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与你说的……” 裴如衍低头轻咳一声,打断了郑俊的问话。 郑俊一愣,有些不解,内心怀疑起来,难道家兄调任的事不能在宁国公面前提起吗? 此时裴如衍主动提出,“妹婿与我移步书房共商此事。” 郑俊不疑有他,直接起身,“好,大舅哥请。” 裴如衍缓缓起身,期间与妻子互递了眼神,起身后踏着沉稳的步子带领郑俊离开。 见郑俊被大哥带走,裴宝莺直觉是伯父伯母有私话要和她说。 谢桑宁不作声地坐在虞氏身边,待看不见郑俊的身影了,才看向裴宝莺,“三妹别急,再等等你爹娘。” 裴宝莺闻言,脸上闪过惊异之色,不明所以的同时,心下也多了分忐忑,隐隐有些不安。 等待的过程中,如坐针毡。 好在二房来得也还算快,二房夫妇这次没有带宝珠来。 裴通见女儿宝莺也在,猜想今日大房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在女儿回康定前交代,但女儿神色迷茫,显然方才还没交代什么。 “大哥大嫂,我们来了,”裴通拉着许氏坐下,“是发生了什么吗?” 宁国公挥手让下人关了茶厅的门,然后神色严肃地开口,“二弟,我们是一家人。” 裴通晃了晃神,声音透着一丝迷惑,“嗯,是啊,一家人。” 宁国公将端着的茶盏放回桌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既是一家人,理应风雨同舟。” 他精明的目光扫向裴通和许氏,不容置喙地问,“当年,你们为何将宝莺许给郑家?” 裴通和许氏心里一咯噔,裴通镇定地回道:“自然是两个孩子般配,又情投意合。” “胡说!”宁国公听他撒谎,怒不可遏地朝茶案重重一拍,震得茶盖在杯盏上瑟瑟发抖,清脆的响声在茶厅内回荡。 “你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却连宝莺婚事的原因都瞒着,你是觉得自己能解决得好?你看看郑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脑子犯了蠢,到现在都还要对我撒谎吗?” 宁国公骂完,裴通维持不住镇定,想到几年前的事,心虚又难受。 见裴通夫妇俩低着头,虞氏半是感慨半是骂道:“你们以为守住的国公府的清誉?实则是多了一桩麻烦事,给了郑家拿捏你们的把柄,再让宝莺忍气吞声地过一辈子。” “大嫂,你们……”许氏惊疑不定,“你们知道了?” 第553章 私奔 此时,谢桑宁替婆婆答道:“二叔母,纸包不住火,现在重要的,是一家人把话说开,寻个解决的办法,逃避和隐瞒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增加伤害。” 听着对话,裴宝莺自知瞒不下去,愧疚与懊悔占满了她的心扉,她起身快步走到茶厅中央,朝着宁国公和虞氏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自觉无颜直视伯父伯母,遂低垂着眉目,“大伯父,大伯母,都是我的错,爹娘隐瞒是为了我,而我愧对他们,四年前,是我一意孤行,是我为了让爹娘同意我和郑俊在一起,彻夜不归,爹娘没办法,为了给我遮丑,将过错全揽于自身,不愿我有损声名,我过得好与不好,都是我咎由自取。” 裴通和许氏连连叹息,这次没有打断裴宝莺的话。 上首的宁国公夫妇因为有儿子儿媳提前告知,此刻也不是太惊讶,但失望与惆怅还是有的。 虞氏还是心软,起身走到裴宝莺面前蹲下,怅然的同时也焦急,为裴宝莺急,“宝莺啊,我明明教过你,女子当洁身自好,你就算再喜欢郑俊,也不该用自己的清白去博啊,他若真心喜欢你,应该是让他努力获得你父母的认可啊!” 裴宝莺抬眸,对上虞氏充满关切的目光。 她心中一动,随之而来的是细细密密的抽疼,她原以为,若是被大伯母知道,自己定会被大伯母嫌恶不喜,所有人都会对她失望。 却没想到,大伯母的眼中,担心和焦急都比失望多。 “大伯母……”裴宝莺忍不住鼻子一酸,“我,是我太贪心了,我以为爹娘不喜欢我,我以为我生来就是不幸的那个,每次看到母亲带着妹妹出去逛街,看到她们与爹三人其乐融融,我就像个外人,我每日都想回京城。” 许氏辩解,“带宝珠出去,是因为你二哥给你寄了首饰,宝珠却没有,宝珠跟我哭诉,说哥哥们都不喜欢她只喜欢姐姐,我不想让她受委屈,这才带她出去想弥补她些,我……” 原本焦急辩解的声音,在说出这些话后,慢慢淡了下去,许氏心中无比懊悔,“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想,是我做错了。” “不怪母亲,”裴宝莺认真道,“是我自己想太多,患得患失,明明拥有好的家世,关心我的父母、兄长、伯父伯母,连祖父也偏爱于我,为我酿造女儿红,可我去颍川几年,却都忘了,我忘了我拥有这么多,我忘了长辈的教诲。” “我总克制不住与妹妹作比较,又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那些酸酸的话本,不知何时起,我开始憧憬我的世界也能出现一个俊俏的郎君,我期待他可以带我走,只对我一个人好。” “直到郑俊的出现……他对我好,他关心我,我以为,只要和他在一起,下半生便可以幸福无忧,我不图他的家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我向爹娘提过,爹娘不肯,觉得郑俊家世不好。” 说到这里,裴宝莺哽咽了,“可我是什么待价而沽的商品吗,为何非要选个家世好对家里有帮助的,郑俊也是有才学的,假以时日必能成器,我为何不能嫁给他,当时郑俊对我说,要和我私奔,我一时……一时没想通,和他走了,但出城后我便后悔了,我不能就这样跟他走,我想回家,他却强迫了我,到第二日才将我送回。” 许氏眉头一皱,冲到裴宝莺面前,“你说什么,你不是与我们说,你是自愿和他有了夫妻之实的吗?怎么是他强迫的你?” 裴宝莺又低下了头,羞愧地不敢抬起,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是我冲动发蠢,怪只怪我自己不争气,才酿下这样的后果,我不敢与爹娘说,我想着,不管是否自愿,我此生都必须嫁给郑俊了,又何必再给长辈徒增烦恼。” 许氏在裴宝莺身边跪坐下,眼中是难以言喻的苦楚与挣扎,“你若是与我们实话实说,我们怎么忍心将你嫁给这等恶人,我和你爹都以为你对郑俊情有独钟,这才无奈答应的啊!” 裴通闭了闭眼,四年后的今日才得知真相,仍觉痛苦,他开口声音沙哑地唤着女儿—— “宝莺,怪我平日对你太少关怀,才会让你没有与之对抗的底气,让你觉得,我会牺牲女儿来全了家族清名。” 他跟许氏一样,蹲在裴宝莺身边,平视着她的眼睛。 裴通眼底是悲凉是后悔,是愧对。 “爹,”裴宝莺摇头,“不怪你,也不怪母亲,只怪我自己,看不清身边人的真心,错把男人当成救赎,最终陷入万劫不复。” “宝莺……”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各自啜泣。 虞氏退了几步,不打扰他们,小腿一软差点摔了,幸而有谢桑宁扶了一把。 稍待片刻,宁国公打断了他们的哭泣,“都起来,别哭了,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让宝莺和离。” 许氏点头,看向宝莺,“对对,你大伯说的对,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到那龙潭虎穴去了!” 裴宝莺一愣,“可……” 谢桑宁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便问,“三妹还有什么话没说的?” 裴宝莺:“我与郑俊婚前私奔是事实,我若是与他撕破脸和离,只怕他会泄露此事,叫裴家跟着我蒙羞。” 闻言,宁国公抬手掐了掐眉心,“这些年,他就用这些话吓唬你,让你不敢与家中联系、不倾诉苦楚?” 