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渣攻再就业_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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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行了。江宽玉过意不去，第二天又带了补品药酒过来探望。他一来，孟小叔自然要招待。 “那位江公子见多识广，跟我爹很能聊得来，两个人还一块喝了酒，把酒言欢到直接让江公子住在了家中客房里。” 孟允峥，“聊了很多？那，有没有聊起过华江府？” “有有有。”孟涵连连点头，“江公子说他老家就在华江府，还提到了那边好些事情，我爹都哭了。” 孟涵原本不知道两人都聊了些什么，她只是吃饭的时候在场，吃完就回房了。他们两人聊了这么久，肯定说了许多事。但孟涵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爹后来是哭着回来的。她当时吓了一大跳,问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他爹和江公子聊天的时候提到了华江府。而华江府下辖的天宁县,就是孟裴当年创办全盛镖局的地方，也是孟裴一家‘家破人亡’的地方。那会儿孟小叔尚且不知道孟裴还活着，只是提到了伤心事，又喝了酒，就忍不住老泪纵横。在孟涵心里，孟小叔彪悍讲义气，哪里见过他哭成那个样子，当时就很不是滋味，也知道两人肯定提到了大伯。舒予诧异，“江宽玉说他老家在华江府？” “是，我爹是这么说的。” 然而，舒予和孟允峥，却保持怀疑态度。罢了，回头再问问谭承看。第1467章猜测得到证实 “然后呢？他还有什么举动？” 孟涵皱着眉，想了想，“还有的话，他对咱们家中的下人挺和善的。早前张婶外出的路上摔了一跤，江公子见到了，认出她是咱们孟家的人，就赶紧把人送到医馆去,还让人给买了吃的喝的，直接付了医药费。” “张婶？”孟允峥问，“就是十多年前，全盛镖局破败后，你爹带回孟家的张婶？” 当年宋心死后，后面的事情都是孟小叔处理的,包括镖局里的下人。虽然总共也没几个,但都被孟小叔带回了孟家安置。孟涵口中的张婶，应该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果然，孟涵点头，“对。” 孟允峥揉了揉额角，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江宽玉找机会接近孟家，就是为了打探自己的事情吧。按照时间推算，去年八月中旬，正好是宫丘被抓关在大牢里的时候。当时舒予为了防止他做出拉着孟允峥同归于尽的举动，悄悄到牢里告诉他孟允峥是他唯一的儿子。宫丘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所以就算身陷囹圄，还是找到了机会，让人到孟家来确认孟允峥的身世？江宽玉，就是那个来打探的人。不管是接近陶琴，还是和孟小叔把酒畅谈，或者帮助张婶，目的都十分的明确。.CoM 他看了舒予一眼，后者表情严肃，显然也想到了。孟涵不知道两人已经发散思维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她还是兢兢业业的把江宽玉后来的行为举动给交代完了。 “后来到了出镖那天,江公子又带着那个要送去华江府的盒子过来了。陶琴蹦跳着一只脚出来看，结果江公子就说了两句歉意的话，又给了补品，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说自己要走了。” “陶琴一听就急了，拦着他不让走。一开始还隐晦的说让他多留两日，后来话赶话的直接说让他负责。江公子被她吓到了，他身后的小厮上前推了陶琴一把。我娘就发火了，场面闹得很难看。” “事后江公子觉得孟家不可理喻，说这趟镖不交给我爹了，带着盒子就直接气冲冲的离开孟家，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了。” 因为这事，孟小叔冲着陶氏发了一通火，陶氏听说江宽玉给的佣金不低，心里也十分的后悔。大概是心虚吧，所以过了一个多月后孟裴和孟允峥回来，陶氏不敢太过分,生怕孟小叔新账老账一起算。孟涵说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堂兄,舒予姐姐，这个江公子，不是好人吗？” “嗯，他行事很可疑，而且心思深，你以后若是再见到他，不要靠近。”孟允峥交代。孟涵下意识的点头，“知道了。” “还有，我们今天说的这些事，问你的这些话，你也不要说出去。在你爹，你哥面前也不要说。”至少，现在不能说。孟允峥慎重其事，怕她不当回事，又加了一句，“这是为了你们安全着想。” 孟涵忙不迭的说道，“我明白的。” 第1468章有问题孟涵心跳都不由的快了些，总觉得自己参与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还想问几句，但孟允峥已经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你不是要去找阿凝吗？” 孟涵，“……”行，她走。方才的气氛太紧绷，她还不想继续说了呢，走就走。轻哼了一声,孟涵转身就往书房外边走。等距离书房远远的后，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了。然而书房里的两人表情却越发的凝重，“江宽玉的老家，真的在华江府吗？他跟谭承说的回老家，就是回华江府安定下来？” 舒予说着,开始回顾方才孟涵提到的话，“我们去牢里见宫丘的时候,是八月十一号。宫丘要找到机会将消息传到华江府,再让江宽玉从华江府赶到承谷县试探孟家，五天时间，不够吧？” 孟允峥手指轻扣着桌面，“确实不够，而且宫丘担心我爹还活着，这些年不管是全盛镖局还是孟家，他都有派人盯着。他想找人去孟家调查，让那个盯着孟家的人岂不是更快，何必找上江宽玉？除非……” “除非江宽玉原本就在孟家附近！！”舒予接口，“而且他去办这件事情更合适。” 两人说到这，同时停了下来。半晌后，舒予开口，“或许，江宽玉根本就没回什么老家，他带着家人走了，然后在长金府或者承谷县附近安定了下来。” 孟允峥手指轻轻的扣着桌面，“你上回说,长金府的牙行买卖不正常。” “长金府,有问题！” 孟允峥对长金府到底了解太少了，因为孟家在长金府的缘故，这些年他为了不让宫丘起疑心，几乎从不往那边去。也就是今年要考试了，才在府城多逗留了几个月。但他一直在备考，并没有多去在意过府城的情况。 “祁烈的信还没来，不知道是还没进展，还是出什么问题了。”孟允峥说，“回头我写封信给向卫南，隐晦的提一提。” 他和向卫南是朋友，如今他刚考上了秀才，写封信去报喜是正常的事情，他和向卫南多年默契，自有一套秘密交流方式。 “好，我明日也去府城一趟，再见见谭大少，多了解一些江宽玉的情况。” 如今,这个人是关键人物了。 “好。” 两人商议好后，孟允峥就准备告辞了。双方都有事情，舒予没留他。出了书房，孟允峥想了想，让应西去叫孟涵出来，带她一块回去。孟涵不乐意，但是为了以后能在江远县多停留些日子，她觉得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于是她垂头丧气的出来了，跟在孟允峥的身后慢吞吞的往家走。哪知没走几步，孟允峥就说道，“下回进别人书房前，不要乱闯。” 孟涵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她还以为堂兄不会提起，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她乖乖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知道了。”末了还是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就是看门开着，以为你们在里面聊的不是什么正事，以前我哥的书房我都是随便进……” 不敢说了，孟涵自动消声。第1469章和阮氏同行第二天，舒予就打算去谭家走一趟。没想到即将出门的时候，得知阮氏也要去府城。她不赶时间，便等阮氏一块去。阮氏是去进货的，如今伊人阁的布料都是从府城那边进来的，而且大部分还是从谭家开的布庄里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谭老爷知道了这件事，这两个月伊人阁去进的布料,不仅得到了优惠，对方铺子里的伙计掌柜态度也和善了不少。