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们,此事与宣王殿下没有关系,万一谁敢牵扯到殿下,你们的家人……” “相爷放心,此事与宣王没有关系。”那人保证道。 谢玄在外听着,此时管家才赶上来,“殿下,相爷真的在议事啊!” 书房中话音骤停。 谢玄干脆推门进去,只见两个不起眼的官员一个站着,一个摔在李丞相面前,谢玄知道这是自己麾下的人,却忘了姓甚名谁。 当下愤怒极了,冲着那两人发脾气,“本王是不是交代过,不要去搞姜家,你们为何不听?!” 两个官员胆寒地噤声,朝着李丞相望去。 谢玄顺着他们的视线,朝淡定的丞相看去,“舅舅,为何要这样?” 李丞相挥手,对两人道:“你们先出去,记着我说的话。” 两名官员连连点头,摔在地上的也爬起来,先后朝门外而去,还不忘关上书房的门。 李丞相呼出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殿下,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您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未来若有万一,才有应对的资本呐。” 谢玄反驳,“我们有的还不多吗,光是倒卖禁药就赚了多少了,还不算在外头放的印子钱,还有每回,每次人口普查、扶持地方,户部发下去的银钱,舅舅不都能插一手的吗?底下上百官员,年年上供,这些加起来,舅舅还能看得上修河那些钱?” 李丞相皱了皱眉,“殿下,虽然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但也该注意些,修河的石料倒腾一手,能进我们口袋五万两,也不是小数目了,只是这次确实是大意了,没有想到会如此,但殿下放心,此事必不会影响到您,即便被查到时,也可以弃车保帅。” 谢玄嗤笑,越想越气,原地转了一圈,“好一个五万两,现在要从我口袋出去一百万两!” “殿下先别生气,这次是意外。”李丞相道。 谢玄不想听这些,一手摸了摸额头,语气稍稍平静下来些,“舅舅,我真的不明白,我那个失踪的大哥多半是死了,这江山势必会传到我手里,我们为何要囤钱养兵?” 李丞相一脸正色,“殿下,以陛下的性子,即便太子不回来,也无法确保这皇位能传到您手上。” 闻言,谢玄脸色更黑,刚平复的心情一点又着了,顺手就摔了身边架子上的瑞彩祥云瓮,“难道他就这么看不上我吗!” “啪嗒”一声摔得稀碎,同时外面响起了管家恭敬小心的声音—— “相爷,殿下,裴世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谢玄怒道。 这话问得过于着急了,随便一想都知道,是“讨债”来了。 应该是来找李丞相收钱的,毕竟这里不是宣王府。 谢玄面色烦闷,“舅舅,你去,别说我在这里。” 李丞相也不想去,倒不是舍不得钱,主要是想给个下马威,“裴家养了个好儿子,倒是什么都敢接。” 于是便吩咐管家去回了,谎称不在家,让裴如衍晚些时候再来。 谢玄听完,嘴角勾起恶劣的笑,“我也想看看,他筹不到钱,是否会失了父皇的宠信。” 舅甥俩相视一眼,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缓和。 但没多久,管家又急匆匆地回来禀—— “裴世子什么也没说,拿着本子在相爷的名字后头写了几个字,就要走。” “他写了什么?”李丞相问。 管家道:“拒捐。” 第293章 两袖清单,没钱 “什么拒捐,本相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李丞相气急,打开房门直视管家,“你去拉住他,就说本相很快回来了,叫他等等!” 