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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予就不用多忙活了。 孟允峥问她,“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舒予不忙着回答,反而先问道,“现在府城是谁在管着?祁大人?” “嗯,知府大人还没上任,长金府目前都是祁烈在安排。”今天才正月初十,若是往年这天还在年休当中。 今年情况特殊,去年年底遇到了二三皇子叛乱,过年期间朝廷是没法休息了。 可尽管如此,关于长金府知府的人选,依旧在扯皮中。 舒予眼睛转了转,“那如果遇到了告状审案的事情,也是祁大人做主的了?” “是。” “那祁大人这些天忙不,能抽出个一天半天的,让我告个状吧?” 孟允峥无奈道,“就算他很忙很忙,这时间也是有的。” “那就好。”舒予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如此说了一番。 孟允峥扬眉,“明日我陪你们去?” “不用,杀鸡焉用宰牛刀,陈兵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孟允峥想到那么多的路家人在场,再加上有应西应东,还有舒予这个县主在,确实是足够了。 “不过你先帮我找个大夫,周铁冬跟着我们赶了一路,还是先瞧瞧,免得颠簸的伤势加重,出什么事。” “好,我这就去。” 孟允峥很快找了个大夫回来,就在大夫给周铁冬看完伤势回去后,夏延也回来了。 第1865章 夏延带回陈家的消息 夏延带回了陈家的消息。 陈家如今一家子人都住在岳父家里,他那岳家姓潘。 舒予之前从关家老太太口中听过两嘴,据说潘家一开始也并不是很富裕,家里有个小铺子,孩子却挺多的。 所以陈兵一个二婚头才会成为潘家的女婿。 然而就在陈兵和潘氏成亲的第二年,这潘家却慢慢的好了起来,最主要还是潘家孩子多的好处。潘氏有个姐姐嫁给了一个外地的富商当妾,结果颇为受宠,等到富商的妻子去世后,这姐姐就被扶为正妻。 有了这有钱的女婿,潘家藉着东风把家里的生意渐渐扩大了许多。 原本就一间铺子,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又多了两家。 潘家不但铺子有三间,连房子也换了一个小三进的院子,增加了几个下人。 潘家变化很大,可身为潘家的女婿,陈兵却是三十年如一日的经营一个破杂货铺,就这还时不时的亏点钱,要到岳家来打秋风,所以被岳家极度看不上,到后来几乎是要拒绝他上门的地步。 陈兵一开始还想着藉着岳父再添点别的行业,可干一行亏一行,还要被岳父骂废物,想从抠门的岳父手里搞点钱更是没能成功。几次下来他也死心了,对岳父生起了怨怼,轻易不来府城找骂。 这次过来,是因为潘家老父生了病的原因。 潘家这样的家业,陈兵能不眼馋吗?这可是他最后能从潘家分点家产的机会了。 若是潘父死了,潘家被潘氏的哥哥接手,他别想从中得到一文钱好处。 于是陈兵以潘氏和儿女担心潘父身体的原因,一家子齐齐整整的全都来了。 听潘家的邻居说,他们来了之后,倒是确实尽心尽力衣不解带的服侍潘父,一段时间下来,几人看着都憔悴了些。 附近的街坊对不常来的陈兵一家不太了解,只从目前看来,陈兵一家的好名声倒是打出去了。 然而,陈兵以为年纪大,又生了病的潘父肯定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谁知一个月后,他的身子却是慢慢的好了起来。 陈兵想分家产的心思落了空,按理说,潘父既然好了,家里的铺子也需要人,陈家也该回去了才是。 可惜陈兵不甘心,正好那段时间山贼闯入承谷县烧杀抢掠,导致县城城门紧闭,外人不得随意进入。陈家人走不了,自然而然的便留了下来。 谁知道没过多久,这府城也乱了。 好在府城这边早有准备,虽然很是混乱了一阵,但老百姓受灾没有承谷县那么严重。只是惊惧一场,最终相安无事。 等到县城府城都没事后,陈兵其实已经没有借口留下来了。 尤其年关将近,他们怎么也该回去过年才是啊。 可是陈兵不,他依然不回去,这回以要给女儿在府城找个夫婿为由,一呆又是许久。 原本陈兵来府城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给女儿陈秋找夫家的。 只是一开始潘父生病,这个理由不好说出来。 第1866章 陈秋有对象了 如今潘父安然无恙身体健康,这是喜事,那给陈秋再找门亲事,那岂不是喜上加喜? 潘父对陈秋这个外孙女倒是挺和善的,毕竟在他生病期间,陈秋没少照顾他。 眼瞧着外孙女年纪确实不小了,便也张罗着给她寻门亲事。 据说后来介绍了两个,但陈家都不满意,不是模样不好就是家世不太对,这么耽搁着就到了年底。 夏延说,“我听十里巷那边的邻居说,最近应该是有了,陈秋时不时的打扮精致出门。他们好奇打听了一下,对方好像是去年刚考上的秀才,年轻有为,前程似锦。但叫什么名字,考了第几名,这个陈家还瞒着,尚且不清楚。”M 秀才? 舒予和孟允峥对视了一眼,“陈兵野心不小啊,年纪一大把了还在计划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曾经一穷二白,后来休了原配妻子,娶了府城的小康之家的女儿。 现在又想藉着女儿再嫁个有功名的人家,将来还想当个官老爷的岳丈不成? 亏得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不然以后真让他有了强而有力的靠山,收拾他还得多费些功夫。 “你说,要是我明天打上门去,会不会破坏了那陈秋的好姻缘?” 孟允峥持不同意见,“我倒是觉得可能避免了一段孽缘,解救了那位还被蒙在鼓里的秀才公,给朝廷保留了人才。” 舒予,“……”还是你会说话。 没错,陈秋那样的人,因为看上周铁冬就逼得他那个未婚妻差点跳河,可见人品一般,跟陈兵是一脉相承。 这样的人,还是别让她祸害人家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取功名的秀才爷了。 他们来得及时,真是大善啊。 舒予心安理得的跑去找老太太说起明天的计划了,路家人一边义愤填膺一边格外的气愤,早早的就吃完晚饭睡下,就等明天杀上门去。 休息了一夜,路家人全都精神抖擞的。 尤其是路三竹父子,大清早的两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动作一致的叉着腰抬着下巴用眼角斜睨人时,妥妥的就像是富家老爷少爷似的,穿着一身簇新的看着就不便宜的衣服,束着复杂刺绣的腰带,头发上插着玉簪子。 舒予看到时都惊呆了,她家三叔居然有玉簪子?三婶舍得给他置办这么好的行头,那簪子,不会是假的吧? 她有些懵逼走到两人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们两眼,重点在那个玉发簪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发出了灵魂拷问,“这是你们两最厚的家底了吧?” 路三竹,“……”仿佛很有钱的姿势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我说,我们不是去相亲的,是去打架的,你们两穿这么好,有必要吗?” 路三竹放下手收回下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舒予,“阿予你还是太年轻了,连这都不懂。我们虽然是去打架的,可大家顶多一人一拳就差不多了。我们这次过去,更多的是去炫耀。” 舒予表情复杂,“炫耀……什么?” 第1867章 杀到潘家 路三竹这会儿觉得他家侄女不太聪明的样子,一点都不了解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心理。 他拍了拍手,肯定的开口。 “当然是炫耀你姨奶奶有强而有力的靠山啊,让陈兵知道,你姨奶奶有了我们这样富贵的亲人,以后是要过好日子的。我们这样的,是他一辈子想要攀关系却攀不上的。让他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悔不当初,这是对他心灵上的痛击,知道了吧?” 舒予恍然大悟,就是去凡尔赛,去装逼的嘛,明白了。 刚走出来的老太太听到这话,狠狠一拍掌,“老三说得有道理,就算没钱也要走出有钱的气势来,陈兵最在乎的就是钱了。” 舒予,“……”你们高兴就好。 路三竹满意了,回头又看到自家二哥和两个侄子也穿得很随便的样子,实在很头疼。果然,这个家还要他顶着才行。 他轻咳了一声开始下命令,“你们也是,全都去换衣服,换好的,贵的,瞧着就是富家公子哥儿的。” 舒睿和二牛对视了一眼,倒是十分乖巧的回屋了。M 但路二柏嘛,却很是为难的样子。 路三竹走到他身边,蹙眉道,“二哥,你快去换啊。我告诉你,我们两个最重要,我们是姨母的亲外甥,和她最亲近的,得去给她挣面子去。” 这点路二柏很赞同,可是他真的没有路三竹身上这种……富家老爷一样的衣服。 他平日里都跟木头打交道,很快就落得一身的木屑,所以穿着上是怎么舒适便宜怎么来。 当然,他也有几身好的衣服,可那些衣服都是料子好样式经典的衣服。