要知道伊人阁铺面不大，人工也少，因此单子相对于其他人家来说是真的有点小的。谭家家大业大，生意订单众多，哪里就会关注一个县城里仅有一家小铺子的伊人阁？估摸着,谭家还是感激赵老大夫治好了谭大少，才会特意叮嘱的。 “走吧，咱们接上你阿香姨。” 阮氏收拾好出来，坐上了舒予的马车。来到流芳巷，阮氏刚要敲开制衣房的门，院门却已经先一步打开了。 “阿香。”阮氏招呼她，“咱们走吧，今天阿予正好也要去府城，就不用让小郭跟我们一块去了。” 小郭叫郭兵，是伊人阁招的伙计。伊人阁几乎都是女子，但有些体力活却是难免的。比如搬货运货，爬高爬低的，有个力气大的人总归是方便一些。郭兵年方十九，年纪不大，不过有一大把的力气，难得的是人也细心，搬运衣服布料的时候格外小心。偶尔阮氏她们去府城，也是郭兵驾车陪着去的。就像今日，原本计划是他驾车送两人前往府城，如今舒予陪同，就省得郭兵跑一趟了。听到阮氏的话,阿香点点头，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阮氏见状愣了愣，小声的问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走吧。”阿香摆摆手，率先出了门。走到马车前，她和舒予打了声招呼。尽管她是笑着的，但舒予还是看出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等到阮氏过来的时候，舒予冲着她眨了眨眼，阮氏摇摇头，拉着阿香一块上了马车。直至马车出了流芳巷，驶出城门，马车里都很安静，谁也没说话。舒予略微有些不自在，车厢里的气氛实在太紧绷了，她干脆撩开窗帘往外看去。谁知道没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阿香姨抽鼻子的声音。舒予诧异的一回头,见她想竭力的忍住,偏偏又控制不住的样子,忙问道，“阿香姨，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阿香眼泪就直接落了下来。但她还是摆摆手，接过阮氏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抹眼睛，“没有，没有，我们现在过得挺好，哪有什么难处，阿予你不要担心。” “那……”没难处这么伤心？以前她们住在阮家村母女相依为命的时候，也没见这样啊。还是阮氏叹了一口气，“阿香姐，还是为了想娣的事情吧？” “想娣怎么了？”舒予不解的问。阿香重重的拍了两下大腿，“她想不开，钻牛角尖，我，我真是……” 第1470章阿香姨的烦恼阿香明显不知道要怎么说，情绪一旦上来，还真的身不由己。舒予给她倒了杯茶，“阿香姨，想喝杯水吧。想娣钻什么牛角尖了？你跟我说说，我帮你劝劝她。” 阿香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肯成亲。” 舒予,“……” 这个，就不是她的能力范围之内了。阮氏和她解释道，“想娣啊，如今也到了说亲事的年纪了。说起来，自打她在伊人阁干活以后，日子过得好了，说亲的人家也是一个接一个。可惜,想娣一个都不满意。最近一次,还把媒婆给赶了出去，这几天跟你阿香姨也时常不说话。” 舒予倒是觉得这个年纪不着急成亲，但这年头的人可不是这么想的，要是再晚几年，人家会觉得傅想娣有什么问题，才会一直说不上亲。 “她是哪里不满意吗？” 阮氏就看了阿香一眼，“其他的都还好，但想娣有个最重要的要求，她成亲可以，但要把你阿香姨带上。” 舒予，“……”这题对她来说也超纲了啊。阿香终于好一点了，就是声音有些微微的不稳，“想娣是个好孩子，我知道她是不放心我。这么多年了,就我和她两个人彼此撑着走过来的。她怕她嫁人后，我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嫁不安心。可,可是她若是不嫁人,我这心里也愧疚啊，我总不能耽误她一辈子，难不成她要等我死了才嫁吗？” 阮氏吓了一跳，“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阿香姐你可别胡说八道，也不要乱想。想娣那是孝顺，有这样一个女儿，你该高兴才对。” 舒予失笑，这倒像是傅想娣能做出来的事情。她想了想，问道，“那……招亲入赘呢？” 阿香却摇摇头，“想娣倒是也这么说过，可这年头，入赘的男人有几个是有出息的？不说远的，就说上石村梁旺盛家的，那招上门的女婿，活儿不干,让女方家养着还不满足,居然去赌,回头卷了梁家所有的钱带着个女人私奔了，回头还杀了人。这种人，谁敢招回来？” 说的也是，梁叔家的事情早就在江远县传得沸沸扬扬的。要不是梁叔现在跟着她爹干活有了稳定的收入，梁家的日子是真的太难过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阿香和傅想娣意见得不到统一，明明都是想对方好，最后闹得冷战不说话了。阿香是觉得自己拖累了女儿，心里难受才忍不住哽咽的。她抬眸看向舒予，“阿予啊，你作坊里的伙计多，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想娣介绍一个。我也不要求对方多能干，品性不错，能对我们家想娣好就成。” 舒予无奈，“阿香姨，想娣那边不同意，我找的人再优秀也没用啊。” 阮氏点头，“就是，这根结啊，还在想娣身上。若不然，我看小郭就挺好的。” “小郭是好，可家里也闹腾，事情不老少。连小郭自己都受不了搬出来租房子住，我们家想娣要是嫁过去，非得打起来不可。” 第1471章路乡君和他认识阿香愁的很，阮氏帮着出主意。只是两人人脉有限，性子也差不多，不是多有魄力多有主见的人，愁出水来也解决不了问题。至于舒予，她一个未嫁人的大闺女，对这种事情也确实业务不熟练,有心无力啊。于是在阿香和阮氏小声嘀嘀咕咕的想法子的时候，舒予只能看着窗户外边看风景。反正，阿香姨显然也不是真的要找她来解决这件事，她就是心里憋闷，受不了得说出来而已。不过，作坊里有没有合适的人,她倒是可以让大牛哥和嫂子留意一下。想着,马车也一路抵达了东安府。双方是在进城后没多远就分开了，阮氏要进货，明天回去的时候再进，今儿个她和阿香是要到处转转，了解一下最近府城这边流行的衣服颜色款式样式，涨涨见识增添灵感的。自打阮氏和舒悠接手伊人阁后，就时不时的来府城看一看，开拓一下视野。不仅仅是府城，周边的几个县城也去过。还别说，她们看完回去后总结一番后，还真的会有灵感。后来舒悠成亲，没多久又怀有身孕，这外出的事情，就变成了阮氏阿香和傅想娣兰花几人轮流来。因此，两人对这边也算是熟悉了。阮氏交代舒予,“你去过谭家后，就来客栈找我们。” 她们一般来此都会住上一天，就像是出差一样。而且习惯了就住在同一家客栈，那客栈距离谭家的布庄也近,进货方便。舒予点头，“成，娘，阿香姨，你们慢慢逛，我就先走了。” 阮氏挥了挥手，看着马车朝着谭家驶去。舒予的突然到访，让谭家的门房有些诧异，毕竟赵老大夫和阿凝前一天就回去了。他赶紧迎了舒予往里面去。舒予走到前厅时，发现谭大少和谭老爷正在那边说话。明明才几天没见而已，谭大少身子骨越发的好了，原本还只能在自己房间里走动走动，如今竟是出了后院，直接走到前院来了。 “路乡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谭老爷赶紧让人上茶，笑着看向舒予。舒予先是关心的问了两句谭承的身体状况，随后放下茶杯，有些迟疑的说道，“此番过来,确实是有点事情想问问谭大少。” “路乡君请说。” “赵老大夫昨儿个回到家,跟我提了一句,说是谭家已经有了凶手的线索。我原本想着，这是好事，既然有了眉目，谭大少又身体痊愈，那回头谭家直接报了官府将事情了结，那就皆大欢喜，我直接来谭家道贺就成。只是我当时多问了赵老大夫一句，这凶手是谁，结果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江宽玉。” 谭老爷和谭承都愣了一下，“路乡君和他认识？” 舒予点点头，苦笑道，“是啊，就是因为认识，这心里就十分的不安。实不相瞒，我去年买了一处庄子和上百亩田，原本的东家，就是江宽玉。” 谭老爷都惊了惊，“是你买了他那处庄子？” 第1472章舒予的几个问题这件事，谭老爷还真的没有来得及去调查过，毕竟当初江宽玉离开府城之前，出手的田庄铺子宅子有不少。舒予揉了揉额角，“对，我原本以为这只是银货两讫的事情，我跟江公子也是第一次见,交易完成又过了这么久，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才对。