管家一愣,被李丞相催促,“还等什么,快去啊!” “哦,哦。”管家赶忙朝着前院跑去,希望裴世子还没走。 李丞相摸了摸胡子,身后,谢玄满眼阴郁,“舅舅这就认怂了?” 李丞相被他直白呛人的话怼得语塞,“殿下,就当是花钱消灾吧,省得被小人背后告御状。” 语毕,李丞相掀开下摆朝外走去,谢玄嗤笑一声伸手摸了摸架子上的青花雅瓷,轻轻一拨。 又是清脆一声响,青花瓷碎落一地。 不知是哪个官员送来的青花瓷,散落一地的瓷片中,还有一沓大额银票。 谢玄弯腰将银票捡了起来,继续在书房里兜兜转转。 前院。 裴如衍脚步不曾停顿,正要迈出府门,管家又追了上来—— “裴世子,我家相爷很快就回来了,您再等等吧!” 闻言,裴如衍转头,看向一脸急色的管家,语气古怪,“很快?他同你说了?” 管家面上划过尴尬之色,马上否认,“不是,是老奴猜测相爷很快要回来了,您要不再吃盏茶呢?或者您等等再来?不论如何,相爷也没有拒绝捐款啊。” 裴如衍驻足,“文武百官皆知筹款之急,此时避而不见,丞相之意,我心明了,亦不强求。” 他抬步欲走,李丞相的声音自后方传来:“裴侍郎未免太心急了些。” 李丞相大踏步而来,可算是赶上了,在距离裴如衍两丈的位置止步。 裴如衍闻声望去,目光露出诧异之色,仿佛对凭空出现的人表示疑惑。 只听李丞相咳嗽两声缓解尴尬,一本正经地胡诌道:“本相知道筹款急切,故而去后街的钱庄取钱了,不曾想裴侍郎是一刻也等不得,还试图冤枉本相。” 裴如衍端出小本子,抽出自带的笔,身后的陈书见状递上砚台,他就这么凌空地沾了墨水,划去本子上刚干涸的“拒捐”二字—— “是晚辈心急了。” 自称晚辈,而非下官,语调有谦虚无卑微,随后吹捧道:“捐款都需去钱庄提钱,可见捐的不是小数目,丞相果然大义,晚辈自愧。” 李丞相刚扯出的笑,就这么僵在脸上,往上不是,往下也不是。 只因裴如衍的两句话,他就被架在了那个大义的字眼上。 一天之内,落入两次“晚辈”的言语圈套,李丞相压抑着心底愤怒,皮笑肉不笑,“裴侍郎可真会讲话。” 随即让人取来一千两银子。 裴如衍的笔还抬着,命陈书收下,陈书当面清点,大声道:“一千两。” “丞相果真两袖清风,百姓之福也。”裴如衍温声夸赞道。 这夸奖的话,落在李丞相耳里,哪里不知他在阴阳怪气,偏偏他面上挑不出错,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夸奖。 裴如衍夸完,提着的笔落下,这次直接把李丞相的名字都划了。 李丞相亲眼见了,眉头蹙起,不解其意,“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裴如衍才想起解释,“陛下之意,是按照捐款数额排序,来之前,晚辈以为李相会为百官表率,想当然地将丞相记在了第一页,不料丞相囊中羞涩,自然是该将丞相的名字移至后头。” 说完,看着李相瞪大的眼睛,他还后知后觉地补充道:“晚辈并非是说这一千两少,李相亲自去钱庄提了一千两银子,可见丞相用心良苦,这份心,也是该为诸臣榜样的,晚辈会一五一十在册中阐明,不让陛下误解。” “你……”李相的胡子被吹得飘了飘,还掉了一根,吩咐管家道,“再去取五千两来!” 管家忙去账房拿钱。 裴如衍面露疑惑,“丞相不用去钱庄吗?” 李相脸都青了,不想理他,不停催促下人让管家快些。 直到管家将五千两交到陈书手中,裴如衍重新登记完,也没走。 李丞相很想赶人,“不是筹款着急吗,裴侍郎快些去下一家,别耽误了筹款,本相就不留你喝茶了。” “相爷说的是,”裴如衍脚步未动,“不过,您可有瞧见宣王殿下?” 李丞相摇头,“没有。” 裴如衍一脸正色地点头,“说来惭愧,晚辈还不清楚一百万两有多重,区区几人也不敢贸然去取这巨额银款,于是特意向陛下请示,今日申时陛下的亲卫会亲自去取,若是丞相见着宣王殿下,还请代为转达,别让亲卫跑空惹陛下不愉。” 语罢,他便抬步离去,脚步快而稳,像是急着赶下一家。 