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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在名医来之前,只能请刘金先来看看。 沈桑宁在屋内看着,床榻上,裴如衍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一动也不动。 她焦急不已,等待着刘金说话。 刘金诊脉的功夫,宁国公夫妇、二房夫妇都已经纷纷赶来,连裴彻都来了。 一行人站在庭院里,因不能打扰诊治,在屋外等待。 虞氏倚靠着宁国公,险些哭出来,沙哑的声音刻意放轻,“府中哪来的蛇啊!” 房门关着,刘金诊完脉,心绪复杂,思忖了好一会儿。 沈桑宁等不及了,“诊不出吗?是不是中毒了?” “不是,”刘金顿了顿,“也是。” “到底是不是啊?” “是,”刘金叹息,低头瞅了眼世子,“其实是微毒,并不致命,但世子他……之前受的伤,残留的毒素与蛇毒融合,只怕……” 刘金沉默了。 沈桑宁听闻此言,腿一软,差点摔倒,幸而被紫灵扶住。 紫灵难过,“刘金大夫,世子现在可不能死啊,少夫人都有喜了,少夫人怎么办啊!” 隔着一堵门,门外众人齐刷刷抬头。 第224章 怀孕了?谁的? 什么?有喜了? 怎么没人知道?! 房中,刘金大夫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突然,看见被号脉的那只手动了动。 他立马改口,“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只怕要多休养一阵了,世子没事,没事的,少夫人切莫太过担忧,保重身子要紧。” 刘金的话很响,屋外听到的,都松了口气。 唯有裴彻,脑子里还是那句“少夫人有喜了”。 有喜了? 怎么会? 谁的?! 裴彻阴鸷着脸。 兄长无事,他也该开心的。 可央央有孕,他实在欢喜不了。 质疑着,愤怒着,沉着脸走出了青云院。 沈桑宁在房中松了口气,坐在床榻边,看着裴如衍被包裹了层白纱布的手臂,擦掉眼角的泪。 没事就好。 刚放心,忽听刘金道:“哦,对了,世子虽无事,却还是要静养,这几日最好是卧床,不要移动。” “世子晚上要是发汗,要用温毛巾擦一擦。” 沈桑宁忙应下,让刘金去开方子,她坐在床沿边,拿毛巾为裴如衍擦额角。 今生,他受伤的次数,比前世多了太多。 她拧着眉,心里担忧,忽想起公婆还在门外等候,收起惆怅忧虑,强扯出安慰的笑,朝门外走去。 沈桑宁见虞氏一脸憔悴,“母亲,不必担忧,刘金说无事,明日应该就能醒了。” 虞氏点点头,气氛仍是沉重。 许氏见状,安慰虞氏,“大嫂,你就安心吧。” 沈桑宁道:“母亲若担忧,进去看看他吧。” 虞氏凝重地摇头,“不了,不打扰他休息,无事便好,倒是你,有孕了怎么也不同家里说?你今晚也受累了,不要再为了照看他,把自己累到了。” 想到这种可能,虞氏改变了主意,“还是我留下照看衍儿吧,你早些休息,不能熬夜。” “母亲,我——”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屋里一阵咳嗽。 “世子醒啦!”紫灵跑出来传消息。 闻言,沈桑宁和虞氏跑得最快,两人纷纷进屋,许氏也跟在后头。 宁国公往前一步,意识到什么,和裴二爷一起止步门外。 房中,裴如衍躺在榻上,半睁着眼,没受伤的手抬了抬,盖起被褥,下一瞬,就被三个女人包围了。 “可算是醒了。”许氏站在床尾。 虞氏站在中间,放松地呼一口气,“可还有哪里觉得难受?” “我无事,母亲放心。”裴如衍温声道,语罢就仰起头,想见的人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沈桑宁没像许氏和虞氏那样进行慰问,她重新将毛巾捡起,擦擦他的脸颊。 