可若给江公子真的给谭大少下毒，那他就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心思也深沉的很，我心里就不安起来。” 谭老爷闻言失笑道，“这个路乡君倒是不用担心,他临走之前将所有的产业都出手了,买主有很多，不是针对你个人的。他给小儿下毒，是私人恩怨。” 舒予听到这话眼眸闪了闪，看来谭家跟她一样，虽然嫌疑人有三人，但都认定了凶手其实就是江宽玉了。舒予叹气，“江公子卖掉的那些产业确实有许多买主，可他当初卖给我的田产，却，却是主动降价的。你说说，这行为怪不怪？” 谭家父子没想到还有这事，当下怔住，“主动降价？为何？” “江公子是说，我心地善良，能善待那些佃户,他想结个善缘，所以在我们讨价还价结束后，又给我降了两百两。我那会儿还高兴的很，觉得江公子这人品性不错。可他却是个能对好朋友下毒手的人，那跟善良就沾不上边吧，怎么就会因为这种理由突然给我降价？我这心里是越想越不对劲，就怕那个庄子和地有什么问题。所以，今儿个就赶紧跑来，想问你们多了解些情况。” 谭家父子听她这么说，不由的重视了起来。谭承抿紧唇，微微挺直了脊背，“路乡君，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听说江公子回老家去了，他老家在哪里？” “北方。”这个谭老爷知道，“江宽玉他爹是二十八年前来东安府的，那会儿江宽玉都还没出生。他们夫妻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是北方口音，来这边后一开始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但具体北方哪个地方我忘记了。时间太久了，他当年就提了一个县城的名儿，大概是曾经跟老家闹过不愉快,所以才背井离乡跑到这门远的地方来，也不太愿意说起家乡。” 北方？华江府可是江南。果然,江宽玉出现在孟家，就是冲着孟允峥去的。舒予沉思着点点头，“那江宽玉家中还有什么人？他应该成亲了吧？” 这回说话的是谭承，“他爹去世后，家里还有老娘。他今年二十六，八年前就成亲了，家中有两个孩子。对了，他妻子不是本地人，是他外出做买卖的时候带回来的。” 妻子也不是本地的？所以江宽玉一家一走，这边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啧。 “最后一个问题。”舒予喝了一口水，“江家离开的时候，一家老小加上那么多行李物什，又要走这么长的路，应该有雇佣镖局吧？” “有。”谭老爷点头。舒予眯眼，缓缓开口，“那家镖局的镖师都回来了吗？” 第1473章一人身亡谭老爷叹了一口气，“自然是回来了的。” 回来了？舒予诧异，“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说将江家人都送到了北方？” 谭老爷点头，“其实这事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就去问过了，他们说送到了。” 舒予愣了愣，送到了？怎么可能，江宽玉明明出现在长金府。谭老爷说,“江家人走的时候，我们都在忧心阿承的病，实在没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了。只是在江宽玉来家中看望阿承的时候问他要地址，到时候好互相通信。但江宽玉说他自己也没去过老家，而且和老家的人闹过矛盾，将来会不会还在原地住下尚不可知。等他安定下来了,再联系我们。” 他这么一说,谭老爷便也随他了。说到底，他有交情的人是江老爷,跟江宽玉关系好的还是自己儿子谭承，但谭承这身子骨…… 江家这一走，双方关系能不能维持下去还不知道。反正江宽玉离开后，谭老爷就没关注了。直至今年过年，亲戚朋友过来拜访，他才想到了江老爷，陡然回忆起江宽玉回家后，好像从未寄信过来。江家没消息，谭老爷就跑去护送他们回去的镖局问了问。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江家找的镖局居然并不是府城最大的那一家，而是没什么名气的小镖局。小镖局的镖头说送到了，都平安的抵达了北方。谭老爷就安了心，多余的便没再问了。直至前两日，谭承的怀疑对像里有江宽玉，谭老爷才重新将注意力落在了他身上。舒予想到了镖局，谭老爷自然也想到了。因此昨日，他又去了一趟镖局,这次他问的仔细了些,对方却不耐烦，说过去了这么久，哪里还记得那些细节？谭老爷觉得奇怪，问他们具体地址，镖师们也不愿意说，只说江家人不让透露的。 “我看他们说话遮遮掩掩的，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回来后，又让管家去那边盯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当初护送的人问一问。” 谭老爷话还没说完，他的随从就从外边进来，“老爷，汤管家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谭老爷猛地抬起头，果真看到管家呼哧呼哧的跑过来，脸上全是汗。他进门就想说话的样子，谁知一扭头看到了舒予，嘴巴又忽的闭上，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谭老爷让他坐，下人过来递了杯茶,等到汤管家喝下去后,他才说道,“是不是在镖局那边打听到江家的消息了？你直说吧，给路乡君也听听。” 有了谭老爷这句话，汤管家就放了心。他缓缓的吐匀呼吸，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很惊人的消息似的，“老爷，原本那次护送江家回去的十来个镖师，并不是全部都回来了，据说他们途中遇到了劫匪，其中一个镖师身亡了。” 谭老爷倏地皱紧眉头，“身亡了？” 汤管家连连点头。谭老爷不解，“这种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第1474章江宽玉也死了汤管家说，“我打听过了，那家镖局是为了名声，特地隐瞒了下来。早前这镖局刚开接的都是些小单子，走镖的路途都短，江家找他们护送回老家，是最大的一单生意。镖局就指望着这趟护镖出行能让他们扬名,若是出了事，怎么还会有生意找上门来？” 于是护镖路上出了事，其中一个镖师身亡了，也被镖头严令禁止说出去，就这么给瞒了下来。也是凑巧，去世的镖师孤身一人,连亲人都没有，就算一直没出现，也没人找到镖局来。但邻居们久不见人回来，还是会问起。镖局就对外声称这镖师在后来的护镖途中出了事，遗憾去世了。虽然同样是身亡，可只要不是在护送江家人的那趟路途中没了就行。这些事，汤管家是从镖局里另外一个镖师那里打听到的，这人是不幸遇难的镖师最好的朋友。因着朋友出事，这镖师心里也难受，这段时间一直心存愧疚，可又无能为力。谭老爷听了紧紧的拧着眉，“这镖局也太不厚道了，人都死了，还让人走得不安心。” 他抬起头问道，“你方才说，他们是回程途中遇到了劫匪才会出事的？” “对。”汤管家点头，“不过那群劫匪都是乌合之众，所以那小镖局才能应付。” “那江家人呢？” 汤管家犹豫了一下，迟疑的说道，“江家其他人没事,就……江公子从山崖上掉了下去,当时那位镖师就是想去拉他，结果一块掉下山崖的。镖局的人和江家人都去崖底下找过了，没找到人，只在下面看到染血的布料，据说，可能，可能被野兽给吃掉了。” 谭家父子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说什么？江宽玉也掉下去了？” “对，只有他们两个出了事。但江家人不相信，江太太说没找到尸体，儿子肯定没死，不准镖局的人乱说话。正好，镖局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这次护送失败，就干脆顺着江太太的话，决口不提江公子出事，然后继续将人送到了北方老家。” 舒予听完却眯起眼，她是肯定江宽玉没死的,那跟他一块掉下山崖的那位镖师，也极有可能还活着。但他若是还活着，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可能……又被江宽玉给害死了？或者他知道点什么不敢回来？她抬眸问汤管家,“知道他们是在哪个路段出事的吗？” “知道，是在刚离开长金府二十里地左右的地方。” 舒予，“出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报官了吧？” “报了，府衙派了人过来查过，说崖下确实有野兽经过的踪迹，还找到了那位镖师和江公子的染血衣物，就是被野兽是撕咬造成的，两个人多半是死后被吃了。” 舒予叹了一口气，她猜测长金府里有问题，现在看来，长金府的官府也可能有问题。