说直白点,就是低调奢华不张扬的类型,跟路三竹想要去炸街的心态不搭配啊。 路三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指挥应西,“买,立刻去附近的成衣店给你家老爷买一身最贵的衣服来。” 应西看向路二柏,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舒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应西说道,“买一身像上次杨老爷穿的那样就行。”质感好,瞧着挺括就足够了。 应西走了,老太太也拉着方婆婆回了房间。 她如今的好衣服不少,这次出门带了几套,这会儿正好给自己和方婆婆一人一套。 等到所有人都焕然一新站在院子里时,打眼看去真的仿佛某个大户人家出来的老爷夫人少爷了。 舒予没换,还是以前的装扮,但她身上的气势逼人,即使穿着普通也让人不敢小瞧了去。 应西拿着披风给她披上,缓缓一抖,站在那里就是大伙儿的焦点。 路三竹瞪直了眼睛,他怎么没想到?他应该找个披风披上啊,失策了。 只是时间不容他再去买了,舒予一行人上了马车,就直接往十里巷驶去。 如今的长金府,比起舒予上回来时要稍显冷清一些。或许是现在不是院试的时候,也或许是刚经历了混乱,总之马车一路行驶都很顺畅。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就来到了位于城西的十里巷潘家。 第1868章 找陈兵 城西算不上是繁华富贵的地界,潘家的小三进在十里巷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房子了。 城南城东的院子太贵,潘家当初想买个大点的又便宜些的房子,只能在十里巷买。 也因此,十里巷住的街坊邻居,都是属于小有余钱但没到富裕的人家。 看到舒予他们两辆马车驶进来,很快就引起了附近住户的目光。 十里巷的街道还算宽,能容许两辆马车并行前进。 马车停在了潘家门口,好多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等见着马车上下来的人后,更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这潘家又是来了什么有钱的亲戚不成?潘老头的大女儿不是去年下半年刚来过吗,又来了?” “我瞧着不像,他们家大女儿哪回来不是直接在巷口就停下来,然后让潘家人出去接的?” “潘家看起来是要发达了,这有钱亲戚一波又一波。” “说不定再过不久,他们家就要搬出这十里巷了。”M 说话间,路三竹已经从马车上下来,背着手高深莫测的抬头看着潘家大门。 随即扭头对应东说道,“去敲门。” “是,三老爷。”应东非常配合,路三竹十分满意。 潘家大门打开,出来个瘦瘦小小的门房,见到门口众人吓了一大跳,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位老爷,您找谁?” “你们家姑爷陈兵,现在是不是住这里?” 门房诧异,没想到是找陈兵的。 可转念一想,最近表姑娘和一位秀才爷走的挺近的,难不成这些人是那位秀才的家人,过来提亲的? 门房一想到这,急忙点头,“是,是住在这里。” “嗯,我们找他,你叫他出来一下。” “这位老爷贵姓?” “我姓路。” 门房笑着说道,“路老爷稍等,小的这就去找姑爷。” 他说完,便急匆匆的转身往院子里跑去。跑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那位秀才爷好像不姓路。 算了,先把姑爷叫出来再说吧。对方一看就是贵人,就算不是秀才公的家人,也多半是亲戚了。 那门房跑了进去,这边舒予也已经扶着老太太和姨奶奶下了马车。 再加上舒睿大宝二牛等一溜儿的人站在门口,看着架势格外的大。 街坊邻居看着这一幕,议论的更加热烈了。 “这看着比潘家大女儿嫁的那富商还要气派的样子,到底是谁啊?” “没听说吗?是来找那位陈家姑爷的。” 方婆婆紧紧的抓着老太太的手,马上就要见到陈兵了,此时此刻她内心根本无法平静。 算起来,他们都有三十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再见面,能不能吓死他。 正想着,潘家院子里面就急匆匆的走出来不少人。 陈兵领头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陈河陈秋和潘氏,再之后还有几个潘家的人,应该是潘氏的兄弟嫂子。 路三竹咽了一下口水,对站在身边的路二柏说道,“二哥,这人还挺多啊。” “咱们的人也不少。”路二柏倒是不惧,他的拳头都已经捏起来了。 第1869章 开揍 路三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应东应西,以及被孟允峥叫过来帮忙的夏延,还有话不多却双眸怒瞪的元贵,微微安心。 这四人都有一身的好功夫,都是以一敌十的,有他们在,他怕什么? 再看向站在身后的舒睿二牛和大宝三人,稍稍满意。 这三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舒予的提议下,前年就已经开始学习功夫了。就是时间不长,悟性有好有差,学的不是很精通。 不过别的不说,动作还是很灵活,自保是没问题的。 然后,路三竹看向站在最后面的老太太和方婆婆花娴,以及站在她们身边宛如定海神针一般的舒予,终于彻底放心。 有阿予在,这个单枪匹马就敢闯到阮家去跟阮家村一村子的人叫板的侄女,他怕个屁。 路三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潘家大门的方向。 陈兵已经走到门口了,只是看着陌生的路三竹,有些疑惑的问道,“请问,你们是……” “你是陈兵。” “是,在下正是陈兵,不知道这位老爷找我可是有事,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陈兵虽然语气还算客气,但看到路三竹等人的穿着后,态度上带着一丝微妙的讨好。 路三竹冷笑一声,“你是陈兵就好。” 他抬起手,刚要让应东应西上。 谁知手还没落下,身边的路二柏却是第一个冲了上去,直接对着陈兵就是一拳。 “啊……” 众人错愕,谁都没料到这人竟然一来就要打人。 他们方才不是好好的说着话吗?好像很有礼貌很和谐的样子,怎么刚来个自我介绍就开始动手了呢? 陈兵脸上挨了一拳,幸好身后站着陈河,扶了他一下。 两人同时怒喝道,“你做什么?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 第二个冲进去的是元贵,他对着陈兵的肚子就是一拳。 路三竹眨了眨眼,卧槽,他就迟疑了一下,就成了那个被落下的人了?不行,第三拳怎么也该是他来才可以。 路三竹也跑上前去,然而元贵那一拳力道不轻,陈兵直接痛的倒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路三竹皱了一下眉,只能抬脚准备踹他了。 然而这么接二连三的冲进来人,就算反应再迟钝,此时此刻陈家人和潘家人也反应过来了。 两家人当场扑了上来,“你们是什么人,居然跑到我们家来打人,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住手,给我住手。” 说话的是陈兵的大舅子,一大把年纪了,被自家的儿子扶着,却也只是大声呵斥,让年轻人和下人去阻挡,不敢自己上前的。 陈家和潘家人加起来不少,飞快的把陈兵往后挪。 路三竹扑了个空,十分不甘心。 看着被挡住的陈兵,就气得牙痒痒的,大声叫道,“应东,把他们都给我挪开,我要打死这个负心汉。” 负心汉?? 这个称呼让在场的众人呆了一下,就这么一下,足够应东应西元贵,以及跑进来的三个少年上前,将碍事的人都给挡开了。 第1870章 年纪大怎么了 路三竹嘿嘿一笑,将陈兵揪出来,一脚就踹了上去。 陈兵到底年纪大,哪里是身强体壮的路三竹的对手,背上挨了两脚,急忙连滚带爬的往一边滚去。 一边滚一边大叫,“你们到底是谁,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凭什么打我。住手,不要打了。” 路三竹才不管,他就想好好的出出气。 潘家院子瞬间混乱不已,潘家人确实不少,可一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里是路家这边的对手,局势很快就一边倒了。 潘家大舅子站在一旁跺脚大叫,“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是哪里来的宵小,真是反了天了,跑到我们家来打人。” 拳脚无眼,他不敢上前,见着门口的街坊邻居都在看,急忙求救,“各位快帮帮忙,这些人真是土匪强盗啊,要打死人了,快救命啊。” 邻居们面面相觑,倒是确实有脑子转得快的人转身就往外跑,想去寻找巡逻的官兵帮忙。然而她很快发现,最近巡逻密集的官兵,等了很久都没见到人影。 也有热心的邻居想要跑进潘家,但被站在门口的夏延给挡住了。 