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府中各院都要准备新衣,别的人家也需要做新衣,城内的制衣铺单子都满了,一时半会赶制不出来,得先紧着国公爷和国公夫人。” “什么?堂堂国公府连几件新衣都做不出来吗?”裴宝珠怒道,“那上回给我准备的衣裳呢,她拿回去了,也没有再送来啊。” 秋葵低着头,不让人看见眼底嘲讽,“奴婢不知,少夫人还说了,她如今有孕在身,日常琐事都是荣和堂在管了,您要催的话,该去荣和堂。” 裴宝珠气得跺脚,早知回京当日就收下那箱子衣物了,谁知道这位大嫂办事会这么慢! “她就不知道提前下单子让裁缝做吗?而且她自己的绣衣阁,不能插队吗?她到底是真的慢,还是故意的?” 裴宝珠对夏香抱怨道,也没避着人,“之前,她一口应下做二十套新衣给我,现在一套都没有,我总不能去找大伯母兑现二十套新衣的承诺吧?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这会儿当甩手掌柜了!就是小气!” 想来想去,都咽不下这口气。 趁着余嬷嬷还没回来,裴宝珠偷偷跑了出去,不让任何人跟着。 刚到青云院门口,就见沈桑宁打扮“花枝招展”的要出门,看着就不像是要去干好事! 裴宝珠眼珠子转了转,鬼鬼祟祟地朝着上回钻过的狗洞而去。 * 阴风阵阵,像是风雨欲来。 若不是提前约了绵绵,沈桑宁都不太想出门了。 自打听风茶楼出过命案后,生意每况愈下。 这不,都开始请戏班子来吸引顾客了。 今日要上演一出梁祝,这戏码是百看不厌的。 听风茶馆二楼的包间,是包围开放式的,一圈包间,都是三面墙壁一面开放,面对着楼下的戏台。 走廊和门都在开放面的对面。 也保证了各位看官的隐私性,走廊经过的人是看不见包间里的人。 虞绵绵早就定好了壹号包间,两人被小二领着过去。 好戏还没上演,沈桑宁就听到来自隔壁贰号房的男声,有些耳熟,“怎么想着来看戏了?” 紧接着,另一道男声都不能说耳熟了,那是每日都能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 “有意思。” 声音的主人仿佛有在刻意压低,沈桑宁还是听见了,这包间不是全封闭的,隔音很差。 再然后,是先前那道男声,“裴兄,我竟不知你喜欢看梁祝,我还以为都是女人喜欢看。” “裴兄”没再理他。 不止是沈桑宁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对话上,连虞绵绵都竖起耳朵听。 虞绵绵小声道:“嫂嫂,我表哥竟然跟男人来看戏。” 都不陪你来看戏。 这句,虞绵绵咽回去了,怕伤害到人。 但显然是她多虑了,沈桑宁点了点头,趁着戏还没开始,起身,“我过去看看。” 虞绵绵也不落下,“我也去。” 虞绵绵打头仗,敲敲门,率先走进去,看见表兄一脸淡定地在泡茶。 两个男人,四个杯盏,仿佛料到了她们会来一样。 沈桑宁是后面进去的,彼时,裴宝珠跟进了茶楼里,正巧瞧见沈桑宁走进贰号包间,还关上了门。 房里还有谁?裴宝珠揣着疑惑靠近。 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强烈预感,今天能收获很多!还能抓到沈氏把柄! 包间的门关着,裴宝珠想凑近偷听,但人来人往,她的行为会很怪异,见壹号房的门开着,里面无人,干脆溜了进去。 随后,隔壁温润有礼的声音传来,“裴嫂嫂,许久不见了。” 裴宝珠瞪大眼睛,不曾想,自己心心念念的杜公子,竟与沈氏私会?! 第256章 情急之下躲柜子 沈氏有什么好啊! 裴宝珠想不明白,心脏酸涩不已,甚至想冲过去质问他们! 脚都迈到门边了,忽听另一道男声响起—— “夫人,真巧。” 嗯?大堂兄怎么也在?隔壁是三个人? 裴宝珠尴尬地收回脚,至少不是沈氏和杜公子单独私会,心里稍微没那么难受了,她贴着墙根继续偷听。 