裴宝莺摇头,“不与家中联系,是我自己的主意,郑俊的大嫂是礼部胡大人之女,郑家与胡家亲近,和裴家的政治立场不和,是其一,我担心郑家会借我之名,做对裴家不利之事,是其二,我给家族蒙羞,无颜透露处境苦楚,是其三。我谎称自己被家人不喜,断绝来往,是不愿裴家被郑家所图谋或利用。” “原本郑家也是信了的,只是这次,大概是因为嫂嫂的公主身份,让郑家眼热,郑俊说什么也要来喝杯喜酒,还想请公主帮忙为郑俊的大哥调任。” 第554章 扣押郑俊 裴宝莺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糊涂!”虞氏揪心地捶着自己的掌心,“你这么做,只会让你自己苦了!” 宁国公决心道:“当初是郑俊强迫的你,就算闹到公堂上,也是我们有理。” 许氏大惊,“不能闹到公堂上啊,私奔之事传扬出去,宝莺即使和离了,往后也要被指指点点一辈子了!” 裴通:“是啊大哥!” 宁国公沉默须臾,再出声,“我只是强调我裴家有理,怎么着也不用惧怕一个小小郑家。” 谢桑宁忽然开口,“这郑家原本是在李丞相麾下,如今见李氏倒台,姻亲胡家靠不住,就想倒戈向裴家,既然想投靠裴家,必不会轻易与我们撕破脸,只是郑俊这人不善隐忍,做事急于求成,没有规矩。” 说句现实的,就凭裴家的地位,郑家也不敢乱来。 “和离是最简单的,直接让人拟一份和离书,待会郑俊来了,便叫他签下,打今起,三妹妹就不用再去郑家了,至于陪嫁过去的嫁妆,另外再派人去康定要回来。” 一切在谢桑宁的嘴里好似很简单,许氏啊了声问,“万一郑家不肯呢?” “这可不是在康定,还由得他不肯?”谢桑宁做足了强盗的派头。 裴通与许氏听得一愣一愣。 其实按照裴如衍和谢桑宁的意思,不仅要和离,裴宝莺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四年前被郑俊强迫的事,也不能就此揭过。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光靠一人的口供要证明郑俊用了强,证据太过薄弱,况且二房也不想让人知晓宝莺曾私奔的事。 但即便不从此事入手,也一定能让郑家付出代价。 “三妹,”谢桑宁亲自将裴宝莺扶起,“你可知道郑俊有什么弱处?上次我见他面色不对。” 裴宝莺想了想,“去年他去了一趟茂云,就是他兄长上任的地方,回来后,偶尔就会面色苍白,好像是需要吃什么药,我也曾觉得奇怪,只是在郑家,我不能经常出去走动,他也没有在我面前吃什么,我不确定他是得了什么病。” 谢桑宁心里有数,点了点头。 二房夫妇听见裴宝莺身为正妻连走动的权利都没有,更是心疼。 好一阵安慰后,谢桑宁遣了下人将裴如衍和郑俊请回来。 几人回到茶厅的座位上,宝莺与许氏擦干了眼泪,面上看着若无其事。 郑俊回来的时候面带喜色,仿佛是被裴如衍应下了什么事。 两人前后脚一进门,宁国公手一挥,下人们见状就将茶厅的门窗关紧。 两边“嘭”的一声,还掀起两阵风,吓了郑俊一跳,郑俊回过头,见四周封闭、屋内人都似换了一副面孔地仇视着自己,别说有多压抑了。 不仅压抑,还诡异的很! “你们……”郑俊无法确定,还是礼貌问询,“你们要做什么?” 郑俊朝妻子的方向望去,一向低头或冷淡的妻子,这次直视着他,朝他冷笑。 郑俊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宝……莺?”他朝裴宝莺的位置走过去。 忽听啪的一声,向来老实的岳父裴通摔了茶盏。 怎么回事?裴通就算对他不满意,也应该看在宝莺的面子上,为了裴宝莺以后日子好过,也连带着对他笑脸相迎啊。 郑俊正不解。 碎片落了一地的同时,几名家仆冲入厅堂,再度将门关上,家仆全朝着郑俊冲去,转眼间,将他押在地上。 “啊!”郑俊手腕一痛,没想到作为贵客会被这样对待,跪在地上的刹那抬起头,迷茫又愤怒,“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放开!” 