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孩子很好,你放心。” 沈桑宁感觉奇怪,“是兄妹还是姐弟?” 他又沉默了。 沈桑宁很难不皱眉,“你没看孩子么?” 裴如衍一手搂着她,另一手捏着她的袖子,低头没对上她的眼神,含糊道:“看了。” 等会就去看。 沈桑宁还有什么看不懂的,恐怕他一直在陪着自己,都没功夫吃口热的,“你先去吃些东西,让邢嬷嬷把孩子抱过来吧。” 裴如衍没应,“孩子会吵着你休息的。” 她不讲话,眼睛直直地望着他,最终裴如衍只能点头,“好吧,不过晚上不能睡一起,你如今还是要以己身为重。” “嗯。”她还想说些什么,忽被门外的响声打断。 似有人贴在门上,惊喜道:“阿姐,你是醒了吗?” 是阿舟。 沈桑宁温声道:“嗯,我醒了。” 齐行舟也不进来,还是贴着门,“阿姐,姐夫不让我进来,我就在门口与你说话。” 房里的裴如衍听得眉头一蹙,这小子,跟谁学的告状了,他踏步将房门移开,拎着人进来,再将门关上。 谢欢还是被隔绝屋外,但他能听见里面的对话。 齐行舟一进屋,就跑床榻边坐着,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沈桑宁,这几日,直到现在才亲眼看见她憔悴模样,霎时眼红,“阿姐,你还痛不痛了?” “不痛了,阿姐不痛了。”沈桑宁安慰他。 齐行舟不信,眼泪不小心掉了下来,“阿姐,等你好了身子,我们就离开这里,我再不想住在这里了。” 沈桑宁对生产时所发生的事,并不完全清楚,只知道自己生的艰难,见齐行舟提及微生家一副恨恨的样子,隐约有了猜测,“发生了什么?” 齐行舟擦擦眼泪,还没张口,就被裴如衍打断,“好了,让你看过阿姐了,你去隔壁把孩子抱过来。” 齐行舟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被裴如衍打断的话,阿舟没有继续往下说 沈桑宁抬眸对上裴如衍的眼,他却闪躲地扭过了头,“我去抱另一个孩子。”而后也出去了。 他们的态度,让她心凉。 当时生产艰难,无奈之下用了一个民间稳婆,沈桑宁感觉那稳婆还不如紫灵可靠。 想必微生家在她生产时,做了些不好的事,或许是替她做出了取舍,或许是舍弃了她。 她靠在榻上,久久舒出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佯装无事。 没什么好哭的。 也不是第一次被舍弃了。 就在此时,云叔低沉的声音传进—— “我本来想给你买些糕点和糖。” 他顿了顿,“那天我说话语气有些重,所以想买些软糕软糖,差点没来得及赶回来,还把糕点洒了,如果你现在想吃的话,我再去买,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当断则断,反而是桩好事,你娘在天上看着你,一定也不希望你被血缘关系所累。” 他绞尽脑汁想出的安慰话语,传进房内。 沈桑宁静静地听着,扭头看向不远的木门,隔着门她也没看见云叔的影子。 光听着云叔的话,她就更想哭了,想到与晴娘没有结果的对话,她鼻子一酸,忍不住低泣起来。 细细的压抑的哭声,谢欢听见后手足无措,彼时裴如衍和齐行舟抱着两个孩子准备入内,两个孩子刚被喂饱,此刻仿佛是感受到了母亲的难过,不约而同地嚎啕大哭。 裴如衍就像抱着个烫手山芋,还很不习惯,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哄。 谢欢见状一把接过来,好歹是哄了两天了,在玉翡和邢嬷嬷面前不够看,但在裴如衍面前,可算是相当有经验了。 等哄好了,才让裴如衍抱进屋里。 唯有谢欢仍站在屋外。 沈桑宁擦干眼泪,接过孩子,想到云叔还在门外,“叔,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门外应得快,“可以。” 