裴如衍欲言又止,最终躺着没动,朝虞氏再度道:“母亲,二婶,我无事了。” “好好好,你无事就好。”虞氏明白了,和许氏相视一眼,一前一后走出门去。 虞氏刚走出门,想到什么又调转脚步回来,“衍儿,你媳妇有了身孕,别让她照顾你。” 交代完,才离去。 沈桑宁手一顿,发觉裴如衍投来的目光,她避开了,“我不是故意要瞒你,谁让你前阵子冷待我。” 他眉心蹙了蹙,抬手捂住胸口,仿佛是难受。 沈桑宁放下毛巾,关切地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紧闭双眸,她伸出手去探他额头,也没发热。 又伸手去触碰他捂着胸口的手,“是这里疼吗?这里怎么会疼?” 蛇又没咬胸。 过了好一会儿,裴如衍才缓过来,勉强勾起一抹宽慰的笑,“无妨。” 可这哪里像是无妨的样子? 此时,陈书将请来的名医带了进来。 沈桑宁如见救命稻草,“来得正好,大夫,他被蛇咬了,家中大夫说是微毒,养养就好了,可方才他好像心口疼,先前他也中过毒箭,体内还有毒素未清,他会不会——” 大夫抬手,嫌她聒噪,“这位夫人,请先别说话。” 她马上闭嘴。 好吧,她以为这些是要提前讲清楚的。 陈书将椅子搬来,大夫坐在椅子上,搭上脉象,诊了好一会儿。 期间,裴如衍抬眸,视线与陈书交错,很快又垂下目光。 陈书低头,摸了摸鼻子。 大夫诊脉很慢,沈桑宁忍着急切,等大夫开口。 “府中大夫诊得不错,只需休养即可,不会有性命之忧,不用过于焦虑,记得按时服用药物,对了,你们把府医开的药,给我看看。” 闻言,沈桑宁安心了,“陈书,带大夫去看看熬的药。” “是,大夫请。”陈书带着大夫走出去。 房中安静下来。 有了大夫的准话,她倒是安心多了,只听榻上男人出声—— “夫人,渴。” 言简意赅,应当还是虚弱。 沈桑宁倒了杯茶,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裴如衍半个身子靠在她肩上,微微侧脸,去饮她手中水。 “还要吗?”她问。 他摇头,动作迟缓地重新躺下,自个儿掖了掖被子。 沈桑宁将茶盏放好,坐在床榻边椅子上,“你先睡一会,待会药好了,我喊你。” 他没应,突然抬手,手心向上。 意味明显。 看他生病可怜,沈桑宁配合他这幼稚的举动,将手放上去,允许他牵着睡,“快睡吧。” 裴如衍将柔软的手握在掌心里,一根根手指缓缓扣住她,直至五指相扣,隔着被褥,放在肚子上。 他却没有闭眼睡觉,反而愈发清醒地看着她。 沈桑宁另一只手强制闭上他眼睛,手一拂开,他又睁眼。 裴如衍幽幽道:“你守着我,我睡不着。” “那……我出去?”她语调古怪地问。 莫名其妙的,她要被他赶出去了。 那她去住书房?或者厢房? 语罢,人都直接站起来了,可手还被某人攥在手心里。 “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你的药。”她抽了抽手,竟然抽不出来。 裴如衍看着她,不放手,“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睡我边上。” 更古怪了。 简直是比刘金说不能移动,还要古怪。 沈桑宁犹疑时,他忽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咳得红了脸。 她哪还有心思考,“好了好了,我陪你休息,我先给你倒杯水。” 奈何裴如衍就是不松手,“现在不渴。” 今夜,就因裴如衍被蛇咬的事,公府好几处院落都灯火通明。 乌漆麻黑的怡景轩,裴宝珠坐在房门外,眺望远处光亮,听着巡逻护卫急促的脚步声。 “不要惊动主子们,排查一遍府中是否还有蛇。” 护卫的言语,被裴宝珠听了去,裴宝珠猜测那条黑蛇得嘴了。 肯定是咬了人。 还是比较重要的人,所以才会引起重视。 大堂兄和沈氏分房已久,被咬的肯定是沈氏。 