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陈兵口中被周铁冬贪墨的玉壶,早就被打碎了。草民呈上的不止有当时买玉壶的凭证,还有陈兵试图拿去玉器行修补时,师傅表明无法修补的凭证,还请大人明察。” 围观的人听得窃窃私语,祁烈详细的看过手里的东西后,点点头,问陈兵,“你可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兵从来没想过郭正竟然还有这一手,当初真是对他下手轻了。 他抬起头,惊慌的说道,“大,大人,我之前确实买过一个玉壶,那玉壶碎了之后。我又重新买了一个,后来买的就是价值三百两,就是被周铁冬给贪墨了。” 第1889章 对周铁冬的补偿 祁烈冷笑一声,惊堂木一拍,“陈兵,到了现在你还满口胡言。你方才和周铁冬对峙的时候,已经详细说过被他贪墨的玉壶到底是何模样,材质,以及特点。这些特征和郭正呈上来的凭证一模一样,怎么,这世上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玉壶不成?” “我,我……”陈兵说不出话来了。 祁烈,“你说你后来又买了一个,那后面那个玉壶的凭证呢?在哪里?你又是从哪家玉器行买来的,什么时候买来的,本官可以让人去将证人招来跟你对峙。本官想,就算你没有凭证,价值三百两的玉器,卖家那边总是有凭证的。还有,你说周铁冬贪墨的是你的传家之宝,既然是后来重新买的玉器,如何算得上是传家之宝?” 祁烈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陈兵这才发现此时此刻公堂上坐着的这位大人并不温和,甚至还带着一股让人心惊的肃杀之气。.CoM 他脑子疯狂转动着,可越转越是头昏脑涨。 他说的话开始漏洞百出,祁烈的耐心告尽,惊堂木一拍,怒道,“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证据确凿竟然还试图狡辩欺瞒,藐视公堂。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是。”两个官差上来就将陈兵拖着往外走。 陈兵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一百大板?他之前挨了十板子都感觉去掉半条命,痛得他现在还在发抖,一百大板那是会死人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陈兵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没多久,就传来了打板子和凄惨的叫喊声。 也就十板子吧,陈兵就扛不住了,喊着嚷着要认罪。 祁烈让人将他重新拖了回来,陈兵整个人就像是在水里捞上来似的,直接被丢在地上。 他痛叫两声,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祁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认罪了?” “是,我认罪,认罪。” “行,那你就将如何陷害周铁冬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陈兵已经找不到借口了,他现在痛的也没办法冷静思考,喘着粗重的气息,慢吞吞断断续续的把前因后果都说得明明白白。 祁烈点点头,让人将他说的话全部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 写完后,便送到陈兵面前,给他看一遍,确认没问题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陈述,直至没人有意见后,这才让陈兵按了手印画了押。 祁烈满意的看着手里的罪状,大声说道,“陈兵,勾结承谷县李捕快,污蔑杂货铺伙计周铁冬,致其蒙冤入狱,散尽家财。如今证据确凿,周铁冬系无辜受害,无罪释放。周家赔偿给陈家的银钱悉数返回,再出五十两银子给予周铁冬作为他这两个月受到的身体和精神伤害的补偿。” 周铁冬瞪大了眼睛,激动的和王月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齐齐磕头,“谢大人明察,谢大人。” 陈家人听完,却是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去。 第1890章 对方婆婆的补偿 祁烈又看向方婆婆和郭正,“另外,陈兵已经承认三十年前救人受恩之人应是方彩霞,既是如此,对方给的报恩银子也理应属于方彩霞所有。既然方彩霞与陈兵早已不是夫妻,被陈兵昧下的那笔银子,也该还给方彩霞。” 方婆婆一愣,是了是了,陈兵刚才已经承认他当年做的那些事了。 虽然这些事属于道德方面问题不能让他蹲大牢,可银钱却是实实在在被陈兵给转移了的,当然得还给她。 祁烈接着说道,“五日之内,陈家需将当年属于方彩霞的六百两银子交于方彩霞手里。” 六,六百两? 陈兵愕然,这么多钱,他要是交出去了,回头他若是被判坐牢,那家里人拿什么打点牢头? 陈家人这回再也顶不住,直接瘫软在地。 潘氏大概知道家里有多少银子,这些年家里的花费并不低,一儿一女吃穿用度不说,儿子前些年娶了媳妇生了孩子都是大笔的开销。 而家中唯一的进项就是那个杂货铺,但在周铁冬这个伙计离开之后,生意一直不太好。再加上要打点李捕快那些人,早就用到以前的那些存款了。 家里如今满打满算能拿出来的现银就三四百两。 他们还要赔偿给周铁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除非卖掉家里的大宅子或者铺子。 可是这些卖掉,他们还怎么生活? 然而这还不算完,祁烈又说道,“还有,陈兵方才也承认了自己和李捕快勾结,污蔑郭正之事,令其落下病根多年,需赔偿郭正五十两银子。” 陈兵刚才迷迷糊糊交代罪行的时候,祁烈见缝插针的问了几个问题,其中就有关于郭正的,他也是承认了的。 郭正眼眶含泪,多年冤屈得证清白,他怎么能不激动,当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多谢大人明察秋毫。” 陈家人此时已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周铁冬当初被下狱的时候,陈兵以他偷窃为由让周家赔偿。 但周家家里的情况确实艰难,最多能拿出二十两银子出来,这些全都给了陈家。陈兵还让他们写了欠条,剩下的二百八十两慢慢还。 如今这欠条自然是无效的,二十两银子也得还回去,再加上补偿的五十两。 这里便是七十两,还有方婆婆那边六百两,郭正的五十两,一共七百二十两。 天啊,陈家哪有这么多钱? 潘氏恨不得撅过去,一旁的潘老大却是面色如霜,若是陈家拿不出这笔钱,少不得得从潘家这边‘借’,说是借,必然是不会还的。 陈兵神色灰败,多年经营全成了泡汤,当年来承谷县的时候身无分文,现在……回到了原点了,不,比原先还要差。 他还得坐牢,就是不知这牢要坐多久。 可惜,他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舒予想,最重的一击还没落下来呢。 祁烈惊堂木一拍,“陈兵,你勾结捕快构陷他人,贪墨钱财,实在可恶。按照大宿律法,该被打三十大板,刑期两年的。但是!” 第1891章 不是陈兵的儿女 祁烈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原本听到两年的牢狱之灾已经觉得天要塌下来的陈兵,被他这最后的两个字惊了惊,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就听到祁烈说道,“但是,此次承谷县动乱,众多叛乱反贼牵涉其中。李捕快亦是反贼之一,你与反贼勾结,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是否居心叵测……” “大人。”