被迫捐了六千两的李丞相阴沉着脸,一侧管家奉上茶水,被李丞相掀翻在地—— “真是初生牛犊,一千两少吗?本相的俸禄才一百八十两!” “相爷别气,当心身子。” 李丞相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牙缝中挤出来的不是字,是怒火,“本相倒要看看,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他自己能捐多少!” 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从一旁靠近的外甥。 谢玄袖袍一挥,“舅舅出六千两都气成这样,一百万两……这厮就是故意的,说什么一百万两重,难不成捐款不能出银票还必须捐银锭吗?谁会发蠢地把一百万两银锭放在家里!” 舅甥俩各气各的,谢玄想到申时得出一百万,即便心里头气,也不得不赶快回府,去调出一百万两银票来。 出了相府,不忘吩咐心腹,“你去扬州一趟,查一查,姜璃是否还活着。” 心腹领命,走前还问,“殿下,若是活着是要抓回来吗?若是死了……” “抓什么抓,”谢玄驳斥,“不论生死,你只需回来告诉我。” 眼下京中局势,回来未必比在外头好。 随即又想到方才舅舅说的话,只怕舅舅也会派人去扬州,思及此,谢玄伸手抓住心腹下属,“你记住,若见她有危险,保住她的性命。” “属下遵命。” 而后,谢玄匆匆回府,府中存放的,加上他申时之前能调动出来的现银,只有七十万两。 无奈,只有将府中古董玩物拿去当铺卖了。 他刻意没让下人保密,毕竟要花掉一百万,总不能一点用处都没有吧! 一个时辰内,宣王府陆陆续续从正门运出一箱箱物件,两队护卫浩浩荡荡地护送,分别送往城内几家当铺。 若有不知情的、好奇的百姓不解,便有人解答—— “这是宣王殿下要做善事,变卖家当去给扬州捐款呢!” 还不到申时,宣王捐款就在京城传开了。 第294章 捐款队伍堵住公府 另一边,裴如衍跑到傍晚,也才筹集了一半,有部分见李丞相捐了,便也听话爽快地出了钱。 还有少数不在家,这些白日不在家的,等回到家就听说自己成了拒捐的一份子,于是晚膳都顾不上吃,拿了钱就奔向宁国公府。 夜幕降临,宁国公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这些个官员们,尤其是白日不在家的这些人,从不委屈自己,马车都是极为宽敞豪华的。 北街宽阔的大道,都被这来来往往停驻的马车,堵得水泄不通,连护城军都闻讯赶来维持秩序了。 一同维持秩序的,还有宁国公府门房—— “马车不要停在这里,靠边靠边。” “世子不在家,世子没回来,大人们要不明日再来?”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某些大人摸摸鼻子面面相觑。 裴如衍不在,宁国公也不出来,知道这些都是丞相和宣王党羽,故意给自己儿子吃了闭门羹呢,总得叫他们也急上一急。 但客至门口,也断没有不让进的道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干不出这样的事。 这些官员明知尴尬,这会儿倒是脾气好了,根本不上脸,在公府下人的带领下,进了前厅喝茶。 喝了一会儿,也不见宁国公出现,反倒是女眷来了,官员这会儿终于有了不快之色,“怎么,裴世子不在,裴国公也不在吗?” 倒不是看不起谁,只是这么些官员在这里,国公府出不来一个官员吗? 这么不重视,哪里是待客之道? 沈桑宁进了前厅,仿佛没听到这嗓门不轻的私语声,慢悠悠地吩咐下人给官员们换新的茶水,“诸位大人,实在是没有料到,这个时辰诸位大人会上门,但凡是提前打过招呼,我家夫君或许就迟一步再进宫去了,厨房正在赶制糕点,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她客客气气的话,某些脸皮薄的却已经涨红了脸。 