家仆只是一味地扣紧他的手。 许氏嘴角勾起冷笑,“哼,你,你一个连官身都没有的举子,宝莺下嫁给你,你不感恩就罢了,还好意思对宝莺颐指气使!” 郑俊拧着不平的眉毛,狠戾的目光朝裴宝莺射去。 人虽跪着,声音还是硬气得很,“你同他们说了什么?!” 裴宝莺没有起身,隔着一丈距离,手放在茶案上握紧了杯盏,“你在怕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说你当初手段何等卑劣,说你,就是个畜生。” “你!”郑俊气红了脸,想挣脱身后桎梏却挣脱不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朝裴如衍望去,后者一脸的云淡风轻。 郑俊想通了,“方才你是故意引我去书房?” 裴如衍不答,只是看着他。 郑俊有些恐惧地咽了一口口水,“那,说能帮我兄长调任也是假的?” 裴如衍情绪稳定,稳定地不开口。 郑俊急了,“不管我和宝莺有什么事,但我兄长的的确确是超过任职时间了,难道不该调任吗,难道这不是大舅哥你该做的事么?” “该?”裴如衍终于开口了,情绪似无任何波动,“他不调任,难道不是你郑家求来的?” 郑俊闻言,顿时心虚,面色惶恐,“你……” 与此同时的宣王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客人身穿深紫色的华贵衣袍,坐在谢玄的打造的楼阁水榭内,他眉目淡漠,伸出手去接窗外的流水。 第555章 忠诚的狗不咬人 流水打在他手背刚好的冻疮伤口上,水花四溅,溅到同在屋檐下,坐在他对面的谢玄脸上。 “哒” 水花溅在脸上,谢玄凉得皱眉,身体往后稍退,不满道:“你作甚?” 越枭垂着眸收回手,“抱歉,殿下。” 谢玄用帕子擦擦脸,“原本属于叶家生意,如今全落在你的手上,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越枭点头,看向谢玄的眼中满是尊敬,“越家的生意已遍布大晋,一切都仰仗殿下的扶持,往后殿下想要的,越家愿倾尽所有帮殿下得到。” 闻言,谢玄的眉毛轻轻挑起,嘴角微扬,“我听说郑家有个儿子进京了。” 越枭抬眸,“殿下说的是郑县令的弟弟?他毕竟是裴家的女婿,与裴家有所交集也是正常。” 谢玄将目光投向管家,管家弯腰恭敬道:“殿下,郑县令那边并无异常。” 越枭见谢玄还是不放心,揣测道:“殿下是不放心郑家?一个小小郑家,掀不出风浪,一颗棋子不好用,大不了换一颗。” 谢玄盯着面前的完整的棋盘,棋盘上被溅上了水渍,越枭用帕子擦拭晶莹剔透的棋子。 水渍干了,棋子也变成了原本的样子。 可是棋盘却乱了。 谢玄看得直皱眉,语气里尽是对郑家的不满,“胡信也没有说郑家有无生出异心,现在舅父不在,胡信那个老东西,连拿捏小小郑氏的本事都没有了。” 管家与谢玄很有默契,在一旁问道:“殿下,郑家两面三刀,对您不忠,不如就此断了茂云路。” 彼时越枭抬手将棋子一颗颗地按照原来的棋盘恢复,垂着的眸子在听闻“茂云”时,眼中幽光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如常地抬眸,“殿下,眼下越家商队走过的通往边境的路共有三条,茂云这条是最好走的,其他两条跋山涉水要加大成本,且其中有一条路,沿途的官员被太子殿下换了,想要经过必遇阻碍。” “我们想要保持原有利润,在不涉险的情况下,还是茂云这条路最合适。” 谢玄心中挣扎,神色紧绷,思索片刻后还是纠结,放在腿上的手都握紧了,“万一郑家将我出卖了怎么办?” 管家:“殿下,依老奴之见,还是该先暂停运输,哪怕少几分利,等将来掌控了新任的茂云县令再——” “你闭嘴。” 管家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玄打断。 谢玄探究和询问的视线往对面越枭的身上投去。 不为其他,而是他信任越枭。 当初,在舅父大力扶持叶家的时候,谢玄就在暗中悄悄扶持越家,只为有一日能证明,哪怕没有舅父的帮助,他也能成长、拥有自己的心腹。 