她又道:“你原先住的那个地方,如今住的人,是我娘以前的贴身婢女晴娘,你应该是见过的,我那日去见了晴娘,得知晴娘一直在等你,我娘临终前给你留了一笔银钱,想让晴娘转交给你,我眼下多有不便去不了,你可以去见她一面,再当面问问她当年之事,或许还有别的隐情。” “你去的时候,穿得差些,她若不告诉你所有来龙去脉,你就说……”沈桑宁犹豫了一下,“你就说自己快活不下去了,她可能就告诉你了,然后你再回来告诉我,好吗?” 外面反应了会儿,“好。” 语毕,谢欢还没走,多问一句,“软糖和软糕,我重新去买,你还吃吗?” 沈桑宁失笑,“吃。” “好。”门外再次变得安静。 沈桑宁抱着孩子,视线从木门上移到屋内一大一小的两人。 两人皆将刚才对话听入耳,裴如衍原本就知道云叔与岳母的情意,面上并未露出过多情绪。 齐行舟不同,故作老成稳重的脸上还是没藏住一丝惊讶,心里想着大姨母与云伯伯真的相爱过,而且阿姐还知道不少。 他转头去看姐夫,发现姐夫冷静得很。 难道姐夫也知道,就他不知道? 那姐姐与云伯伯的关系岂不是很尴尬吗,最近相处却越来越和谐,云伯伯当“护卫”都快上瘾了。 沈桑宁轻咳两声,“阿衍,先给孩子取个乳名吧。” “我想想。”裴如衍道。 “你还需要想吗,你之前不是想了很多吗?”她无情戳穿。 “……” 同一时刻,另一处。 晴娘心中挂念着小主子,想了会儿,还是打算出门去微生家附近打探一下消息。 她戴上帷帽,刚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来人眉心有一个刺青,刺青男子正保持着一个敲门的姿势,她却先一步将门打开了。 刺青男子没想到是个女子,联想到上级的吩咐,他伸手直接掀开女子的帷帽。 “你做什么?!”晴娘犹如看着强盗。 掀开时,刺青男子看清了她瘦脱相无血色的容貌。 这总不能是太子的妻子吧?根本不好看啊!而且这地方哪里像是太子会住的? 刺青男子怀疑是上级给错了指令,这屋子他都不需要进去,一眼几乎望到底,太子也没在里面啊。 但来都来了,总得执行一下任务。 上头说了,如果见到太子,不要直接杀,因为很有可能打不过,得智取,先骗取对方的信任,然后再杀。 若没见到太子,那太子可能是搬走了,就问下现住民,认不认识太子。 思及此,刺青男子没有抱希望,取出画像摊开在晴娘面前,眼睛盯着晴娘的表情,“见过吗?” 第455章 小主子竟然是太子的女儿! 那是一张谢欢年轻时的画像。 晴娘看见的刹那间,表情变了,随后又恢复自然,“你是谁?” 细微的表情骗不过刺青男子的眼睛,刺青男子古怪地嘶了一声,难不成面前这女子真的认识太子? 他撒谎道:“我是他的家人,他多年没有回家,最近我家老爷子听说了他的消息,派我来寻他,你若是认识他,还请告诉我,我家老爷子必将重金酬谢。” 家人?晴娘半信半疑,相信是因为觉得晋欢一穷二白,这么多年了,不是家人谁还找他啊? 怀疑,是因为刺青男子口气太大了,一副很有钱的样子。 晴娘警惕地看着他,哪怕只有些许怀疑,也不透露任何消息,不能给小主子招来祸患,遂摇了摇头,“没见过,但若这人住在这里,我可以帮你找找,他叫什么名儿?” 刺青男子狐疑地打量晴娘,“谢欢,见过吗?” “谢欢?”晴娘没料到,看来眼前这人不是晋欢公子的家人,连名字都说不对,“不认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刺青男子正考虑要不要直接把这“嫌疑人”打晕带回去,面前铁门忽然关上了。 他还是觉得这女子有古怪,不过不着急,他转身拿着画像邻里打听一番,邻里倒真的不记得画像上人,唯独晴娘在看见画像的时候,反应很值得深究。 刺青男去而复返,将铁门踹开,吓了晴娘一跳,连邻居都吓到了。 刺青男一手抓着晴娘往外拖,邻居纷纷出来围观想要报官,奈何刺青男来了句,“这是我家中逃妾,跟着方才画像上的男子跑了,找了多年没想到在这里,诸位就当看个戏。” 