这哪里是在说国公府招待不周,分明是在指责他们上门不打招呼! 众人静默,忽有一人提前反应过来,“裴夫人,裴世子怎么进宫去了?” 沈桑宁理所当然地回答,“诸位见谅,我家夫君筹集善款,一日下来手上有了数十万两,万一遗失了可是大罪过,他自然是要交到宫中去,交由宫中统计,待启程扬州时再带上善款。” 官员们一听,都紧张起来了,沉不住气的年轻官员问—— “现在就交上去了?可我们还没有捐啊。” 沈桑宁听闻,沉默了,面露为难之色。 那些人便更急了,刚才提问的年轻官员突然站起身,“眼下什么时辰了?” 下人答:“刚到酉时。” 年轻官员随即将自己带来的装钱的信函拿出,信函上早就写了名字和金额,他主动放到桌上,扯出客客气气的笑,朝着沈桑宁急声道:“裴夫人,我方才上门的时候,应该还是申时,我这算是申时给的,您可得做个见证啊!” 放下信函,就急匆匆走了,就怕她拒绝。 一些官员嘲讽年轻的撑不住气,一点官员架子都没有。 但实则,真正要面子的,都是直接放下钱款,或者让家中管事代为跑一趟,哪里会说太多。 这些死要面子,却还亲自跑来的,反而是最矛盾的。 眼见这桌上信函越来越厚,矛盾的官员也开始沉不住气了。 “罢了,裴夫人,我家中还有事,这善款还望你代为转交。” “裴夫人,我也放这里了,说来也是巧了,下午我不在家,回家后听下人说了,我便亲自赶来了,岂料世子先一步进宫了,世子也真是着急,不过我这善款是今日给的,是世子自己着急先进宫了啊。” 留到最后的那个,沈桑宁以为他是心态比较稳的,她淡笑着问对方是否还要换个茶。 话音刚落,就见对方悄悄从大袖袍里掏出个盒子。 盒子怎么看,怎么像箭匣子,沈桑宁下意识以袖挡脸。 岂料那盒子打开,是一支野山参。 沈桑宁放下双手,轻咳一声,“这位大人,这是何意?” 男人弯下腰,露出谦卑的笑,“裴夫人,下官是今年科举一甲第六名,裴大人是今年科举考官,算起来下官就是裴大人的半个学生,下官被圣上钦点为下县县令,不日就将出发,虽不在一百二十七位捐款名单上,但下官自愿捐款,为百姓做事,为裴大人解忧。” 说着,从袖中拿出薄薄的信封放在一众信封之上,然后将山参也放上去,“这山参,就当是学生孝敬老师与师母的。” 沈桑宁笑意淡去,视线从野山参移到信封上,“恐怕这山参都比善款贵吧?倒是破费了。” 男人笑起来,“孝敬老师之物,怎能与善款相提并论,这点银子不算什么,还望师母不要客气。” 沈桑宁的外壳不过十八岁,被一个大一轮的男人喊师母,怪异得很。 她起身,“每一位真心捐出善款的人,都配为天下之师,我又怎能当得起你这声师母?大人若将山参换为善款,我自当为扬州收下,但若它只是山参,还请拿回去吧。” 说话时,玉翡已经将山参递还。 送不出礼的人一脸急躁,还想说什么,沈桑宁已经抬步走出去,留了管家送客。 扬州水难,全京城都传遍了,然而传到消息闭塞的福华园,已经是傍晚。 沈妙仪听得丫鬟的唏嘘悲伤,一时间大喜。 丫鬟们已经习惯了她总是大喜大悲,没当回事。 果然,二少夫人大喜没多久,脸色骤然一变,差点又要哭出来。 沈妙仪想到不久前让素云给扬州递的口信,不由悲从中来。 第295章 妙妙找素云 早知道,就不该让素云给扬州寄信,若降了米价,她重生以来的图谋就毁于一旦! 如果抬了米价,她便可赚得盆满钵满。 就是不知道扬州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再捎信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沈妙仪一会儿惊一会儿疑,事不宜迟要去见素云,却被院里几个不长眼的丫鬟婆子拦住—— “二少夫人,上回就是没看住您,这回您真不能再出去了。” “是啊,再让您出去,奴婢们的月银都要扣完了。” 