去年想拉拢裴如衍时,谢玄也是这样的心思,想拉拢裴彻时,也是如此。 他想要一个全身心都只忠于自己的人。 越枭虽不是为官者,但能从一个乞丐跨越为商贾之家的家主,可见其头脑聪慧,纵使没有接受过传统教育,也能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 所以谢玄选中了他,事实证明谢玄眼光很好,没有选错,越枭没有不该有的同情怜悯之心,处事果决。 此刻,谢玄正看着他,“你觉得呢。” 越枭没有丝毫担忧,嘴角隐隐还能浮现出笑意来,“殿下若还想留这颗棋子,我便替殿下执棋,殿下若想弃之,我便做殿下手中刀。” 谢玄也跟着笑了,“路子不能断。” 越枭点头,忽然起身朝着谢玄作揖,“我替殿下去郑家走一趟。” 越枭心里有了数,转身朝外去,宣王府的下人们知道他很得宣王之心,都对他很恭敬。 他离开后,管家忍不住开口,“殿下,您当真要相信他吗,像这种从乞丐堆里出来的,谁给他骨头他就舔着谁,能走到今日,足以见得此人行事不择手段、城府极深,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因为别人给的利多,而转投别人?” 谢玄轻嗤一声,表情都是蔑视,“这话可说错了,本王要找的,就是城府深的……狗,狗是最忠诚的。” “忠诚的狗,从不咬主人。” 谢玄这句话,自然没有落到越枭的耳中。 此时的越枭从后门走出宣王府,奢华不低调的马车上刻着大大的越字,从北街驶向南街的过程中途经宁国公府。 越枭似不经意地推开车窗,视线在宁国公府的匾额上划过,落到府门外的几辆马车上。 有公主府旗帜的马车,还有裴氏标志的马车,以及郑家的马车。 看来,郑家公子现在身在裴家。 而且,裴家还很热闹嘛。 越枭挑起嘴角,收回视线,抬手关了窗,好似什么都没有看见,仍旧径直去了南街郑宅。 郑家仆人见有客来,然而仆人并不识得越枭,不能贸然将人迎进去,遂秉公道:“家中小主人去了裴家做客,并不在家中,还请公子改天再来拜访。” 越枭一语不发,淡定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带着郑姓的方形令牌,气定神闲地扔到仆人怀里,仆人见令牌如见郑家家主,当即惊骇。 虽揣测不到对方身份,但也知道这是家主的贵客,这令牌,可是连小主人都没有呢!又岂有阻拦在外的道理,于是慌忙且恭敬地将人迎进去。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贵客切莫与小人一般见识,贵客里面请,”府门打开,仆人一边做着请的动作,将人领入府中,一边道,“只是不知小主人何时归来,恐怕贵客要等一等了,小人让厨房给您准备些吃食点心。” 第556章 强留住下 越枭漫不经心地点头,进了厅堂后,见仆人要走,阻拦道:“府中没有伺候的下人么?” “有的有的。”仆人忙唤一批侍女小厮进来,让他们捧着果盘等候差遣,再让一手法好的侍女去给贵客捶腿。 越枭皱眉挥退,只让一干仆人站在屋内杵着看着他。 越枭的袖子很长,拿糕点的时候,不小心就会碰到点心的盘子,碰撞之际又听哐当一声,但不响。 茶盏与点心盘子不小心碰撞,掩盖了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越枭盯着茶盏里的水,手指往茶水里戳了戳,像是在洗手指头。 这样不礼貌的举动,也无人会管他。 深紫色的锦袍下,他的脚轻微地动了动,不待多久,就起身,“等不了了,我改日再来。” 仆人急道:“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看那瓜果点心,也没怎么动,只有茶水被他洗了个手。 越枭冷淡道:“还是让郑公子亲自来见我吧。” 语罢不再与仆人解释,抬步时,脚与地面摩擦一番,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踢远了些。 