他笑着说道,“这是私人恩怨,诸位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不然拳脚无眼,伤着大家就不好了。” “可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哪有跑到人家家里打人的。人潘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 夏延,“我们可没对潘家人动手,我们要打的人至始至终只有陈兵。” 他说着还侧开身,让人看看里面的情景。 邻居们一看,还真的就逮着陈兵一个人揍。其他潘家人陈家人虽然被拦住了,可除非他们先动手,否则路家人就真的只是拦着而已。 这,这…… “这陈家姑爷一大把年纪了,你们这样打人也不好吧。还是你们真的没有王法了,居然公然杀人吗?” 这位邻居话音刚落,就感受到身后有一道强烈的视线。 他猛地一惊,扭头就看到那位依旧站在马车边上的姑娘。 舒予对着他笑了声,“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做了恶事就能轻易饶过吗?那朝廷官府遇到年纪大点的犯人是不是都能因此无罪释放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舒予,“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是你们总得先把话说清楚吧,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 那人说着说着,看到老太太和方婆婆都看了过来,莫名的就没了底气,声音跟着弱了下去。 没想到舒予却点点头,“你说得对。” 她终于有所动作,扶着老太太往潘家大门走去。 潘家人还在大声叫喊着,边气愤的想挣扎边大骂,“没有王法了,杀人了啊,哪里来的土匪强盗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闯进咱们老百姓家里下毒手啊。” 陈兵在鬼哭狼嚎,捂着脑袋倒在地上,被路三竹压着揍。 “三叔,好了。”舒予一叫,路三竹就停了下来,冲着陈兵‘呸’了一声。 “便宜你了。”他可还没打痛快呢。 第1871章 陈兵你还记得我吗 陈兵哎哎叫唤,过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拳头落下来了,才惊惧的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过来。 入眼就看到路三竹那凶狠的模样,还有他腰带上精致的刺绣。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样一伙人。 这些人明显都不是普通百姓,看穿着还有身手,肯定有些家底的。 院子里一片混乱,陈家人挣脱应西的手,扑到陈兵身边。 潘氏抬起头来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混蛋,我夫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潘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兵拉住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面上也很愤怒。 老太太被舒予扶着就这么走到了他面前,不甘示弱的抬脚狠狠踹了他一下。 “啊……”所有人都不妨这老太太会动脚,竟然给她踹了个正着。 潘氏怒瞪着眼站起身就要扑上前来,她打不过那些个年轻力壮的男人,难不成面前一个老太婆还打不过? 可她刚有动作,就被应西给扭住了手。 “哎呦,哎呦,放手放手。” 应西将她往后面一推,潘氏就摔到了陈秋的怀里。 她恨恨不已,小声的对陈秋说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人还多,我们说不得得吃亏。你快去找荀公子,你不是说他跟衙门有些关系吗?你找他来救咱们。” 陈秋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她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两眼路家人,偷偷摸摸的往门口挪去。 舒予看到了,也大概知道她是去搬救兵。 但她只是瞥了一眼,这一眼让陈秋心都要跳出来。然而舒予没有阻拦,她赶紧飞快的跑了。 舒予嗤笑了一声,收回视线。 老太太踹了陈兵一脚总算没那么暴躁了,她瞪着倒在地上的人,冷喝道,“陈兵,你这狗东西负心汉,还记得我吗?” 哎呦,又是负心汉? 街坊邻居有不少都偷偷进来看热闹,反正不打了,就没什么危险,现在轮到听八卦的时候了。 就连潘家人也皱起眉头来看向陈兵,随后又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跟陈兵年纪差不多大,早些年受了不少罪,可这几年却安安稳稳的保养了起来。再加上心情愉悦,有花娴伺候着,有赵锡的药方调理着,有儿孙在身旁孝顺着。 这日子是越过越顺心,人瞧着自然就年轻了许多。 更何况她一身精致的妆容和衣着,站在那里竟然比起潘氏还要年轻不少的样子。 街坊邻居一瞬间就想歪了,这老太太难道早年间跟陈兵有什么关系不成? 就连潘氏也看向陈兵,“她,她是谁?” 陈兵根本就不认识,眯着眼打量老太太半晌。 两人毕竟三十多年没见了,容貌都有了变化,再者他们当年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如今乍然看去,哪里认得出来?更不会把人往方家人身上想去。 他觉得十分冤枉,面对潘氏和潘家人审视的目光,大声辩解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我真是白白挨你一顿打。” 第1872章 竟然是她 “是啊,你是贵人多忘事,当然不记得我了。”老太太说着,扭头看向身边的方婆婆。 后者深吸了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陈兵,你不认识我姐姐,那你总该记得我吧。” 陈兵一愣,顺着说话的声儿转移视线。 他不认识只见过几面的老太太,可当年跟了自己做了两三年夫妻的人,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他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道,“阿霞!” “你闭嘴,别叫我的名字,我觉得恶心。”方婆婆‘呸’了他一口。 陈兵脑子陡然间混乱,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这个人竟然是方彩霞,他当年弃之敝履的糟糠之妻。 等等,她方才说什么?姐姐? 难道…… 陈兵豁然扭过头看向老太太,是了是了,若是仔细看,这人脸上依稀还有当年方彩月的模样。 所以,这是大姨子? 她,她还活着,还找到了这里来。 “看来是想起来我是谁了。”老太太冷笑起来,“这三十多年来,你过的倒是潇洒自在啊。有钱有闲有妻有子,过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可我妹妹呢,怎么,你是打量她无依无靠的,就把人迫害成这个样子,害的她苦了三十多年啊,你这个畜生。” 陈兵脸色煞白,大姨子竟然还活着,她还和方彩霞团聚了。 那这些人,这些人是…… 陈兵脑袋嗡嗡的,众人看着他这心虚不安的模样,显然是不占理了。 潘家人眉头紧紧的拧着,潘老大脸色铁青的看着陈兵,“四妹夫,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她们究竟是谁?” 陈兵哪里能说得出话来,舒予笑着走到潘老大面前,语气温和的说道,“潘老爷,今日打扰了。我先介绍一下吧,这是我姨奶奶。想来潘老爷应该知道陈兵是个二婚头,在娶你家妹子之前,有过一位妻子。巧得很,他的第一任妻子,就是我姨奶奶。” 潘老大当然知道,他打量了一眼方婆婆,寒声道,“我知道,可陈兵第一个妻子,不是因为不能生育自请下堂了吗?” “自请下堂?”舒予嗤笑了一声,“陈兵这么跟你们说的?” “难道不是?”说这话时,潘老大眼神有些游移。 舒予看到了,当下挑了挑眉,看来潘老大是知道些内情的。也对,自家妹子嫁人,要是不好好的调查一番,回头给家里惹了麻烦怎么办? “当然不是自请下堂的。”路三竹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糟糟的衣服,背着手端是一副富贵老爷的模样,大声说道,“陈兵当年可是手段频出,阴险下作,逼得我姨母不得不接了休书远避他方的。他倒好,拿着我姨母用命换来的银子买了大宅子,娶了美娇娘,将我生了重病的姨母气吐血,只能拖着病体离开承谷县。”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哗啦一声响。 什么意思?这陈兵竟然是这样的阴险小人?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出来啊。 