那厢。 裴如衍正襟危坐,目光时不时扫过戏台,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喝口水,仿佛当真是巧遇一般。 沈桑宁想到昨夜他刻意问行程,哪还有不懂的,这会儿懒得拆穿他,“确实是巧,茶刚好斟了四杯。” 杜承州左右瞧瞧两人,抿着笑将凳子拉开,“是巧,凳子也备了四条,裴嫂嫂不若留下一起看戏……”忽然关注到另一人,“虞小姐,又见面了。” 虞绵绵点头,也没在意被忽视了那么久,直接坐下,然后指了指裴如衍身侧的位置,“嫂嫂你坐那儿。” 沈桑宁落座时,好戏正开幕,她的注意力却被裴如衍吸引了去。 面前,一盏茶被他轻轻推过来,“温的,可以喝。” 他低垂着眸,这话似乎是对在座各位说的。 沈桑宁去接茶盏,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相触,双双抬眸,相视一眼,他平静的眸暗藏笑意,随即移开。 两人间的情意无声,杜承州没错过一点,心中暗叹,偏开头去看戏台子。 唯有虞绵绵没察觉到,眯着眼认真地看戏,还不忘应一句,“谢谢表哥。”然后也没去喝茶,伸手精准地抓了把瓜子。 杜承州看她一眼,“你若是看不清,我跟你换个位置。” 虞绵绵刚想应,但想到左边坐的是沈桑宁,“不了,我跟嫂嫂一块坐。” “那你坐近些?”杜承州客气道。 这次,虞绵绵没推脱,搬着凳子往前凑了凑,“不行啊,你们贰号房的视角,没有壹号房好。” “嫂嫂,我们回去吧?” 闻言,裴如衍捏着杯盏的手指一紧,朝虞绵绵投去目光。 虞绵绵一心关注沈桑宁,自然是没瞧见,一看沈桑宁点头,她就欢喜地站起身,“表哥,杜公子,我们去壹号间了。” 沈桑宁一起身,就见裴如衍也跟着起身。 他从容地道:“承州。”其意味再明显不过,要一起去壹号间。 沈桑宁道:“那边只有两把椅子。” “无妨,让小二搬两条椅子,”裴如衍正色道,“既然遇到了,没有分开的道理。” 说得好像,真是偶然遇见一样。 他是不是自己都信了? 沈桑宁无奈地说了句“随你”,转身随带头的虞绵绵回去。 壹号包间内,趴着墙偷听的裴宝珠心虚不已,想从正门跑出去,又怕会正面撞见他们。 转身看着包间开放面的戏台,她总不能跳楼吧? 万分着急的关头,视线瞥见桌子后面的柜子。 来不及犹豫,就打开柜子钻了进去,再将柜子关好。 里面黑漆漆的,起初有些害怕,但当听见房门打开,那一行人走进来时,她就只剩紧张。 这么热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四人落座,沈桑宁和虞绵绵很认真地在看戏,裴如衍重新开始温杯。 刚看到梁山伯发现祝英台女子身份的重头戏,耳旁淅淅沥沥的流水声蓦然响起,显得聒噪。 沈桑宁不由蹙眉,一手抓住他手腕,另一只手的食指挡在唇瓣前,“嘘。” 裴如衍唇线微抿,停止了冲泡。 待一出戏毕,虞绵绵才转过微僵的脖颈,捏着脖子问,“嫂嫂,如果是你,你选择马文才还是梁山伯?” 语落,三人的视线都朝沈桑宁投去。 她拿着糕点的手一顿,“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话时她对上裴如衍别有深意的眼神,又重复一遍,“跟我又没关系。” 后者收敛神色,低头用沸水冲泡着杯盖。 杯盖在杯盏上震动,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宛如清泉击石,沸水倾注哗哗作响。 听得柜中人,一阵尿急。 裴宝珠欲哭无泪,她已经在柜子里藏一个时辰了,现在戏也看完了,他们为何还不走? 隔着柜子,清楚地听见淅淅沥沥的茶水声,煎熬极了。 好不容易茶水声断了,外面竟然又聊起了天。 “绵绵,你喜欢谁?”沈桑宁反问。 虞绵绵还真的思索一下,“都还挺喜欢的。” 