左邻右舍闻言,面面相觑,想到晴娘每次蒙着脸还不爱出门,古怪得很,皆相信了刺青男子的话,任由男子将晴娘拖走。 晴娘力气不敌,绝望喊道:“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喊也无用,晴娘被塞上了马车。 接应的人问了句,“让你寻太子,你怎么找了个女人回来?这不会是太子妃吧?” “应该不是,太子没在这里,但是这女子很可疑。”刺青男说着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而去,晴娘被布条塞住了嘴,坐在车里听见他们的对话,瞪大了眼睛“唔唔唔”。 “别唔了,等到了京城,自有法子叫你开口。”刺青男说完。 “唔唔唔。”晴娘不停摇头。 刺青男子哟了一声,“难不成现在愿意说了?”转而对接应的人道,“我现在十分确定这娘们知道不少。” 说着,一把扯掉晴娘的封口布。 晴娘发髻凌乱,发黄的眼睛盯着刺青男子,慌张的声音掩饰不住心绪之乱,“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太子?太子妃?我没听明白,你们究竟是来找谁的,为什么抓我?” 刺青男子见她装傻,嗤笑一声,“你不是认识谢欢么,装什么傻?” 晴娘连忙摇头,“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谢欢是画像上的人吗?他究竟是谁?我没有见过他,你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他啊,”刺青男子再次将画像摊开,心想反正这女人也逃不掉,“他是本朝太子,失踪多年,根据朝廷里的消息,太子就住在你方才住的小屋,你行为可疑,还敢说你不认识他,我劝你早些说出他的行踪,否则等入了京……” 刺青男子后面的警告,落在晴娘耳中,就像是两只苍蝇不停地嗡嗡嗡,她满脑子都只围绕着一件事—— 谢欢是太子。 那晋欢是谁? 谢欢,晋欢……大晋谢欢! 晴娘双眸闪过不可思议的光芒,久久失神,再听不见刺青男子的话,也忘了呼救。 如果眼前这伙人不是骗子,晋欢公子是大晋太子,那么……他为什么要用假身份骗人?当年为什么不以太子的身份提亲?被微生家祸害后,他发生了什么,导致他没能回去当太子,而今又为何蛰伏在小主子身边? 她有太多太多疑问。 刺青男子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加确定她认识太子,同时也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难道你不知道他是太子?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在哪儿,你若能告知,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取之不尽。” 晴娘灵光一闪,既然谢欢是太子,那小主子岂不是…… 思及此,她在刺青男子的眼皮下,蓦然苦笑一声,除了苦涩还极尽讽刺,恐怕老爷与老夫人怎么也料不到,当初棒打鸳鸯,不仅害了亲闺女,还将大晋最具权势的人给打跑了,愚蠢地选择了一个落魄伯爵,奉献无数金银也没换来任何实质性的进步。 殴打太子致其流落在外,失踪数年定然吃尽苦楚,这罪名一旦落下,微生家一辈子谋划奢望的权利便再无希望,不仅如此,恐怕连当下的富贵都难保。 重,则九族诛灭。 轻,则生不如死。 晴娘因此生笑,越想越好笑,她不觉得微生家可怜,老爷与老夫人是咎由自取,可怜的一直都是主子与小主子,主子赔上一生,早就报答完了养育之恩! 刺青男子看她魔怔般一直发笑,笑中应有深意,再配上她那双空洞的眼睛干瘪的脸蛋,直让人毛骨悚然。 “你别笑了!” 刺青男子皱眉,“你究竟在笑些什么?