现在也大概能确定，江宽玉就在长金府了，所以故意选择那个地段出事，脱离队伍的。江太太那样的反应，估摸着是知道儿子还活着。第1475章谭老爷的劝说舒予要了解的都了解完了，她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对谭家父子说道，“没想到江宽玉会出事，看来我就算想知道那庄子有什么问题也不可能了，只能自己回去再查查看了。” 谭老爷安慰她，“路乡君不用太忧心,可能当初江宽玉是急着出手，又看在你是乡君的份上，所以才会降价的。” 舒予笑笑，“但愿如此，如今人都没了，我想知道也没办法。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得走了。” 谭老爷原本还想留她吃饭的,舒予说她娘亲在客栈等她，这才没多做挽留。他让谭承回房休息，自己送舒予出的门。眼看着就要走到影壁处了，谭老爷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路乡君，你……” 舒予就知道谭老爷方才欲言又止的样子，肯定是有话要说。她停下了脚步，笑着侧过身，“谭老爷有话不妨直说。” “你……哎，我就是想劝你，江宽玉的事情，不要继续查下去了。若是实在担心那庄子有问题，那就直接卖掉。” 谭老爷说着，压低了声响，“你应该从赵老大夫那里知道，阿承被江宽玉下毒，是因为他差点误闯进黑市。你不知道，黑市背后势力极大,不是你我能够撼动的。你若是继续查下去，可能自身难保。这一次江宽玉掉下山崖，本身就十分蹊跷，我怀疑这是黑市的人下的手，想要杀他灭口。我就奇怪，他好端端的怎么就要举家离开东安府，或许也是为了躲开黑市。” 舒予一愣，谭老爷有这样的猜测也不奇怪，他是真的以为江宽玉死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些。她默了默，点点头，“我知道了。” 谭老爷叹气，“黑市的势力，咱们得罪不起。阿承差点被害了性命，我哪里会甘心？可我知道自己的本事，跟黑市作对，不仅阿承会出事，整个谭家都可能会出事。所以,江宽玉死了,咱们就当一切都抵消了。这事,到此结束吧。” 舒予知道谭老爷是为了她好，她笑道，“好，我就当不知道江宽玉的事情，他就是一个将庄子卖给我的生意人。” 谭老爷笑了，“对，就是这样。” 舒予离开了谭家，上了马车和谭老爷道别后，脸上的笑容才落了下来。随即有些发愁的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想管，也想当这事就此结束啊。可她不想掺和进去，奈何对方不会放过他们啊。要真让二皇子得势，他们都别想好过。 “应西，回客栈吧。” “是。” 马车抵达客栈的时候，阮氏和阿香姨已经回来了。和之前比起来，阿香姨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轻松许多，看来心思已经转移到衣服上面去了。 “阿予回来了？快进来，我让小二将饭菜端上来。” 舒予在一旁的榻上坐下，听着两人叽叽喳喳议论着关于衣服样式的想法，下午在谭家听到那些坏消息时的烦躁情绪冲淡了不少。她很快也加入了进去，三人聊了很晚才歇下。第1476章张县主落魄许多舒予第二天起来出门的时候，阮氏和阿香已经去谭家布庄进货了。应西说，“太太说小姐太累了，让小姐多睡会儿，布庄那边她们已经熟悉了，进货装车都有伙计帮忙，让咱们在客栈等她们回来就行。” 舒予笑了起来,“知道了。” 她难得放松的呆在客栈里吃了早饭，进货显然没那么快，舒予将客房退了，便干脆带着应西坐在大堂等着。一个多时辰后，才见到阮氏笑容满面的走进来。舒予看她出了汗，让两人先坐下喝口水，歇会儿再出发。阮氏说,“谭家最近新进了一种布,说是京城那边过来的,摸上去特别舒服，而且这大热的天，穿着还凉快。就是价格也有点贵，我就买了一匹。原本掌柜的说，一匹两匹的是不卖的，但还是给了低价让我们带回来了。” 舒予好笑的看着她娘，阮氏话一向少，但每每说起衣服和布料的时候，就能侃侃而谈，别人都插不进去嘴。舒予怕她累，又给她倒了杯水。结果水还没递出去，就见到客栈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阮氏见她递水递到一半愣住了，有些诧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结果对方抬眸见到舒予后，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阮氏冷哼,“她还有脸瞪你？是不是还想找你麻烦？” 结果她这话刚说完，对方就直接走了。舒予收回视线，有些奇怪，“张县主怎么看着憔悴落魄了许多，那身衣服挺旧了吧？身边就剩下一个丫鬟跟着了？” “那是她活该。”阮氏轻哼，语气有些幸灾乐祸。舒予看向她，“娘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前两个月你在长金府的时候，这事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呢。” “她家出事了？” “对。”阮氏说，“应该说，是她弟弟出事了，就是那个不要脸跑到我们家，想要娶你的瘪三。那回他们姐弟到我们那里没讨到便宜，还被向大人收拾了一顿，这事好像在府城这边也传开了。她那弟弟本来就眼高手低的，这个看不上那个不合适，这事一出，就更没人愿意嫁给他了。” “不过后来还是听说他娶了妻，对方是个小户人家的姑娘。以张家姐弟的性格,原本是看不上那样的人家的,结果是张县主他弟弟死活非要娶的,好像很喜欢那姑娘。我当初听到的时候,还说那姑娘可惜了，嫁到这样的人家家里，以后有的苦头吃了，谁知道，那姑娘才是厉害的。” 说到这，阮氏还有些感慨，还有些不认同的样子。 “你知道那姑娘为何嫁给张县主她弟弟不？那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但孩子，是别人的。她是婚前跟人有了苟且，没办法，才找了人嫁了。会选上张家，也是因为张家有点钱，那姓张的又是个莽撞的性子，好拿捏。张家非要娶她，是她设计勾引人家的。” 舒予，“……”这么听起来，对方确实很厉害。第1477章捅死两个人阮氏显然对于张县主的事情打听的很清楚，这个当初故意找上门来为难自己女儿的姐弟俩有个什么事情，她当然格外的在意。 “那姑娘嫁给张茂林后，在张家搅风搅雨的，和张县主也吵过几次。张茂林被新媳妇拿捏的死死的，都站在新媳妇那边。原本这也就罢了，谁也不知道新媳妇成亲前肚子里就有个孩子。但是那姑娘偏偏嫁了人后,还和原来的奸夫有往来。” 舒予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是不是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阮氏说，“有往来还不算，那姑娘大概觉得张茂林傻，所以越来越明目张胆了。结果好了，直接被张茂林捉奸在床。张茂林那性子咱们也见过，冲动的很。当时就忍不住，去厨房拿了刀子就把两人都给捅死了。” 舒予一惊，“捅死了？” 阮氏点点头，其实她也有点后怕。当初张县主姐弟两个上门找茬的时候，要不是应东武功高，将人拦在了外边，指不定他也会仗着姐姐的身份随便捅人呢。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其实他要是只捅死了那位姑娘，人家可能还会觉得她活该，有张县主的身份在那，张茂林还能逃过一劫。但他连奸夫也捅死了，那奸夫的岳家，却是个有身份的，在这东安府也是说得上名号的人物，哪里会善罢甘休？” 就是因为奸夫的妻子娘家势大，他才会在外边找了个情人，但情人有了身孕后却不敢带回家。虽然这奸夫做了对不起妻子的事情，可人死了，这事也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张茂林手里沾惹了两条人命，当场就被下了大狱。张县主就是个虚衔,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她更没有人脉。不仅无法救出张茂林，她自己还被受害者家属追责。内有家中老父老母天天哭天抢地的逼着她想办法救出弟弟，外有那姑娘和奸夫的家人要她拿钱赔偿损失。张县主本就没什么本事，原先走得近的人家都是表面情，见她遇到麻烦了，有多远就走多远，根本不给她机会开口求帮忙。闹到最后，张茂林罪证确凿，杀了两个人，直接被判死刑。张家得赔偿两位受害人钱财，但张家拿不出这么多钱，对方就找上张县主。原本张县主在夫家地位高，说一不二，丈夫都被她压着不敢出头。结果因为这事，她差点被夫家给休了。