杜承州忍不住发出轻笑,“虞小姐有些贪心。” 虞绵绵认真严谨道:“他们两人都是一腔深情,马文才有权有势,梁山伯更懂祝英台,但现实中,这些特质是可以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我表哥就是。” 这一波夸,也就裴如衍能淡定地仿佛没听到一般。 沈桑宁瞅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模样,低头朝桌下瞟了瞟,他握着她的左手,因泡茶而温热的掌心慢慢地将温度传递。 而他另一只手,还若无其事地轻捏着杯盖。 两人的气氛很微妙,只有虞绵绵没感受到,杜承州这会儿甚至不想和裴如衍搭话,感觉像是自找没趣,于是自来熟地和虞绵绵聊了起来—— “虞小姐应该很喜欢看话本。” “你怎么知道?”虞绵绵诧异。 杜承州笑了笑,“神态,不过晚上要少看,对眼睛不好。” 虞绵绵面一僵,被说中了,隐隐有些不快,却听他继续道: “回头,我送些明目的药到贵府,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虞绵绵眼睛一亮,刚才的不快烟消云散,“真哒,那怎么好意思,谢谢杜公子了。” 此时,裴如衍插了一句,“也给我送些。” 一点都没带客气的。 杜承州想也知道,肯定是裴兄的夫人晚上也看话本了。 说不准还是两人一起在被窝里看的。 杜承州颔了颔首,有了赠药一事,虞绵绵热情许多,还将糕点推到他面前,“早就听说杜公子继承了镇国公夫人的医药天赋,太医院失了你这样的人才,简直是大晋的损失。” 终于轮到杜承州被吹捧了,他也是受用的,脸上笑容绽开,愉悦地低笑一声。 这笑声传进柜子里,某人的耳朵都要怀孕了。 第257章 集体跳楼 动听归动听,裴宝珠心里是又气又害怕,虽然没亲眼看见杜公子的脸,可是光听声音就知道他很开心。 他不会看上虞绵绵吧? 还那么殷勤地要送药? 不会就因一起看戏,两人就看对眼了?! 裴宝珠想着,眉头皱成一团,害怕的,是他们真生出情意来。 气愤的,是堂兄带表妹听戏,都不带她。 虽然他们看似是巧遇,可是堂兄向来不喜欢玩乐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听戏?而且京城那么大,哪有那么多巧合。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兄嫂这是想给虞绵绵制造机会,撮合虞绵绵和杜公子吧! 裴宝珠自觉看破了一切,气得都喘不上气来,当真想冲出去质问他们。 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堂妹啊! 难道不应该是堂妹更亲近吗?为何大哥哥这么偏心,明知她心悦杜公子,还将杜公子推向别人,为别人制造机会,也不替她想想。 裴宝珠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她真是伤透了心也想不通,明明她和大哥才是一家人,大哥就只知道禁足她,更不会想着带她看戏。 这会儿,手都摸上柜门了,脑海中闪过杜公子的音容笑貌,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上一回钻狗洞已经在杜公子面前丢了脸,她不愿意在杜公子面前再失形象,这才克制了冲动,继续忍着。 放下手时一个没注意,手肘撞到了柜壁,发出沉闷一声“咚”。 她吓得赶紧捂住嘴,屏住呼吸。 即便柜子外的几个人在说话,但这一声“咚”还是能听见。 说话的声音断了,房中陷入死寂。 “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虞绵绵古怪地嗅了嗅鼻子,“还有什么气味。” 