裴宝珠愉悦不已,准备回房,却听那护卫又道—— “世子中了蛇毒,国公爷吩咐要严加排查,你们打起精神,别打瞌睡!” “是!” 第225章 世子装病为贴贴 裴宝珠黑黝黝的眼睛瞪大,融于夜色中几不可见。 里面,写满震惊和畏惧,慌乱和心虚。 怎么会是大堂兄??? 他们不是分房睡的吗?扔进青云院的蛇,怎么会咬错人啊? 大堂兄也太倒霉了! 是谁不好,偏偏咬的是大堂兄……她害怕,她也要完了。 裴宝珠转身悄悄进入房中,在屋里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想了半晌也想不出来。 脑子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那蛇的毒,严不严重啊?大堂兄不会死吧? 大堂兄虽然待她冷漠了些,可她从没想让他死啊! 裴宝珠欲哭无泪,可这件事,明明不是她的错啊。 要不是半夜被沈氏扔了蛇在床上,吓得半死,她又怎么会为了报仇,头脑一热啊! 彼时,对床榻都有了阴影,根本不敢上床睡觉。 也忘了,从一开始想要用蛇吓唬人的,本就是她。 * 青风苑。 齐行舟的心情没比裴宝珠好多少,只是没有来回踱步。 刚刚趁着人多,他也进了青云院。 看望姐姐姐夫,天经地义,于是在庭院里,瞧见了没被众人在意的蛇尸体。 听闻裴如衍并无殃及性命,齐行舟低调地回了屋,将藏在袖中的两截蛇身取了出来,放进背篓中盖住。 端午懊悔,“早知道就不该将蛇收回来,谁能知道丢进怡景轩的蛇,会在你阿姐的院子,现在府里都在找蛇,若是让他们发现这两条蛇,根本说不清楚,要不现在丢出去销毁证据?” 齐行舟按住背篓,“已经说不清楚了。” 是他没有思虑周全,买蛇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天过海,何况他今日还在马夫眼皮子底下消失,消失的地方就在养蛇人附近。 一旦宁国公要查,根本瞒不住。 齐行舟满面肃色,自知有错,也不算冤枉。 是他自己心急了。 本不应该将蛇带回府里的,应该想办法在外面送给裴宝珠。 如此,就不会留后患,不会连累阿姐。 端午又问,“那怎么办,等着被发现吗?” 齐行舟摇头,“既已犯错,就要及时补救。” 为今之计,只有自首,才能掰回一些。 不能让阿姐难做。 “不过,”齐行舟皱起眉,十分不解,“养蛇人不是说,这蛇没毒的吗?” 若是有毒,他也不会带回来。 初衷,只想吓唬裴宝珠,让她自食恶果。 端午一愣,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是啊,养蛇人骗了我们!” 齐行舟看着他,一言难尽,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骗人的,未必是养蛇人。 想着,齐行舟走出门,嘱咐端午在房中看好蛇,独自去了青云院。 因为是今晚第二次来了,护卫多交代一句,“齐小公子,虽然你是少夫人表弟,但是夜深了,还是少打扰得好。” 齐行舟点头,“我知道,姐夫今晚还要喝药,我是来送蜜饯的。” 他抬手就是一包蜜饯。 护卫看着他故作深沉、不苟言笑却抱着蜜饯的样子,心软了软,想到他与少夫人情同亲姐弟,也被世子当做亲小舅子养的。 孩子的一片心意,世子和少夫人肯定不会拒绝。 护卫放了行。 齐行舟礼貌地道了谢,走进院中,没有去敲主屋的门,而是走向煎药的小厨房。 负责煎药的,是刘金。 旁边在说闲话的,是陈书,“你干嘛把世子的毒说得那么严重,要是让少夫人担心过度,世子肯定骂你。” 刘金哎呀一声,“做人真难,本来世子是打算‘偶感风寒’,趁机会和少夫人化解矛盾,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知道,世子突然就被蛇咬了。” “话说这蛇哪里来的?” 陈书:“蛇哪里来的重要吗?重要的是,那蛇真的微毒吗?” 