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晴娘戛然止笑,望向刺青男子,思忖着他的字里行间对谢欢并无敬意,晴娘虽不了解朝廷事,但也不傻,就算是普通人家都要争家产,何况皇室? 太子多年未归,必然有人不想他回去,此刻若暴露了谢欢行踪或与小主子的关系,一定会给他们招祸。 晴娘言语尽显随意,“我就是觉得命运真奇妙,我明明不认识你所说之人,却还平白被你掳来,你方才说要去京城?我本就是将死之人,换个地儿死也新鲜。” “你!”刺青男子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气得抬脚一踹。 将晴娘踹倒后,另一伙伴上前再次用布条塞了晴娘的口。 晴娘倒在地上,也不挣扎,既是皇族要抓她,她挣扎也无用,她本就没有后半生了,有何好害怕的。 第456章 年年和阿鱼(孩子乳名) 马车缓缓驶出金陵城,买了糕点和糖果的谢欢才进了小巷,因为是以曾经晋欢的身份来见故人,谢欢将面具挂在了腰间。 走到六十号房门外,却见铁门大开,里头空无一人。 铁门有被破坏的痕迹,不像是忘了关门。 谢欢皱眉,提着糕点糖果走到隔壁去问情况,“你好,请问隔壁的女子去了哪儿?” 邻居看见谢欢的脸,不由想起方才刺青男子手上的画像,这起码有七成像啊。 再加上此刻谢欢是在问隔壁的女子,邻居愈发相信刺青男的话,遂眼神变得古怪鄙夷,“你可算回来了,但你来晚了一步,人家正头丈夫把人抢回去喽!” 谢欢听得云里雾里,“抢妾?” 邻居点头,“我瞧那正头丈夫不是个好欺负的,还是京城口音,兄弟你也是厉害,给人从京城抢到金陵来,你这个居住条件,人还愿意跟你,可你呢,把人往这一放,自己数年不现身,现在不该现身的时候出来了,也就是我好心告诉你,你最好去躲一阵子,人家手里有你的画像,到处找你呢,若让他瞧见你,你俩坏鸳鸯一起玩完。” 什么玩意。 谢欢眉头越皱越紧,拼凑出几条有用信息。 京城人士,拿着画像到处找他,还把晴娘抓走了。 答案显而易见,是朝廷里有人来寻他了,谢欢只与父亲在纸条中说过此处地址,最多多了个平阳侯知晓。 但不论是父亲还是平阳侯,都知道他不住在这里啊。 那么只有……纸条让别人看见了。 老家伙做事可真是不严谨! 如今他身在金陵的消息已经暴露,那些寻他的人恐怕还会一波一波地来。 晴娘是无妄之灾,今日来的这批人,不是好的就是坏的。 要么是他自己部下那些人,若是,晴娘便无碍。 若是老二或李相的人,晴娘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谢欢拧着眉,快步离开小巷,戴上面具朝微生家而去。 至微生家门外就被门房挡在外面,说是微生家不欢迎他,他没有多做争执,调转脚步往边上走了些,路上不让走就往墙上走。 谢欢再进陶园,主屋的门仍是关着,里面传来裴如衍与沈桑宁的声音。 谢欢站在门外,正好听见他们俩取好了孩子的乳名。 年年和阿鱼。 里面没有齐行舟的声音,看来是夫妻二人与孩子单独相处。 谢欢面具下的眉目未曾舒展,不合时宜地敲了敲门,打断这份温馨。 里面声音一断,来开门的是裴如衍。 谢欢想进去,将晴娘的事说一说,总不能站在门外传话,脚还没跨进,就被一堵人墙挡住。 “云叔,当晚之事我已听阿舟阐述,多谢你及时赶来,这份恩情,我宁国公府谨记。”裴如衍站在门槛内,与他道谢。 谢欢现在没工夫提这个,囫囵地嗯了声,往旁边站了站右脚就要跨进去,奈何又被挡住。 “云叔,这糕点交由我吧,”裴如衍温和的语气说着不容置疑的话,“夫人的卧房,还是要注意些。” 谢欢顿在原地,好像真的在思考分寸。 沈桑宁将年年和阿鱼放在被褥上,两个孩子一个眼神向左,一个眼神向右,像是对视上了一般,看着就喜人。 她扭头道:“云叔,你进来吧,没事。” 再见裴如衍似还有反驳之意,她立马道:“总不能让我起身出去与云叔说话吧?” 见她如此,裴如衍便没话说了,侧身让云叔走进来,他将房门带上。 