她鼻子还算灵敏。 沈桑宁若有所思地朝柜子看了眼,“好像是柜子里传来的。” 杜承州率先起身,警惕地慢慢朝柜子走去。 柜中人心跳加速,似乎能感受到柜子门把手被外面拉住,下一瞬,柜门就要被拉开。 恰在此时,虞绵绵闻出了气味,“是焦味。” 随即,大堂里传来一道道尖锐的叫喊,“着火了!快跑啊!” 烧焦的气味越发明显,烟雾从开放面散入。 杜承州脚步调转,“快走。” 楼上楼下,茶客看客们拥堵成一团,谁也不知火是从哪里来的。 方才还没看见火,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火势蔓延,从一楼某个厢房扩散到大堂,黑黢黢的烟朝上冒着。 裴如衍握紧沈桑宁的手,用茶水打湿两块帕子,取了一块,捂住沈桑宁的口鼻,牵着她朝外走,“表妹,跟上。” 虞绵绵点点头,不安地装镇定,将另一块帕子捂住自己,跟着走。 周围嘈杂无比,全是惊慌失措的喊叫,愈发显得柜子安静。 裴宝珠发现自己推不开柜门,魂都被吓出来了,呜呜呜地哭喊,也没人能听见。 一行四人早已出了包间,楼梯拥堵到能踩死好几个人,半天都下不去一个。 可一楼已经被烧了一半,大火朝着二楼来势汹汹,再不下去,真的不用下去了。 杜承州往壹号间外对应的窗户看了眼,语气郑重,“裴兄,你能跳楼吗?” 裴如衍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我能,我夫人不能。” “我能。”沈桑宁大声道,将帕子取下想给裴如衍遮口鼻。 早知道,就多拿几块帕子出来了。 裴如衍不容置喙地把帕子捂她脸上,“别动,你还有身孕。” 闻言,她确实不动了。 几人走到窗子边,窗子下方停着辆豪华马车,杜承州动作敏捷地翻身跳下去,豪华马车都震了震,他跳到地上,在平地上喊,“你们跳下来,我能接。” 这是二楼,裴如衍虽然没有敏捷的身手,但有马车做承托,也是不需要人接的,只是怕震到怀里的人,于是将外袍脱下,在窗子边打了个结。 沈桑宁抱紧他的脖子,他单手搂着她腰,单手握住衣袍,滑到半空,降落到马车顶,随即一跃落地。 那马车又震动一番。 “表妹,顺着衣袍,跳马车上。”裴如衍仰头。 虞绵绵站在窗前,有点害怕,壮着胆子爬上窗子。 杜承州还为其鼓气,“虞小姐,放心跳,大不了我接着你。” 三人仰着头,紧紧盯着虞绵绵。 沈桑宁也不免紧张,四周望了望,看见不远处有推车,推车上装着一车稻草,她朝那推车跑去。 当她推着车回来,裴如衍和杜承州合力去推马车。 豪华的马车不仅防震,还很重,前头的马儿不配合,一下没推动,马儿原地踱步,彻底把马车内的人晃醒了。 虞绵绵捂着口鼻,原是想再等一等的,可二楼那批下不去楼的茶客,莫名其妙都朝她冲过来了! 这下,根本不敢再耽搁,她直接爬到窗外,倒是想像裴如衍做的示范那样滑下去,可是当整个人凌空的时候,手腕根本承担不住身体的重量。 手一抖,握不住衣袍,直接往下掉。 推车还没替换掉马车呢。 沈桑宁站在车旁紧张极了,眼看着虞绵绵要坠落到车顶,与此同时,眼前的车窗打开。 露出了那张没人愿意看见的脸。 “你们到底在干嘛!”谢玄打着哈欠,不善地盯着窗外,看见裴如衍夫妇,冷笑道,“原来是裴世子,怎么,是要偷本王的车——” 话还没说完,车身一阵剧烈晃动。 众人只听嘭的一声,似是顶部什么材质断裂。 随后,响起谢玄一声“啊”。 沈桑宁怔愣当场,眼睁睁看着虞绵绵摔在谢玄身上,砸得谢玄眉目狰狞。 谢玄拧起双眉,狠厉的目光对上怀中不知所措的少女,再看向裴如衍、沈桑宁,甚至是惊愕的杜承州。 他的怒火仿佛在蓄力。 虞绵绵欲哭无泪,摔得腰酸背痛不算什么,但!为什么会在谢玄怀里啊! “呵,你们——”谢玄难听的话还没出口。 忽然马儿一声长啸,受了惊一般朝前狂奔。 马车或许离开得不是时候,想效仿的看客已经跳下来了,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惨叫。 