丫鬟婆子拦成一排,不让她走。 沈妙仪言语中满是愤怒,“我也是这府中的主子,凭什么不能出去,我肚子里还怀着国公府的长孙呢!” 丫鬟们面面相觑,且不说长不长孙不孙的,就凭二少夫人喜怒不定的情绪,也不能放她出去啊。 冬儿站出来,“就是为了您肚子里的小主子,还请您安生些,整日里阴晴不定,跑出去若害了小主子,奴婢们可都担待不起,二少夫人还是回房里休息吧。” 沈妙仪发现这帮人油盐不进,干瞪两眼,想到新的对策,转身回了屋里。 等到小丫鬟将晚膳拿进来的时候,她褪下成色普通的玉镯子塞进小丫鬟手里,在小丫鬟拒绝前,好声好气道:“我不出去,连累不了你,你只需要帮我给素云递给话,这镯子就是你的了。” 小丫鬟低头看看镯子,经不住诱惑的年纪遇到了沈妙仪,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一边点头,一边将玉镯子摘下放下里衣口袋里。 见状,沈妙仪露出了得逞的笑。 * 素云在大通铺里养伤,白日里也没安排活计,她打定主意今日要向沈桑宁坦白一切。 可惜,听丫鬟们说世子夫人很忙,这才耽搁了。 直到傍晚,她起身准备去青云院时,同寝的有两个丫鬟当值完回来了,还一边说着今日的八卦。 “方才你是没瞧见,世子夫人坐在那里都不需要说什么,那些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大人们,根本都坐不住了。” “虽然我不懂主子们的事,但能看出来,世子夫人不仅心地善良,还有本事。” “据说世子在筹集的,是要送往扬州的善款。” “这些大人们被百姓捧着,拿点钱怎么还墨墨唧唧的。” “这种话,也就我们私下说说,不可以说到外面去。” 两人聊着,素云在房中呆了一日,自是什么都不清楚,听完扬州字眼,忍不住疑惑道:“什么善款?” 其中一个丫鬟转过脸来,“就是给扬州捐款啊,昨夜扬州发大水了,现在莫说是京城了,只怕是全天下都知道了,可惜像我们这种三等丫鬟,月例银子不多,否则我都想去捐些钱呢,我若有达官贵人的万贯家财,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捐。” 喋喋不休的假设性话语,素云自动忽略了,耳边仿佛只有关键词在重复: 扬州发大水。 扬州怎么会发大水,为什么是扬州?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充斥在素云脑海中。 她忍不住拧着眉,心跳突突的,似乎有什么细节,没有被她抓住,挠得她内心慌乱,她极力去想。 忽地记起沈妙仪这几日的异常,以及前阵子囤的米。 素云一直不解,为何要囤米。 如今答案呼之欲出,种种痕迹能够对应上了。 因为知道,所以可以提前囤米,每每思及扬州大米,都会露出一副小人得意之态。 而前日的突然崩溃,是因为预料中的水灾没有及时到来,所以便以为囤的米砸在了手上,这才快速让她寄信扬州低价卖米? 前任主子沈妙仪的每处异常,唯有这般才能解释得通,可素云却不敢相信,扬州水灾是天灾,难道真有人可以提前知道天灾吗? 若是老天真让人能提前预知天灾,为何不把这机会给好人?为何要给借机发国难财的恶人? 素云不仅不理解,此刻心底悲怆,站起的身子都跌坐在了床侧,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再问面前八卦的小丫鬟—— “扬州水灾情况如何?死伤如何?是否影响收成?” 八卦的小丫鬟看她突然激动,以为她虽位卑却有颗忧国忧民的心,于是叹慨道:“若不是很严重,也不可能让所有大臣捐款,农民的田地都被淹了,哪还有收成啊,来年都种不了了,命也没了。” 也就是说,田地没了,米铺或许也被淹了,扬州城内的粮食没了。 素云想到,当初沈妙仪买粮仓,选的位置刻意是在高处且偏僻,现在想来,都是有迹可循,大水淹不到高处,毁不了囤的米。 