谢欢坐在了刚才阿舟的位置上,亲自将糕点与糖果摆在床头,随后沉声道:“我去晚了一步。” 本想说晴娘让京中的人给带走了,可是看见她刚生完孩子虚弱的模样,他的话到口边又止住了。 此时若叫她知晓晴娘遇到危险,恐怕她难以控制情绪,当下才刚生产完不到三天,若月子做不好,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他思考之际,沈桑宁疑惑地催促,“什么叫去晚了一步?” 谢欢看着她迷茫的样子,决定先瞒着,“她走了,好像是回了京城,我准备先去寻她,你在这儿养好身体,阿昭和小宋都留在这里。” 沈桑宁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的,“哎,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云叔就起身出去了。 她都没想明白,晴娘怎么会突然回京? 难道是想在生命的尽头,回去祭奠娘亲? 沈桑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都还没出想问的答案,难道晴娘真的打定主意不想说,所以躲着她? 床榻边,裴如衍坐了下来,“你若不想他走,我让人将他拦下。” 闻言,她抬眸,果断道:“云叔想去哪儿,无人能拦得住,我只是觉得不对劲,方才云叔话语也有停顿,我担心其中还有隐情。 “我让人去查。”裴如衍倾身,将她身上盖着的被褥提了提,提的时候,被褥上的两个襁褓也跟着往前挪动。 沈桑宁忽然抬手放在他的手臂上,“阿衍,我想早些回京。” 虽然还在月子中,可是近来这些困扰着她的事,一日没有结果,她连睡觉的时候都一直梦着。 何况,阿衍不能一直待在金陵,若要等她月子坐完了,只怕朝中都要有人弹劾他。 看着裴如衍不赞同的神态,她再一次道:“可以不是今日,我再休息一两日,我带着孩子回京,你呢,就回扬州办差,你总不能一直在金陵待着。” 裴如衍摇头,“差办完了,我只需要陪着你。” 一听,沈桑宁的神色慎重起来,“什么叫办完了?那姜璃和谢霖呢?办完了,我怎么没见他们出现?”她顿了顿,接着问道,“莫不是他们回京了,你单独来的金陵?” 第457章 云叔是岳父?世子悔(加更章,投票继续) 她情绪一波动,盖上去的被子又往下滑。 裴如衍低着头,没与她对视,伸手将被子再往上提,“不用担心,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你,把身子养好再走。” “我如何能不担心?”她语气加重,满脸都写着忧虑,“办完了差,你就该回京了,若是皇上怪罪怎么办,阿衍,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行,天寒地冻,还未开春。” “你还想等开春啊,开春黄花菜都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沈桑宁强行抓住他一直拎被子的手,“走水路少些颠簸,拢共就几天路程,我不出去受风,不会有事的,你真不怕惹了陛下不喜,将来仕途困难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政敌巴不得你出错。” 裴如衍将床头的糕点袋子拿起来,在这事上不退让,“大不了官降一级,明年重新攒政绩,你生孩子就一次,往后又不生了,这次得养好。” 夫妻俩各有各的倔,各有各的执着。 沈桑宁见他这般,重重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糕点袋子上,“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要去找晴娘,我要去找我爹。” “你要去沈家吗?”裴如衍只是询问,或许刚生产完的女子是会想回娘家的,他没有质疑。 