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知道,那里有一个它,会嗡嗡地跟我讲话,告诉我做什么事。” “可以控制人做任何事吗?” 她缓缓摇头,唇角显露出狡黠的微笑:“只让人说一些话,但有些时候,效果出奇的好。” 因为很多闹到无法收场的惨剧,最初的起源,只是一个不屑的眼神,或者一句不中听的话。 罗韧觉得有些荒诞。 和之前那些被凶简附身成为凶手的人不同,项思兰这二十年,也许不曾真的杀过一个人。 她只是漠然走过,甚至从不开口。如果整件事提诸法庭,法律会判她有罪吗? 罗韧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当初,要遗弃自己的女儿?” 项思兰呵呵笑起来,笑的力猛了,胸口牵扯似的剧痛,她的腰又埋下去些,侧面看,像卷起的锣。 从前,她的心脏格外强,所有的器官骨头都为之让路;而现在,情形反了过来,要动用整个上半身,佝偻着,内蜷,去保护。 她说:“其实,就是那个女孩吧?” 继而喃喃:“她长大了,她叫什么名字?” 罗韧的电话打到炎红砂的手机,炎红砂又转给木代。 电话里,罗韧问她,项思兰醒了,你要来见一面吗? 木代说:“好啊。” 炎红砂想跟她一块去,她说:“让我自己去吧。” 语气很柔和,态度却毋庸置疑,曹严华过来拉了拉炎红砂,示意:人家的家务事呢。 木代出门,不戴帽子也不戴口罩,两手插在兜里,走过黄昏的街道,走过南田那座标志性的大桥,在桥上回望,一色的新楼,不复记忆中的任何一丝模样。 南田并不是家乡,只是一座叫南田的城市罢了。 罗韧在门口等她,问:“要陪你一起吗?” “我自己就行。” “那我在外头等你。”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她已经猜到了你是她女儿。” 木代终于坐到项思兰对面。 项思兰蜷缩在床上,身子躬起,两只手护住胸前,拱卫那颗脆弱的心脏。 木代开口问她:“我告诉你你的女儿在孤儿院病死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项思兰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木代自嘲地笑:也是,送都送走了,抛诸脑后二十年,听到噩耗时的心情如何,真的还重要吗,难道她觉得悲伤,自己就得到安慰了? 换了个话题,问她:“预备以后怎么生活?” 项思兰回答:“我需要钱。” 说的时候,目光盯紧她,似有希冀。 木代笑起来:“你觉得我会供养你?” 项思兰说:“我把你送走了。” “你看看你现在,多干净、漂亮。坐在对面,昂着头跟我讲话。” 她声音压低:“如果我不送你走,你会怎么样呢?你会年纪轻轻的就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早早的,也有了个女儿,不想要,不想养,又送不掉。” “这样多好,你现在多体面,还有个爱你的男人。” 木代冷笑:“说的好像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似的。” 项思兰吃力的挪了挪身子:“从前,我不吃也不觉得饿,也不会生病。但是现在不一样,我现在走路很难,腰直不起来,心脏有一下没一下的跳,有的时候,像要不跳了似的。” 她也知道情况不同,也知道第一时间去审视自己的处境,跟二十年前一样现实。 木代笑笑:“可惜我没有钱给你。” “你应该给我钱。” 木代好笑:“凭什么?” “就凭你不是我生的。” 木代一下子僵住了。 项思兰往床里缩了缩:“我从桥上捡你回来的,你知道南田的那座桥吧,那时候,河上还没修新桥,还是木桥,有一天晚上,我从那经过,听到桥下有小孩哭。” “就是你,小猫点点大,哭的脸都红了,身上包着一条毛巾,我就把你捡回来了。” 木代看她:“你那么好心?你自己都养不活。” 项思兰笑起来:“因为那阵子,公安查的紧,外来的单身女人是重点怀疑对象,我就觉得,有个孩子会好一点。” 又说:“难道我会花钱去买奶粉来喂你?你不要以为养你费劲,开水泡点米饭,菜叶子汤,你咂吧咂吧也就喝下去了。” “后来不想要你,但是送不出去,你又不是男孩。就带在身边,随便养养。” 说完了,看着木代问:“是不是该给我钱?我捡了你,养了你,还送走了你。要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好像是这样,要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木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罗韧的轻笑声:“讹诈啊?” 他一步步进来,看项思兰,又转头看木代,说:“你去车上等我。” 