刘金调整着火候,“没毒,就算你有毒,它都没毒,我开始也以为世子真被毒蛇咬了,装太像了,号完脉我都懵了,你让我怎么说啊,我领悟世子的意思后,全靠编,说得重了,少夫人差点摔倒,然后我看见世子手动了一下,就马上圆回来了。” 陈书靠着门,“反正你记着了,不能让少夫人太担心,只要世子能搬回来住就行。” 刘金应下,“知道了,你请来的大夫,嘴巴是严实的吧。” “自己人。” 陈书放低声音,也还是让齐行舟听见了。 门外,小小的身影如同石化,半晌后,握紧拳头。 药已经煎好,刘金正倒着调理的药。 齐行舟悄然转身,去了主屋,敲响房门。 许久,都没人来开。 他犹豫片刻,继续敲门,“阿姐,我有很重要的事。” 房中,和衣躺着的沈桑宁坐起身,奈何手被紧握着,裴如衍闭着眼,晃他都不醒。 不会昏迷了吧? 她伸手去探他额头,没有发热。 房外再度响起弟弟的声音,“阿姐,我有重要的事。” “来了。”沈桑宁正在一根根掰开裴如衍的手,他就睁开了眼。 他朝外沉声道:“明日再说。” 小孩却很执着,“那蛇是我放的。” 裴如衍:…… 门外,紫灵从耳房走出来,惊讶道—— “小公子,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跪着? 沈桑宁一怔,当即拍开裴如衍的手,瞪他一眼。 后者松了手,她才能下床。 她走向门外,没注意到,身后的裴如衍微微抬起上半身,似也想下床,但在门开的瞬间,想起自己还是个病患,又躺了下去。 他闭上双眼,只为耳朵能更真切地听见门外的对话。 第226章 裴如衍的小幼稚 “阿姐,对不起,蛇是我放的。” 齐行舟认错的声音响起。 沈桑宁低头,看着跪在眼前的少年,也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里。 认错时,他还悄悄抬头去窥她脸色,似是怕她生气,底气虚了几分,“我听见裴四小姐说,要放蛇咬你,所以我也想吓唬吓唬她,却没算准蛇会跑到这里,都是我的错。” 一席话,听得沈桑宁心如明镜,裴宝珠被余嬷嬷拖住了,奈何阿舟出了变数。 沈桑宁无奈地叹息两声,就伸手去扶他,“先起来。” 齐行舟不肯,倔强地跪着,“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我想去向师公师婆请罪认罚,跟阿姐没有关系。” 他仰着小脸,自责道:“他们若要追责,阿姐就及时和我撇清干系,赶我走吧。” 他一脸坚定,但联想到要回到金陵去,双眸渐黯。 沈桑宁见之,岂能不心软? 阿舟虽犯了错,但初衷是为了她啊。 她慢慢蹲下身,与他齐平,摸摸他的脑袋。 即便跪着,他的背也是直着的,头也不曾低下。 “阿舟,我永远不会赶你走的,你是我弟弟。”沈桑宁柔声说道。 齐行舟双眼亮了一瞬,很快又淡了下去。 他本就该在金陵的,这段时光,就像是偷来的一般。 往前,从不敢想象,他能拥有一个爱护他的姐姐。 思及此,愈发坚定了想保护姐姐的心。 “其实金陵也很好,我愿意回去的,车马虽慢,可我不会忘记阿姐的,将来凭自己的本事再考回来。” “我犯了错,理应受罚。” 沈桑宁看着他,放轻声音,“你确实犯了错,你不该不与我商量,自作主张,你的心思该放在学业上,你想为我出头,我很欣慰,但裴四再可恶,也不能真放毒蛇咬她。” 前两句,齐行舟乖巧地点头,但她话音落下,他却蓦然皱起眉,辩驳道: “没有!那蛇其实——” 其实什么,沈桑宁没听见。 因为屋内一阵急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齐行舟原本的话也被迫打断。 咳嗽声一直不停,还愈发加重,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沈桑宁抬手硬生生将齐行舟拉起来,然后转身进了屋,看见裴如衍靠在床头,一脸疲惫,掩着嘴。 “咳咳,”他咳得眼角湿润,朝她望去,沙哑道,“难受。” 沈桑宁坐到榻边,扶着他,替他拍拍背,“你先靠会儿,药应该好了,我让人去催催。” “不急。”裴如衍摇摇头,余光瞥见慢步走进房中的小身板,眸中闪过一丝郁闷。 齐行舟脚步很轻,也很小,走到床前一丈的距离,就止了步,目光幽幽地盯着裴如衍。 裴如衍看见了,假装不知,又咳嗽两声。 他一咳,沈桑宁就帮他拍背。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人要咳坏了,想着,她还是起身走出去催药。 她这一走,齐行舟也不想待在房里,正准备跟着出去,却听裴如衍不喜不怒地喊住他—— “阿舟。” 齐行舟顿住脚,看着阿姐已经走远,他犹豫一瞬,走回裴如衍面前,盯着他,“那蛇没毒。” 裴如衍云淡风轻,仿佛不在意,“是吗。” 齐行舟正色道:“我没有想毒死你妹妹,我只想给她教训。” 裴如衍嘴角弯出浅淡的笑,“你走过来。” “不要,就站这里,”齐行舟想了想,后退一步,“为什么要骗我阿姐,她会很难过的。” 离得远,底气才能更足,否则会被压制。 裴如衍不承认,“没有骗她,是你让人骗了,那蛇的确有毒。” 齐行舟脸上皱成一团,“不可能,我还有一条蛇,我被咬了都没事。” 闻言,裴如衍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手指,“原来如此。” 齐行舟看他不反驳,“你承认了,你就是在骗我阿姐,就算你是为我授业解惑的姐夫,我也不容许你骗我阿姐,我会告诉她的!” 说话时,小身板挺得更直,仿佛是想让自己再高些,胸膛鼓起面朝天。 这小模样,看得裴如衍眼中透出些柔光,或许,将来他的孩子,也会是这般可爱,且讨嫌。 裴如衍低笑着告诉他,“你阿姐有孩子了。” 只一句话,原本昂首挺胸的齐行舟把胸收了回去,眉目微低,面露怀疑,“真的?” 裴如衍不谈真假,义正言辞道:“我与你阿姐两情相悦,今日之举只为增进感情,并非欺骗,你还小,不懂不要乱说。” 齐行舟沉默了,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那厢,沈桑宁催完药,走进房中,跟在身后的下人将药递给裴如衍,后者却不像从前那般利落干脆地喝药。 反而,端着碗迟迟不动。 沈桑宁催促,“不喝,就凉了。” 裴如衍用勺子喝了一口,双眉微蹙。 “苦?”她问。 他隐晦地点点头。 也是怪了,连裴如衍都觉得苦,那该有多苦啊。 沈桑宁扭头,看见默默不语的弟弟手上拿着一包蜜饯,倒是正好了,“阿舟,取两颗蜜饯来。” 齐行舟还在想刚才的话,站着不动,捏紧蜜饯袋子。 “阿舟?”沈桑宁再次轻唤。 齐行舟回过神,慢吞吞地把蜜饯袋子送上,语气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不情愿,“我喝药都不用蜜饯。” 裴如衍打量他一眼,藏下眼中深意,沉稳道:“阿舟犯了错,不能不罚,禁足三日,你可服气?” 只是禁足三日,已经很宽容了。 齐行舟一听不用去金陵,瞳孔中的光彻底亮了,“真的?” “嗯。”裴如衍平静道。 齐行舟两侧唇角弯弯,不安一扫而空,“服气。” 到底是个孩子,面上闪烁着雀跃,藏都藏不住,这下是放心了。 裴如衍见他忘了蛇没毒这件事,也稍稍放了心,“那你回去,从今日起,三日不得出院子。” 这样,就更安心了。 齐行舟点头,懂事地告了别,转身就走。 沈桑宁想送,却被裴如衍拉住,听他道:“又不是三人小孩。” 她手中拆着蜜饯,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他手中,只喝了一口的药,“七岁小孩都不怕苦了。” 裴如衍语塞,差点装不下去。 端着碗一饮而尽,眉头都不皱分毫。 喝完甚至还倒扣一下,沈桑宁发觉他越来越幼稚了,怪嗔道:“不苦了?” 