祁烈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惊叫声,瞬间打断了祁烈的话。 他微微眯起眼,“堂外何人,竟敢扰乱公堂秩序。” “不,大人,草民和妹子有话要说。” 人群散开,众人齐齐往后看,这才发现说话之人竟然就是潘老大。 此时的潘老大满头大汗,他从听到李捕快是反贼开始就顿觉大事不妙。陈兵跟反贼来往,那最后的结果可就不是破财消灾这么简单了。 前段时间城内人心惶惶的,就算潘老大不了解这些政事,也听说抓了不少人。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被牵扯到谋反的事件当中。 他从来没想到,这些原本距离自己很远的事情,有一天竟然会砸在自己头上。 跟反贼来往,陈兵真是不要命了。 他不要命不要紧,潘家都要被他连累的害死了。 潘老大根本就顾不得是不是打断公堂判决,只想着尽快跟陈兵脱离关系。 因此他直接抓着已经吓傻了的潘氏往里面走,跪在地上说道,“大人明鉴,陈兵所做之事我家妹子全然不知,她方才听到时才明白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何歹毒之人。我们潘家全都被陈兵给蒙蔽了,这样的人,我们潘家是万万不敢再跟他有来往的,我妹子也不愿意再跟他做夫妻。还请大人做主,让我家妹子跟陈兵和离。” 舒予在一旁看得想笑,潘家倒是趋利避害的很快嘛。 祁烈饶有兴味的样子,看着陈兵难以置信的模样,询问潘氏,“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兄长的想法?” 潘老大推了潘氏一下,后者猛地回过神来,她不敢去看陈兵的眼神,却附和了兄长的话,“是,民妇想和离。民妇不知道他以前竟然对方家姐姐如此狠毒,听完后就觉得心里发凉,他能这样对方家姐姐,恐怕以后也会这样对民妇,民妇实在不想再跟他过下去了。” 祁烈似笑非笑的,看向眼眶发红目呲欲裂的陈兵,对潘氏说道,“和离之事,只要你们双方同意,本官自然没有意见。不过你们还有两个孩子,这事……” “我同意我爹娘和离,我年纪还小,跟我娘走。”陈秋率先开口,她算是几个人里面反应快的。祁烈说的那番话让她意识到她爹已经牵连到了谋逆大罪中,这么大的罪,她作为女儿肯定会被连累到的。她不想砍头,不想死。 陈兵不敢置信,大怒道,“你这个不孝女,好,好!以后你不是我陈家的女儿,我们陈家以后只有你哥一个儿子。” 谁知他话音刚落,门外的陈河也进来了,猛地跪在地上,“大人,我和陈家没关系,我们根本就不是陈兵的儿女。”所以,陈兵犯罪,和他无关啊。 第1892章 陈兵才无法生育 舒予差点被口水给呛到,哦豁,好像有瓜要爆了。 就连一直以来处变不惊的祁烈都愣住了,更别说在场其他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刚才陈河说了什么,他们不是陈兵的儿女,开什么玩笑? 这陈家一双儿女真是搞笑,为了跟犯了罪的父亲撇清关系,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真是大不孝。 陈兵也是这么想的,他一直以来都最疼陈河这个儿子,要不然也不会早早的就把杂货铺的账目交给他来管。可是没想到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连他这个爹都不认了。 他被打得昏昏沉沉,此时还没意识到之前祁烈的未尽之语,没听清楚李捕快是反贼的事情,只以为陈河因为他要坐牢就不承认他的儿子了,当下气得快要吐血了,“不孝子,你们两个不孝子,连亲生父亲都不认,你们这是大不孝,要遭天谴的。” 他说着就要扑过来打陈河。 陈河却一把将他给推开了,抬起头对祁烈说道,“大人,草民说的是真的,草民真的不是陈兵的儿子,陈兵无,无法生育。” “嗤……”围观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诅咒也太狠了。 然而陈河却指着潘氏说道,“这事我娘很清楚,当初我曾经偷听到我娘说的话,陈兵与我无关,他犯的罪也同我们没关系啊大人。” 众人的视线‘唰’的一下落在了潘氏的身上,就连潘老大也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紧跟着,他突然想到自己临出门前他爹跟自己说的话。 他那会儿说到要小妹和离时候的表情和神色,如今想起来确实有些异样,仿佛笃定妹妹会和离似的。 难道,关于陈河陈秋的身世,他爹也知道? 潘氏的脸色却惨白惨白的,她身子都在发抖。.CoM 陈河揪住她的衣摆,“娘,你说啊,你说清楚,不然我得跟着陈兵一块被砍头的,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祁烈觉得这事有意思极了,他惊堂木一拍,“潘氏,你老实交代,究竟怎么一回事?” 潘氏身子一抖,抬起头慌乱无措的样子,“大,大人,我,我……” 她看了看陈秋,又看了看陈河,想到陈兵跟反贼勾结,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许久,她终于面如死灰的闭上眼,一颗眼泪吧嗒掉了下来,语气平静的说道,“是,陈兵无法生育,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你骗我!!”陈兵大叫,“你要跟我和离,好,我同意,你现在竟然让两个孩子不认祖宗,潘氏,我杀了你。” 他想扑过去,可他身上带着伤,又被官兵给扣住了,只能冲着潘氏张牙舞爪的。 潘氏扭过头,红着眼睛说道,“我没有骗你,他们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阿河是在我嫁给你八年之后出生的,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他出生后又过了很多年,才有了阿秋,你又想过为什么吗?” 陈兵愣愣的,他双眸赤红,“不可能,我不信!” 第1893章 潘氏的露水情缘 “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已至此,潘氏也豁出去了,声音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抬起头说道,“大人,民妇嫁给陈兵后,一直没有身孕。不管是我还是陈兵,都很心急,陈兵怀疑我不能生,三年后就起了想纳一房妾氏的念头。” 不止是起了这个念头,陈兵还付诸行动了。 只不过他是偷偷摸摸行动的,那段时间跟一位姑娘走的很近,然而被潘氏给发现了。 潘氏可不是方婆婆,她性子并不柔和,再加上强而有力的娘家。那个时候的潘家已经在大女婿的资助下,慢慢的富裕起来,买了第二家铺子了。 和潘家相比,陈兵才是那个孤身一人没有后台的人。 因此陈兵尽管觉得三年无所出应该是潘家理亏,却终究没敢做什么。 那之后潘氏看陈兵就看得紧了,只是她心里也着急,偷偷的看过好几个大夫,大夫都说她没问题,可能是缘分没到。 后来有个大夫想法比较开明,就说这生儿育女的事,是夫妻两个共同努力的成果。妻子若是没问题,说不定问题出在丈夫身上。 潘氏就产生了怀疑,她想到了陈兵的前一任妻子,也是许久没有怀孕。 越想,她就越觉得是陈兵的问题。 但外人不是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不能生孩子就是女人肚子不争气,就连她娘家人都这么说,陈兵也不会承认。 要是她为了这件事情跟陈兵和离,将来也是嫁不出去的。 无法和离,又不能生孩子,将来陈兵还可能借此去纳妾,潘氏陷在种种想像危机中,越来越混乱,渐渐的,行为也出现了偏差。 这个时候有人在她身边一安慰一关怀,潘氏就犯错了。 没想到那之后一个月,她居然就有了身孕。潘氏终于确认,就是陈兵不能生。 