只是她到底是县主，对方没那个资格。但她今后在家里的日子可想而知。看看今日见到的就知道了，衣服已经不同往日光鲜，面色憔悴,身边也仅有一个丫鬟。阮氏觉得张县主这是活该。 “我听张家以前的邻居说,张茂林小时候还是很听话,脾气挺好的。自打他姐姐当上县主以后，张家全家都抖起来，张茂林闯了祸也有姐姐善后，就开始无法无天了起来。也不读书不做事了，就一天天的没事找事，现在好了吧，自食恶果。” 第1478章她们不一样舒予深表赞同，“还好我弟弟不这样。” 阮氏连连点头，“对，这事发生后，我心里还担心了半天，就怕咱家也跟张家似的。我还特地找阿睿好好说过这事，好在你弟弟现在读书识理,人是越来越谦逊了，我瞧着也高兴。” 其实阮氏一开始最担心的还是路三竹，毕竟整个路家，路三竹是最有可能仗着有人撑腰就无法无天的那种。但她想错了，三弟和三弟妹就小事上斤斤计较，大事上却头脑十分清醒。张家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阮氏会多想也是难免的。舒予搂住她娘的肩膀，“放心吧，咱家和张家不一样，张县主自己没认清自己的位置，我可是认得很清楚的。” 阮氏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是，张县主哪里比得上阿予，咱们家有阿予在，那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那是，好了，咱们走吧，时候不早了。” 阮氏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拿起包袱出了客栈。舒予她们上了马车，没想到车子驶到城门口的时候，竟然再度见到了张县主。张县主这回倒是没看到舒予了，她正被丫鬟扶着上了……骡车。舒予扬眉，上回来她家找麻烦的时候，还是驾着华丽又宽敞的马车来的，身边还有护卫，如今只能坐着窄小的骡车了？而且她方才出来的地方,好像是个杂货铺，规模并不大。看来张茂林的这场事故，对张县主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舒予默了默，将窗帘放了下来，马车和骡车就这样擦肩而过。回到县城，已经是傍晚了，马车先去了一趟流芳巷，将车里的布匹都卸了下来。趁着郭兵在卸货的时候，舒予正好去了同住在流芳巷的孟家。家里只有孟允峥在，孟涵今日帮着郭氏带小宋乐去玩，到现在还没回来。舒予将在谭家打听来的消息和孟允峥说了一声，后者闻言皱起眉来，“若是长金府官府真的有问题，那祁烈至今还没回消息，就不意外了。” 祁烈接到他的信后，多半会派人去调查。M 调查结果怎么样未可知，可若是官府也在二皇子的控制之下，那去的人必然举步维艰。一直没有回应,指不定已经出了事。甚至……可能打草惊蛇了。舒予闻言有些担心，“长金府那边，我们要去吗？” “暂时不要，先等消息吧。我们刚回来又返回去，更加引人注意。”尤其他现在是长金府的小三元，又是二皇子的‘兄弟’，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指不定一进入长金府的地界，就被人监视着了。舒予点点头，心里有些可惜，若是当初在对付宫丘的时候，能连二皇子一块连根拔起就好了。要是先皇不那么看重面子，直接把二皇子跟宫丘一块砍了头，也就没后面那么多事。现在好了，二皇子死灰复燃，还和三皇子联手。孟允峥这张底牌在对付宫丘的时候就暴露出来，想对付他们，难上加难啊。第1479章老太太的异样孟允峥见她愁眉苦脸的，忍不住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别发愁了，二皇子的目标是皇上，咱们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小喽啰，还不足以让他们重视到立刻就对付的地步。算起来,咱们还是在暗处的。” 最起码，他们并不知道孟允峥一开始就是当今皇上的人，也不知道向卫南早就暗中投靠了过去。他们还是有底牌的。舒予点点头，“行吧，暂时就只能等消息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 孟允峥送她出门,正好那边马车上的货也卸完了，应西正驾着车过来。孟允峥看她们走了，才重新回到院子里,再度给向卫南写了一封信。舒予几人则回到了丰淮街路家。谁知道刚到家门口，却碰到了同样外出回来的老太太。舒予讶异，“奶这是去哪里了？” 老太太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被花娴扶着走进门，摆摆手说道，“回了趟上石村。” 舒予见她似乎不太想说话，就没多问，赶紧走到另外一边扶着她进门。以前老太太看到一左一右两个人扶着自己，总是说自己还壮实着，不需要扶。今日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发愣的往前走。舒予见状更担心了。老太太回了院子后就没出来，连晚饭都是在屋子里吃的。而且吃的很少，平日里的好胃口全然不见。舒予忧心不已，等到老太太进内室休息后，她才赶紧将花娴叫了出来，低声问道,“我奶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回上石村了，是不是受欺负了？” 花娴连忙摇头,“没有，老太太就是心情不太好。” 据花娴所说，昨儿个下午的时候，上石村那边有人过来报信，说一位刘家的老太太去世了，问老太太回不回去送一程。老太太听到这消息时，当时就有些发愣。今儿个一早，她就让花娴陪着回了一趟上石村。刘家的丧事办得一整天，刘家老太太已经被送上山了。但老太太却仿佛还是回不过神来，她有时候看着刘家的小辈在那边哭，眼眶也跟着红彤彤的，原本想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原本时间有些晚了，老太太是打算在路大松家住一宿的。可刘家和路家距离有些近，虽然刘家老太太已经入土了，可那边还在敲敲打打的，亲人的哭嚎偶尔也会传过来。老太太听到了，情绪难免跟着低落起来。花娴担心这么下去老太太身体吃不消，就和路大松商量着,要不还是回来吧。没在那样的氛围下，老太太能稍微好受一些。路大松自然同意,于是花娴带着老太太，让车夫送回来了。路大松原本打算亲自送的，但刘家还有不少事，老太太让他留下来帮忙。舒予闻言拧紧了眉，“这刘家老太太，和奶的关系很好吗？” 这个，花娴就不清楚了。倒是一旁的阮氏点了点头，“原本关系确实不错，她和你奶同一年嫁到上石村，又是同样的岁数，加上当初两家离得近，两人做什么都是一起的。” 第1480章太突然了然而，这种关系随着双方的生活落差出现后逐渐疏远。一开始刘家老太太日子不好过，刘家老头不是好相与的，再加上有个强势又刻薄的婆婆。刘家老太太年轻时候吃的少干的多，尤其是生孩子的时候，月子没做好，身子骨就时常有毛病。和她相反,舒予的爷爷肯吃苦，对老太太好。尽管上头同样有个强势的婆婆，但好在路爷爷是站在老太太这边的，还早早的分了家，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老太太生孩子时，月子吃的好,人都丰满了一圈，几个孩子也养得个顶个的高大健壮。刘家老太太却在生了一个孩子后,中间流掉了两个,后来才又生了两个。两个老太太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三个儿子。刘家老太太也因此，在刘家有了底气，日子才稍微好过一些。但两位原本的好朋友，却因为种种莫名的原因，渐行渐远了。后来，刘家老太太的婆婆去世，丈夫也去世，几个儿子逐渐的出息，又孝顺，她的日子总算好了起来。虽然身子在年轻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常常这痛那痛的，但后来的日子到底是舒坦了。与之相反的是路家，路家三个儿子里，路二柏年轻时候是最有出息的。路大松也孝顺，路三竹虽然不着调，但面对老太太也不敢作妖。按理说,老太太的日子也是舒坦的。结果偏偏遇到了阮婆子，舒予被偷走卖掉，紧跟着老爷子去世，路二柏为了寻找女儿，散尽家财，本身的活计也顾不上了。老太太为了二房，更是尽心尽力，日子难免苦了些。阮氏说，“那时候很多人劝我们，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找不到就算了。刘家婶子距离咱们家不远，当着你奶的面说了不少。你奶听一次就生一次气，和她吵过几架。刘家婶子觉得你奶不识好歹，脑子糊涂了，你奶觉得她天天说风凉话，两个人就此再也不说话了。” 