陈兵抬起头,下意识的反驳,“不是,没有,我没有。” 第1873章 他们是来澄清真相的 路三竹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对着围观的百姓说道,“想来大家应该很好奇这里边的内情,那我便跟大伙儿好好说道说道,免得别人还以为错都在我姨母身上。” 陈兵红着眼抬起头,“不行,不能说。” 他抓着潘氏的手想站起来,可刚才路三竹故意往他的腿上狠狠碾压了几次,他一动就钻心的痛。 他自己无法阻止,就拚命的拉扯潘氏的袖子,对着潘家大舅子说道,“大哥,把他们赶出去,赶出去。” 潘老大面色沉沉,虽然知道对方这是找的陈兵的麻烦。可陈兵是自家姑爷,算是自家的事情,总归得关上门来解决,这么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说出来算怎么回事?今后他们潘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长金府的人,陈兵是逃灾来的,他第一位妻子跟他是同个地方的人,都是东安府的,那这些人必然也是从东安府过来才是。他们在这大闹一场,回头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潘家还住在这呢。 因此他上前就想打断路三竹的话,“几位,我看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不如先进屋慢慢说吧。这里到底是我们潘家,几位想来是远道而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宝给截过去了,“我们远道而来怎么了?爹,我听出来了,他是不是想说我们不是本地人,在他们的地盘上撒野得小心着点,不然他要报复我们?” 路三竹点点头,他瞥了潘老大一眼,一本正经的教育儿子,“有个词你用错了,我们不是撒野,我们是来讲道理,我们是来给你姨奶奶澄清的。既然是澄清,当然要当着大家伙的面才行,否则回头我们走了,指不定他们又如何编排你姨奶奶呢。” 他说完,不管潘老大神情如何难看了,扭头继续对围观的人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我们老家发大水,我姨母跟陈兵刚成亲,就一块逃灾来了这长金府,途中同我爹娘还有外祖父外祖母都失散了。到了这以后啊,我姨母就……” 潘老大忍无可忍,“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来人,给我拦住他,拦住他。” 可是没用,元贵一把就挡住了想扑上前去的潘家儿子,对他们说道,“怎么,你们还想挨打不成?” 潘家儿子一想到方才被痛击的几下,根本就遭不住,就这么迟疑了片刻。那边路三竹却非常快速又流利还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说完了。 众人听得连连惊呼,再看向陈兵的眼神就变得不对劲了。 看不出来啊,这些日子陈兵伺候老丈人伺候的周到妥帖,神情憔悴,怎么也没想到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忘恩负义还如此卑鄙的人,这种人,真的有些恐怖了。 感受到这些视线,陈兵犹如芒刺在背,他立刻辩解,“他们说谎,他们就是不甘心我休了方彩霞,就故意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想要败坏我的名声。你们不要相信他们,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第1874章 舒予问问题 路三竹开始撸袖子了,“嘿,到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死鸭子嘴硬是吧?” “是你们仗势欺人,你们以为仗着人多就能让我把罪名认下来吗?方彩霞,当年到底怎么一回事你我心知肚明,你自己生不了孩子性子变得偏激,整日里疑神疑鬼还神神叨叨的。我为了顾念你的名声,对外只说你心有愧疚自请下堂,也算是全了我们夫妻一场。可我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的性子竟然扭曲到这个地步,看到我家庭美满就见不得我好了吗?” 他说的信誓旦旦的,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让本就不是很坚定的围观路人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就连路三竹都有些爪麻,果然这种逞口舌之争不是他擅长的,干脆还是直接动手吧。 方婆婆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你才扭曲了,你一直就没正过。” 舒予拉住她的手,“姨奶奶,别着急。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不是他说几句就能改变的。” 她让路三竹退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兵。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分明是个年纪不大没什么威胁的姑娘,可陈兵却有些害怕她。 舒予拢了拢披风,睥睨着他说道,“你说,是我们在歪曲事实污蔑你。好,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当年你和我姨奶奶是从东安府逃灾过来的,一路坎坷,到了承谷县已经是身无分文了。这样的情况下,你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买下了现在住的那处大宅子呢?” 陈兵脸色微变,舒予继续说道,“那钱你是偷来的抢来的还是骗来的?你可别告诉我借来的,若是借来买房子,在那样的情况下,也该买个便宜些的小房子先安定下来对吧?更别说,你们当年初来乍到什么人都不认识,更别说找人借钱了。所以,你买大宅子的钱是哪里来的?” “哦,不止是大宅子,还有你开的铺子,成本是哪里来的?” 随着舒予的问题,众人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了陈兵的身上。 后者有些慌乱,急忙说道,“我那钱是从正规途径得来的。” “什么正规途径?” “就,就是你们方才说的救人。其实救人的不是方彩霞,是我,当年是我救了那落水的姑娘。” 路家人都要被他这不要脸的话语给气笑了。 舒予笑容跟着扩大,“你救的?” “对。” “你一个大男人,从水里救出一位未出阁的大家小姐?那姑娘的家人没要你负责。” 陈兵眼珠子转了转,急忙说道,“我,我当时有了妻子,又一穷二白的,那大户人家的小姐当然不可能跟了我。所以他们才给了我大笔的银子,一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希望我不要说出去免得让那位小姐的声誉受损。对,就是这样。”M 谎话圆了回来,陈兵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舒予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那最后一个问题,你……会泅水吗?” 陈兵脸色微变,随即大声说道,“当然会。” 第1875章 陈秋找的救兵到了 “不,你根本不会。”方婆婆冷笑出声,戳破了他的谎话。 陈兵据理力争,“我会,农户家长大的男孩子打小就是在河里玩着长大的,哪个不会泅水?” 方婆婆表情更讽刺了,“是,你以前会,可后来就不会了。当年家乡发水灾,有些地方水都漫到了胸口,你爹娘在逃难的时候没撑住,直接被大水给卷走了,当时你就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后来便十分怕水,尤其是在你自己也差点被冲走,被我救起来之后,就再不愿意下水。你这样怕水的人,怎么可能会跳河救人?” 陈兵不承认,“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怕。” “那简单。”舒予打断他的虚张声势,扭头问看热闹的人,“这附近有没有河道之类的地方。” “有,有有,就前面那条街出去就是河了。”有人急忙回道。 舒予笑道,“成啊,那就把人丢下水试试,他若是能游个来回,我就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我们全家给他道歉,赔偿,从此以后再不出现在他面前。” 众人连连点头。 可陈兵却瞪大了眼睛,“不行,我,我被你们打伤了,根本就下不了水,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泅水了。你们是想藉机谋杀我,你们想害我,我不去。” “不去就不去吧,那水里闭气总会吧。”舒予回头吩咐应西,“去端桶水来,让他将整个脸都埋在水盆里,闭气一段时间,若是没问题,我也承认他会泅水。” 