木代说:“罗韧,这个事情……” 她不知道罗韧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从哪解释起。 罗韧打断她:“去车上等我,我待会就来。” 觑着木代离开,罗韧长吁一口气,在项思兰对面坐下来,过了会,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项思兰伸手来接,罗韧忽然把手一缩,她接了个空。 项思兰有点愕然,过了会,她明白过来,说:“我说话算话的。” “你最好说话算话,你知道我这钱是拿来买什么的。” 项思兰说:“知道。买我不再反口,也不再在她面前出现。” 罗韧把信封扔在床上:“买你这辈子都不能是她母亲。” 木代倚着车子等罗韧,脚尖在地上写字,自己都不知道写的什么。 罗韧大踏步过来,迎着她质询的目光,说:“上车。” 一边说一边绕到驾驶座边开门,上车之后,才发现木代没上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1 七根凶简 作者:尾鱼 分卷阅读211 七根凶简 作者:尾鱼 分卷阅读211 来,还站在当地,看远处项思兰的屋子,又转头看他。 问:“那她呢?” 罗韧说:“这个地方,咱们以后都不用来了。” “可是她刚刚跟我说,要钱……” 罗韧打断她,一字一顿:“我已经解决了,她很满意,我也不吃亏。” 木代半信半疑似的上了车。 低头系安全带时,卡口总是对不准,罗韧侧身过来帮她紧扣。 下巴蹭到他的头发,有点痒。 木代偏开头,低头看了他好一会。 “罗韧?” “嗯?” “她说,我其实不是她生的,是她捡的。” 罗韧动作稍稍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抬头看木代:“那你呢,怎么想?” 木代叹气:“罗小刀,你这个人真是,从来也不大吃一惊。” 罗韧逗她:“大吃一惊是什么样子的,学来我看看?” 木代笑起来,顿了顿说:“但是很奇怪,我心里居然很高兴。” 她抬头看他:“为什么呢?是因为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我在嫌弃她吗?” 罗韧说:“是因为,有些伤害,如果不是来自最亲近的人,我们会觉得容易原谅。” 木代沉默不语。 也许是这样吧,当听到项思兰说出,她只是被捡来的之后,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如释重负。 第五卷:细雨秦坑 第130章 回到丽江的第八天,一大早,一睁眼,艳阳高照。 一万三赖了会床,还是坚持着爬起来――他有任务在身,要去早市给凤凰楼买菜。 这也在预料之中,早知道回来有这遭遇。 五个人当中,只有木代和炎红砂安稳过关:木代是因为还算是个病人,霍子红对她小心翼翼,能回来已经谢天谢地。 而炎红砂是外人,她爱在外面跑多久就跑多久,即便绑了气球奔月,张叔郑伯他们也不会?∷?,至多建议说:这气球不结实吧,要不再多绑两个? 而他们,就绝没这待遇了。 张叔看见他们时,说:“呦,稀客啊,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吧。” 他和曹严华两个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只为遮头瓦贴背的床。 好在,上下床还是给他们保留了。 郑伯那一关也过的艰难――郑伯的策略是不多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们一眼。 无声胜有声,看的他们背上根根汗毛倒竖。 于是这两天,分外勤快,一万三包揽了凤凰楼所有买菜的活儿,土豆包菜羊腿腊肉大米白面酱油味精,每天中气十足跟人讨价还价拣东拣西,就差常驻菜市场――听人说,卖鱼档的几个大妈觉得一万三长的实在不赖,私下里都叫他菜场小鲜肉。 曹严华则包揽一切洒扫重活,又卖力招揽生意,两天下来消耗了三盒金嗓子喉宝,才勉强换来郑伯脸上的春风一笑。 讨生活可真是艰难。 一万三草草洗漱,唯恐耽误了时间赶不上早市最新鲜一拨的荤素,左肩挎个大号的红白蓝塑胶袋,右手拉个折叠小推车,装扮与超市打折期间誓死血拼的大妈一无二异。 他觉得很心酸,不久之前,他还是聚散随缘酒吧的调酒帅哥,没事倒腾假酒,泡个美妞,生活别提多轻松自在。这才几个月,别人关注股市变动,他只看菜价涨跌。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百思不得其解:从罗韧第一次出现在酒吧?从曹胖胖大放厥词说他也要开个店,门口还用黄金镶个道? 从酒吧大堂里穿过,小推车的车轱辘咯吱咯吱的。 看到曹严华正背对着他,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埋头吭哧吭哧写着什么。 