而得知妻子怀孕的消息,陈兵却十分的激动,什么好的东西都紧着她,甚至还给她买了个丫鬟伺候着。 潘氏顺利的生下了陈河,陈兵更是宝贝的紧。 有了儿子,潘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陈兵有了儿子以后就会安分下来,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下去也没什么,就当当初的事情是场梦。 谁知陈兵等儿子长了几岁后,这心思就活跃起来,想再做点其他生意。 他以给儿子攒家业聘礼的理由,经常前往府城找潘家介绍门路。 潘氏偶尔会跟着去,这一去,以为只是露水情缘的男人,就这么重新热乎上了。 只是因着有陈兵在,两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最多就是见见面说说话谈谈心,不敢做其他的。 直至十六年前,陈兵做什么生意都一事无成后,潘父对他恼了,不再借钱给他,也不想再见他,陈兵这才消停。 但他当时还欠着一笔债,债主都要找上门来了。陈兵没办法,只能让潘氏一个人带着儿子去府城找潘父,希望看在女儿外孙的份上,最后伸一把手。 也就是那次,潘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众人听得简直叹为观止,这潘氏……未免太不知羞耻了吧。 第1894章 奸夫是谁 潘氏说得很明确,时间也对得上,连理由都很充分。 陈兵听得青筋暴跳,身上的伤口痛得他脸色发青,他抬起头,牙根都被咬出血了,一字一句的问道,“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潘家的管家。”潘氏扭过头说。 潘老大错愕,潘家的……管家?是,潘家的管家是家里发达之后再找来的,可那是个下人啊,他妹妹是疯了吧,给下人生了两个孩子。 不仅他,连陈河陈秋都惊呆了,他们虽然不是陈兵的儿子,却是下人的儿子?是贱籍? 陈河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他只知道自己不是陈兵的儿子,却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此时真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陈兵突然伏在地上哈哈大笑,神态癫狂,“贱人,哈哈哈哈,你这个贱人。” 他想起来了,有些事情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当初潘氏生了女儿后,杂货铺的账目经常记错了。为什么她那段时间时不时的带着女儿去府城,说什么想跟娘家修复关系。 原来是去会情郎了,原来杂货铺的账目不清楚,是把钱花到情郎身上了。 若不是他当时找了郭正来当账房先生,是不是那会儿整个杂货铺都被她给送人了? “你竟然背叛我,哈哈哈哈,你这个***,荡,妇,不得好死!!” 陈兵的大叫,让潘氏深吸了两口。 她已经豁出去了,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也没什么好惧怕的。 潘氏扭过头,就冲着陈兵冷笑道,“我不得好死?当初你因为第一任妻子不能生育就把她给休了,用的手段卑鄙下作。怎么的,你自己不能生,又不肯承认,还不允许我找别的人生了?你自己能做,别人就不能做了?” “不能!!”陈兵大叫,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似的,“我要休了你,我休了你!” “我呸,是我要跟你和离,要休也是我休了你,你个废物。” ‘噗’的一声,陈兵突然气急攻心,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潘氏吓了一大跳,生怕在公堂之上将人给气死了,那她是不是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祁烈有些遗憾,他还想多听听两个人吵架,看看能不能爆出更劲爆的东西呢。 既然不吵了,那就算了。 祁烈惊堂木一拍,“好了,公堂之上禁止喧哗。潘氏所说的话,本官也听清楚了。潘氏,你可知按照大宿律法,这与人私通是要判刑两年的。” 潘氏一愣,这事,她,她是真的不知道。 祁烈无语了,大宿律法还算比较和缓。若在前朝,但凡涉及到女子与人通奸,那是直接量以极刑的。 大宿在这方面虽然没那么严重,但若是在一些村子里,被抓到私通的妇人还是会被浸猪笼丢失性命的。这种情况,也是民不举官不究。 如今潘氏是在公堂上爆出私通罪名,反倒还能保住一命。 “当然,你也可以以杖或者笞减轻量刑。” 第1895章 最终判决 潘氏几乎要晕过去,坐牢,还是被打板子?两个她都接受不了。 反而是潘老大,沉着一张脸,心里有火发不出来,恭敬的问祁烈,“敢问大人,若是以杖或者笞代替坐牢的话,需要杖多少?” 祁烈面无表情,“凡和奸,杖八十,男女同罪。” 也就是说,不止潘氏,就连被潘氏供出来的那位潘家的管家,也得同样受刑。 然而八十……潘氏一介女子,又上了年纪,对她来说就相当于是死刑了,她根本就撑不住。 潘氏慌乱不已,一把抓住潘老大的手臂,“大哥,救我,救救我,我不要坐牢不要杖责,我会死的。” 潘老大闭了闭眼,他能怎么救?他只是一介商户,无权无势,唯一有些背景的就是大妹的夫君,但人家是外地的富商,又有什么用? 等等,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能否用钱代偿? 潘老大悄悄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祁烈一眼,随即又飞快的低垂下头。 不行,就算能用钱代替,这钱肯定也不是小数目,说不定半个潘家都得赔进去。 与其如此,不如让小妹去坐牢。反正她的事情曝光了,潘家已然成了个笑话。小妹去坐牢最起码还能避过风头,若不然她呆在潘家家里,情况只会更遭。 于是潘老大摇摇头,“这是大宿律法,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潘氏松开手,失神的瘫坐在地上。 祁烈就明白了,“潘氏与潘家管家私通,还生下两个孩子,根据大宿律法,判刑两年,即日执行。” 陈河跟陈秋更是双目呆呆的,他们不仅是下人的孩子,还是奸生子。 陈秋想到自己还没成亲,想到差点就要跟自己定亲的秀才公荀盛,终于克制不住大哭了起来,然后扭过身去打陈河,“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为什么要跑出来说?” 陈兵突然哈哈大笑,指着陈河兄妹两个大骂活该,又指着潘氏狠狠的说道,“你害怕我连累你要跟我和离,现在好了吧,你自己都要坐两年牢,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祁烈挑眉,“跟你倒是还是有些区别的。” 陈兵顿住,他双眼还是血红血红的,就听到祁烈说道,“好了,此次案件本官还没宣布最终结果。犯人陈兵,与涉嫌谋逆大案的李捕快勾结构陷他人,判流放三千里。” 陈兵瞳孔放大,什么谋逆大案,大人刚才说了什么?他,他什么都没做啊,就是陷害了个小伙计而已,怎么就要流放三千里了? 那可是流放啊,他怎么撑得下去? “大人,大人我冤枉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大人您别走啊。” 祁烈惊堂木一拍,起身就离开了公堂。 案子审理完毕了,陈兵爬着往前,“大人,等等……” 没人等他,陈兵被两个官差拉住,拖着就要带走。 只是拖了几步后,看到舒予走了过来,立刻停住脚步,“文安县主。” “嗯,我们跟他说几句话。” “县主请便。”官差放下陈兵的手臂。 第1896章 最后一次和你说话 陈兵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靠近的三个人。 