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然后咽口水。 她没吃,想等母亲来了咬第一口,这样妈妈会觉得她懂事,会更喜欢她的。 为什么当时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她就坐在孤儿院门口的石墩上,捧着个桃,从夕阳西下坐到暮色四合,孤儿院的阿姨出来了一趟又一趟,她就是不进去。 后来管事的出来,哄她说:“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妈妈让你今晚上在这睡觉呢。” 她自作聪明地问:“如果你真是我妈妈的朋友,你知道我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 末了,她还是住了进去,每天抱着那个桃,宝贝一样,谁也不让碰,晚上睡觉搁被窝里,上洗手间都抱着,生怕被谁偷了。 最后,那个桃自己烂了,她觉得是桃子生病了,让它枕枕头,给它盖被子,还学妈妈哄她睡觉时的样子,轻轻拍着被子,学医生讲话说:“吃了药就好了。” 桃子还是烂了,她自己踢踏踢踏拿去扔了,手上粘满了汁水,踮着脚,把那个桃扔进垃圾桶里。 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后来,一吃桃子就过敏。 再后来,也能用轻松的语调去给别人讲了,像是分享一件“当你是朋友才讲给你听”的秘密。 小时候的木代,应该也很可爱吧,谁舍得扔掉这样一个粉团儿似的女儿呢? 罗韧轻轻叹了口气。 木代问他:“后来呢,你家里不接受你,罗文淼帮的你?” 罗韧哈哈大笑,怎么可能,那时候,他心高气傲,憋着一股子气,怎么可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回到聘婷的面前,一次两次寻求罗文淼的庇护?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我做了一件后来想想很矫情,但是当时挺出气的事儿。我挂了电话之后,当着朋友的面撕了护照,说,就这样吧,我不回去了。” 迎着木代惊讶的目光,罗韧给她肯定的回答:“真的,我在东南亚生活了四年,大部分时间在菲律宾。” 木代说话都结巴了:“那……那你很辛苦吧?” 没有护照,没有正当的身份证明,哪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呢,只能像黑移民一样,电视里演的,洗碗、刷盘子、迷糊拳,干所有本国人不屑于干的体力活吧? 等等,她想起以前有来酒吧的客人聊起过,说是东南亚那边,色情行业很发达,不论男女,罗韧不会是…… 木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行,为了把这个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摒除出去,她必须问个清楚:“你在那里……做什么?” 这一次,罗韧沉默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久。 就在木代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他缓缓开口。 “我受雇于当地持枪私人武装,是雇佣军的一种。” 雇佣军?好像听说过,但那往往和什么伊拉克、中东战场连在一起,对木代来说,不啻于另一个世界。 罗韧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菲律宾的情况特殊。” 是不一样,菲律宾国内反政府武装与政府冲突40年,有超过15万人在各类暴力事件中丧生,绑架、械斗、极端主义事件层出不穷,尤其是南部地区,孳生多起针对富裕华侨及外来游客的绑架,甚至有迹象表明,因为警察队伍的腐败,多起绑架事件其实有警察参与其中,导致民众一度自危,出事时甚至不愿报警,转而寻求其它渠道。 持枪私人武装应运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七根凶简 作者:尾鱼 分卷阅读59 七根凶简 作者:尾鱼 分卷阅读59 而生,相比绑匪集团动辄上千万美金的狮子大开口,他们收取同样不菲但相对合理的多的酬金,与某些绑匪集团正面对抗,有些时候,交火的激烈程度,不亚于一场小型战争。 雇佣军的招募,成员多来自国外退役特种兵,但并不局限,也面向平民或者亡命徒,只要通过严苛的训练,就可以进入兵团。 木代愣了许久,默默理了一下时间:“那后来,是因为聘婷家里出事,你回来了?” 罗韧摇头:“在聘婷家里出事之前。我在那里得罪了人,不能待了。” 得罪了人?谁? 这晚上的沮丧,先前的抑郁,在罗韧的故事面前,轻薄的好像不值一提。 黑暗中,罗韧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木代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罗韧笑起来,声音中无限自嘲惆怅:“有时候,带着秘密,反而能走近,说出来了,却突然觉得,跟你距离变远了。” 