仆人又恭敬地将人送远。 另一边,宁国公府内,被押着的郑俊刚还被问审呢,这会儿裴家拿出了拟好的和离书来,强迫郑俊画押。 “我不!!!” 郑俊歇斯底里,“和离也没有这样离的!你们放开我!” “裴宝莺!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被你娘家人欺负吗!你有没有妇德!” 郑俊的喊话,引得裴通情绪产生巨大波动,他踏步过去,抢了下人手上的麻绳,用麻绳抽在郑俊的背上,“你使得下作手段娶我女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进了裴家还敢威胁她!” 裴通狠狠抽打几下,目光对上郑俊不服气的脸,扬手直接将麻绳甩在郑俊的脸颊上,“仗着一副皮囊,勾引我女儿!” 打归打,还是不能打得太过,裴通没解气就将麻绳扔在了一边,指着和离书道:“你快签了。” 郑俊仰起受伤的脸,“你们裴家别以为仗着有皇室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就算强迫我签下和离书,我也不会认的!你们的做法有违律法,这和离书就无效!” 裴通:“不签?难道你想闹大来,让世人都知道你郑俊是个伪君子?就不怕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郑俊嘴皮翘起露出牙齿,“当我傻啊,你们的女儿与我私奔在先,她都不怕身败名裂,我怕什么,就算抓我蹲大狱也不怕。” 裴通发觉他的骨头的嘴竟是这般硬,心中的气非但没缓解,反而因自己的无能而生出更多愧疚,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这世间怎么能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亏得还是郑家培养出来的人! 郑俊看着裴通这样,心中自得,想着只要不和离,裴家与郑家就还有姻亲关系在,两家捆绑着,就算裴家再不肯,为了裴宝莺的声名,也不能不帮助郑家。 反正他是不相信,裴家能愿意将裴宝莺私奔过的事宣扬出去的! 此时宁国公严肃道:“行了。” 裴通退到旁边,宁国公父子仍是方才处之泰然的姿态,丝毫不因为郑俊的举动而觉得愤怒。 倒是郑俊,一看到裴如衍的脸,就想到自己刚才在书房里殷勤了那么久,原来对方都是骗自己的,气得很。 “裴如衍,你现在放了我,我们还能好好说。”郑俊扬着头,给自己打气。 裴如衍也不知道郑俊目前处境怎么还能这般硬气的,带着玩味地笑了笑,随意道:“妹婿说得对,不想和离,强迫也无用。” 郑俊心一喜,以为对方终于想通了! 刚要笑,就听对方继续道—— “那裴家留女婿住几日,总不犯律法吧?” 郑俊瞪大眼睛,里面是惊恐,“你们还想要干甚——” “太吵了。”裴如衍略微蹙眉,下人便心领神会。 下一瞬,郑俊的嘴里已经被塞了抹布,只有“唔唔”的声音。 “我问的又不是你,”裴如衍转头看向谢桑宁,“公主说呢?” 谢桑宁很公正地点头,“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强迫不强迫的,妹妹回来一趟不容易,那就留妹妹妹婿住几日吧。” 说着,表情作思考状,然后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记得,西院有一间屋子既抗热又聚财,是一块风水宝地,就暂给妹婿住吧。” 虞氏很快懂了谢桑宁的意思,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住。 郑俊唔唔唔的,反抗不了,只能用眼神反应:你们裴家欺人太甚! 就在郑俊要被下人带下去的时候,谢桑宁又叫来了一批护院,“郑姑爷要在府上小住,但他身子娇贵,只怕在郑家用惯了的东西,再用咱们府里的不习惯,你带些人去郑家一趟,务必将郑公子日常所需、贴身用品,悉数带来。” 