舒予站在一侧,身边还有老太太和方婆婆。 老太太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狠狠的说道,“活该,我就说恶有恶报吧,你做的那些下作事,你以为能逃得过?呸,狗东西。” 陈兵红着眼睛怒瞪着她,谁知老太太却退后了一步,将身侧的方婆婆让了出来。 方婆婆拳头紧握,情绪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平静。 她蹲下身,直视陈兵,克制着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陈兵,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三十多年了,这份恨意我一直埋在心里,如今看到你落得这样的下场,我真的是太痛快了。” “你……” “当年你拿我难有身孕当借口休了我,哈,没想到真正不能生的那个却是你。我至少离开你后活得明明白白的,你呢,浑身上下都绿透了,还替人白白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女,连孙子都有了。你啊,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笑话。”舒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公堂,站在方婆婆后面对着陈兵笑了一声。 “笑话。”二牛紧随而上。 “大笑话。”大宝不甘示弱。 舒予摸了摸下巴,她要不要跟一句? 陈兵看着他们,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血闷在喉咙里,再也克制不住,‘噗’的吐了好大一口。 舒予眼明手快的拉着老太太和方婆婆往后退了两步,“有必要气成这样吗?虽然陈河陈秋不是你孩子,但到底叫了你多年的爹,那潘家的管家还吃亏了呢,有孩子却认不得,多惨啊。做人呢,心要大一点,格局要打开一点,有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打紧的对吧?” “噗……”陈兵双眼一番,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舒予皱了皱眉,算了,还是不说了,回头人直接被气死了就不好了。 老太太颇为遗憾,“我还有话没说呢,怎么就晕了,真是没用,这点打击都受不住,难怪干不成什么大事,只能开个小杂货铺,是吧,妹。” 一旁的方婆婆赞同的点点头。 旁边围观的官差和百姓们,“……”这种打击,谁都受不住吧? 昏迷着的陈兵被官差拖走了,估摸着再等个十天半个月就要走上流放的路。 另一边的潘氏却还在哭嚎着不想走,紧紧的抓着潘老大的手臂,一个劲的叫着,“大哥救我,大哥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坐牢。” 潘老大脑袋都大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关上家门隔绝所有人的视线。 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官差,后者却安静的仿若木头,非常善良的给了他们兄妹说话的机会,让他们说完话了再带走。 潘老大见指望不上他们,只能低声安抚,“小妹,这是大人审判的结果,大哥我也无能为力。你放心,大哥会帮你打点好,尽量让你舒服一点,吃的好一点,不会不管你的。” 第1897章 雨过天晴了 潘氏不肯,她现在哪里能听得进去潘老大的话。 潘老大见安抚不住,也开始恼了,“行了!你做出这种丑事来,已经带累了我们整个潘家,你侄子侄女以后都没办法出去见人,你现在还好意思在这边大哭大闹的,是嫌看笑话的人还不够吗?!” 潘氏呆住,潘老大趁机将自己的衣袖夺了过来,起身就走。 潘氏再想去抓的时候已经没机会了,两个官差上来,将人押着离开了公堂。 等他们走了,舒予才扭头去看其他人,让她意外的是,陈河跟陈秋兄妹两个早就不见了,趁着方才的混乱之际直接溜了,居然连爹娘被带走都没关注过。 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陈兵和潘氏教谕出来的好儿女,全部反噬到自个儿身上了。 外面看热闹的人还有很多,舒予对老太太两人说道,“走吧,咱们从后面出去,免得被围住了。” “行。” 夏延对府衙很熟悉,他领着路家人一路朝着后门走去。此时后门门口,孟允峥已经坐在马车车辕上等着了。 见到舒予,两人相视一笑。 一行人没在这多耽搁,很快回了下榻的那处客栈后院。 这边就清净了许多,事情解决,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跟着他们回来的还是周铁冬王月,郭正,以及周铁冬的父母。 周家父母是跟着王月一块来的,只是在王月上公堂的时候,两人就等在外面,一直心急如焚的听着判决。 最终结果出来之后,他们才终于喜极而泣。 此时几人都整理好仪容,齐齐来到舒予面前,给她跪了下来。 舒予后退了一步,“你们不用这样。” “不,这是应该的。”周铁冬深吸了一口气,眼眶红彤彤的,他对着舒予慎重的磕了三个头,“要不是县主,我只怕会一直被关在大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些人打死,留下家中父母孤苦无依,未婚妻子遭人非议,还要背上沉重的债务。我能重见天日,是县主大发慈悲,您是周铁冬的再世恩人。” “也是我们周家的救命恩人呐,谢谢县主,谢谢。”周家父母哭着跟着磕头不断。 舒予头疼扶额,她真是最不习惯这样的场景了。 偏偏郭正随后说道,“还有我,县主,我受冤屈辱了多年,被陈兵害得落下病根,坏了名声,再也做不成账房先生了,如今沉冤昭雪,我真的是,真的是……” 他说着说着就落下泪了,这些年来,他内心的苦只有自己知道,甚至一度以为要背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一辈子,从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 舒予叹气,“好了,都起来吧,今天这事也不全然是我们的功劳,你们自己也一直都在努力。若不然,没有证据,陈兵也不会得到报应。” 应东应西将几人都扶了起来,周铁冬几人一个劲的在抹泪。 一旁的方婆婆看得心里酸酸的,她跟他们一样,何尝不是陈兵事件里的受害者呢。 现如今,终于雨过天晴了。 第1898章 荀盛来访 舒予让周铁冬几人在客栈休息一晚,今日时辰不早了,明儿个再回去也不迟。 至于县衙那边,舒予会帮忙将这边的判决结果送过去的,只是周铁冬若是没事的话,也得去走一趟。 周铁冬自然没问题,他谢过舒予后,这才跟一家人回了房间,好好的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荀盛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一块来的还有他那位同窗。 大概是之前有过对峙,那同窗还有些不好意思,拱着手恭敬的又是行礼又是道歉。 舒予没计较,只是询问起荀盛和陈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说起这个,荀盛反倒是一脸羞愧的模样,还是那位同窗义愤填膺的说,“年前府城乱了一阵,我和荀兄身负功名,自然不能袖手旁边,便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一日安抚受难者的时候,突然遇到了几个乱民,拿着匕首胡乱挥舞着,差点伤到了人。荀兄当时为了护着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挡在了前面,想要去夺那把匕首。” 只是荀盛到底是一介书生,没功夫下盘也不稳,手臂直接被那人给划伤了。 