方婆婆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这样会不会被陈兵给糊弄过去。毕竟闭气跟泅水是两回事啊。 但在舒予这里,这就是一回事。 在陈兵这里,也是一回事。 所以他听到这话,再看应西已经行动了,甚至有那多事的人看潘家没有工具,十分干脆的跑回自己家里拿了个木桶过来接水。 陈兵吓得当下往后挪了两步,拚命摇头,“不,不行,我不同意。你们凭什么这么做,这里是潘家,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要,滚开。” 这副样子一出来,围观的百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心虚,就是没底气,不然有什么好怕的。会泅水的人闭气片刻,完全就是小问题。 舒予却冷笑起来,“我这不是给你证明的机会吗?应西,把水端他面前去,按住他的手。” “是。” ‘砰’的一声,半米高的木桶被放在陈兵面前。 那木桶里的水一晃一晃的,晃得陈兵脸色煞白。 陈河和潘家的人倒是想阻止,可所有人都被挡住了。路家人不多,围观的群众多啊,他们现在是想验证陈兵的话,就自然而然的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虽然,就算不验他们心里也已经清楚到底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了。 然而,就在应西准备动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住手!” 舒予笑了笑,看来陈秋找的救兵到了。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陈秋从外边跑了进来,挡在了陈兵面前,跟着她一块进来的还有五六个人。 第1876章 荀盛见过文安县主 其中打头的两个人书生打扮,模样俊朗,后头跟着的四人拿着木棍,应该是打手之类的。 陈秋气喘吁吁的扶住陈兵的手,小声的说,“爹,不怕,我已经找了荀秀才来帮忙了。荀秀才的同窗好友是本地的富户,他带了四个护院来,我们不怕他们。” 陈兵闻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做得好。” 荀秀才有功名在身,他就不信这些人敢对他动手。就算动手,他们也带了四个护院,都是有功夫的,他倒要看看到底谁吃亏。 这里可是长金府,不是能任由他们做主的东安府。 就连潘家人看到来的几人时,同样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仿佛一下子就有了底气似的。 陈秋站起身来,目光在路家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随即跑到荀秀才的身边,十分委屈的说道,“荀大哥,就是他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匪,直接上门来就喊打喊杀的。我爹被打成这个样子,他们现在还要逼我爹下水,真是没有天理了。” 荀秀才先走到陈兵的身边,看了一眼他的伤势。 陈兵立刻哎呦哎呦的叫着这痛那痛的,看着十分凄惨的模样。 荀秀才皱了皱眉,站起身说道,“诸位不知道从何而来,这擅闯民宅可是犯法的,就算告到官府你们也没理。更何况你们还在此行凶伤人,实在有违道德法度。” 路三竹指着陈兵骂道,“你怎么不问问他干了什么?” “不管陈伯父做了什么,总得先讲道理。若是他犯下大错,尽可以报官。私下斗殴不管怎样都说不过去。” 荀秀才说完,他身边的同窗也上前道,“就是,你们上来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这里是长金府,你们若是再胡乱动手,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话间,那四个护院直接上前,棍子重重的敲击在地面上。 这一幕让潘家人和陈家人瞬间抬起下巴,冷笑着看向对面。 围观的百姓有些心惊,不由的往后退了退,生怕波及到自己似的。 路三竹惊了惊,瞪大了眼睛道,“怎么的,你们想动手不成?” 荀秀才摇摇头,“动手有辱斯文,我们都是懂礼数的人,自然不愿意的。只是你们毕竟伤了陈伯父,不如先道歉,然后再坐下来慢慢谈,看看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陈兵叫嚣着,“没什么误会,他们就是见不得我好,不仅打上门来,还想借此机会谋害我。” 荀秀才听了这话皱了皱眉,他分明给出了最好的建议,偏偏陈伯父……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子声音。 “荀盛,你能做陈家的主吗?” 荀秀才一愣,不由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觉得面前的姑娘十分眼熟。 看着看着,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突然错愕的上前几步,“你,您是路乡,不对。” 他忙不迭的双手合拢,恭敬的拱手道,“荀盛,见过文安县主。” 众人:???? 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文安县主?! 第1877章 荀盛和陈家的关系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一脸震惊的模样,感觉好像出现了幻听一般。 但荀盛恭恭敬敬的模样却那样清晰,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同窗都是满脸愕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问道,“你,你刚才叫她什么?” “文安县主。”荀盛直起身,给众人介绍,“这位就是前不久被圣上亲封的文安县主。” 荀盛便是去年跟孟允峥一块考中秀才的学子,那时候孟允峥是第一名,荀盛是第三名。 当时舒予孟允峥以及好不容易找到的东清观主就在荀盛住宿的悦来酒楼吃饭,结果荀盛认出了孟允峥停在楼下的马车,当时就急匆匆的上了楼要找孟允峥交流学问。 那会儿舒予在包厢内,和荀盛照过面。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两人对彼此都印象深刻。 那个时候荀盛就知道孟允峥的未婚妻是位乡君,发热包就是她发明敬献的。 之后荀盛便留在长金府府学读书,原本年前是要回老家的,但府城出现混乱,他就干脆没走了。 因着都是学子,考取功名就是为了将来走上仕途的。对于城内的消息他们府学一向很关注,对于首先遭难的承谷县也日日讨论。 所以荀盛的消息非常灵通,承谷县换的新县令是谁他知道,新册封的文安县主他也知道,自然知道这位县主就是原先的路乡君。 老实说,荀盛对她是佩服的。 方才他跟着陈秋进门后,视线就被穿着最为华丽,像是最能做主的路三竹给吸引了过去。站在后面的舒予是姑娘家,荀盛一介读书人,自认为自己是君子,当然不好去盯着人姑娘看,以至于一直没认出她来。 他也没想到,打人的这方,竟然是文安县主。 荀盛这个人虽然读书读得有些闷,却不是那种不知变通不晓人情世故的人。 对方是县主,他自然不可能再用强势的态度去对待了。 而且他内心也产生了疑惑,以文安县主的身份地位,到底为何无缘无故的去为难陈家伯父? 想到这,荀盛扭头看向陈兵。 可此时此刻的陈兵和在场其他人,却全都脸色煞白,神色恍惚的模样。 围观的百姓更是难以置信,这会儿再看陈家人的眼神,全都带着疏离。 这可是县主啊,陈家人得罪了县主,肯定不止被打一顿就完了的。 而且那陈兵对县主的姨奶奶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就算是普通人都忍受不了吧。 荀盛沉默的左右看了看,见陈家人还是没反应,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县主,不知道陈家人到底犯了什么错,惹得县主大动干戈。” 舒予不答反问,“不知道荀秀才跟陈家是什么关系?” “我……” 荀盛还没回答,他身边的同窗就赶紧接口道,“回县主,陈家姑娘年前救过荀兄,算得上是荀兄的恩人。因此听陈姑娘说陈家遇到了麻烦,这才过来看看的。” 这同窗明显是想让荀盛跟陈家保持距离了。 第1878章 竟敢伪造官府文书 舒予恍然,“原来如此,所以陈姑娘大概也没跟荀秀才说明我们来此的缘由了?” 荀盛摇摇头,“陈姑娘来得匆忙,她也还不清楚。不知县主能否为在下解惑。” 这回倒是不需要路三竹了,一旁围观的百姓非常自觉主动热情的给荀盛和他同窗说明了前因后果。 荀盛两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看向陈兵,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看不出来啊,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陈兵此刻浑身泛冷,从听到舒予是县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克制不住的发抖。 