护院领命,郑俊挣扎的幅度更大,但最终还是被押了下去,带去了西院那间聚财的风水宝地—— 阴暗潮湿且狭小拥挤的杂物间。 正厅内,许氏看着地上没有签字的和离书,叹息道:“那和离……” 裴宝莺拉住许氏的手,“母亲不要着急,兄嫂定有自己的考量。” 许氏点点头。 裴宝莺犹豫一二,还是主动请缨,“哥哥嫂嫂想要从郑家搜出什么,还是我去比较合适,我虽然在康定郑家的地位不高,但留在京城郑宅的仆人们并不太知情,而且我对郑宅的布局比较熟悉。” 第557章 瞌睡有人送赃物 裴如衍诧异于三妹还有几分机敏,于是同意了她的请缨。 裴宝莺与裴家的一众护院以“取物”之名,进了郑家。 郑家的仆人一见她,便交代道:“二夫人,方才有一贵客持令牌来拜访二公子,但二公子不在,那人没坐一会儿便走了,临走前吩咐了让二公子去见他一面。” 交代完,前后瞧了眼,“二公子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裴宝莺温婉地摇摇头,面上平静如水,“夫君与我父亲和大伯父交谈甚欢,决定陪我在裴家小住几日,他这会儿抽不开身,你让人去东苑将他的衣物用品收拾出来。” 她话语自然,神态从容,仿佛真有这样一件事,让仆从看不出异常。 郑家的仆人正要应话领命,又听裴宝莺神色无奈地话锋一转—— “等等……哎,罢了,夫君的贴身之物,还是我带人去拿吧。” 仆人点头,不疑有他。 裴宝莺挥手,使唤着裴家带来的护卫和丫鬟,沉稳地吩咐下去,“东苑是你们姑爷住的地方,手脚轻些,别碰坏了一桌一椅,凡是瞧见桌面上摆着的,有使用痕迹的,那都是你们姑爷用惯了的,带走时需小心拿着,不可摔着碰着了。” 她转向前院厅堂方向,指了指,“那边是正厅,倒也没什么要紧东西,有一套茶具是夫君喜爱的,也一并去带上。” 这便给了护卫们去东苑和前院的机会,让他们各自搜寻裴如衍想要搜出的东西。 “好了,去吧。” 裴宝莺话毕,护卫与丫鬟们纷纷散开。 郑家的仆人这会儿心头有了些许异样,但想想主子都发话了,他一个做仆人的,也不能说什么,遂顾自将怪异之感压回了心底。 裴宝莺倒也没有干站着,跟着去了趟厅堂,在丫鬟打包茶具时,她眼尖地看见地上有一脚印。 想到刚才是有贵客来过,倒也不稀奇,定然是仆人在贵客来之前打扫弄湿过地面的缘故。 裴宝莺略往旁边站了站,目光不自觉地往凳子下看了眼。 此时,裴家带来的护卫长疾风也看见了,故作疑惑地问道:“诶,这是何物?” 疾风弯腰将凳子挪开,一小包铜黄色的小纸包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疾风将小纸包捡起,手指在小纸包上摩挲一些,似有丁点粉末漏出,他心中有了计较,想到世子私下的吩咐,他抬手很刻意地全方位展示一下小纸包,“这或许是三姑爷的……茶包?” 郑家的仆人哪里知道? 方才明明打扫过厅堂的,怎么有东西落在凳子下面都没人发现? 这纸包的形态确实与茶包有些相似,只是比茶包稍微小些,谁家的茶包这么一小包,就过于小气了。 但也许是珍贵的茶叶包装,也有可能。 郑家仆人心想着方才谁打扫的厅堂,竟能遗落此物,也太消极怠工了,一面想着一边答着,“是是,应该是小公子的茶包。” 裴宝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一个小小茶包当然不该让疾风有此举动,很显然,这“茶包”就是大哥要寻之物,那就不是个好东西,而疾风在郑家的仆人们面前故意展示,是为了过过明路,给将来惩治郑家时多添些证人。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东西的的确确是从郑家凳子下搜出来的,总是做不了假的。 “既是姑爷的茶包,那……”疾风假装思考了一下,望向裴宝莺,目光请示。 裴宝莺配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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