沈桑宁一把接过袋子,扬扬手里袋子,眼中有忐忑也有坚决,“我那日激动到早产的原因,就是——” 忽然停住,她压低些声音,“晴娘知道我的身世,却不愿告诉我,阿衍,我有可能不是沈家的孩子。” 此事非同小可,语罢,裴如衍果然眉心紧锁,表情沉重。 连他都觉得难以置信。 在他还没消化的时候,沈桑宁轻声继续道:“云叔有可能是我爹。” 还补充,“很有可能。” 裴如衍的瞳孔微微放大,对上她一双毫不躲闪的眼睛,“你……那他知道吗?” 沈桑宁摇头,“他不知道,所以我让他去找晴娘问。” 说话时,她注视着裴如衍的表情,直言过后,也担心他会有所顾虑。 毕竟她若是母亲与云叔的女儿,这层身份注定被世俗所不容,她自己不在意,但没办法让所有人接受。 “阿衍,你会不会觉得……”她这会儿倒是欲言又止了。 裴如衍看透了她的犹豫,直接问道:“你希望他是你爹吗?” 沈桑宁想了不到三瞬,点点头。 他又问,“为何?” “云叔对我好,”沈桑宁又扬了扬手里油纸包,脑海中闪过些画面,眼眶发红,“他会给我买糕点,还会给我打铁花,还会在危难的时候救我,还会把鸡腿给我吃,那晚若是沈益在这里,肯定也是要保小的。” 裴如衍抬手,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眼角,声音低沉温柔,“嗯,那我也希望他是岳父。” 见她眼睛一亮,他抿嘴笑了笑,取出一颗糖果,拆了糖纸递到她嘴边。 她张嘴含入口中。 温馨不足片刻,裴如衍忽然回想起什么,面上闪过一丝懊恼之色,随即幽幽道:“早知方才,就不将云叔拦住了。” 也不知云叔将来会不会记仇。 想着,裴如衍止不住低叹一声。 被褥上的年年和阿鱼在襁褓中翻不了身,两双大眼睛在床顶扫来扫去,视线中也瞧不见爹娘。 裴如衍最终还是奈不住沈桑宁的劝说,种种理由之下,他只好答应早些回京。 走水路,少些颠簸。 遂,命人收拾衣物,准备于次日出发。 微生槐这两日故意没出来见人,也是因为当晚保小的原因刻意躲着,想等沈桑宁稍微养好些身体,时间抚平了所有人的情绪,他再出来解释。 岂料,这才几天功夫,就要回京。 次日,陶园内还在收拾东西,沈桑宁衣裳整齐靠在贵妃榻上等待着。 彼时微生家一家子急匆匆赶来,一家子都去看裴如衍了,唯樊氏与单氏往她这边跑,一进门就喊—— “宁宁啊,这还没养好身子怎么就要走呢,万一落了病根可不好。” 沈桑宁面上淡淡的,“这半年来多谢舅母关照了,离京太久,我们该回去了。” 樊氏脸上的笑有几分尴尬,公公不愿舍了脸出面道歉,就要她来,“那晚的事,其实你外祖父也是无心的,他怎么能不心疼你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如今为人母,也当明白,你外祖父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单氏附和,“是啊是啊。” 沈桑宁看她们难得统一战线,就知道这是外祖父交给她们的任务了。 只是外祖父的选择,已经让她彻底看淡了与微生家的情分,“舅母,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人只能握得了手心,握不了手背,络络表弟是大舅母的手心肉,蓓蓓表妹是二舅母的手心肉,我也曾是我娘的手心肉,阿舟也是姨母的手心肉,我与阿舟丧了母,如今互为手心肉,我们没想做别人的手背。” 樊氏听她话语冷淡至极,却又难掩心酸,一时无言以对。 眼看单氏要接话茬,沈桑宁望向单氏,“二舅母,若未来有一日蓓蓓嫁了人,生产时被人选了保小,你当如何呢?你是不是会找上门去讨要说法,决不能善罢甘休?而我如今没有发任何脾气,你们还要我如何呢?不过是欺负我娘无法开口说话罢了。” 一席话说得单氏也无言以对。 单氏与樊氏对视一眼,皆从中看出无奈。 “阿姐。”齐行舟迅速跑进来。 与之一同进来的还有裴如衍,他面上化不开的冷意,唯有在见到她安稳坐着时,才稍微缓和些。 