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了。” 他今天下班晚了，只因有一项工作还没有完成。 快要过年了。 顾玉宁只希望自己公司忙碌了一年的员工，能快点进入放假阶段，于是不断加大工作量，挤压自己的时间，很多时候，当他抬头看向面前的时间时，才发觉已经是晚上了。 “不好。”施妖说，“我不等，人类，你怎么知道自己还要回家？” “……” 顾玉宁无话可说。 他的事业心相比较懒散的妖怪来说，确实要强上一些，如果施妖真的不每日按时出现在家门口，等他下班回家的话，估计顾玉宁回家的时间，还要再推迟一点。 加班到第二天早上，或许都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顾玉宁转移话题，“快要过年了，施妖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这是施妖在人类社会中度过的第四个新年，正好是蛇年，顾玉宁想重视一下。 却听施妖拖长声音道：“施…妖…想…要…人…类…陪……不知道……可不可以啊？”他笑。 随后，他被同样笑着的顾玉宁牵进了屋内。 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两人一身的寒气。 这段时间，施妖明显变懒了许多，刚进入家门，整条蛇就恨不得倒在沙发上，再也不起来。 他眼皮缓缓合上，又再度睁开，视线却从未从顾玉宁的身上离开，他的手被顾玉宁牵着，青年望着他此刻的模样，眉心出现一抹担忧。 “你生病了吗？施妖。” 顾玉宁有些不安，只因施妖这段时间里睡着的次数有些太多了，如果不是每日坚持要等他回家的话，可能施妖会一睡不醒。 顾玉宁从未见过施妖这副样子。 之前几年，不论是夏天还是冬天，施妖都生龙活虎，唯独今年冬日有些反常。 “没有啊，老婆怎么这么问？”施妖说着就打了一个哈切。 许是察觉到了顾玉宁的担忧，他半眯着眼，懒懒道：“没事的……就是我好像要进入冬眠了，这个时间段的妖怪就是会很困，不要担心啦……” “是吗？”顾玉宁问，可藏在眉眼间的担忧却不见丝毫减少。 施妖一边点着头，一边缓缓进入了梦乡。 之后一连几日，施妖都是这副模样，在顾玉宁回到家后，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傍晚青年下班的时间，强制自己醒来。 施妖好像很困。 困到有时连顾玉宁的话还没有听完，就先一步睡了过去，整蛇尾懒懒垂在地板上，整个妖怪像是黏在了沙发上。 顾玉宁抱不动施妖，就连让他回房间睡，都无能为力。 于是施妖在沙发上睡了多久，顾玉宁就默不作声地蜷缩在另一个沙发上休息了多少个夜晚。 连续两周过去。 在施妖已经三日未醒来了后，顾玉宁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他身上仿佛蒙了一层灰蒙蒙的愁，回家的时间一日比一日早，甚至许多工作，都转为了线上。 又是五天过去。 当施妖睡了八日，再度醒来后，浑身的骨头都是软的，他缓缓睁开眼，本以为又到了人类回家的时间，想要起身去门口等候，却在转头的那一刹那，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疲惫睡去的顾玉宁。 “？” 施妖甚至揉了揉眼睛，害怕自己看错。 在他的潜意识里，只以为自己睡了一天。 人类的公司今天放假了吗？ 这么早？ 施妖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机，当看到屏幕上亮起的日期和提示没电了的警报后，整只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好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看着面前好似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苍白、虚弱以及疲惫的人类，施妖一怔，走到顾玉宁面前，垂眸，望向他眼下的乌青，心脏没由来的一抽。 施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正常与顾玉宁谈话的时候，是哪天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被无穷的困意缠绕，如若不是还想着要每天见人类一面的话，或许早就一睡不醒，像未遇到顾玉宁之前那般，随便睡个几十年过去。 妖怪和人类对于时间的感知是不一样的。 施妖只是睡一觉的时间，可能于顾玉宁来说，就是一辈子。 这些天，顾玉宁一直守在施妖身旁，不论是工作还是睡觉，都缩在这张小小的沙发上，只因如果施妖醒来的话，顾玉宁会第一时间知道。 于是短短几日，青年就暴瘦了八九斤，原本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现如今全部消失不见。 顾玉宁变得更瘦了。 面色是苍白的，曾萦绕在眉眼间的那抹病弱，重新浮现，仿佛下一刻，青年就会支离破碎，脆弱得像尊玻璃制作的娃娃。 施妖呼吸放到最轻，他伸手，想要摸摸人类的眼睛，可手刚一放上去，顾玉宁就睁开了双眼。 很警觉。 施妖眼中流露着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偏偏还要笑着，“老婆，你怎么不喊我啊？” 