沈桑宁将推车放到窗下,省得再有人摔断腿,而裴如衍想去追马车,却听楼上发出一声熟悉到头疼的哭声。 “大哥!啊!” 几人抬头,只见裴宝珠站在窗前,哭得狼狈至极,妆花的都快看不出原貌了。 裴宝珠为什么在这里? 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时候,因为现在轮到裴宝珠跳楼了。 第258章 别急,等回去再打你 她被身后的人推搡着,催促她快些。 裴宝珠一边胡乱擦着泪,一边抓着衣袍,“我怕……” “京机卫来了!”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大喊。 随即听风茶馆外的百姓退避,为京机卫让道,齐刷刷一队人包围住茶馆,为首的是周绝期。 裴如衍走过去与他低语两句,约莫是讲虞绵绵和宣王在那辆马车上的事,周绝期听闻,和手下吩咐两句,就率人骑马追逐而去。 新任的京机卫百户大喊一声,“准备!” 留下的京机卫形成一个包围圈,动作整齐划一,右腿朝后迈一步,伸手将腰间机甲取下,那是类似于箭匣的东西。 将矛头对准听风茶楼,伴随着百户的一声令下,纷纷按下机关。 从匣子中射出的,不是箭矢,而是一个几近透明的球。 一颗颗圆滚滚的球状物投向听风茶楼,离大火越来越近,高温将那层透明物灼烧,只听空中响起一声声“啪”,此起彼伏。 水球于空中炸裂,水花散落。 此时,装着水的水车从桥上而来,两名京机卫使出全力将水车转动,越转越快。 裴如衍将沈桑宁拉远些,下一瞬,清水如剑朝空中直直射去。 降温后,火势渐小,归镇国公管辖的皇城军赶到,披着湿衣进去救人,为首将领看见杜承州,率先问其是否有恙。 听风茶馆的四周,水花不断,即便站远些的沈桑宁,也淋到一些。 二楼窗边的裴宝珠哭个不停,知道自己得救了,哭得更惨烈了。 困在二楼的看客,已有一半昏迷过去,剩下的另一半意识也不太清醒,有人喊道:“来救我们了!” “得救了!” 只是二楼的黑烟早就熏得墙壁黢黑,众人呼吸不畅,危机仍没有解除。 裴宝珠还等着人来救,身后却又被推搡一把。 身后那人恶狠狠道:“快跳啊!我还等着跳呢!等人来救我都要窒息而亡了!” 这一推,直接把裴宝珠半个身子推了出去。 她毫无防备,吓得瞪大眼睛,一声嚎叫,连衣袍都抓不到,直接翻滚朝楼下坠落。 裴如衍眸光一凝,下意识大步上前。 下面虽有推车垫背,却怕她头落地。 还是一旁的在拿毛巾擦脸的杜承州动作快,随时都做好了接人的准备,上前两步,将掉下来的飞影搂住。 搂住了。 没落地。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等杜承州反应过来,发现怀中抱着一双腿的时候,惊愕地又没反应了。 “啊!”怀中人一声嚎叫。 裴宝珠察觉自己没有落地,睁开眼,看见大地近在咫尺。 竟是倒立着! 嚎叫一声后,她艰难地朝腿脚处看一眼,竟和杜承州对上了眼,他两只手把她的两只脚踝举着。 没脸活了。 为什么偏偏是杜公子。 真的没脸活了。 气血倒涌,妆花的小脸涨红了,她感觉自己随时可能晕过去,忽听杜承州问:“我要放手了。” “别啊,别放手啊!”裴宝珠挣扎起来,放手的话她会摔的,这么多人看着呢! 可她一挣扎,杜承州都抓不住她。 沈桑宁见状上前帮忙,弯腰蹲下身扶住裴宝珠的手臂,护住她头顶。 然后杜承州真的放手了。 裴宝珠两条腿没了支撑,无力地摔在地上,两只手臂被兄嫂各一边扶住,头倒没摔到,上身直接倒在了兄嫂的臂腕里。 她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她平日最爱穿裙装的,今日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四个粗鲁婆子强迫她穿的…… 是条裤子。 