怎么会这样? 方彩霞那样的人,不能生孩子,被他休弃,病痛缠身,早就应该躲在角落里自生自灭了才对。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还让她找到了亲姐姐。 不仅如此,原本穷的叮当响的路家还发达了。 甚至……还出了个县主。 这可是县主啊,这偌大的长金府,怕是都找不出比她身份更尊贵的女子来了。 他完了,他要完了。 陈兵咽了咽口水,抬起头,正好看到了荀盛投递过来的视线。随即精神一抖,不,还有机会的,他又没作奸犯科,没有杀人害命,就算是县主,也不能要了他的命的。 他可以自救的,而眼前唯一的希望就是荀盛。M 因此等到那些人说完自己以前做的那些缺德事后,他立刻就否认,“不,不是这样的,我有苦衷的,有隐情的。” “什么隐情?”方婆婆愤怒的上前,指着他骂道,“你就是坏,就是蠢。当年为了让我死心,让我无依无靠不至于回去找亲人依靠,竟然拿着官府的死亡证明骗我说我的父母姐姐都死了,你是早有预谋,哪来的什么隐情和苦衷?” “等等。”舒予突然出声,假装第一次听到这话似的,表情严肃的问了一遍,“姨奶奶,你刚才说什么?” 方婆婆按照舒予早前和她商量好的,十分茫然的问道,“什么?” “你刚才说,他是拿着官府的死亡证明,跟你说我祖母和曾祖父曾祖母都过世了?” 方婆婆说,“你祖母的死亡证明倒是没有,他拿来的是你曾祖父曾祖母的,那时候我看到那个死亡证明,就信了他的话,以为所有人都遇难了。” 舒予眯起眼,看向陈兵,“可是我曾祖父曾祖母去是水灾之后四年才相继去世的。” 听到这里,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荀盛和他那位同窗却是率先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位同窗惊道,“所以陈伯父是伪造了官府的死亡证明?这可是大罪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到了。 对,对啊,伪造官府文书,这事可不小,这陈兵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陈兵慌乱不已,脑门上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急切的摆着双手说道,“不,不是,我没有,她说谎,我没有那什么死亡证明。” “不管有没有,这事已经不是我们两家之间的私人恩怨了。如此严重的事件,肯定是要去官府好好说道说道,调查清楚的。” 第1879章 潘家的打算 舒予神情凝重,扭头就对夏延说道,“去找巡逻的官差过来,将陈兵带去府衙,本县主要告状。” “是。” “不,我没有,别去,不要去。”陈兵声音凄厉,目呲欲裂的看着夏延。 后者哪里会理他,头也不回的就跑去找人了。 然而之前还连个影子都没有的官差,这回却非常迅速的跟着夏延来到了陈家。 他们先对着舒予行了个礼,二话不说就押着陈兵要走。 陈家人惊恐不已,扒拉着陈兵不肯松手,“差爷,差爷饶命啊,我们家老爷没做那些事情,他是被冤枉的。” 官差寒着脸,“是不是被冤枉的,去了衙门自有大人判定。你们赶紧放手,阻碍官差办案视为同罪,你们也想被押着走吗?” 陈家人吓了一大跳,急忙放开手。 陈兵哭嚷着被两个官差拖着走了,他脚还受着伤,走一步都痛得他冷汗直冒。 舒予等人随后出门,坐上马车跟在后面慢慢走。 潘家人一个个眼神呆滞,他们觉得要完了,潘老大赶紧跑进后院找自家老爹出主意。 可潘老头能有什么主意,他本就大病初愈,刚才听着前院吵吵嚷嚷的就感觉不太舒服。后来听下人说明前因后果后,他生气之余更觉晦气。陈兵得罪的县主,多年前竟然还伪造官府文书,这若是没证据倒也罢了,万一有证据呢?那不得判个充军流放啊。 潘老头只让潘老大跟过去看看,见机行事。 潘老大要走,到了门口又被潘老头给叫了回来,他斟酌了再斟酌,最后对儿子说道,“要是事情实在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你,你就让你妹妹跟他和离。” “爹,这……” “这什么这,难不成要让咱们整个潘家都被他给连累进去吗?” 潘老大一想也是,潘家那么多人还得过日子呢。 他咬咬牙,“我明白了,爹。” 说完,他着急忙慌的追了出去。 院子里已经没人了,所有人都跟着官差的队伍朝着府衙走去。 一路上浩浩荡荡的,陈兵作为众人的焦点,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底下去。 陈家人都跟在后面,潘氏和陈秋哭哭啼啼的,陈河阴沉着脸,跟妻子一路上都没说话。 眼看着就快要到府衙了,陈兵知道再错过机会就来不及了。 他强忍着痛扭过头去,拚命寻找陈秋。看到女儿后,忙对陈秋示意,让她找荀盛帮忙。 陈秋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赶紧点头,然后跑到同样跟在身后的荀盛身边。 荀盛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同窗这会儿看着陈秋脸上却带着戒备之色。实在是陈兵人品堪忧,作为女儿,这位同窗觉得也不像她面上表现的这么良善。 陈秋顾不上别人的眼神,她一边抹着泪,一边低声说道,“荀大哥,求你帮帮我爹。我不知道我爹以前做过什么,但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爹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荀大哥,你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帮我一次,就当还了这次的恩情。” 第1880章 陈秋想找孟允峥帮忙 荀盛很无奈,他叹了口气,“陈姑娘,不是我不帮你。文安县主和你爹本就有私仇,如今你爹又……我只是一介书生,顶多有个秀才的功名,实在没法子。” 他倒是认识些有背景的同窗,可若是陈兵真的犯了罪,他也不会让人为难的。 陈秋抬起头,“不,荀大哥你有法子的。” 荀盛自己都疑惑,“我有什么法子?” “就是,就是那位孟公子。”陈秋说道,“你和孟公子不是有交情吗?你不是说他现在在帮着祁大人做事,很得祁大人的看重。一会儿我们到了府衙,就是祁大人审案的。你,你找人跟孟公子说一声,让他帮忙在大人面前说两句话就行。” 陈秋是无意间看到荀盛和孟允峥交谈的,孟允峥当时带着一队兵从府衙出来,看着威风凛凛,不用猜都知道必然身份不凡。 让她意外的是,荀盛竟然和孟允峥认识,两人在府衙门口见面后,聊了几句。 看他们当时的神态,明显是旧相识。 陈秋后来找荀盛打听了两句,荀盛只是感慨的说道,“他啊,就是跟我一样去年院试高中的秀才公,可惜我是第三名,而他是头名案首。他有本事,现在是祁大人身边的红人,将来啊,前程似锦。” 当时荀盛的眼神里透露着羡慕。 陈秋心里却琢磨着,那位孟秀才前程似锦,那跟孟秀才交情还不错的荀盛,将来肯定也不会差的,到底有同窗之谊啊。 后来回去后,她还和她爹陈兵说起过,说自己这回挑选的男人不会有错。 陈兵很是高兴,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出门在外绝对不能小气,多买点胭脂花粉打扮起来。 因此如今陈兵有难,他很快就想到了那位祁大人跟前的红人。 陈秋这才求到了荀盛的面前。 谁知荀盛听完她的话后,竟然一时哽住,表情格外的复杂。 陈秋以为他不愿意,表情越发的楚楚可怜,“荀大哥,求你了,就一句话,你帮我在孟公子面前提一句就好。” 同窗看荀盛心软的模样,忍不住撞了他一下——可不能答应啊,这样的人脉要用在关键时候,绝对不能在这里浪费了。 荀盛揉了揉额角,他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陈秋说道,“陈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而是那位孟公子,就是文安县主的未婚夫。” 同窗,“……”卧槽,那陈兵真的死定了。 陈秋脚步顿住,不可思议的看向荀盛,“你说什么?!” “文安县主,是孟公子的未婚妻。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认得县主。” 陈秋的眼神都是直的,就这么看着前方越走越远的队伍。 荀盛再看向陈秋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怜悯和无奈了,“陈姑娘,你先冷静一下。虽,虽然这孟公子跟文安县主关系匪浅,但据我所知,孟公子是个公平坦荡之人,不会包庇护短的,所以你放心,只要你父亲真的没做过,我相信他会没事的。” 同窗瞄了他一眼,真的吗?你确定? 第1881章 注定是要续上的 陈秋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府衙的了,等到她回过神时,她爹已经跪在了大堂中间,正扭着头看她,用眼神询问。 