等到那乱民再想下手的时候,荀盛根本就躲不开。 陈秋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棍,站在那乱民的身后,一棍子就敲了下去。 那人被打倒在地,头晕目眩,被人趁机拿下,荀盛也因此得救保住一命。 他自然要感谢陈秋的,谁知陈秋自己反而被吓得够呛,看着荀盛血淋淋的手臂,当场就晕了过去。 荀盛赶紧将人送到了医馆,等到陈秋醒过来,聊了几句后才离开的。 那个时候的荀盛觉得陈秋有勇有谋,心地善良,人也温和,是个十分难得的好姑娘。 后来,他买了谢礼上门感谢,听到街坊邻居对于陈家人大加夸奖,说他们十分孝顺,衣不解带的伺候了潘家老父一个多月,终于让潘父醒过来。荀盛听完,就更加验证了他的想法。 陈秋收了谢礼,反过来又关心他的伤势。 两人这一来二去的,慢慢的就走得近了。 陈秋的表现开始变得明显了起来,荀盛一开始有些迟钝,后来就明白了过来,然后便认真思考彼此的关系。 荀家不在长金府,家里条件不算顶好,但也不差。当然,陈家是比不上的。 不过荀盛娶妻更在意的是对方的品性,否则就算家世再好,将来也只会拖累的家族落败下去。 陈秋在荀盛看来,是个贤良之人。对方还救过自己的命,是个有胆识的姑娘,将来若是他考取功名了,她也当得起主母之责。 因此荀盛是松了口的,想着过几日就书信一封回老家,和爹娘说说这事。 没想到,还没行动,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彻底暴露了陈秋的真面目。 那同窗说,“方才大人结案后,我本来是要拉着荀兄离开的,没想到那陈秋突然跑了出来,拦住我们,非要荀兄帮她。这事怎么帮?总不至于还要娶她吧?” 第1899章 所谓的救命之恩 但是,陈秋还真的就想让荀盛娶她。 她现在一无所有了,父亲被流放,母亲去坐牢,亲生父亲还是个下人,兄长自身难保,外祖家跟她并不亲厚,甚至可能会责怪他们。 陈秋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就是荀盛了。 可娶她就太为难荀盛了,他之前有过考虑,那是以为陈秋人品上等,家事就算没多好,但荀盛也有信心能够说服家中父母。 现在?不说陈秋人品败坏,她还成了贱籍,荀盛怎么可能毫不介意? 于是陈秋就用救命之恩要挟,不娶也得娶,否则他就是忘恩负义。 荀盛恼了,彼此一番纠缠,没想到陈秋情急之下暴露了当初的救命之恩也是故意的。 当初遇到乱民,陈秋怕得很,躲都来不及,哪里真的会舍身救人。 后来是看到有官兵过来,又认出了荀盛的同窗是这府城的大户人家公子,才咬咬牙想着赌一把出手的。 对,没错,一开始陈秋的目标是这位同窗。 她想通过救荀盛接近这位同窗,直至她跟荀盛接触的久了,才发现他是院试第三名,发现他跟孟允峥相熟,发现自己嫁给他的机会极大,将来还有可能当上官太太。当然,荀盛长得好看也是其中之一。 知道这事的时候,不仅荀盛满脸震惊,连带着那位同窗也被恶心的够呛。 她以为她是谁啊,还有脸在那边挑三拣四的? 舒予听到这里,竟然一时不知道要同情荀盛还是怜悯这位同窗了。 这陈秋的心思未免变得太快了吧,一开始是个恋爱脑,不顾周铁冬的身份,看上他就要跟他在一起。 折腾一场后倒是不恋爱脑了,到了另外一个极端,看到合适的就算计的死死的。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陈秋这样的人,荀盛竟然会欠了她救命之恩,原来最终原因是在这啊。 荀盛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过来,还是要感谢县主。若不是今日这场变故,只怕再过不久我就要娶个心怀叵测的妻子回去。到时候,荀家就不会太平了。” “你不怪我坏了你的姻缘就好了。” 荀盛连连摇头,羞惭难当,“是荀某眼拙蠢笨,读书十多载,没想到如此简单的伎俩都没看出来,被人耍得团团转。” 舒予笑了笑,荀盛谢过之后就走了,孟允峥送他出门,回来后就笑着说道,“荀盛可能得回去一段时日了。” “为了躲陈秋?” 是啊,陈秋又没犯罪,依旧是自由身。但她如今处境尴尬,注定会被周遭之人指指点点,举步维艰。 可她越艰难,就越想抱住浮木,因此就算已经在荀盛面前暴露了真面目,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荀盛又不是孟允峥,对陈秋总不能用强,说到底对方就算另有目的,当时那一救也的确让荀盛免于受害,所以只能暂时先躲着了。 舒予啧了一声,可是今年荀盛还要参加秋闱啊,到时候还得来长金府。 不过这些都不关舒予的事情了,她吃过午饭后,就同老太太说了一声,和孟允峥一块去了府衙。 第1900章 三叔去哪里了 这次的事件到底是多亏了祁烈帮忙,于情于理,舒予都该去道谢一番的。 谁知这一去,竟然还瞧了一场热闹。 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而且还是她一个人回来的。 老太太见状低声问道,“阿允是不是又忙去了?” “嗯,他让我和您说一声,明日再带你们到处走走。” 老太太摆摆手,“不用,他忙他的,不用特地抽出时间来陪我们,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还怕丢了不成?再说了,我们明日就得先回承谷县了。” 舒予扶着她的手往院子里面走,“明日就回?” “你不用回,你和阿允难得见面,和他多相处些日子。我们自己回去,大人不是判了陈家给你姨奶奶六百两银子吗?这么大一笔钱,都是你姨奶奶该得的,有了这笔钱傍身啊,她以后回了东安府日子也能过的舒坦。我们得回去盯着点,免得陈家推三推四的赖掉这笔账。” 舒予失笑,陈家哪里敢赖? 官府正儿八经的判决,几天内还那就是几天内,不还都要去坐牢。 不过老太太紧着那笔银子也没错,舒予就没阻止。 讨债这种事情,老太太明显充满了干劲,她就不掺和了。 “那让三叔陪你们去,他……” 说起路三竹,舒予突然愣了一下,“三叔哪去了?” 不仅是路三竹,还有那三个小子也不见了。 老太太说,“你去府衙之后,你三叔就坐不住,说要出去逛逛,带着三个小子就走了。说起来,这都半天过去了,也该回来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她话音刚落,外边蹦跶蹦跶的跑进来几道身影。 舒睿一马当先,直接冲到舒予面前,天气不热却跑得都是汗,神情十分的兴奋,“二姐。” “你们这是去哪里了?” 舒睿嘿嘿一笑,小声说,“十里巷。” 十里巷?那不是潘家房子所在的街道吗? “去那里做什么?” “自然是去看热闹了。”路三竹灌了两大杯的水,一抹嘴,大刀阔斧的坐在凳子上。早上那会儿换的富贵衣服此时皱巴巴的,瞧着不伦不类的。 他也不在意,见方婆婆他们都过来了,就神秘兮兮的开始说道,“我猜案件结束之后,那潘家肯定很热闹。这不,就过去瞅了瞅,果然,那潘家都闹翻了天了。” “怎么说?”老太太很有兴致,露出八卦的神色来。 舒予,“……” 三个少年瞬间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审案的时候,潘家的街坊邻居不是都跟着去了吗?这一结束,潘家陈家的事情十里巷里里外外的就传遍了,现在谁不知道陈兵做的那些恶事,谁不知道潘家的小女儿和管家私通,还生了两个私生子出来。就算潘家把大门都关上,那门外围观的人也差点把那条巷子给堵了。” “不仅如此,后院也都是人,潘家人根本就不敢出来。” “三叔可厉害了,带着我们去隔壁那户人家家里,爬上墙头看动静。” 第1901章 潘家怎么样了 舒予和老太太齐刷刷的看向路三竹,后者正被三个小辈抢了话,让他没有发挥的余地而十分不高兴。 冷不丁听到他们崇拜自己的话,顿时扬起下巴,十分得意的样子。 结果老太太抬手就打了过来,“你这个不着调的东西,你自己爬上爬下专门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就算了,阿睿二牛他们都是读书人,将来是要考功名的,现在都被你带得不成体统,你还有没有个当长辈的样了?” 