这些事情，阮氏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但是你被找回来后，刘家也送了东西来道贺。” 只是后来路家都住在了县城,两位老太太也就没多少机会说话了。谁知道,刘家老太太就这么走了呢？事先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想到这，阮氏忍不住问花娴，“刘家婶子是因为什么没的？” “生病。”花娴说，“一开始没当回事，刘家老太太年轻时候就落下病根。好像是半年前，老太太就时不时的肚子疼。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她觉得问题不大，反正疼一下就过去了。结果前几日，突然就疼得受不住，刘家赶紧把人往县城里送，送到半路的时候，人就去了。” 阮氏听了这心猛地就揪紧了，“这么突然？” 看来阿予时不时的让赵锡给全家人把把平安脉，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老太太。舒予唏嘘，“奶应该也觉得太突然了。”吵吵闹闹了半辈子的人，说走就走了，她心情低落，也难免的。第1481章来吃宵夜啊老太太情绪不稳，舒予只能让花娴多看着点，她们就不再打扰她了。出了老太太的院子，舒予和阮氏便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舒予将今日在谭家得到的消息整合了一下，对于江宽玉此人，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的了解一下的。正好，她庄子上的佃户之前和这人接触的多,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她打算明日去一趟庄子，和大伙儿聊聊，顺便将此次中秋节的礼品单子给整理一下，回头得给伙计们发下去。想到这，舒予便将账本拿了出来，核算账目。这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外边竟是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什么时辰了？” 应西挑了挑灯芯,小声说道，“亥时两刻了。” “都这么晚了？”都九点半了。舒予伸了个懒腰，将桌子上的账本收好，“走吧，回去休息去。” 这个时间点，对于舒予来说还不算太晚，可对于这年代的人而言，基本都已经睡下了的。应西忙给舒予拿了件披风，现在已经入秋了，虽然白日里还是很热，晚上却已经有些冷意，更何况这会儿还下了雨。舒予系上带子，接过应西递过来的雨伞，便关了书房的门，直接朝着予园走去。应西提着灯笼跟在后面，偌大的路家，只有他们两道身影踩着微湿的地面缓缓移动。眼看着就要走到予园了,舒予脚步突然一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小姐？” “我过去看一眼。”舒予去的方向是老太太的院子，原本她就是心里不放心，想在外边看看就走的，谁知道才走到院子门口，却看到屋子里灯火通明，还亮着光。应西也有些诧异，“老太太还没睡吗？” 舒予皱了皱眉，上前走了几步，随即又是一顿，转身离开了。应西急忙跟上，没想到舒予走的方向却是厨房。这会儿的厨房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应西赶紧将灯烛点上，“小姐，你要做什么吗？” “做点面条吧，再放几个鸡蛋。” “我来烧火。”应西见舒予已经带上围裙了，二话不说走到灶台后面。面条是现成的方便面,现在再揉面醒面就太费时间了,方便面面饼加点蔬菜肉丝和鸡蛋，营养也是够够的。舒予还在一旁的篮子里看到了老太太爱吃的香菇，也切成丁一块放下去炒了炒。面条煮得很快，等盛上来时，应西已经将灶火熄灭，把锅铲都洗过了。 “好香。” 舒予笑了笑，指着另外一边的大碗，“给你也留了，一会儿你跟花娴一块吃点。” “谢谢小姐。”应西摸了摸肚子，她还真的饿了。舒予拿出两个食盒装上，随即一人提着一个重新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她们到的时候，里面的灯果然还没熄灭，甚至还能看到花娴的身影在屋子里一晃而过。这会儿雨已经很小了，舒予将雨伞收了起来，上前轻轻的叩了叩门。不一会儿，花娴就来开门了。第1482章老太太的遗憾看到门口站着的舒予和应西，花娴都诧异不已，“二小姐？” 舒予对她笑了笑，往门里面探出半个头，果真看到老太太正坐在桌旁，看着窗户外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门边的动静后，倒是抬头朝着这边看过来了。 “奶,还没睡呢？” 老太太愣了愣，赶紧朝着她招手，“快进来，外边下着雨呢。” 舒予就进了门，对花娴说道，“你去找应西吃点东西吧。” 花娴眨眨眼，看向她身后，那里应西也正好收了伞，冲着她抬了抬手里的食盒。花娴一笑，转身出去，将房门轻轻的阖上，给她们祖孙俩留下单独的空间。舒予提着手里的食盒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一边打开盖子将面条端出来，一边说道，“我方才在书房看账本，没想到一抬头都这么晚了，正好有些饿，就去厨房烧了点面条当宵夜。我看这边的院子还亮着灯，就干脆找过来了，省得在厨房那边黑乎乎的吃的没滋没味。奶，陪我吃点呗？” 老太太心里热乎乎的，哪里会不知道这是舒予找的借口？这是看她晚上吃的少，刻意给她烧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她将舒予拉着坐下，“好，奶陪你吃点。” 舒予立刻将一碗面推到她面前,“我可是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快，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老太太尝了一口，“嗯，好吃。” “那你多吃点。” 祖孙两个面对面坐着，不再说话，安静又温馨的吃完了一碗面。大晚上的，舒予怕老太太不消化，又扶着她在屋子里走动。老太太抓着她的手，有些安慰，“你啊，不用陪着我了，都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不着急。” 老太太叹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没事了。” 舒予冲着她眨了眨眼。老太太失笑，“真的没事,就是这心里头吧有些难受。不过这么些年,我送走了我爹娘,我弟弟,还有你爷爷，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见惯了。我啊，就是有些遗憾。” 舒予心一松，老太太愿意说出来，是件好事。之前她回来后就一直愣愣的，不声不响，也不说话，明明进房间休息了，却吃的少，这么晚了还没睡。这个样子，才是让人担心的。如今肯说，舒予觉得是好现象。 “遗憾？奶是觉得没能见上刘家奶奶最后一面吗？” 老太太摇摇头，“不是，我就是遗憾我们两没和好。你刘家奶奶那个人啊，早些年吃了很多苦，所以我过得好的时候，她老是酸我。我那会儿年轻，就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又不是我害她过得不好的，她酸我做什么？但她人不坏，酸归酸，能帮忙的还是会帮，就是嘴里没一句好话，说的话能把人气死。” 舒予愣了愣，嗯……她奶好像也是这样的人？嘴里骂着人，但行为却完全背道而驰。这就难怪了，她和刘家老太太能成为朋友，这是志同道合不是？第1483章病倒了老太太显然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同样的性子，她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倒是难得的露出一些孩子气的笑。 “我们那时都是年轻气盛的，吵嘴的时候可不记得彼此的好，再加上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庭要顾着，来往慢慢的少了。” “后来啊，她过得好了,我们家穷困潦倒。她还一个劲的劝我们别找你了，我就不想理她，还拿着大扫把把她打出去了。那之后，我们两见面都是互瞪的关系。” 舒予好笑，“可我听娘说，我找回来后，刘家奶奶还送了贺礼来。” 老太太冷哼,“对,就是看在那个贺礼的份上，我才又愿意跟她说几句话的。”很快，声音又低了下去，“但也真的就几句话而已，我们住到县城里后，我跟她就没见过几次。我们都嘴硬，其实如今日子过得好了，没烦心事了，都有意想缓和关系的，就是谁都不肯低头。” 