脸上花的跟鬼一样,还闭着眼睛,眼角划出的泪,染让沈桑宁看懂了她的难过,于是小声说:“花了脸,这里无人知道你是谁。” 围观群众不会知道,即便方才她喊了那声大哥,也隐藏于火势之下。 裴宝珠松口气的同时,又吊起一口气,“花了脸”三个字,让她无比难过,今日又让杜公子瞧见她狼狈一面了。 她睁开眼,迅速爬起身,想起什么,差点气晕过去,哪管三七二十一,两只手分别去推搡兄嫂,“都是你们!” 左手推兄长,兄长纹丝不动。 右手推嫂嫂,嫂嫂倒了。 沈桑宁没设防,但原本就是蹲着,故而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搡在地,也没受什么伤害。 倒是裴如衍沉下脸,真是比水车里的水还冷,“回去处理你。” 吓得裴宝珠缩了缩肩膀,后悔不已,“我,我又没干嘛,她自己不禁推的……” 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无声。 茶楼里的施救还在继续,杜承州忽道:“要毛巾吗,擦脸。” 这是问裴宝珠的,实在是她的脸,太引人注目了。 来自心上人的好意,听得裴宝珠心花乱坠,什么也都忘了,伸出黢黑小手想去接。 岂料身侧大哥冷声道:“不用,她没脸。” 裴宝珠不满地想反驳,对上裴如衍那双要吃人般的怒目,一下子什么话都没了。 裴如衍不理会,牵着沈桑宁走上自家马车。 后头,裴宝珠多看杜承州一眼,别扭地走过去,“刚才,多谢你出手救我。” 虽然很狼狈,也总比头坠地好。 杜公子心底善良,对她真好。 杜承州说不客气,裴宝珠犹豫再三,“你知道我是谁吗?” 杜承州点头,没说破。 裴宝珠不想自己与他的缘分就此断了,于是咬咬牙,“你真的知道吗,我们之前见过的。” 杜承州好像明白了她说的是哪一次见面,忍不住俏俏嘴角,“记得,你现在跟钻狗洞那天,简直一模一样。” …… 一时间,裴宝珠又羞又恼。 宁国公府的马车驶到跟前,裴如衍凝视的双眸如寒潭,“不走是吗?” 裴宝珠吓得赶忙摇头,“我走的!”随即爬上了车。 宁国公府的马车离开前,宣王的下属不知道从哪里办完事回来,纷纷找来,“王爷呢?王爷的马车呢?”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里。” “茶馆怎么烧成这样了,王爷不会被殃及吧?” 马车中,沈桑宁双眉拧起,扯扯裴如衍的袖子,“绵绵怎么办?” 他安抚道:“周总旗应该已经追上他们了,你呢,有没有不舒服?” 沈桑宁摇摇头,他稍微安心些。 “我有不舒服,也不问问我。”裴宝珠委屈地嘀咕。 裴如衍一听这声音,面对妻子时的眼中柔光顿时消失,寒冷的视线朝她扫去,“你别急,回去会问你。” 第259章 乱套了 裴宝珠朝着角落的位置躲了躲,低垂着头,两只小黑手揉搓在一起,不说话了。 国公府的马车驶离后,谢玄的下属也打听到了消息,朝着宣王府的马车消失方向追去。 同片天空之下,两匹马拖着一架豪华马车狂奔,一路冲出京城,城门的守卫看见宣王府的马车疾驰而来,没有任何异色,直接就大开城门让行。 直到马车靠近,守卫们才注意到没有马夫。 没有马夫! “殿下?”守卫试探喊了声,马车已经像一阵风般飞出城。 守卫们面面相觑,还不知什么情况,宣王府的马车自己跑了? 须臾后,周绝期骑马躲过闹市区,驰骋而来,身后还率领着好几名京机卫,“宣王殿下还在车上,快去拦住!” 飞鱼服上的金丝在白日里闪耀着夺目的光,一行京机卫又越过城门,朝马车追去。 侍卫们不疑有他,提剑找马,调派人手守城门,也跟随京机卫而追去。 被两匹上等马拉着跑的马车,到了郊区,更是撒开了腿狂奔,哪是普通马匹容易追上的。 马车内,谢玄腿疼得要命,城外的路崎岖不平,坐在他腿上的少女跟着马车颠簸,他的腿痛上加痛。 “起开!”谢玄没好气地怒道。 