扬州城短期内没有米,不管沈妙仪是低价卖还是高价卖,就不可能悄悄卖。 满仓的大米根本掩不住百姓耳目,势必引起官府怀疑,到时候,提前囤米的用心要如何向朝廷解释? 难道沈妙仪真以为高价卖米所得的钱,就有命花吗? 一个不慎,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素云一直知道自己效忠的人,并不聪明,现在再次被沈妙仪的蠢惊到,一旦真出了事,别说沈妙仪,就连她这个帮凶也无法逃脱。 素云深感绝望无力,面上养回来的气血消失,就像一个长期在水底的人,以为终于要爬上岸,却被水草缠住了脚,再次拖下暗无天日的深渊。 上天,没有给她回头路。 “素云姐姐。”门外,福华园的小丫鬟扶着门框,做贼般地勾勾手。 素云双眸无光,如行尸走肉般走向她。 “素云姐姐,二少夫人让我给你带话,说你若愿意去见她一回,她把卖身契还给你。”小丫鬟避开旁人,小声道。 曾经渴求的自由,沈妙仪终于舍得给她了。 素云听闻,毫无血色的脸上扯出笑,却显得麻木,“好。” 素云前脚刚走,玉翡后脚来寻她,手中拿着一封信函,却没在下人房看见她,于是问了同房的小丫鬟,听其称素云和福华园的丫头走了,玉翡眼中闪过异色,离开前,将信函放在了素云的床头,用祛疤膏压着。 随后回了青云院,一五一十地与沈桑宁汇报。 沈桑宁手边放着还没打开的木盒,是白日里官驿送来的,木盒上贴了封条,写明了要宁国公世子亲启。 故而,沈桑宁没打开,想等着裴如衍回来交给他。 第296章 我夫君后继无人啊! 此时听闻玉翡叙述着素云去了福华园,紫灵在一旁幽幽道:“亏得少夫人这么帮她,京兆府办事慢,少夫人派人去催了两回才快些把这事办了,她脸上都是伤,为了不叫她出面,少夫人还花钱让大夫去作证,京兆府这才松了口判了和离呢!她怎么就不要好,还去寻二少夫人,是嫌二少夫人害她害得还不够?” 沈桑宁抬眸,“凡事不可看表面。” “可是人的眼睛只能看表面,看不到骨头呀,”紫灵低声嘀咕一句,越想越不爽,“少夫人,要奴婢说,就算素云不跟二少夫人了,您也不能重用她,一点都不可信。” 这次,玉翡没有为素云辩解一句。 沈桑宁垂下眸光,福华园的丫鬟被派遣出来找素云,可见是沈妙仪有事寻,毕竟沈妙仪没有别的心腹,已经习惯了凡事都找素云。 能让素云再次踏足福华园,指不定是用了什么把柄威胁。 早前,沈桑宁就让玉翡去跟素云说过,卖身契的事不用担忧,她会拿回来。 除了卖身契,沈桑宁想不到还有什么把柄能威胁到素云。 是她忽略了什么? 沈桑宁眸光微动,朝玉翡吩咐,“派几个人暗中看着素云,待会她从福华园出来,去了哪儿,见了何人,我都要知道。” 玉翡点头,去办之前,刻意问道:“少夫人,福华园的下人是否要换一批?” 沈桑宁摇头,“不必换了,将冬儿提为福华园管事,替换原本素云的职位即可。” 只要是人,就会有贪心,换一批人,还是能被收买。 不如找个管事,盯着看着,总不能让禁足的人再生事端吧。 那厢,护院拦着素云,不让进院,因为素云已经不是福华园的人了。 但没拦多久,当值护院就换了人,同意放素云进去了。 素云青紫的眼皮下,划过了然之色,抬步进了福华园,进主屋时,将主屋的门关上。 “你终于来了!”沈妙仪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 素云面无表情,“等一等。”她抬抬手,让沈妙仪收声。 这反仆为主的举动,令沈妙仪心中不悦,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素云走到窗边,将一扇扇窗子关上,走到最后一扇窗前时,视线一瞥,瞧见了窗沿下的绿色头花一角。 那绿色头花还往下缩了缩,往窗子下藏。 