在旁边吃东西的大宝,“……”幸好他没打算考取功名,好险好险。 路三竹叽里哇啦的蹦跳着躲开,“考取功名怎么了?那阿允也是秀才公,他还经常上墙头呢,你怎么不说?” “阿允上墙头是有正经事的,你是去偷听的,能一样吗?” “我也是去做正经事的,我们要不上墙头,怎么知道潘家后面要搞什么阴谋诡计。万一他们还有什么坏心思,那怎么办?万一姨母的那六百两银子拿不回来怎么办?” 路三竹吵架,一向都是有谁就逮谁当挡箭牌的。 不过这回老太太还真的就停下来了,别的不说,这关乎自家妹子那六百两银子,确实很重要。 她冷哼了一声,坐在凳子上,“行吧,那你说说,潘家那边是什么动静?” 路三竹哼哼唧唧的,他真的觉得他娘年纪越大越不讲道理了。偏偏他还是最活泼最不讨喜的那个,娘一不如意就逮着他骂骂咧咧的,他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内心给自己抹了一把伤心泪,路三竹坐在距离老太太最远的地方,绘声绘色的说起潘家的事。 潘家觉得自己也挺倒霉的,尤其是潘老大,什么都不知道还得给自家妹子妹夫收拾烂摊子。M 但他猜测自己的父亲应该是知道的,去潘父房里一问,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潘老大瞬间就炸了,在府衙那边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冲的一直处于爆发边缘,回到家还得应付家里其他人的询问,结果他父亲一早就知道这些事,却帮着瞒着什么都不说。 但凡他爹在自己去衙门之前,早一步把事情告诉他,也不至于让他毫无准备。若是知道事情真相,潘老大完全可以再想办法用其他方式让妹妹跟陈家脱离关系不被连累。 也能及时阻止陈河说出不是陈兵儿子的话。 现在好了,一切都完了。 潘老大气得跟潘父大吵一架,潘父自己也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会失控成这个样子,他刚听到的时候就感觉不舒服,跟潘老大吵架后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潘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 潘老大尚且如此,潘家其他人就更是惶惶不安,门外又堵了好多街坊邻居,他们根本就不敢出去。 老太太听了半天,不由皱起眉来,“怎么尽是些潘家的破事,那陈河陈秋那兄妹两呢?” “陈秋倒是回了潘家,陈河一开始不知道去了哪里,很晚才回来。” 舒予突然开口,“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1902章 舒予瞧的那场热闹 众人的视线‘唰’的一下落在舒予的身上,她知道? 舒予点点头,“陈河去了大牢。”她去府衙,看的那场热闹就是关于陈河的。 路三竹稀奇,“这陈河这个节骨眼上去大牢做什么?难不成他突然变成大孝子,去看看他爹娘了?” “见他爹娘倒是真的,但大孝子嘛……”舒予轻嗤了一声。 陈河去大牢,是为了陈家的家产。 如今陈兵和潘氏都被关了,家里还面临着一大笔的欠债,这笔债目前来看只有陈河来筹集了。 只是家里的钱财都是潘氏在管着,他肯定要问潘氏的。 潘氏听陈河说以后会经常来看她,拿到那笔钱,也是为了四处打点,让她在牢里过得好一点。潘氏便把银子存放的地点告诉他。 随后,陈河又去找了陈兵,房子和铺子都还在陈兵的名下。 陈河想过了,将房子和铺子都卖掉,再加上潘氏告诉他的家中原来的存款,满打满算加起来应该能有一千两银子。到时候还了方婆婆周铁冬郭正他们银子后,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 然而陈兵这个时候对陈河那是恨之入骨的,哪里肯将房子和铺子交给他。 陈河说,若是不给他,那这房子就会被官府拿走,官府会直接低价卖出去。 可这正是陈兵想要的,他宁愿让官府收走,也不想便宜了陈河陈秋兄妹两个。不仅如此,他还跟官差说,房子铺子卖掉还不一定能够还清欠款的,家里还有些存银,不能让陈河给偷走了。 这事不用陈兵说,官府已经派人去将陈家房子和铺子都暂时封起来了。陈河若是想进家里拿银子,那也得还完欠款才能给他。 陈河气得要死,最后是骂骂咧咧的离开大牢的。 舒予觉得陈家这出狗咬狗的戏码真是越来越精彩了,陈兵应该感谢她,要不然他这绿帽子还得再戴几十年,最后所有的家产都便宜了别人。 路三竹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他回来的时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一进门就跟人打起来了。” “跟谁打起来了?” “就那管家的儿子啊。” 跟潘氏通奸的人是潘家的管家,案件一结束,衙门的官差就过来将管家给带走了,他也得坐两年牢。 管家跟陈兵差不多大,当然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不过他妻子在前两年便去世了,就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还没成亲,如今就跟着潘家的二少爷身边做事。 这儿子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他爹不仅跟潘家的姑奶奶通奸,还让他多了一对兄妹,真是天大的笑话。 但他一个下人,也无法做什么,只能捏紧拳头站一旁承受其他下人异样的眼光。 这眼光让他十分难受,偏偏陈河回来后想找管家算账找不到,就找上了他。 两人都是积压了一肚子的火,以前这管家的儿子看陈河还要恭恭敬敬的,现在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下人的儿子,还有什么好高傲的。 一言不合就打得难舍难分了。 第1903章 他要去讨债 陈河身子骨不如他这位‘弟弟’,没多久就落了下风,也亏得他娘是潘家人,总算没吃亏。 但他戾气一点没少,还扬言要打死对方。 就在这时,几乎沉默了一整天的陈河媳妇宋氏,红着眼说要跟陈河和离,带着儿子回娘家。 陈河傻了,没想到回来还有这么大的噩耗在等着他。 宋氏想法很坚定,她娘家也是在承谷县的。以陈兵和潘氏精明的性子,给儿子选岳家肯定不会挑选家世太差的,因此宋家比陈家条件还要好上一点。 宋氏从小也是家里疼着长大的,陈河以前还是陈家唯一的儿子,将来陈家的铺子房子是他的,甚至于还有潘家这样的靠山,她今后的日子不会差。 可现在陈河是奸生子,是贱籍,宋氏哪里忍受得了? 不止她,她家人也不会同意的。 她甚至在潘家都呆不下去了,自己带着儿子出门找客栈住,等明日一早她就走,回承谷县。 潘家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当中,路三竹看完回来的时候,陈河也晕了过去。 “所以啊,人还是不能作恶,一作恶就连累得子孙后代都要遭罪。”当然了,陈河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三竹颇为感慨的样子,老太太看得满头黑线,其他人都能说这话,就他…… 舒予说,“宋氏明日回县城,陈河估摸着也回回去。三叔,明天你陪奶和姨奶奶去县城讨债吧。” “讨债?”路三竹兴奋了,“这个我愿意。” 他原本还想着在这府城多玩两天的,这会儿遇到他更感兴趣的事情,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这辈子他只有被人讨债的份,还从来没有趾高气扬的跑到别人那里去讨债的,肯定很爽。 因此第二天,路三竹一大早就在后院将马车给套上了。 这回跟着回去的只有路二柏和路三竹,以及同样兴致勃勃的大宝。至于舒睿和二牛,他们这两天看热闹也看够了,既然是出来游历的,总不能一门心思都在八卦上。 