老太太最后轻声喃喃，“明明我们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本来也没几年好活，偏偏还要置气。” 舒予心一紧，“奶，不要胡说。你可还年轻着呢，刘家奶奶那是生了病，和年纪没关系。” 老太太年纪真的不大，今年不过五十四岁,放在现代，都还没到领养老金的年龄呢。但在这里，五十四岁已经属于高龄了。只是舒予没想到，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 “奶，你以后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怎么就没几年了？你现在才过了人生的一半，还早着呢。” 老太太被她逗笑了，“我才过一半啊？” “那当然，所以奶，你要是再有什么想做的，还有什么遗憾，慢慢的补回来就是了，时间很充裕，来得及的。” 老太太顿了一下，“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以前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找着你。现在你回来了，你爹的腿治好了，你姐姐嫁了好人家马上就要生了，你弟弟妹妹将来也都会有出息。其他人的日子越过越好，都有了自己的计划,我觉得很满足了。” 舒予抿抿唇，方才老太太的那一停顿,虽然很短暂，但她还是注意到了。老太太应该确实是有什么遗憾，但她不愿意说。舒予也不想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免得老人家好不容易缓和的心情又不好了。舒予笑道，“那您的追求可太低了，你怎么也得看到我成亲，看到阿睿考取功名，看到阿凝学有所成才行啊。” 老太太被她说笑了，但莫名的也跟着期待起来。是啊，还有好多事情没完成呢。舒予见她心情好转，微微松了一口气，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见她打了个哈欠后，就将她扶到床边休息了。眼看着老太太睡着后，舒予才出了门，带着应西回了予园。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老太太或许会心情低落几天，但很快就能好起来。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花娴就紧张的跑过来说，“老太太病倒了。” 第1484章赵锡的诊断舒予心惊了惊，全家人都紧张了起来。等到舒予跑到老太太院子里的时候，路二柏阮氏等人都已经在这了。赵锡是第一个被找过来的人，这会儿正在开药。舒予急忙跑到他身边问，“怎么样？要不要紧？” 赵锡神态还算轻松，“没事，就是有点发烧,吃两副药就好。” “发烧？”舒予蹙眉，难道是昨晚上吹风吹的？应该也不至于啊，她过来的时候，老太太虽然坐在屋子里，但穿得还是挺多的，窗户也只是开了一条缝，屋里面挺暖和的。老太太这会儿醒着，半个身子靠在床上的靠枕上，看着有气无力，但人是清醒的。她看了一圈，无奈说道，“我就说没什么事吧，就一点点不舒服而已，谁没生过病？看你们紧张的。行了，你们都忙你们的吧，别围在这了。” 路家人能不紧张吗？老太太的身子骨一向都很好的。别说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就是之前家里那么艰难的时候，在流放地的时候，长途跋涉赶路的时候，她都没有生过病。就舒予回来都两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老太太这样恹恹无力的躺在床上，嫌弃的看着端过来的药。舒予原本想一勺一勺的喂她的，老太太还不耐烦，直接端过来喝掉了。屋子里人多，空气不流通，赵锡让大家都出去,给老太太好好休息。大家伙儿便都去了外室，只舒予看着老太太睡下后才出来的。她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奶真的没事？” “没事。”赵锡说，“她这是内里有邪火，发出来就行了。” “这，怎么还会有邪火呢？”路二柏紧张的问。赵锡想了想，只能根据猜测说道，“老太太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吧？早前吧，应该是家里条件不好，她肩上担着责任，逼着自己不能倒下。” 那口气就一直撑着她。后来舒予找到了，她高兴，心情对身体也是有影响的，自然红光满面。结果舒予被流放，她就更不会让自己生病给人添麻烦了。等到路家的日子好过了，彻底稳定下来，老太太身边也有人伺候。她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情况下还生病那就太矫情了。直至昨儿个去参加刘家老太太的葬礼，以前积累的一些负面情绪突然就爆发了出来，情绪低落，心中郁结,可不就憋出病来了吗？按赵锡的说法，这邪火出来了对她才好，不然一直憋着，积累久了，将来就不是这种小病小痛，是直接危及性命的大难了。老太太的这种情况，赵锡以前就见过。路二柏闻言怔怔的，阮氏声音低落，“说起来，这些年，娘就像是主心骨一样，家里确实是她一直在撑着。”.CoM 路二柏惭愧不已，不确定的问，“真的发出来就好了吗？” “嗯，其实昨天老太太回来后一直不说话，我才担心。”赵锡说，“我还跟阿悠聊了聊，让她今儿个多陪她说说话，最起码开开口也好。” 舒予，“昨天夜里，我过来和奶聊了好久。” 赵锡讶异回头，“真的？难怪了，你们都聊了什么？” 第1485章在想你姨婆舒予细细的皱着眉，“就是聊了聊刘家老太太的事情，我奶说最大的遗憾是没跟她和好。后来我问她还有什么遗憾，她说没有了，但是……” 她顿了顿，低声，“我看她的表情,应该是还有的。” 舒予说着，看向路二柏和阮氏，“爹娘，你们知道不？” 她毕竟刚回来没多久，对以前的事情知之甚少。路二柏闻言摸了摸头，遗憾？他还真不知道。其实跟舒予一样，他时常不在家。这些年不是在打听舒予的下落,就是在寻找她的路上。即使回到家中,也是想尽量多干活，做木工，下地，每日都很累，晚上回去后倒头就睡，和老太太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所以老太太心里想什么，他这个做儿子的，反而不知道。路二柏下意识的看向阮氏，后者却看着门外湿漉漉的地面，那是昨晚上下雨浸湿的。她想了想，抬眸看向舒予，“你奶昨天跟你聊天的时候，是不是正下着雨？” 舒予点头，“我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的雨。” 阮氏叹气，“那应该是没错了，她大概是在想你姨婆。” “姨婆？”不只是舒予，连带着舒悠和阿凝也愣住了。阮氏看了屋子里面一眼,点头说道,“当年咱们这边下了好多天的雨，发了大水，你奶就和你姨婆一家失散再没见过了。” 老太太姓方，她娘家其实是在隔壁镇，离得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她是十五岁那年嫁到了上石村路家，第二年就怀孕生下了路大松。她妹妹小方氏，比她要小上两岁，晚她两年，嫁到了隔壁县。结果在小方氏刚成亲半年，整个东安府的雨水就下个不停，地势略低的隔壁县最先遭难，小方氏的婆家更是整个房子都被雨水给冲垮了。她的婆婆逃避不及，被倒塌的房屋直接砸下来，当场就没了。小方氏带着丈夫和公爹回到娘家避难，与此同时，老太太也带着丈夫以及刚出生才一岁的路大松回到娘家。镇上比村子要好一点,但也没支撑多久,雨依旧下个不停。最后洪水越来越严重，只能往北方逃难。但逃难途中也不是那么安全的,再加上雨水依旧没有停的样子，形势越发的危急。偏偏这个时候方氏十二岁的弟弟发起高烧，路上连个大夫都没有，只能自己找到草药给他喂下去，但最终，他还是没能活下去。紧跟着就是小方氏的公公，也在途中丧了命。众人愁云满面，却还是要坚强着往前走。直至遇到一伙流民，跑过来冲散了他们和小方氏夫妻两，自此他们不知所踪。茫茫人海，方氏一家都在逃难，也确实无法去寻人。等到雨水终于停下来了，他们才返回家乡。M 虽然家里已是面目全非，好歹他们还是活着的。上石村重新开始建设，路老头的娘当初逃走的时候没和他们一起，是跟着路老头哥哥的，但老大一家子都没了，连带着老娘也去了。第1486章失散多年村子里冷冷清清的，许多人走了就没回来，但大部分人都还是返回了家乡。方氏和路老头重新开始盖房子种地，还将自己的爹娘给接了过来，毕竟弟弟没有了，妹妹又失了踪，方氏和路老头都不放心他们老两口。于是夫妻两干脆将他们接过来养老了。