明明只要顾玉宁稍微喊一喊施妖，按照施妖对顾玉宁的在意，就会醒来，但青年没有，只是整日守在这里，默默等待着。 顾玉宁这个人向来不善言辞、内敛，就连感情也是这样。。 “你瘦了好多啊，人类。” 施妖眼眶红了，他没有想到，只是一觉睡醒，他好不容易养好的人类，就重新憔悴了回去，这还只是他睡了八天的效果，要是以后，他稍有不慎，一觉睡了十几年，顾玉宁该怎么办？ 施妖心底莫名有些怕了。 他怕顾玉宁会真的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死去。 “我在冬眠，”施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顾玉宁一般，“你喊喊我，喊喊我，我就会醒来的……老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尾音发抖，施妖快哭了。 他甚至不敢碰面前的人类。 怕他碎掉。 顾玉宁好似直到这时，才从梦里醒过来，在看到面前的施妖后，他愣了愣，道：“你醒了？” “嗯……” 顾玉宁手背被施妖掉出来的眼泪冰了一下，指尖莫名瑟缩，“哭什么？” “害怕啊……” “害怕我再也醒不过来了，你会死掉。” 施妖说：“对不起……我忘记把我会冬眠很久这件事情告诉你了，我应该告诉你我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的……我太笨了，人类，你打我好不好？” 施妖只要一想到在这段时间里，顾玉宁一直坐在这里看着他怎么都不醒，每日担忧他会再也醒不过来，并虐待自己，心脏就疼得可怕。 顾玉宁抬手帮他擦去眼泪，一举一动间皆是认真，语气好轻，“我为什么要打施妖？施妖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施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我的，不是吗？别哭……” 顾玉宁说：“我不会死掉的。施妖忘了吗，我现在的寿命和你一样长，施妖什么时候醒过来，什么时候就能见到我，没关系的……” 可顾玉宁越是这样，施妖就越是想哭。 妖怪和人类对于时间的观念并不相同。 妖怪只是睡了一觉，对于人类来说，可能就是漫长而又漫长的几十上百年，怎么会没关系呢？ 施妖不敢想象，在自己陷入休眠期后，独留顾玉宁一个人日复一日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等待着他能够醒过来的过程，会有多么的难熬、无助。 他摇着头。 在与人类相爱结婚后，一直无忧无虑的妖怪，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了时间的可怕。 施妖在恐惧着那日的到来。 莫名的痛苦压在施妖心口，令他不断掉出眼泪，一滴一滴落下，他认真地看着人类的眼睛，摇头说：“不要……不要没关系，有关系的……有关系的……人类，你、你喊喊我，喊喊我好不好？喊了我，我就会醒过来的。我害怕……” 施妖说：“我害怕……你会等我那么那么长的时间，会……会孤独的……也会疼的……”他牵起顾玉宁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说，“这里，会很疼……” 施妖不想顾玉宁的身边没有他。 顾玉宁只有他了。 就像施妖只有顾玉宁了一样。 他们都是靠着彼此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对方离世并不可怕，那代表着他们的生命一起走到了尽头，可怕的是，他们都活着，但其中一人，却只能整日与孤独、漫长的时间作伴，等待着，等待着，直到太阳再一次升起，对方醒来的那日。 可能在等待的那方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被等待的那方，却只以为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 一个留在过去，一个被迫走向未来。 这怎么会没有关系…… 施妖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感受到了，横跨在妖怪和人类之前的横沟，不是爱与不爱，更不是生命的长短，而是——时间。 “……” 施妖几乎哭成一条泪蛇，他被顾玉宁抱在怀中，磕磕绊绊的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告诉青年。 委屈得要命，可怜兮兮的。 最终在顾玉宁的怀里，认真的向青年保证，自己再也不会睡那么久了。 会痛苦的，施妖想。 …… 之后几天，施妖不再畏惧冬日的寒冷，每日变成一条小蛇，紧紧缠在顾玉宁的手腕上，被青年带着去到公司，直到临近新年，放假那日。 今年是蛇年。 新年当天，施妖作为吉祥物，不论做什么，都黏人地贴着顾玉宁，希望青年明年一整年都能够顺顺利利的。 期间，他生疏的和顾玉宁学着包水饺，也像个人类一样，听着电视里放得春节晚会，直到午夜十二点，烟花绽放天空。 五光十色的烟花在黑夜炸开。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而身为妖怪的施妖却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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