虞绵绵单手撑着他肩,欲起身,不料发钗勾住了他的头发。 她没察觉,起身时差点拽下他一片头发,引得他吃痛出声,“嘶!” 虞绵绵头发被他往回拽,呈现一个后仰的姿势,“殿下!你放开我头发!” “是你扯到本王了!”谢玄驳道,还在伸手解两人打结的头发。 但解不开。 虞绵绵一对眉毛都暗藏心事,她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不要生气,她不能跟宣王置气。 哪料谢玄皱着眉,从座位下摸出一把剪刀,对着她与他缠绕的发梢就是一剪刀。 剪掉的,全是虞绵绵的头发。 一部分散落在两人身上、马车上,而被发钗固定一支小辫子,仍旧缠绕在谢玄的发冠上。 视觉上,就是谢玄的发冠上,多了一条细软的小辫子。 虞绵绵惊愕地低头看看,抬头看看,伸手摸摸右侧少一大截的头发,这下哪里还忍得住,“我的头发!你这人怎么这样!” 谢玄瞪她,“起开!” 虞绵绵到底气弱一节,心里诅咒他,行动上还是站起来。 刚站直,车轱辘突然过了一个深坑,马车咕咚一晃动,她眼前天旋地转,差点又要跌坐下去。 谢玄睁大眼。 生怕自己的腿被重创,双手一伸,将人推了出去。 马车还在狂奔,车内也是一片狼藉。 “嘭。”虞绵绵摔在马车里,本来就酸痛的手腕感觉都要折了。 不是感觉,手好像真的动不了了。 她真的很想骂人,这人真恶毒啊! 她还很想哭,不过都忍住了。 马车在持续颠簸,她忍辱负重道:“殿下,你快去让马停下来啊!” 谢玄也不想死,满脸郁色,“本王腿都动不了了!” 虞绵绵茫然中透着惊惧地“啊”了声,“那,那怎么办?” “跳车。”谢玄道。 虞绵绵摇摇头,不用看都知道外面什么光景,她就是跳楼跳成这样的,不敢再跳车了啊。 谢玄恶劣地笑道,“那一起死。” “我不要死啊。”谁要跟他死一起啊,虞绵绵想回家。 正在此时,几道马蹄声渐渐靠近。 虞绵绵爬起来,用能动的手打开窗,看见后方的人,语气轻快起来,“有人来救我们了!” 谢玄不用想也知道,“是来救我的。” 虞绵绵听了很不快,这会看自己的辫子还挂对方头上,无语至极,好声好气地反驳,“是我爹的人,是来救我的。” 谢玄睨她一眼,讽刺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平阳侯只是食君之禄,京机卫何时成你爹的了。” 完了,这下虞绵绵说不过他了,扭过头去不理会,朝周绝期招手,“周大人,我手断了一只,快先救我出去。” 周绝期一听,面上郑重几分,骑马上来,与马车齐平时,刚要伸手去抓虞绵绵的手,却听车内谢玄命令的声音传出—— “先救本王!” 来不及了,周绝期已经伸手使力,将虞绵绵拖出马车。 少女的裙摆在空中飘荡,如油纸伞初开时伞面绽放的花,下一瞬,人已经稳坐周绝期身前。 “握住。”周绝期肃穆地将虞绵绵的手搭在缰绳上,随后,他在马上起身,轻跃至马车车顶,翻身进入车中。 背上谢玄,再从车内跃出。 豪华的马车顷刻间跑出众人视线,只留一行京机卫和一个伤了手的少女、一个伤了腿的王爷。 虞绵绵独坐马背上,看谢玄好像很生气,但是那条辫子还搭在他头上,他好像忘记了,略显滑稽。 反正一看见辫子,她也很愤怒,但不敢说他什么。 于是她目光移到周绝期身上,较劲地问,“周总旗,你是来救谁的?” 第260章 戒尺拿来 周绝期帮谢玄接骨的手一顿,抬眸对上谢玄冷眼,他又低下头,没说话。 虞绵绵轻哼一声,这样就够了,也不算输。 这会儿,宣王府的护卫们终于赶上来了,赶上谢玄一顿热乎的骂。 骂完后,谢玄指了指虞绵绵,“来人,把她给本王送走,本王不想看见她!” 虞绵绵抿紧小脸,幽幽道:“送走我干嘛,殿下你不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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