他阖上眼睛:“很晚了,睡吧。” 第二天早上,木代被讲话声吵醒,睁眼时怔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罗韧家里。 赶紧推开立柜,罗韧不在,气垫床什么的早就收叠起来了,立柜旁边放了一双她的小牛皮靴。 不是扔掉的那双,应该是早上从酒吧拿过来的,穿上的时候,木代心里好一阵失落。 漫漫长夜,同处一室,原本就互有好感,听起来,感情应该是更进一步,可为什么连她自己都觉得,跟罗韧的距离,好像突然间远了? 她满腹心事的下楼,小牛皮靴底踩在楼梯上,连步子都比平时要重。 一万三居然在,坐在小鱼池边上,在陪聘婷翻手绳。 清闲的他!酒吧里不要忙吗?木代皱着眉头走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万三先发制人:“小老板娘,是罗韧打电话,让我给你送靴子来的。” 又补充:“郑伯刚出去买菜,让我陪会聘婷。” 有理有据有节,让木代找不到什么鸡蛋里挑骨头的借口,她哦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那罗韧呢?” 一万三摇头:“没看见。” 他只顾着跟木代讲话,怠慢到聘婷,聘婷老大不高兴地瞪木代,又去拽一万三的胳膊:“小刀哥哥,你快呀!” 小……小……小刀哥哥? 木代吓了一跳,盯着一万三:“她叫你小刀哥哥?” 一万三也很无奈:“谁知道她,前两天忽然这么叫,我也吓了一跳。不过郑伯让我别在意,你懂的,又不能跟她……讲理。”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放低,明知聘婷听不大懂,还是很顾及她的情绪。 怎么又跟这个女的讲话!小刀哥哥还要不要跟她翻手绳了?聘婷很生气,手绳一扔,噌一下站起来,膝盖上搁着的红色毛线团滚落,滴溜溜滚到另一边,在地上拉开长长的一道红线。 有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但木代说不出是为什么,走到门口时,她若有所思的回头。 一万三正一边哄着聘婷,一边弯腰从地上捡起线团,绕了又绕。 这一天都没有再见到罗韧,连晚上都没有出现,木代好几次忍不住去看罗韧常坐的那张桌子。 今晚坐了个敦敦实实的男人,点了杯咖啡,喝的时候呼哈呼哈,像河马饮水,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动静。 工作的间隙,木代去翻顾客意见簿,罗韧的字刚劲漂亮。 ――该服务生热情待客,值得表扬。 想笑,笑不出来,惆怅似的想着,罗韧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个耐心,顺着她玩闹呢? 张叔走过来,说:“罗韧把昨儿晚上的事跟我讲了。” 木代嗯了一声。 “是她们家的人?” “是。” 张叔有点紧张:“你……没做什么吧?” 木代看着张叔笑,笑的连自己都觉得凄凉:“我敢做什么啊张叔,人家没把我剐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张叔有点讪讪的:“当初那件事儿,不怪你。” 木代笑的有点神经质:“你说的不对,你觉得是我错,红姨也觉得是我的责任,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呢,不然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你没做什么吧’,你生怕我动手,你觉得我本来就有罪,要是还敢对人动手,就更有罪了。” 她说的急了,胸口起伏的厉害,张叔尴尬地一直叹气,僵持中,一万三纳闷地伸着脑袋过来:“聊什么呢?” 木代鼻子酸了一下,她把围裙解下了扔在吧台上:“我心里闷,出去走走。” 心里闷。 从那时一直闷到现在了,在小商河的时候,罗韧给她讲上古五刑,其中有一道叫墨,又称黥面,犯过的罪大喇喇横在脸上,像遭泼的门面,一辈子被人指指戳戳。 老话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可是她觉得,过去的永远不会过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罗韧住处后头的巷子。 二楼所有房间的灯都亮着,爬山虎密密布满了半面墙,围拥着镂空的雕花木窗,没有看到罗韧,却几次看到聘婷的身影忙碌般来来回回从窗边经过。 想起她那句不耐烦的“小刀哥哥”,木代不觉微笑,又站了一会,她转身想走,才刚迈开步子,身子忽然打了个激灵,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 她明白过来聘婷为什么在窗边走来走去了。 聘婷在拉线,一根,两根,三根。 第39章 渔线人偶的记忆好像阴霾,重又在头顶聚集,木代的心跳的厉害,下意识连退两步,忽然撞在一个人身上。 她触电般回头。 是罗韧,没看她,目光飘在高处,表情很平静:“你也看见了?” 原来罗韧已经知道了,木代放心了些,忽然想到什么:“那郑伯……” “我打发出去了,屋里没人。” 