后来,路老头去过小方氏的婆家村子，那边也已经开始重建，但小方氏夫妻两却没回来过，自此下落不明，再没出现。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已经死了，可至亲之人，却总归是存着一线希望的。方氏如此,她爹娘也是如此。但是，方氏的爹娘并没有支撑多久，他们在逃难途中也遭了不少罪，加上唯一的儿子没了，心中悲痛，郁结难舒。后来在路二柏出生后的第三年，相继去世的。方氏送走了弟弟，送走了爹娘，很是伤心了一阵。可以说，那时候除了两个儿子，和她唯一还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就是失踪的小方氏了。她和小方氏因为年纪相仿，姐妹情深，关系十分亲密，心里难免惦念着。这也是为什么路家过年的时候没多少亲戚走动的原因，当年的那场水灾，好些人都被冲击的家破人亡。尤其水灾后还有疫病，虽然上石村这边没被波及到，但方氏娘家镇上却有好些人染上,没能救下来。那场灾难，对于东安府大部分人来说，都极为深刻。阮氏说，“老太太其实很少说起你姨婆，许是说起来她自己心里也难受。就是下雨天的时候，她偶尔会忍不住提起当年那场大水，提起你姨婆。她其实一直都惦记着呢，尤其是这回刘家婶子去了，你奶这心里就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年轻时候的人一个一个都走了，父母，丈夫，朋友，兄弟，如今你奶奶啊，就算身边有小辈陪着，这心里头总归是空空荡荡，还是寂寞的。” 阮氏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要说了解，其实这些人里面，也就阮氏最了解她。老太太虽然不待见阮氏，但每回有个什么心事的时候,还是喜欢跟她说。三个儿媳妇里，李氏面上应和着心里却不以为然，梁氏是压根没耐性听她那些过往，只有阮氏，安安静静的，是个十分合格的听众。再加上她自己家里的原因，阮氏其实还是很羡慕老太太娘家父慈子孝，姐弟情深的关系的。 “那就找找看吧。”舒予突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沉思。大伙儿倏地转过头看向她，“找？” 赵锡小声的说道，“这怎么找？说句不吉利的，或许这人已经不在了。否则这么多年了，姨婆就算不回来，也该找个人回来传个信，奶的地址又没变，他们总是知道的。” 除非人没了，否则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舒予当然知道，但是…… “就打听打听，能打听到最好，打听不到，最起码我们努力过没有遗憾了，什么都不做，那这心里堵着总归是块心病。” 第1487章满屋子孝子贤孙众人听完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去做，好歹有希望，不做的话，说什么都是空的。舒予想过了，“孟叔不是在镖局里做事吗？镖局里走南闯北的，不止认识的人多,镖局间来往的也多。不要求他们多做什么，稍微上上心打听一下就好了，咱们给工钱。”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几十年前从东安府逃难过去的人，总归都会被当地官府安置好的。而安置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几个村子，一路往北去，要是人活着,肯定是有些线索的。舒予说完，赵锡就说道,“我这就去找孟叔。” 路二柏却拦住他，“你在家里吧，你是大夫，在家里安心些。孟大哥那边我去说更合适。” 赵锡想了想，“也成，其实我也天南地北的认识很多人，我给他们写信，拜托他们留意一下。”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大家一起帮忙，总归有结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路二柏立刻就动身前往镖局找人。只是他这边刚走出门口，就看到路大松匆匆过来了。兄弟两个同时一愣，路大松说，“昨儿个我看娘的神情不太对，不太放心，今天刘家的事情都已经弄好了，我就过来看看。” 路二柏叹了一口气,“娘病了，你进去看看吧。” 路大松诧异，实在是老太太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生病了。更何况如今家里有两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时不时的就会给老太太把脉，结果都很康健，大家伙根本就不担心的。如今怎么就一下子病倒了呢？路大松赶紧进门去了。等到老太太再度醒过来时，就见身边不止有路家二房的人，连三房和路四杏一家子以及孟允峥父子都来了。这阵仗可把老太太给吓到了，“你们咋都来了？”搞得好像她快要不行了似的，太吓人了。不就是发个烧吗？用得着全部人都过来吗？舒予坐在床沿，也无奈扶额，“大伯忙完刘家的事情就过来看您了，后来我爹去找孟叔说点事，正好孟叔在家里。” 所以孟允峥自然知道了。然而当时的孟家还不止孟允峥一个，还有送自家儿子来找小宋乐玩的路四杏。至于三房，那是因为梁氏过来交玩偶套子。她一般都在家里缝制一批，然后送到伊人阁去。因为自家距离宁水街有点远，家里又没有车子，就干脆跑到路四杏家去蹭车了，蹭着一块到了流芳巷。梁氏知道后,吓得够呛，老太太在她眼里那就是一个铁人，不会生病的啊，突然病倒了而且好像还挺严重的样子。她都没来得及问清楚老太太的病情，就直接回去告诉路三竹了。所以晌午过后，该来的都来了。老太太这会儿已经精神许多，她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屋子就这么大，被你们挤满了。” 路三竹嘿嘿一笑，“娘，咱们这都是关心你，你看看你这满屋子的孝子贤孙，是不是福气特别大？所以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第1488章非要给钱的路三竹老太太，“……” 这个老三，一天不气人就不舒坦是吧？什么叫做她想不开？她狠狠的瞪了路三竹一眼，“行了，赶紧滚。” 大伙儿便陆陆续续的出去了，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老太太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虽然老三说话不好听,但他说得没错，满屋子的孝子贤孙，谁有她这样的福气？就算最不着调的老三和老三媳妇，方才那眼里也是满满的担心。舒予还坐在床沿，等人都出去了，才说道，“奶好些了没有？” “我本来就没事。”除了身子还有些没力气之外，她已经没多大感觉了，赵锡的医术就是好。舒予笑道,“是，您没事。” 她给老太太倒了杯开水，看着她喝下后，才说道，“奶，那我跟您说件事啊。” “啥事？” “我找人帮忙打听姨婆的下落了。” 老太太倏地扭头看她，眼睛瞪大，满脸的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舒予笑了笑，“我听我娘说，您心里惦记着呢。之前您不是说没跟刘家奶奶和好是您的遗憾吗？咱们现在还有很多时间和精力呢，咱不留遗憾。” 老太太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有些颤抖，“你，你说你，你们都那么忙,费这心思做什么？都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找得着？也许，也许早就……” “不找找看怎么知道呢？而且我们托了镖局找的。咱们现在有条件，那就找嘛。” 老太太抓着舒予的手瞬间更紧了，她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眼神明亮，“好，那就找！” 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交代。舒予就安心了，“那奶您可要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了。” “好。” 舒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就出去了，没想到走回到前厅时，正好看到路三竹拿着一块碎银子，心疼的往路二柏怀里塞，一边塞一边说道，“二哥，我可就这么点了，我还欠着阿予的钱呢，多的我出不起。” 路二柏无语的差点翻白眼,“这钱不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