他将碗放在床榻边柜上,一言不发躺下了。 闭起了眼,对她的调侃充耳不闻。 第227章 姐姐别信,姐夫是装的 沈桑宁没好气地摇头,看在他中毒的份上,不与他计较冷漠的罪,顾自取出一颗蜜饯,轻轻放置在他唇瓣上。 蜜饯停留了好一会儿,他才张口。 她将蜜饯袋子放下,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房中脚步声响起,榻上男人蓦地睁开眼,“去哪儿?” 她指指门外,算作回应,紧闭着嘴走出去。 * 几盏悬挂在路边的灯被风一吹,晃得叮当响,听得人发怵。 路面平坦,齐行舟的心里却并不平坦。 他提着一只亮堂的灯笼,照着脚下,起初走得很慢,直到听见身后仿佛有异响,他的步子变得急促,没了平缓节奏。 虽未表露惧意,但面色凝重,就差没奔跑起来。 忽听一声“阿舟。” 是阿姐的声音。 齐行舟那颗活蹦乱跳的心,终于找回了原本的节奏,他停下步,转身望去,“阿姐,你怎么来了?” 沈桑宁担心他。 一个孩子头一回做了坏事,能承认错误已是很勇敢了,至少他有勇气去面对后果。 可他到底是个孩子,改正的过程中,该有大人的帮助安慰,让他少些忐忑不安。 沈桑宁走近,看清他肃然中带着后怕的脸。 又听四周被风刮起的怪声,此时才知他心中所惧。 他害怕走夜路,也许是源于孤独,所以害怕黑暗,只是从未表现出来。 沈桑宁提着兔子灯,这次没有去牵他的手,“阿舟,你往前走。” 齐行舟不明白,但很懂事地按照她说的,往前走。 待两人拉开两丈距离,沈桑宁慢慢跟在后面。 一阵怪风刮过,正好吹灭了齐行舟身侧的路灯。 沈桑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脚步顿了顿。 他忽然扭头,看了一眼,才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两人就这么一直走到青风苑外,齐行舟的灯笼灭了,他回过头,看见她还在。 他领悟了什么,眸光动容,“阿姐,你会一直在我身后吗?” “会的,”她走至他面前,摸摸他的脑袋,“你的灯笼灭了,我有,若你走错了路,我也会喊住你的。” “阿舟放心,我会永远在你身后。” 齐行舟鼻子酸了酸,“永远。” 她道,“嗯。” 齐行舟仰着头,“那你呢,你不带下人,你回去就要一个人走夜路了。” 沈桑宁弯起浅浅的笑,违心又正经地道:“我是大人,我不怕。” 这条路的灯盏总是容易被风吹灭,或是忽明忽暗。 她独自出来,是想和阿舟谈心,却意外发现他的恐惧。 齐行舟沉默着,望着自己熄灭的灯笼,陷入思考,“我知道了。” 语罢,他跑进了院中。 沈桑宁看他消失在眼前,提着兔子灯往回走。 树叶簌簌地吹,身后响起一道响亮欢快的声音—— “阿姐!” 她转身,就见齐行舟朝他奔来,他一手一只灯笼,都点得锃亮。 他止步在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阿姐,你往前走,我也在你身后。” 沈桑宁没动,欣慰的笑容中透着无奈,“我送你,你再送我,这一趟不是白走了吗?” 齐行舟坚决道:“阿姐送我来,我送阿姐回,我不算是大人,但我是男子汉。” 说着,举起一只灯笼,塞到她手中,小脸分外认真,“阿姐现在有两个灯笼了,不怕风吹灭。” 这话,话中有话。 沈桑宁又想去摸他的脑袋,他却后退一步道:“你往前去。” 她心中五味杂陈,“好。” 然后配合地走回了青云院,直到回了院,她仍觉得离谱。 她竟然,还配合了。 齐行舟提着灯笼,准备再次回去,忽地想到什么,小脸郑重又纠结,“阿姐,有一事我一定要和你说。” 他掀开袖子,露出了被蛇咬的两点红,红色外边是一圈青,“我也被蛇咬去了。” “什么,你也被咬了?”沈桑宁听闻骇然,抬起他的手臂查看,“怎么不早说,疼不疼?我带你去看大夫,你看你非得玩蛇,弄条有毒的蛇,被咬了你不长嘴?你中毒——” 她关心则乱,开口焦急得很,生怕他耽误治疗了。 