可是,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陈秋低垂下了头,根本就不敢看陈兵的眼睛。 大堂两边已经站满了官差,好些人挤在公堂外面,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 随着一阵板子扣击地面的声音,祁烈穿着一身官服从屋后走了出来,坐在案桌后面。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舒予行了个礼,“文安县主,状告承谷县人士陈兵,三十多年前为了一己私欲伪造官府文书。” 祁烈颔首,一本正经的仿佛根本就不认识她似的,“原来是县主,来人,给文安县主看座。” 舒予已经让人写好了状纸,她一坐下,这状纸就呈上了案桌。 祁烈看了一番后,又是一拍惊堂木,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陈兵,说道,“陈兵,这状纸上说的可是真的?你可知罪?” “大人,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祁烈表情严肃,“状纸上写的十分清楚详细,你却又说你是冤枉的。好,本官也不是只听一家之言的人。既然如此,那你就将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从你们逃到承谷县之后开始说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兵咽了咽口水,听到祁烈没有直接听信舒予的话就判了他的罪,心下稍稍安心,想着应该是陈秋那边有了效果了,否则哪里还会容许他在这辩解? 于是他稳定心神,开始说起当年之事,“三十多年前,我与方彩霞确实是夫妻……我们来到承谷县后,我便救了位富家小姐……” “大人。”舒予打断他的话,“陈兵嘴里全是不尽不实之言,这一开始就说谎了,后面还有可信性吗?” “哦,他如何说谎了?” 舒予就将陈兵怕水的事情给说了,祁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先证明他是否真的会泅水吧。来人,提桶水过来,让他试试。” 陈兵脸色大变,舒予笑盈盈的,看看,有些事情就算被打断了,也是注定要续上的。 官差很快面无表情的提了桶水进来,‘匡当’一声砸在陈兵面前,喝道,“闭气。” 陈兵看着面前晃荡的水,明明就那么一小桶,明明跟他平日里洗澡洗脸没多大的区别,可这会儿他却感觉水里面仿佛有吃人的巨蟒一样,他根本就不敢靠近。 “不,不要。”他拚命的摇头。 祁烈皱着眉,交代官差,“压住他。” 官差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压住祁烈的脖子就要将他往水桶里面浸。 陈兵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眼看着鼻子距离水面越来越近,他实在受不了了,抖着手大声说道,“大人饶命,我怕水,怕水,那姑娘不是我救的,是方彩霞救的。”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哇’的一声。 之前猜测陈兵说谎是一回事,如今真的听到他承认了,那是另外一回事。 第1882章 没有证据 果然,这陈兵真的像文安县主说的那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确是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啊。 围观的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的,那些鄙夷的话飘到陈家和潘家人耳朵里,两家人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祁烈挥了挥手,让那官差松开陈兵,提着水桶下去了。 陈兵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祁烈冷哼了一声,“好你个陈兵,在公堂之上还敢满口谎言,简直不将本官不将大宿律法放在眼里。来人,陈兵藐视公堂,先拉下去,打十板子。” 陈兵大惊,“大人我错了,我不敢了。” 然而没用,藐视公堂哪里是认几句错就好了的。不杀鸡儆猴树立威严,其他人以后还对公堂对官府有敬畏心吗? 这十板子,果真打得所有百姓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吭声。 十板子打完了,陈兵被重新拖了回来。 他现在一身是伤,连跪都跪不住了。好在祁烈也不在意,这才让他继续往下说。 “陈兵,你也看到了,若是再不老实交代,还想着投机取巧,就算本官想对你从轻发落,也没办法了。” 陈兵哆哆嗦嗦的点头,忍着痛意继续说下去。 随着他交代的越多,众人听得越是厌恶。 这人竟然真是个缺德败坏又一肚子坏水的负心汉,难怪文安县主这般气愤,带着人就打上门去。 然而陈兵说到伪造岳父岳母死亡证明的事情时,依旧非常坚持的说自己没做过这样的事。 其他事情可以认,顶多他名声不好,那是私德有问题,不至于犯罪。 可伪造文书若是承认了,那他就真的完了,所以他坚定的否认到底。 “……当时方彩霞病重,大夫说她伤了底子无法生育。若是如此的话,那我陈家的根不就在我这里断了吗?这怎么可以,我那时候就动了想要休弃她的念的头。所以方彩霞说想回老家,想她爹娘,我根本就不敢同意。要是回到东安府,不但她手里的钱全部得接济她那些穷亲戚,我也摆脱不了她。我就哄骗了她,说她还病着不适合赶路,我先让人回去打听家乡的情况。” “但其实我根本就没找人打听,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告诉她她爹娘都死了。大人,我真的没有伪造什么死亡证明。我要是伪造的话,为什么只伪造了我岳父岳母的死亡,不说方彩霞的姐姐姐夫也去世了呢?” 舒予扬眉,陈兵这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大的啊,都这样了,还能如此清晰的辩解。 祁烈听完后,便招了方婆婆进来问话,同样让她把当年的事情说一遍。 其他的事件跟陈兵说的一般无二,就是这伪造文书上,她非常坚持。 祁烈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可有证据?” 方婆婆抿紧唇,摇了摇头,她没有,当时看完那文书后她就受到刺激晕了过去。后来又看了一遍,难受的不行。陈兵就以这文书会刺激她病情的原因收了起来,从此后再没见过了。 第1883章 周铁冬来了 陈兵暗暗得意,她当然没有证据,那份文书当年他就直接给烧掉了。 三十多年,足够很多证据都毁灭殆尽。 不止是那份文书,甚至于当年收了他的钱帮他作假的那位老家主簿,都已经过世了。 没有人证物证,就算是文安县主,也不能让他被判刑吧。 舒予撇向陈兵的脸色,啧,真是不爽。 祁烈又看向舒予,“文安县主,这陈兵伪造文书既然没有证据,本官确实难以判决他是否真的做过,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人都这么说了,不管是陈家和潘家都松了一口气。 陈兵闭了闭眼,果然,县主就算想公报私仇,最多就是打他十板子出出气而已,这关应该能过。 才这么想的,公堂外面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鼓声。 堂里堂外的人都惊了惊,祁烈抬眸问道,“外面是谁?” 很快就有个官差匆匆跑了进来,恭敬道,“大人,外面有人告状。” “此次案件本官还未审理完,你让告状之人再等片刻。” 谁知那官差却看了陈兵一眼,说道,“大人,此人要状告的人,就是本次案件的被告者,陈兵。” 此言一出,所有人瞬间哗然。 还有人要告陈兵? 祁烈,“是吗?既然如此,那便带上来吧。” 不过片刻,官差就扶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进来了。 陈兵听到官差那话,还在拚命回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谁,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 等看到来人后,他整个人都惊住了,“周铁冬,怎么是你?” 不止他,连带着还站在堂外陈家其他人也满脸愕然,陈秋更是吓得后退了一步,旁边的荀盛狐疑的看着她,“怎么了?” 陈秋急忙摇头,“没,没什么。” 荀盛觉得她怪怪的,他身边的同窗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周铁冬充满恨意的看了陈兵一眼,跪在公堂之下,“大人,草民周铁冬,状告陈兵勾结捕快,诬陷草民偷盗钱财。” 他呈上了状纸,祁烈看完后,表情似笑非笑的,“陈兵,你可认得此人?” “大人,他在胡说,他陷害我。