如今来了府城,舒予又暂时不打算回去,他们便也留了下来,先在这府城到处走走看看,了解一下风土人情。 舒予送老太太几人出城门,她让应东一直都跟着,有他跟元贵这样武力值高的人在,倒是不用担心被欺负。 “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县衙找唐县令。” “知道了,阿予你回吧。”老太太挥挥手,就放下了车帘子。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后面那辆马车里坐着的是周铁冬他们,也一同回了家。 马车渐行渐远,舒予呼出一口气,就在她扭头准备回城的时候,就看到了陈家的马车迎面而来。 车辕上坐着神情憔悴面色阴沉的陈河,他也看到舒予了,当下露出憎恨的神色来。 舒予似笑非笑的,陈河就立刻撇开眼,不敢再看她。说到底,对方的身份已经不是他能够得上的了,除非不想活了,否则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陈河很快驾着车子往承谷县而去。 第1904章 祁烈找舒予有好事 舒予重新返回府城,这两日匆匆忙忙的,又是赶路又是收拾陈兵的,她还真的没有好好看看如今的长金府府城。 许是经过叛乱的洗礼,原本很是繁华的长金府像是突然沉淀了下来,周围的气息氛围好似沉稳了许多。 然而这样的长金府,反而给人一种安定了的感觉。 连带着舒予的心情都跟着平静了下来,舒睿和二牛走到一半就说要自己随处逛逛,舒予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去玩,自己则带着应西慢吞吞的走回客栈。 谁知刚进后院,就见夏延已经在那边等着她了。 “你怎么来了?是阿允找我有事吗?” 夏延摇摇头,“不是少爷,是祁大人找您去府衙。” “找我去府衙?” “是,说是有件好事同您商议。” 好事?祁烈能有什么好事? 她想从夏延这边打听一下情况,然而夏延自己都是一头雾水的,并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行吧,舒予站起身,“走,去府衙。” 她抵达府衙的时候,孟允峥也在,而且就坐在祁烈的书房内,脸上露出十分无奈的神色来。 舒予越发的迷惑了,她看了看孟允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刚坐定,祁烈就笑道,“路县主,我这有了好事,可是第一个就找你的,是不是挺厚道的?” 舒予嘴角一抽,她又不是三岁小孩,祁烈这样的官场老狐狸,对他要是没有好处的事情,会这么着急忙慌的让夏延把自己找来? 她微微挺直了脊背,嘴角上扬,笑得十分商业化,“不知道是什么好事,让大人这般惦记着我。” 祁烈就当没看到她那敷衍的笑容似的,将桌子上的几张纸拿起来扬了扬,“这个,路县主感不感兴趣?” 舒予走过去将那几张纸拿了过来,看了两眼,竟然发现是几张铺面地契。 “这是……” 祁烈喝了口茶,笑道,“去年年底长金府有不少官员落马,那些官员手里的产业不少,还有一些跟他们勾结的商户百姓,如今都被判了刑,他们手里的房契店契自然充公了。你来长金府两日,想来也看到了不少铺面是关着的吧?” 舒予点点头,“确实。” “那些关着的铺子原本就是属于他们的,如今官府要重新进行拍卖,好收拢资金充盈公库。我就想着,你在东安府的作坊挺大的。听说你在那边府城的铺子已经开起来了,生意也稳定下来,就想着以你的本事,也是时候扩大生意了,这不,现成的铺子。” 舒予愣住,在长金府开铺子啊。 去年她就起过这样的念头,只是那会儿见到牙行里的买卖不太对劲,就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CoM 今日她刚巧有好好的注意过府城,现在的长金府,确实是很适合开铺子做买卖的。就算祁烈不提,舒予多半也会考虑。 家里的作坊越来越大,以后生产的瓜子等物肯定也越来越多,东安府的铺子很红火,这边若是开家铺子,生意应该不会差才是。 第1905章 祁烈的目的 祁烈见她不开口,不由的看了孟允峥一眼,后者淡定的喝茶,他撇了撇嘴,继续道,“我倒是觉得这长金府很有前途,而且这里是允峥的老家,孟家的根在这,以后来回也方便是吧。” 舒予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祁烈就笑了,“你看看你手中的店契,我可是挑拣了大半天,给你选了三个最合适的地段。你可以都去看看,喜欢哪个,就选哪个。” 挑拣了大半天?你不是日理万机忙得很吗? “祁大人送给我?” 祁烈默默的喝了口茶,他穷的很,这长金府府城稍微好点的铺面可一点都不便宜好吧? “说什么送不送的,这是朝廷奖赏给你的。此次你立的功劳颇大,册封文安县主只是其中一样封赏,府城这边再赏个铺子也是应该的。当初你被先皇册封为乡君的时候,在江远县还赏了个大宅子给你,如今是县主了,赏你个铺面已经是委屈你了。” 祁烈信誓旦旦的,但他说得却是实话。 这些个房契地契,整个长金府甚至是其他府城的人可有不少人盯着的,官府对外的说法就是拍卖,谁私下想走关系都不成。 若是他将其中一家铺子私下卖或者送给舒予,那不仅是他,连带着舒予都要被人诟病。 所以,当做朝廷给她的奖赏最是合情合理。 这个主,祁烈是能做的。 舒予扬眉,看来这个县主当的不亏,这三家铺子价格都不便宜。当然,官府拿去拍卖的话底价会低一下,可地段好的地方,竞价的人多,最后的结果可能更贵。 舒予非常自然的笑纳了,“那就多谢大人了,不过我得先去看看这三家铺子在什么地方。” “当然。”祁烈很高兴,仿佛她收下这铺子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这表情让舒予心里疑窦越发的浓烈,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似的。 但看一旁的孟允峥似乎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想来就算是阴谋也对她没坏处。 舒予起身准备出门,孟允峥跟着站起来,对祁烈说道,“我陪她去。” “诶。”祁烈抬起手,想叫住他。然而孟允峥身形飞快,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祁烈磨了磨牙,最后轻哼了一声,“罢了,就给你偷天懒。” 孟允峥快走几步,追上了等在一旁的舒予,后者扬了扬手里的店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祁大人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难不成你跟他说的?” “不是。”孟允峥拉着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铺子呢,是你应得的。只是祁烈也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留下你,顺便……留下我。” 年前孟允峥就跟祁烈说过,过完年他就要跟舒予一块回东安府的。 祁烈是不甘又无奈,恋爱脑的男人真是不好办,照他说,路舒予这般厉害,一个人回去一点事儿都没有,他干什么非要在后面守着护着呢? 可孟允峥非常坚定,祁烈也没办法,只能暂时应下来了。 第1906章 在这开分铺 祁烈也想过劝舒予在长金府多留一段时日,可他很快知道了方婆婆的存在,知道舒予急着回去,有一部分是想让方婆婆和路家老太太团聚。 他没理由阻拦,人家姐妹两个失散三十多年,日日都盼着念着,他总不能让舒予这个功臣寒心吧。 谁知道峰回路转,老太太和路家兄弟几个都来了。 方婆婆不急着回去,就算回去,有老太太和路家兄弟,再找些功夫好的人护送,路舒予总能放心吧? 她不走,孟允峥自然也不用走了。 “京城那边局势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只是皇上对重建的长金府格外看重,知府的人选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现在这边有皇上信任的祁烈,又有黄将军镇压,还有……” 舒予接口,“还有你?” “是。”孟允峥苦笑,“所以皇上不着急了,下令让祁烈稳住长金府后,再召回京城。” 京城的动乱比这边严重很多,不少官员都落了马被砍了头。很多重要的职位上,都被皇上安插上了自己的心腹。 这一来二去的,皇帝信任又有本事搞定长金府的人就没适合的人了。 也就是说,祁烈留在这边,至少还得有两个月。 两个月说长也不长,祁烈要办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少,偏偏孟允峥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想撂挑子不干。 于是他思来想去,想着在长金府这边给舒予找点事情做,就把主意打到了铺面上了。 舒予,“……”怎么说呢?对她确实是有好处来着,就是孟允峥太累了。 “不累,最累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在府衙这边做事,对我是有好处的。我今年就要参加乡试,也算是积累经验的一种方式。” 就是因为对双方都有利,所以孟允峥才没有阻止。 “不过,如果你不想开的话,也不需要勉强。” “开,为什么不开?”舒予却充满了干劲,“祁大人想得没错,我本就意欲扩大生意铺面。这里是你的老家,你熟悉,我也住过一段时日,正是适合开分店的好地方。” 而且长金府可以说是百废待兴了,好些商户都败落了,原本这城内的生意网已经乱了秩序,现在是最容易站稳脚跟的时候。 再加上她刚成了县主,昨儿个在府衙状告陈兵,打响了名声,此时不开分店,更待何时? “走,去看看铺子再说。” 孟允峥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好,那就开。” 两人一路出了府衙,他们最先去的铺面,就是距离府衙不远处的华康街。 祁烈给她的三家铺子都位于繁华的地段,不管开在哪里生意都差不了。 华康街的这家铺子大概有两百平左右,若是做酒楼可能小了点,可作为一般的铺面,倒是正好合适。 但舒予要售卖的东西多而且杂,她喜欢更宽敞一点的。 不过这铺子后面还带了个院子,而且距离府衙近,安全性能是非常好的。 舒予转了一圈出来了,先作为预选吧,“去第二家。” 第1907章 选定铺面了 第二家铺子居然就在舒予他们如今落脚的客栈附近。 这条街同样很热闹,铺子有三百平左右。 不知道祁烈是不是考虑到她在长金府没有房子,所以挑选的三个铺面,铺子后面都是带了院子的,可以供她过来时候歇脚。 第二家铺面,不管是面积还是构造格局,舒予都挺满意的。 唯一让她叹气的,就是这附近客栈酒楼不少,过往的车子就格外的多,有些人只是经过在酒楼里吃个饭,有些则是客栈后院没有足够宽敞的地方供马车暂停。 这些马车就停在附近,一些铺面的门口经常会被车子给挡住。 舒予只是在铺子里面逛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门口已经没有缝隙了,只能钻出去。再看看旁边的一些胭脂铺啊布庄之类的,只能看个头顶的匾额。 就算客人说过一会儿就出来,只是暂停一下,也很影响生意啊。 这不行,舒予摇摇头。 “走吧,去第三家铺子。” 第三家铺面比前面两家都要大,有三百五十平,最主要的是它在转角的位置。 这位置连接着两条街,不管从哪个方向过来,都能一眼就看到。 铺子的后院也不小,这铺子以前好像是个布庄,所以后院有一个很大的仓库。为了布料的干燥整洁,这仓库不论是防潮防湿还是防蛇虫鼠蚁,都做得极为妥帖。 对于舒予来说,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回头他们肯定要运送大批的货物过来,库存就很重要,仓库太小不行,太潮湿太乱不行。 这地方,完美。 孟允峥见她眼里散发出来的光,就知道她会满意,“选好了?” “嗯,就这里。”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之前祁烈挑选铺子的时候,是拉着他一起看的。 孟允峥也是一眼就看中这个,但祁烈觉得就一个选择不太好,便又找了两个他觉得很不错的店契放了进去。 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这间铺子最合心意。 “这铺子还挺干净的,回头找人稍微收拾一下,要修改的地方不用太多,想来距离开业的时间也不远。” 舒予点点头,“就是这里我没认识的工匠,我爹虽然能做,不过他在这里没人手也没时间,还得另外找人。” “工匠的事情,不用担心,你还记得何婶吗?” “记得。”之前孟允峥参加院试的时候,在这长金府租了个院子,就是雇了何婶在家里洗衣做饭的。 “何婶的娘家兄长,就是工匠。早前我见过何婶身边一个装东西的盒子,就是她兄长做的,瞧着手艺不错。” 舒予合掌,“成,那就先问问何婶,正好我爹在,让我爹去跟何婶的兄长谈。”她爹是专业的,对方有没有真本事,几句话就能聊出来了。 铺子修缮的事情有头绪了,接下来就是…… “还得找掌柜和伙计,伙计的人选我心里倒是有了一个,就是这掌柜吧,实在不太好挑,这长金府我也不认识有经验又能独当一面的掌柜啊。” 第1908章 伙计人选周铁冬 伙计的人选有了一个? “谁?”孟允峥刚一问出口就反应了过来,问道,“你是说,周铁冬?” “是啊。”舒予脑子里第一个想过的就是他,“他有当伙计的经验,之前杂货铺隔壁的老板娘就说过,他嘴甜又勤快,当伙计的时候杂货铺的生意特别好,回头客也很多。我和跟他接触过,人品没什么问题,我说话他能很快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沟通方面很顺利,是个非常不错的人选。不过,还是得问过他的意思。” 万一周铁冬有过一次当伙计却失败的经历,心里产生阴影,只想在土桥村和王月成亲,今后相妻教子了,她也不能勉强的嘛。 孟允峥点头,“不过这一个伙计不够吧?”这铺面可不小。 “确实不够,怎么也得两个伙计才行,还得有个掌柜。”愁啊愁,看来还是得招聘。 “那就往外招,前段时间不少经验丰富的掌柜被连累后全部回了家,你想找,应该不是很难。” 舒予眉头一扬,对啊,现在长金府别的不多,这人才应该不少。 看看那么多铺面被关门就知道了,肯定很多掌柜伙计也失业了啊。她正好可以趁着铺子修葺这段时间好好的了解了解。 “成,那我回头写个招聘告示贴在这,总能找到合适的。” 既然铺面决定了,舒予也不再耽搁,很快把选择的铺子告诉祁烈。后者一看那铺子,果真跟孟允峥一开始的说法是一致的。 啧,这对男女…… 祁烈在无形中又被秀了一把。 不过舒予选好了铺子,就表示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就要留在长金府了,孟允峥当然也走不了。一想到这个,祁烈就觉得浑身舒爽。 他干净利落的给舒予办好了手续,其他铺子房契的拍卖也能提上日程了。 第二天,舒予窝在客栈当中开始写计划书,画店铺的简单构造图,还有送去东安府的信。若是马上就要开业的话,那现在就可以通知大牛哥将货物准备起来往这边运送了。 舒睿和二牛听说舒予要在这边开铺子,都惊讶不已。两人当天也不出去玩了,在客栈里帮忙。 第三天,舒予和应西一块回了承谷县。 她原本以为来府城解决完陈兵的事情,最多就再呆个几天的,因此东西带的不多。 如今要忙活铺子的事情,短时间内都要留在这,自然是要将换洗衣服和私人物品给带过来的。 还有老太太那边,她总是要交代一声,安排好后面的事情,顺便将她爹一块带过来。 土桥村周铁冬那里也得走一趟。 舒予回来的匆忙,距离老太太回来就隔了一天,因此见到她,老太太等人都愣住了。 明明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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