素云收回神色,面无波澜地将窗户关上,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直到素云走到沈妙仪的面前,沈妙仪扬了扬头颅,自信地用金钱诱惑她—— “只要你为我所用,多少钱,你开个价。” 素云不屑地一笑,语气里毫无恭敬,“主子,你手里多少钱,奴婢最清楚不过了。” “你!”沈妙仪没了面子,逞强道,“我很快就有!” 素云看着她,伸手,“卖身契。” 沈妙仪偏开头,暂时不给,“你得帮我做一件事,事成后,我再考虑给你卖身契,你今夜想法子出去帮我——” 话未说完,就被素云打断:“多少?” “什么多少?”沈妙仪皱起眉来,面上透着不被尊敬的不满。 素云笃定道:“将米价调整为多少。” 闻言,沈妙仪大惊,“你怎么知道?!” “呵,”素云冷嗤,高声道,“主子啊主子,难不成在你眼里,奴婢这么蠢吗?数月前,您在扬州囤了一仓米,不就是料到了今日扬州之祸吗?趁机发一笔大财,不愧是您能想出来的事,奴婢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您为何能提前知道,难不成是与贪官有所勾结?” “你闭嘴!”沈妙仪左右看看,被她大嗓门吓坏了,“说话轻些,你是怕你我死不了是不是?!” 这话落在素云耳里,就是变相承认与贪官勾结,如此,沈妙仪的行径就有逻辑多了。 否则,总不能是上天托梦了吧,素云敢想都不敢信呢。 “主子,卖身契拿来,念在往日情分,奴婢帮您做这最后一桩事。” 一声声主子,一句句奴婢,可素云的言语没有敬畏之意,每一句主仆,都仿佛是对往昔的讽刺。 沈妙仪发觉自己占据下风,自然不甘,“你一个贱婢,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告诉你,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是你该卖命给我,不是我求着你办事,你以为我非得用你吗?” “难道不是吗?”素云反唇相讥,“你若有选择,大可以让刚才给我递口信的丫鬟去寄信,可你敢信她吗?这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这可是国难财啊……” 沈妙仪被气得上下唇瓣发抖。 素云后退两步,似有离开之意,“卖身契给与不给,取决于您,但扬州可等不了啊,你慢一步传信,低价米便多卖一会儿,嘶,这得亏多少啊?” “你!素云!往日怎么不见你这般牙尖嘴利!” 沈妙仪拳头捏起,对上素云嘲讽的眉眼,却无可奈何,深吸一口气,只得转身去取来卖身契,“收了卖身契,你若言而无信,不得好死!” 说着,就将卖身契揉成团,扔向素云。 卖身契被扔在脚下,素云好脾气地去捡,起身看见沈妙仪含恨的目光,她又是好脾气地安慰—— “主子啊,念在昔日情分上,奴婢忍不住得说一句,您可得好好养胎,这一胎不易,若是落了……” 素云顿了顿,嘴角向上弯了弯,“我夫君后继无人啊!” 沈妙仪瞪大眼睛,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随即两步冲上去,“你别胡说,你以为朝我泼脏水,你自己摘得出去吗?!我告诉你,若你敢陷害我,别说是我,承安伯府绝不会放过你!” “奴婢知道呀,”素云将卖身契撕碎,朝天一挥,白纸屑飘洒落下,“奴婢不会胡说的,您放心,这最后一桩事,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 语罢,她听着沈妙仪轻声的骂骂咧咧,转身离去,走到门外,还朝方才窗下的位置看了眼。 偷听的人已经走了。 第297章 二少夫人将来还要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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