后头,还跟着一脸焦急的微生槐微生澹父子。 恐怕,刚才也是聊得不太愉快。 “夫人,我们走吧。”裴如衍手臂上披着一件披风,走到她身边。 微生槐急得跟上,“世子,都是一家人,我们与宁宁是血脉至亲,这是割舍不断的。” 裴如衍将披风盖在沈桑宁的身上,“到底隔了一层,谈不上至亲。” 微生槐涨红老脸,没办法了,看向沈桑宁,“宁宁啊,这些年,外祖父没少帮衬你啊,你不能这样不讲良心。” “就是太讲良心,岳母与二姨母才会落得个‘红颜薄命’的结局,”裴如衍直起身,冷峻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雪,双眸迸发刺骨寒芒,“我看根本不是她们薄命,是你微生家惯爱吃人,怪不得要与沈家结亲,本就是一丘之貉。” 现在得知沈益大概不是岳父,裴如衍说话更没顾及了。 但微生家不知道啊,只觉得他倚仗身份大逆不道。 “你——”微生槐那日被气得吐血,休养了三日,而今想吐血的感觉又来了。 第458章 闹掰,回京 “父亲!”微生澹扶住,故意强调,“大夫说你这身子骨可再经不得气了啊!” 裴如衍面无表情,不再理会,弯腰抱起沈桑宁,稳步朝外去。 邢嬷嬷与乳娘各自抱着孩子,紫灵玉翡也跟着,前面主子不回头,她们亦不回头,走得很潇洒。 微生槐还想追,却被齐行舟给挡住。 众人不解,只见齐行舟将一个木盒子摆在地上—— “这是我阿姐给你们的。” 说着,扭头而去。 微生槐将木盒打开,里面是银票与黄金,数额正与去年赠给沈桑宁的一致。 她还回来了。 难道真是要与微生家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宁宁——” 窦云蔚追了出来,在门槛边止步。 “宁宁,是宁宁吗?” 看着远去的背影,窦云蔚断断续续的记忆涌上心头。 懵懵懂懂意识到了什么,一个小老太太,在门房的眼皮子底下哭成泪人。 “宁宁怎么了,宁宁以后还会来吗?” 窝在裴如衍怀中的沈桑宁听着外祖母撕心裂肺的声音,搂着裴如衍脖颈的手紧了紧。 她抬头深深望了眼外祖母,裴如衍脚步顿住,等她收回目光才继续走。 待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前行,出发去码头,微生家还是要脸面,没再追上来。 马车内,裴如衍的视线不离她半寸,见她一直情绪低落,不由道:“我方才对你外祖父,是不是语气重了?” 她回过神,摇摇头,“你说得对,微生家就是吃人,吃了我娘和姨母,我不可再被她们吃了。” 她的目光对着裴如衍关切的眸子,“阿衍,有你真好。” 裴如衍唇瓣抿起,笑而未语。 而此刻的微生家,窦云蔚靠在门旁,望着越来越远的队伍,她后知后觉地抓住了属于外孙女的记忆,却再也抓不住记忆中的小外孙女。 窦云蔚抹着眼泪,抬起脚步朝车队追去,“宁宁,宁宁……” 拄着拐杖,她跑不快,连队伍的尾巴都追不到。 她不知道追上能说些什么,但她就是想追一追,来平息内心即将失去外孙女的恐慌。 街道两侧让路的路人瞧见这小老太太追车,都备感疑惑,与身侧人窃窃私语。 “这不是微生家的老夫人么?他们家发生什么事了?” “听赵大娘说,他们家看着有钱,但去接生不给结银子。” “我也听说了,赵大娘还说他们家要保小,产生了分歧,我估计啊就是因为这件事闹翻了。” “咦,我听人讲,他们家的外孙女不就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么,他们是疯了吗要保小?就算小的将来有出息,可是没了亲娘,将来指定跟后母娘家亲些,谁还跟不曾谋面的生母的外祖家亲?都隔了两层了,我要是微生家,肯定保大。” “她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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