但说着说着,自己也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即便是被微毒的蛇咬,也不可能像阿舟这样,除了手上发红,压根像个没事人一样。 在她惊讶的神色下,齐行舟动动小嘴,“没有毒的。” 沈桑宁忽然沉默,抬着他的手没有说话。 齐行舟以为她没明白,重复道:“蛇没有毒的,姐夫他是装的。” 有了这句话,沈桑宁脑海里浮现出今夜多个可疑的点。 比如刘金说,不能移动,得睡在房中。 比如说,醒的时机,太及时了。 她瞬间明白裴如衍的用意,又是气又是无语,真是白让她担心这么久! “我知道了。”她淡定的,有种要秋后算账的架势。 齐行舟听得一愣一愣的,突然牵住她,“我只是不想阿姐你被骗,但你有了宝宝,不要打架。” 沈桑宁忍着心头气,抚了抚他的脸颊,“放心,不会打架。” 齐行舟放下心,点点头,提着小灯笼慢慢消失在庭院里。 主屋中,灯还未熄。 沈桑宁走进门时,某人还是一动不动躺在那,突然意识到她靠近了,开始一阵主动的咳嗽。 巧得不能再巧了。 她在榻边凝视着他,他还故意移开目光没有与她对视,故而没发现端倪。 裴如衍似想坐起来,撑着床的时候,手腕一疼,“嘶”的一声,拧起了眉。 连坐起都这般艰难。 也不知道装的累不累,沈桑宁看得都累。 行,就让他装,看最后谁累,谁心虚。 她抿着唇,也不去扶他,站着“关切”道:“大夫让你好好休息,你起不来,就躺下去。” 裴如衍好不容易坐起来,沈桑宁也不顾他想开口说话,直接伸手搭在他肩上,把他推倒,用强硬的口吻道—— “睡。” 第228章 世子有苦难言 裴如衍倒在枕头上,对上她强势的神色,故作虚弱,“夫人,我还不困。” 她管他呢,“不困也睡。” 醒着就装。 墨色的发丝摊在枕面上,裴如衍深邃的眸光变得柔和,“夫人不睡,我难以入眠。” 这哪是暗示,分明是明示。 沈桑宁知道,他又开始装了,“不想打扰你休息,我今夜去厢房睡。” 他急了,“没打扰。” 她深深地望了望裴如衍,指向自己的肚子,“但你会打扰到他。” 她离开地毫不眷恋,在她离开后,裴如衍利落地坐起身,落寞地长叹一声。 真睡不着了。 隔日。 宁国公替裴如衍告了假,沈桑宁差人也替齐行舟请了假。 大的装病,小的禁足。 为了一条蛇,都不用干正经事了。 刘金在厨房煮药,煮好的药被沈桑宁拦住,吩咐道:“你尝一口。” 刘金讶异,“啊?” 最终在她的逼迫下,多倒了碗药,自己喝了下去。 反正调理的药,谁都能喝。 沈桑宁见刘金喝得干脆,喝完后连小动作都没有,方知这药并不苦,于是故意道:“你改改药方,这药太苦,没病都喝出病了。” 刘金更惊讶了,“少夫人,这药不苦啊。” “不苦?”她态度反转,“良药苦口,不苦说明不管用,那你改改药方。” “改苦些?”刘金更不懂了,感觉少夫人像在找茬。 沈桑宁正色道:“我本打算给你开两份月银,你若连良药都开不出来,那你——” “开得出来。”刘金保证道。 为了双倍的月银,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世子已经回院子里了。 世子为了少夫人不惜的装病也要靠近,那么他奉少夫人的命令改个药方,世子也不会怪他的吧? 反正是少夫人的意思。 抱着这样的想法,刘金将口感偏淡的药全倒了,重新熬制一份调理的药。 药效略好一点,苦了不止一点。 盛着褐色汤药的碗一端进房中,那难闻的气味就充斥着整间屋子。 沈桑宁憋了会气,“喝吧。” 裴如衍看了眼褐色的药,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药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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