而且,而且他明明被关在大牢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舒予在一旁笑道,“不巧的很,周铁冬是本县主带来的。” “什,什么?”陈兵猛地看向她,脑袋嗡嗡嗡的。是文安县主带来的,她不仅仅是要状告他伪造文书,还要告他和捕快勾结? 荀盛听到身边的同窗小声说道,“看来这位县主是早有准备,这陈兵,怕是要完了。” 陈秋听到这话时,身子微微一晃。 荀盛也暗暗的叹了口气,文安县主能凭着一个小小的农家女,一跃从乡君到县主一步步靠着自己的本事走上来的人,在对待一个欺辱自家人的人又怎么会打没准备的仗呢? 他方才还觉得奇怪,伪造文书既然没有证据,县主为何还要将陈兵带到衙门里来,总不会只为了打他十板子吧。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第1884章 颠覆荀盛的认知 舒予其实可以直接让周铁冬来衙门敲鼓告状的,到时候官差锁了陈兵过来就是。 可是这不是路三竹要求揍一顿吗?要只是把人锁来,不能亲自动手的感觉总归还是不甘心。 而且她觉得如今陈兵这种希望失望又有希望再绝望的表情还挺有意思的。 舒予上前一步,站在周铁冬的前面,面向祁烈陈述道,“大人,日前本县主在协助夏大人审理案件时,凑巧审问了一个人。那人是承谷县原本的捕快,据这位捕快供述的罪状当中,恰好有一条是他勾结商户陈兵,对曾是陈家杂货铺伙计的周铁冬进行殴打陷害的事。” 捕快?陈兵脸色大变,她说的是李捕快? 舒予说道,“陈兵和我们家的恩怨方才大人已经知晓,因此看到他名字的时候,本县主不免多留意了两分。为了不造成冤假错案,本县主特意见了这位伙计,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当然,周铁冬的话,本县主是相信的。只是因为我跟陈兵有私人恩怨,就此下决断不合适,这才提议周铁冬亲自告状,想来经过衙门公开审理,定能真相大白,还彼此一个公道的。” 祁烈嘴角抽搐了一下,经过衙门公开审理,你倒是在承谷县审问啊,跑到长金府做什么,是嫌弃他不够忙吗? 内心虽然在吐槽,但祁烈还是点点头,非常认同的说道,“文安县主深明大义,本官定会秉公处理。” 双方进行了一番官方商业互吹之后,祁烈再一次拍向惊堂木,继续审案,“周铁冬,你来说说,这陈兵是如何陷害你的,又为何要陷害你。” 这话一出,堂外站着的陈秋脸色煞白,急忙一把抓住荀盛的手臂说道,“荀大哥,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陪我去外面休息一会儿。” 荀盛想关注案件发展,但陈秋脸色确实很差,想了想就当真要转身陪她去歇会儿。 然而刚要转身,周铁冬高扬的声音已经响起,“此事还要从陈兵的女儿陈秋说起。” 提到陈秋,荀盛的脚步一顿,然后就被同窗给拉住走不了了。 接下来,他就听到了一场颠覆他认知的事件。陈秋早前看上了那个伙计?陈秋因为对方有未婚妻就跑到土桥村去败坏那姑娘的名声,逼得姑娘差点跳河自尽?陈兵为了给陈秋擦屁股,所以先下手危险勾结李捕快将周铁冬下了大狱? 荀盛震惊的看着陈秋,后者呼吸急促,摇着头否认,“他说谎,我没有……” 可荀盛不是傻子,陈兵的品性以及陈秋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承认,他以为的善良质朴勤劳的姑娘,和眼前这人天差地别。 这时,祁烈已经让人传当事人陈秋了。 陈秋走不成,只能被带进了公堂内,但她跟陈兵一样,一直都在极力否认。 祁烈问周铁冬有没有证据,周铁冬从怀里拿出一份供词出来。 “大人,这是李捕快的供词,上面写了所有他们来往的过程。” 第1885章 周铁冬的未婚妻 祁烈接了过来,惊堂木一拍,“陈兵,你还有何话要说?” “大,大人,这供词上面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李捕快是被文安县主审问的,文安县主跟我有私怨,她身份尊贵,李捕快完全可以做假供。” 陈兵心里慌乱极了,几乎是逮着一个点就拚命的转移焦点。 舒予好笑,还想往她身上泼脏水了? 她正要说话,外面突然有人叫道,“大人,我这还有证据。” 舒予一愣,她可不记得还找过别人来啊,怎么突然多了个证据? 只有周铁冬,听到这声音时满脸诧异。 众人抬眸看去,围观的百姓让出一条路来,就看到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 打头那个是位年轻姑娘,穿着粗布麻衣,扎着麻花辫子,脑门上全是汗,似乎是过来的十分匆忙。 周铁冬见到她,差点跳起来,“阿月,你怎么来了?” 阿月对着他笑了笑,此时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她深吸了口气跪在公堂上。 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跪在一旁磕了个头。 祁烈,“堂下何人?” 阿月抬眸回道,“大人,民女王月,家住土桥村,是周铁冬的未婚妻。” 中年男人紧跟着说,“草民郭正,多年前在陈家杂货铺做过几年账房。后被陈兵以做账糊涂,贪墨铺中银子为由辞退。同今日的周铁冬一样,陈兵勾结李捕快打了我一顿,草民身上因此落下了病根。” 堂外的人听得面面相觑,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这陈兵还是个惯犯啊。” “他这是害了多少人,先是原配妻子,后是账房先生,再是铺子伙计,这人的心也太毒了吧。” “先别急着下结论,再听听看,有没有证据。” “反正我觉得就算没有证据,那些事肯定也是他做的。他可是亲口承认自己迫害了那位方家婆婆,这人品这心肠,做出多恶毒的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周围的陈家人潘家人听得脸色越发的难看,尤其好些人对着他们都开始指指点点了。 潘老大后悔自己跟过来了,应该让小辈过来看着就行,如今倒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他们潘家在府城还有不少生意,经此一事恐怕都要受挫,陈兵太该死了。 想到这,潘老大将潘氏拉了过来,小声的说道,“陈兵有没有做过这些事,你心里清楚。文安县主明显是有备而来,这事多半不能善了。回头他要是真被判刑了,你就当场跟他和离,说你不清楚他做的那些事,撇清关系要紧,知道吗?” “可是大哥……” “你不为了自己想想,也得为你儿女想想吧。把所有的错都推到陈兵身上,你们还能落个不知情被蒙蔽的名声,咱们潘家也不至于被连累,你还有个退路。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潘氏眼珠子转了转,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 潘老大警告了她一句,“不要闹什么幺蛾子。” 随后才抬起头,继续看着里面的情况。 第1886章 王月的奔波 王月已经开始说明自己来此的缘由了。 她跟周铁冬早已定亲,这事整个土桥村的人都知道。陈秋跑到村里去败坏她名声的事,村民们也都清楚,这些随便一查就明白了。 因此陈秋就算再否认都是没用的。 王月要说的是自己寻到的证据,“自打冬子被关入大牢后,我们两家都很悲痛,周伯母为此还病倒了。” 周家父母不知如何是好,王月就自己想办法。 她得找到证据证明周铁冬是冤枉的,她要救出他来。 于是王月去县城找人打听,想寻到哪怕一丝半点的线索都行,后来便打听到了郭正身上。 知道了郭正遇到的事情后,王月猜测他可能跟周铁冬一样,也是被陈兵给陷害的。 于是她找到郭正,彼此一合计,果然都是被陈兵以同样的手段给害了的。 然而说起翻案,说起告状,郭正却拒绝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多年前他是被打的那个,现在去结果也是一样的。承谷县同一个县令,同一个捕快,谁能给他做主? 王月很是失落,她也明白郭正的顾虑,更清楚就算她找到了证据,只怕结果也是一样的。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承谷县被反贼袭击,城门关闭。 王月别说去县城找其他线索,她连县城都进不去,连看周铁冬一面都困难。 再后来,原本的县令被下了大狱,听说那位李捕头也被抓了。 王月只觉得大快人心,想要翻案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可惜县令被抓,新来的县令直至年前三天才上任。 一上任就开始审问那些反贼,忙得分身乏术,公堂一直没开。 而且郭正那边顾虑颇多,他吃过一次亏,很怕再被打一次,对官府很是恐惧。他不知道新来的县令是什么性子,若是还跟原来的一样,那他告了也是白告。 为了以防万一,他劝王月再等等,怎么都要打听一下新县令的为人才是。 王月被他说得心里不安,她也怕再给周铁冬招灾。因此尽管心急如焚,却拚命按捺住,但她最多等到过完年或者公堂开了后就一定得上衙门告状的。 谁知道就在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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