聘婷进过屋子,罗韧一早已经知道,那间屋子,不可能只靠挂锁,意会着拼凑起来的金木水火土,也不能让他完全放心。 所以他在屋子里装了简单的红外热成像监控,出于谨慎,没有跟任何人说,连木代他们都没告诉,而每天查看,已成习惯。 人体的温度偏高,当屏幕上出现熟悉而又模糊的热成像轮廓,当那个人缓缓打开箱盖,他的眸光骤然收紧。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难道说,除非真正的死亡,否则凶简是不可能离体的,它感知到聘婷的存在之后,再次找上的,仍然还是聘婷? 如果真是这样,聘婷还有摆脱这种厄运的可能吗?简直让人绝望。 罗韧给神棍打了个电话,声音没法保持平静:“我打开箱子看过,那块人皮明明还在的。” 神棍的回答像是兜头一盆凉水:“小萝卜,你是不是理解错了?凶简不等于就是人皮。” 是的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七根凶简 作者:尾鱼 分卷阅读60 七根凶简 作者:尾鱼 分卷阅读60 ,神棍讲过,那只是一道不祥的力量。 是聘婷冥冥中听到了召唤,把魔鬼又引回了身上。 而就像老话说的,山不向你行来,你就向着山走,即便看住了聘婷,凶简还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某个所有人都熟睡的夜晚,找上聘婷的。 能困住凶简的,有且只有凤凰鸾扣。 罗韧把那块人皮夹出来丢在地上,水淋淋的一滩,泡的发白,死气沉沉一动不动,只不过是行将腐烂的皮肤组织。 空气中,好像有看不见的狰狞的脸对着他笑,向他说:怎么样?骗得过我吗?我又回来了。 木代很担心他:“罗韧?” 罗韧的思绪转回现实:“你回去吧,我会处理好的。” 顿了顿,又补了句:“不会像上次那样的,你放心吧。” 木代失魂落魄般回到酒吧。 郑伯也在,坐靠边的桌子,摆弄一个黄杨木的棋盘,颇为寂寥地往上头摆子,张叔兴致勃勃在边上看,郑伯邀约:“来一盘?罗小刀那臭小子赶我出来,说什么,越晚回去越好。” 张叔原本想推辞,眼角余光瞥到木代往这边走,木代今晚心情不好,他尽量避免跟她说话,于是点头:“行,我不怎么会,你教我。” 谁知木代却不是问他的:“郑伯,聘婷一直喜欢翻手绳吗?” 郑伯忙着摆楚河汉界,头也不抬:“也不是,今儿突然提的,脑子不清醒嘛,当然想一出是一出,我临时给买的线团。” 说完了才想起问她:“怎么了?有问题吗?” 抬头看时,木代已经离开了。 吧台里不见一万三,代之以傻愣愣的曹严华,一万三总是这样,得空就开小差,随便抓个人顶包。 木代没心思关心一万三哪去了,疲惫地靠住台子,额头轻轻点在台面上,冰凉。 曹严华很体贴:“小师父,要不要我给你调个酒?” 他当然不会调,只见过一万三调酒的架势,私心里觉得并不难:随便调呗,反正一样难喝,喝不死人就行。 木代摇摇头,说了句:“聘婷可能又不好了。” 曹严华的第一反应是植皮手术不成功,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惊骇地话都说不囫囵了:“皮……那块皮又回去了?” “嗯。” 曹严华打了个冷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边上簇拥着的高瓶矮杯,发的都是冷光。 “那她……会……会杀人吗?” 会吧,木代额头抵着吧台点了几下。 她听到曹严华对着身后尖叫:“三三兄,你听到了吗,聘婷又感染了,你可别再跑去见她了!她要是把你穿个绳就惨了!” 很好,一万三也听见了,省得她重复一遍了,木代转头看一万三。 他站在往吧台近处的幽暗过道里,脸色有点发白,问她:“那……那怎么办?” 木代苦笑:“可能是罗韧做的那个什么五行的阵不管用吧,也应该不管用,如果管用,古代那些人老早这么做了,也不用等那么多年才等到老子。” 曹严华点头:“可不嘛,能封住凶简的应该只有凤凰鸾扣吧。但是凤凰鸾扣太不给力,传递信息也不明确,鬼知道那图是什么意思啊,可怜我聘婷妹妹……” 他越说越是心有戚戚:“可怜咯,可怜。” 一万三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烦躁:“那现在呢,现在怎么办?” “罗韧说他会处理的。” 一万三原地僵了两秒,再然后,他突然大踏步向门口走去,越走越快,跨出门时,几乎是在飞奔了。 一万三把院子里的门砸的震天响,没人应门,他一身的躁汗,转到门边试图翻墙,墙面好滑,他不是木代,几次辅冲都上不去,心头火起,捡了半块砖头,吼了句罗韧,狠狠往二楼扔过去。 哗啦一声碎响,不知道砸破的是哪间屋的玻璃,过了会,他看到罗韧出现在二楼的栏杆旁边,明明看见他了,一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一万三吼他:“开门!” 他还是不动,一万三真火了,往门上连踹好几脚,门自岿然不动,他的脚都踹麻了。 一万三破口大骂着又踢又踹,到后来,忽然腿一软,坐倒在台阶上,额头上冷汗涔涔,身子止不住打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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