一万三好奇,松开小推车,蹑手蹑脚走近,居高临下,伸长了脖子去看。 曹严华还是听到动静,赶紧把纸翻了过来。 一万三只看到半句。 ――听说二表弟结婚…… 于是翻着眼看他:“家书啊?” 曹严华没吭声。 “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直接打电话呗。” “你二表弟结婚,你是不是得回去啊,要不要随礼啊?” …… 不管怎么敲打,曹严华都像个闷葫芦。 菜场风云变幻莫测,容不得在这儿浪费时间,一万三没耐性了:“矫情。” 说完了,拉起小推车离开,一路咯吱咯吱。 曹严华继续写信。 ――听说二表弟结婚,祝百年好合,因在外工作繁忙,无法回家,随信附上500块钱。 落款犹豫了再犹豫,左瞅瞅右瞅瞅,确信没人看得见,刷刷几笔,做贼一样签下。 然后对折,撸好,塞进信封。 刚封了口,木代从楼上下来,说:“曹胖胖,练功!” 曹严华赶紧把信塞进口袋。 木代之前也教他功夫,但并不怎么走心,像是在教他耍弄花花架子――但这趟回来之后,明显有变,甚至还给他画了一张练功进度表:什么时候能完整打一套拳,什么时候能三步上墙,明明白白,仔仔细细。 拿去给一万三看,一万三咂舌:“小老板娘会这么仔细?” 他断言木代帅不过三秒:“估计是因为你在南田为她出力,一时感动吧。” 然而不是这样,她突然真的就变成“严师”了。 她专门找了根细的青竹枝,拿刀精心削细,火烤软,浸冷水,又涂一层油。 晒干之后,细细的竹枝韧的像牛皮条,半空虚甩时像马鞭一样发出空响。 彼时曹严华还蒙昧无知,问她:“小师父,这个拿来干嘛啊?” 她答:“抽你的。” 曹严华觉得自己皮糙肉厚,很看不起还没筷子细的竹枝,结果很快吃到苦头,这玩意抽起人来可真疼啊,尤其木代有手劲,嗖呦一下子,快准狠,一记抽在腿肚子上,曹严华全身的肉都跟着颤抖哀嚎。 几天抽下来,功夫真有长进,对木代也渐渐怵头,以前会妹妹小师父的叫,现在叫的也少了。 今天的目标是三步上墙。 木代给他做示范,助跑,冲,一脚踩蹬,另一脚就势借力,长臂一伸,扒住墙头,用力,起。 她轻盈的全不费力,曹严华还没看清楚,她已经站到后院的墙头上了。 对他算降低要求,今天不求上墙,只要手能扒住墙头挂十秒就算过关。 曹严华试了几次,一脚踩蹬做的极到位,另一脚完全借不上力,中途张叔经过,还以为木代在教他踹墙,极为不满:“哪经得住他这么踹!” 大日头底下跑了几十次,头晕眼花,好不容易做的形似,总是差一点:手臂伸出去,怎么也扒不到墙头。 曹严华快哭了:“小师父,我胳膊短。” 木代说:“这跟胳膊没关系,是你起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2 七根凶简 作者:尾鱼 分卷阅读212 七根凶简 作者:尾鱼 分卷阅读212 步蹬低了。” 她站到墙边,吩咐他:“再来。” 曹严华深吸一口气,助跑,冲,一脚踩蹬。 刚蹬上墙,木代手里的竹枝在他屁股上狠抽了一下子,曹严华屁股一缩,也真见了鬼了,另一脚居然真的蹬高了,胳膊一够,真的扒住了墙头。 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木代在下头说:“扒住了,十秒,我说停才能下来。” 原来这十秒才是最艰难的时光,曹严华脸憋的通红,扒住墙头的胳膊打摆子一样筛。 木代眯着眼睛,优哉游哉,近在迟尺,两重世界。 一低头,看到地上躺了封信。 捡起来看,字迹歪歪扭扭,地址好长,打头写:重庆开原县大巴山…… 木代问曹严华:“你的?” 回应她的,是轰然落地一声响。 临近午市,所有人都去凤凰楼帮忙,郑伯瞅空问木代:“红砂什么时候回来啊?” 炎红砂回昆明去理家里的一摊烂账去了,前两天还打电话跟木代哭诉说什么也看不懂,让她签什么她就签什么,房子她也不要了,一块砖都不带走。” 木代回答:“就这两天吧,据说房子家具抵押出去都嫌不够,好在那些人跟她爷爷还算有交情,说少那点三瓜两枣的就算了。” “以后就来丽江住了?” “她想来的,在昆明也没什么朋友了。红姨这两天收拾房间呢,红砂来了先跟我们住。” 郑伯嘘一口气:“那感情好,我多一个劳动力了。” 木代问他:“罗韧呢,他那边怎么样了?” 郑伯瞪她一眼:“假惺惺的小丫头,少装,他怎么样了,你会不知道?” 木代抿着嘴笑。 罗韧回丽江的第二天就带着聘婷离开了,去了何瑞华医生开的心理诊所。 每天都有电话过来,所以,他怎么样了,木代最清楚不过。 何况,偶尔和何瑞华聊天,何瑞华也会谈起聘婷。 说:“其实不能说严重,只是刺激性事件导致的惊吓过度。所以暂时,药物治疗和物理治疗为主,后续,我想尝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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